1995年4月21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大地星光

  文化人物徐广恒
星竹
那是六几年,四五个人,几间小破房,简陋的设备,这,就是徐广恒文化事业的开始——北京昌平县广播站。而全县老少爷们儿的文化生活也就是从这里开始。那时的乡下人,也不知道啥叫文化生活,就这,村头树上一个大喇叭,一县的人,听戏,听唱,听说,听道都是它了。所有的文化生活,就从这大喇叭里往外放,全是他徐广恒在那里“揾划”。要说这活是真忙,真累,也真让人出汗。
那个时候,在乡村,这大喇叭可是个顶重要的玩意儿。没有它,农民的日子便空了一块,简直没法想象。
就是从那个时候,年轻的徐广恒便开始献身于整个乡村的文化事业。春耕秋收,起早贪黑,摸爬滚打地走下来。他心里清楚,自己干的这个事,和党拴得很紧,和四里八村的农民拴得很紧,党的声音要从这里播出去,乡村人的精神食粮也要靠这个调剂。事多了,都挂在徐广恒的心上。播个戏,放段大鼓书,还有革命歌曲,还有“三句半”。那个时候,乡下人的文化生活简单是简单了点,可没有这个,人就更单调了。
他常说,他干的这个活儿,既是党的喉舌,又是为老百姓当差。只能忠心耿耿地干。要说得好,可又不能胡说,要尽量搞活,可又不能乱来。要说真是难!
那时的人都穷,穷得买不起“话匣子”,多少乡村人是站在村前大树下,或走在路上站住脚,望着喇叭听他的音儿。早,中,晚,他讲话,这里一天三顿饭,顿顿你都得给一县的乡亲们揭锅。没了这个音儿,全县就哑了。那还了得!这是乡村最大的文化网。他一干就是几十年,下乡,坐地头,串农家的门,写稿,编稿,审稿,甚至坐在机器前播音,都是他一个徐广恒。还有架杆,还有拉线,建立乡村广播网,从平原到山区,从城镇到乡村,沟沟坎坎,事多了。多得说不清楚。反正整个乡村文化事业,包括基础工程都是从他的手中开始。
为了有更多的文化节目丰富乡村人的生活,他一辆破自行车深入多少农户,爬过多少座大山,穿过多少片林子,累得吐了血,一吐就是两年。风来雨往,年轻的小徐慢慢地就变成了老徐,变成老徐的经历是多少稿子堆的,多少节目排下来的,是一张纸又一张纸……
老徐这人看得远,做事有个雄心。1983年,小城昌平建成了全市远郊县第一个广播办公楼和播控中心,从此,鸟枪换炮,这里的山区广播传输系统实现了现代化。1984年,老徐又来狠的,半山区的昌平县,竟然拔地而起,建立了全国第一个县电视台。在当时,这是轰动全国的事情。老徐为此付出了艰辛与血汗。多少日的奔走,多少日的劳累。那之后,一县的乡亲们坐在自己的家里就能看到自己身边的事了。三姑四姨二大爷,小小的屏幕把农民的心拉得很近很近,让人觉得亲切,暖热,似老旧的房屋里,凿开了一扇明亮的窗。
一县人的政治文化都涌进了这小小的地方电视台,打开屏幕,竟是熟人熟脸,有意思。就连乡里的秧歌,村里人自编自演的小戏也搬了上去。热闹,红火,开心,也痛快。这时的徐广恒也早就成了这台大戏的头面人物——县广播电视局的书记,局长。自然也就更忙。为了办好乡村的宣传文化事业,从节目到风格,从设备到人员素质,他都自己去抓,多难的事自己要去跑。风风雨雨,尽是闯荡,尽是坎坎坷坷的难事。可他这人爽快,压不死,挤不烂!心还总那么明白,他讲话,怕啥,说句戴高帽的话,咱这是为党的文化宣传事业操心。累死累活是本分。
昌平是个半山区,深山里也有贫困户。也有文化发展缓慢的地方,为了活跃山里人的文化生活,发展党的宣传事业,这些年,老徐没少和曲曲弯弯的深山打交道。他带领技术人员,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到那些“深山老林”,先后为山区建立起了29座电视差转台和卫星接收站。为穷山区的老少爷们儿打开了眼界,添了乐。再往下说,也尽是意义深远的话。
而老徐呢,总是那么一个缄默的人,总是一如既往地做着他应该做的事情。寒来暑往,一个今日昌平的山乡文化,被他剪辑得真真切切,无比的生动感人。逢年过节就更是热闹了,一县人的欢歌,一县人的笑脸,全要在他的镜头里闪现,如花般多彩艳丽。而老徐的几十个春秋就这么过去了。是一种平淡的人生,是一项很苦的奉献。为此,他也曾获得国家人事部,广播电视部评出的全国广播系统先进个人等等的光荣称号。
老徐真的老了,今年五十八了。但做人依然是那样爽快,干事依然充满自信。和他谈天说地,讲人生,更是一种享受,一路说下来,竟能得到“心田似海纳百川”的品味与启迪。这样的人做文化工作,确是一个出色的人物。


第12版(副刊)
专栏:

  解老汉办歌厅
沈晶
春夜,在辽宁葫芦岛市连山区钢屯镇赵屯村一个普普通通家庭里,灯火辉煌,不时地传出歌声、掌声、笑声……
近处一看,在蓝色的幕布上有“卡拉OK大家唱”六个大红字映入眼帘,上见两位青年男女演唱《十五的月亮》、《唱支山歌给党听》,原来是卡拉OK歌厅。
提起歌厅的成立有段缘由:
村中解成福老汉已是一大把年纪了,别看岁数大,心里可替青年人着想,头几年他靠党的富民好政策,手头攒了几万元,日子过得像芝麻开花——节节高,解老汉家富裕后总想为大家做点好事,尤其看到小青年打扑克,打麻将耍钱时心里更着急,想啥法把他们引上正道呢?
一天,有个青年对解老汉说:“这几年村里没有什么热闹,人家城里有卡拉OK,唱唱歌不仅能活跃农村文化生活,还能陶冶情操,净化灵魂。”解老汉笑着说:“嗓子眼不用刺挠,城里有的农村就不兴有?城里能办到的事,咱农村也能办得到。咱们也卡拉卡拉、OKOK。”这个事解老汉挂在心上,到家跟老伴一商量,老伴说:“横竖要办,还要好好办。”办这洋玩意儿得有个地场,没房子动手盖,说干就干,花一万多元盖起房子,接着添置卡拉OK机、彩色电视机、音箱等,共投资2.8万元,经过一阵忙活,小小的山村卡拉OK歌厅诞生了。
山村办起卡拉OK歌厅像一阵风似地传开了,每到晚上,青年人三三两两来到歌厅,少者几十人,多者上百人,不仅村里人来,十里八村的青年也来;不仅青年人来,老年人也来,歌厅里实在坐不下了,只好把卡拉OK机搬到大街上,好不热闹。村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奖励解成福700元,购进歌颂党、歌颂改革开放等内容的录像带10盘。这个歌厅举办了歌颂党的卡拉OK比赛,使人们更加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
小山村的卡拉OK可不同城里的那样高消费。歌厅的主人分文不取,而且每月往里搭钱100多元。解老汉说:“我办歌厅图的是对村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爱社会主义教育花点钱也值得。”镇党委书记王绍军赞扬了解成福这种高尚的风格,他说:“贵在为公。”村民说:“咱小山沟的歌厅是真正的OK!”


第12版(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艺文短波
△中央歌剧院艺术培训学校近日成立。它旨在向社会宣传、推广普及高雅艺术、活跃群众文化生活,并为丰富少儿课余活动提供培训场所。学校师资力量雄厚,教员均聘请国家级院团、院校专业人员任教,办学设施完备。所设音乐(声乐、器乐、视唱练耳)、艺术表演、健美、舞蹈(芭蕾基本功、民族、交谊舞、国标)等学科,面向社会,培训艺术骨干。    (艺培)
△四月十三日,京郊大兴县定福庄乡梨花村在梨花盛开的千亩梨园举办“梨花村第二届赏花会”。他们自编自演了《梨花仙子》、《耪地舞》、《报花名》等戏曲、歌舞及现场征联、即兴书法、趣味知识抢答等精彩节目,并向来宾赠送一份联谊卡,欢迎他们作为梨花村的荣誉“村民”,为梨花村的发展献计献策。首都部分知名作家、文艺工作者、新闻记者、果树专家等近百人与当地群众一起参加了赏花联谊活动。 
      
      (朱悦华)
△《中国航天报》与上海新中华厂共同主办的“新中华杯散文大赛”近日落下帷幕。本次散文比赛从一九九四年五月开始到一九九四年底结束,共发表作品八十篇。大赛评出一等奖两篇:《炊烟》、《废园痛说石头魂》,二等奖五篇,三等奖九篇。参赛作品不但从各个侧面反映了中国航天事业的历史和今天,而且也体现了航天战线散文作者队伍的整体水平,许多作品都受到了专家和评委的一致好评。        
     
       (文丽)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儿童稚语笑不得
向云驹
人们经常惊讶于儿童稚语,为其率真、新颖、生动、深刻而叹服。儿童稚语发常人所不能发,每每令人于捧腹之中若有所悟。艺术家无有不推崇儿童情趣者,童真、童趣、童言、童心一向被认为是艺术的高境界;哲学家也认为儿童稚语能拨开世事的因果迷雾,直指事物本相。我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可玩味的儿童稚语不绝于耳,由此更知童心世界多么弥足珍贵。当小女饭后即要满地翻滚时,我说:刚吃完饭就翻跟头,会把肚子里的饭倒出来的。她就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的饭在肚子里盖着呢,倒不出来。每到电视、收音机里有国歌声起,女儿就举手致少先队礼,且吩咐我们:敬礼呀,大人敬军礼。
但是,奇怪的事情也终于不期而至。那一日,女儿从幼儿园回到家。照例要问她一些当天幼儿园的事情。女儿兴致勃勃地向我讲了一件事。她说:今天我们女孩子都笑×××了。我问:为什么要笑他呢?答:因为他换衣服时光身子了。问:男孩子光身子有什么好笑的?答:不对,只有女孩子才光身子呀?!我大惊,立刻追问:这是谁告诉你们的?怎么会只有女孩子才能光身子?女儿并不以为有什么错,答道:电视里女的就是这样的。对这个可笑的儿童稚语我不能发笑。荧屏的脱裸风就是这样地残害着儿童的心灵。如此积非为是,我不知道孩子们将来还有哪些观念会大错位。目前所见还有美丑的颠倒也在发生。这是由引进的大型系列儿童片《宇宙英雄奥特曼》引发的。该片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怪兽,它们形象丑陋、恐怖,行为残忍,恣意摧毁文明,残杀人类。女儿最初是极不敢观看这个电视片的,可是不久她就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对这个片子着了迷。到末了,对奥特曼并不在意,不容劝说地喜欢上了种种丑陋的怪兽。把天性中那分亲近和谐、规则、平和、美丽、正义、端庄的情感挤走,取恐怖、残忍、丑陋、怪异、畸形而代替之,把安徒生、伊索、女娲、盘古换成裸女、怪兽以及并非科幻的“外星人”,我不知这于孩子们有怎样的后果。
丰子恺先生在记述孩子们的童趣时,曾有过深深感叹。他以为,等到孩子们能懂得他们父亲对童心的心情的时候,他们早已不是父辈那样的人了,他自己的画和文也就无可印证了。他叹惜:“这是何等可悲哀的事啊!”美好的儿童情愫是这样一去不回,堪可追忆。好多儿时的荒谬思想的生长又将造成怎样一种情景呢?我担心它们要反其道而行之,使孩子终身受害。
不愿葬送儿童前程和社会未来的人们,请不要为儿童稚语增添苦恼人的笑。


第12版(副刊)
专栏:文化广角

云山飞瀑(中国画)
苏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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