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2月28日人民日报 第10版

第10版(文学作品)
专栏:

  穿上白生生的羊绒衣
毕淑敏
那时候我16岁,在西藏当兵。
牧场上,常常可以看到牧民在纺羊毛。左手拿着一个枣核形的线棰,上面别着一个发卡样的小工具,右手从羊毛堆里拈出一个头,缠在工具上一旋转,羊毛就像被施了魔法,乖乖地把原本藏在自己身躯里的毛线吐了出来。
纺羊毛的姿势很美,甚至可以一边走一边纺。于是牧民背上的羊毛堆渐渐缩小,最后终于消失在高原透明的蓝色空气里了。而手中的线棰则像一个贪吃的胖子,肚子膨胀起来,绕满了均匀细密的毛线。
一天,女兵里年长又最心灵手巧的小如说:“我们自己来捻毛线,再染上颜色,再亲手织成毛衣,自己穿或送人,是不是都很别致?”
大家都乐意一试。
第一步是筹措羊毛。几天以后,每人都搜集了一麻袋。
小如找来的都是雪白的山羊毛,又轻又软,好像一朵朵飘柔的云彩。她说这些羊毛不是用剪子剪下来的,是请牧民用手,从羊肚子下面最暖和的地方抓下来的。许多年之后,我才在书上看到,这种山羊身上最细软的小毛,叫“羊绒”,被人视为“软黄金”。我敢肯定小如当时并不懂这些,她只是凭自己的聪慧和直觉,做出选择。
我的麻袋里黑毛也有,白毛也有,像一盘鏖战中的围棋。粗糙的硬毛夹杂其中,松针般挺立。小如说这种毛织出衣服会很扎人。我满不在乎地说,我早打算好了,织毛袜子,不怕扎。
我们跃跃欲试地预备捻线。小如说:“别忙。羊毛还得洗呢。你们愿意穿着自己织的毛衣走过去,人家耸着鼻子说,怎么这么膻?”
我们就到狮泉河边去洗羊毛。
狮泉河浪花飞卷,好像无数狮子抖擞雪白的鬃毛,逶迤而来。
羊毛真的很脏,夹杂着粪球和草棍,还有纠结成缕的团块。雪水浸得我们十指冰凉,腰酸背疼。稍不小心,裹着水的羊毛就像一座浮岛,驾着波涛漂向下游的印度洋。
我看着渐渐远去的羊毛说:“完了!我的羊毛袜子要少织一个脚趾头了。”大家就笑我说,袜子也不是手套,不分指头的。
小如奋勇地抢救她漂走的羊毛,几次险些跌进河里,裤腿全打湿了。往回走的路上,棉裤结了冰,咔嚓嚓发出玻璃纸的声音。我们笑她舍命不舍财,她说要织的毛衣很大很大,只怕这些羊毛还不够呢。
洗净的羊毛要晾干。羊毛湿的时候还挺乖,熨贴地伏在地上。但阳光使它们蓬松起来,轻盈起来。假如这时候刮来一阵风,它们就会像团团柳絮,飘飘然飞上冰峰。
我们只好像八脚蜘蛛一样,手舞足蹈地护卫着自己的羊毛,样子很狼狈。
总算可以开始纺线了。那活看起来不难,真干的时候,才发现很不容易。顾了捻线就忘了续羊毛,线就越来越细,像旱天的溪流,无声无息地断了。我捻的毛线又粗又硬,还疙里疙瘩地有许多接头,被大家称为“等外品”。
小如纺出的可是优质品。又白又细又匀,好像有一只银亮的巨蚕潜伏在她的羊毛堆里,忠实而勤勉地为她吐出美丽柔韧的长丝。
不管怎么说,我们每人都有了几大团毛线。
下一个步骤就是染线了。
先用脸盆盛水把颜料煮开,再把线桄浸在染液中炖。听着世界屋脊摇撼天地的罡风,看着炉子上一大盆冒着血红或是翠绿气泡的沸水,真有身在魔鬼作坊之感。
为自己亲手捻的毛线挑选颜色,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我打算把毛线染成玫瑰红。你们想啊,在藏北的雪原上,我踩着一双玫瑰红的羊毛袜子,是多美丽的图画啊,简直有童话的味道……要不我就染成迎春花的明黄色……要不我干脆要大海的碧蓝色吧……”我充满神往地说。
小如毫不留情地泼凉水:“你把黑羊和白羊的毛捻在一起,颜色已经混浊不堪。你说的那些娇美颜色都染不成,只有老紫或是深墨绿还可凑合。染成黑色最保险。”
我只好自我解嘲:“嗨!反正是袜子,踩在脚底下,谁也看不到。什么颜色无所谓。”
大家都很关心小如的毛线染成什么颜色。没料到她沉思良久说:“我什么颜色也不染了,就要这种白羊毛的本色。染的颜色再好看,天长日久终会退色。唯有天生的颜色,永不会改变。”
虽说小如讲的很有道理,大家还是把毛线染成各种颜色了。主要是我们第一道工序没做好,毛线已不能保持洁白,只有靠染色来遮丑了。
我把线染成黑色,油亮亮的,像乌鸦的翅膀,也很好看。
织毛线活了。大家不再彼此商量集体行动,开始单干。这个给妈妈织条围巾,那个给爸爸织条毛裤。在漫漫长夜里,无声地围着高原的炉火,独自抱着线团,遥想着亲人的面庞,飞针走线。
我不会织,就向小如请教。她埋着头结自己的伟大工程,匆匆忙忙给我写了一张织毛袜的要领,依旧嘟囔自己的针法:“一针上两针下,两针并一针……”
她织的毛衣很大,图案复杂。难怪要不停地念念有词,生怕织错了花样。
我打趣地说:“这么认真,是给谁织的呀?”
小如说:“给一个人呗。”
我刨根问底:“给一个什么人呢?”
“给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啊。”她搪塞我。
“他在哪里呢?”我穷追不舍。
“他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小如看着天边的雪山,雪山像银亮亮的锡箔绞成的图案,山上有我们的边防站。
“我现在不认识他,以后会不会认识呢?”
小如想了一下说:“我要是向你介绍他,你就会认识他。我要是不说,你就永远不会认识他。”
我胸有成竹地笑道:“小如姐,你错了。你就是不告诉我,日后在茫茫人海中,只要我遇见了,就会一眼认出他来。”
小如停下手里的毛衣针,温柔地露出白牙,说:“看把你能的。我才不信你能认出他来!凭什么呢?”
我说:“就凭这件白生生的羊绒衣啊。在当今这个世界上,可有一件羊绒衣,是这样自采自捻自洗自织自编花样造出来的吗?你设计的这个图案,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份了。”
小如不语,只是嘻嘻地笑。
那件原白色的羊绒衣上,镂空地织着两颗套在一起的心,还有许多山和雪花。


第10版(文学作品)
专栏:

  义勇军歌祭
钟灵
有幸读到雕塑家孙霁岷的新作浮雕《义勇军歌祭》,一股爱国之情,像熊熊烈火一样,在心中燃烧,百感交集。
这是《义勇军进行曲》也是后来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词曲作者田汉和聂耳的浮雕塑像,又不仅是他们两个人的塑像,而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不屈的象征,似乎仍在发出“最后的吼声”。孙霁岷是一位善于思索的艺术家,他把一个庄严、丰富的主题,集中概括成为单纯而又耐人寻味的形象,去引导读者的思索,使你的精神境界升华到一个新的层次,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和可贵之处。
塑像雕刻在古老的长城上,与代表我们民族精神的长城融为一体,人物面部的砖缝痕迹更加强了这一融合感。下部的山坡,像巨人的手臂,拥抱着这两位作者,因为他们是炎黄的优秀子孙,是长城、黄河、长江……的好儿子,伟大祖国的好儿子。城墙上的弹洞,不仅诠释着“冒着敌人的炮火”这句歌词,更是我们民族多灾多难而又坚不可摧的写照,我们豪迈地屹立在东方,和长城一样,尽管弹痕累累,也是永远不朽的。
两位主人公之一的聂耳先生,在日本意外早逝时,我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自然无缘识荆;却于1948年冬,在河北省西柏坡附近的李家庄结识了久负盛名的田汉先生,建国初期在他担任中国剧协主席时(当时我在中国美协工作),又是我在中国文联的上级,常相过从,得到他不少教诲,在修建十三陵水库期间,请他写《十三陵水库畅想曲》剧本时,我也在写短剧《毛主席来了》,曾向他求教过,他当然是我的良师,田汉先生则谦逊地说我们是忘年之交,总之,彼此是非常熟悉的。雕像虽是30年代的他,仍然看得出这就是大家昵称的“田老大”,眉宇间流露出饱经沧桑而又豁达开朗的气质;聂耳先生则是一副年轻有为而又热情奔放的样子,这两位在艺术上把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结合得极妙的大师,作为我们民族艺术的优秀代表,是当之无愧的。孙霁岷先生的塑像,达到了形神兼备的高水平,简直呼之欲出有血有肉;似乎不是在长城上塑造了他们,而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筑成了崭新的长城。
《义勇军进行曲》本来就是不朽之作,选为我们的国歌之后,又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在欣赏孙先生《义勇军歌祭》这件作品时,耳边又响起了那曲调优美有力的旋律和词意勇毅高昂的号召,这不只是一件浮雕,同时也是一曲高遏入云的爱国主义的赞歌。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这在30年代,当然不是危言耸听,大家都记得:由于日寇的侵略,大半个国土沦丧,我们几乎成了亡国奴。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万众一心”,最终才把日寇驱逐出去,建立了新中国。今天《义勇军进行曲》作为国歌,我们仍在高唱。古有明训,居安思危,来自外部和我们内部,仍然不断有污泥浊水,向我们迎面泼来,贪污、腐败、拜金主义、利己主义、因贪欲而犯罪、以至官僚主义、渎职……这些消极恶劣的东西,不也正像“敌人的炮火”一样,射向我们的肌体么!我们不得不“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在改革开放取得辉煌胜利的今天,祖国面貌日新月异,繁荣强盛,使外人不敢轻侮我们,但热爱我们传统的美德,提高我们民族的素质,加强安定团结,我们绝不可以丝毫放松!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吧!《义勇军歌祭》又一次发出了响亮的号召,并且一定会引起广泛的共鸣。


第10版(文学作品)
专栏:

  遥远的叶尔羌河
凌愉
一座桥,就是一部苦难与欢乐交织的历史。
我们抵达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麦盖提县时,小小县城浸沉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中,街边的树枝电杆栏杆花坛上,挂满五彩缤纷的彩旗彩花,“向参加叶尔羌河大桥建设的全体建设者学习致敬”等汉文、维吾尔文大幅红布横街而悬。72岁的维吾尔族民间乐手玉素甫·吾守尔穿上一件崭新的?袢,抖动修剪得整整齐齐,颇有幽默感的黑胡须说:“我10岁开始弹唱,经过两个最高兴的日子,一个是欢迎解放军进城,一个是今天叶尔羌河大桥修通”,说完,便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在桥头跳起了刀郎舞。
新疆有大小河流750条,全都是内陆河流。叶尔羌河全长996公里,是新疆仅次于塔里木河的第二大河流,它从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起步,与喀喇昆仑山口的黑巴龙克支流汇合,自西向北,灌溉着塔什库尔干、叶城、泽普、莎车、麦盖提、巴楚等六个县和农三师10个团场约500万亩耕地。但奔腾的叶尔羌河也给人们带来了许许多多的苦难。叶尔羌,维吾尔语是宽阔的地方。这条河河宽水急,日夜咆哮,水系地形很复杂,这里的群众世世代代靠木船羊筏渡河,到了洪水期,两岸人民隔河相望,无法来往。在叶尔羌河上游的昆仑山口,有一个盛产玉石的乡镇——西哈休乡。乾隆年间,这里发现了一块重一万五千多斤的巨大玉石,被完整无损地奉献给了乾隆皇帝。乾隆对这件千年罕世之物备加喜爱,召集百名匠人,把这玉石雕刻成《大禹治水》艺术品。如今,这块世界上最大的玉雕便陈列在北京故宫博物馆里。多少岁月过去了,这个以产昆仑玉而闻名的西哈休乡,仍然是那样的遥远、闭塞。1992年,这里来了第一位大学生。这位毕业于新疆医学院的年轻人名字叫达里甫沙吾提。他满怀抱负,要为这穷乡僻壤的老乡看病治病。来了半年后,他自己得了急性肠胃病,老乡们用抬把子抬着他,用毛驴驮着他,往县医院送。翻山越岭来到叶尔羌河岸,因为无法过河,结果死在河岸上。老乡们望着无情的滔滔河水,号啕大哭起来。因此,当新疆交通厅梁桥工程处三工区的桥工们离开才竣工的哈巴河县齐德哈仁大桥工地,经过近3000公里的跋涉,在距离麦盖提县五公里处的叶尔羌河畔搭起了帐篷,升起了炊烟,说要在这里建起一座长度为一公里的叶尔羌河大桥时,这消息很快传遍了两岸大大小小的村落,人们盼望着,等待着,关心着。去年8月,大桥正在紧张施工,大河发洪水,乡亲们自动赶来堵水筑坝,桥工们一身汗水,一身泥水,日夜加班保证工期。桥工们的辛劳乡亲们看在眼里,当时新鲜的桃子刚刚下来,乡亲们挑了500公斤最熟最大的桃子送给桥工们吃,但因洪水泛滥无法送到正在桥墩上劳动的桥工手里,乡亲们找来一只小船,深的地方船划,浅的地方人拉,渡过800米的河床,终于将鲜桃送到。在那一刻,乡亲和桥工们紧紧抱在一起,泪水汗水流在一起。大桥通车时,桥头搭起了高高的彩门,彩门上高挂两副对联:天天盼,年年盼,几代人梦想成真;团结桥,幸福桥,共产党为民造福。中共麦盖提县委为了庆祝大桥建成,专门摄制了一部电视专题片《百年宿愿》。麦盖提县的县委书记李存年告诉我们,麦盖提县年产棉花已超过60万担,叶尔羌河大桥的建成,每年可节省运费700万元以上。大桥的建成,保证了喀什地区道路四季畅通,长期封闭的麦盖提绿洲将变成一个粮、棉、菜、肉、果丰收的经济区。人民的衣食住行更是方便多了。大桥的通车,还了却了交通厅副厅长蔡毅治和一位维吾尔族老人的心事。今年43岁的副厅长蔡毅治,1969年4月来到麦盖提县羊达克乡哈曼奎敦村接受“再教育”。身为青年学生的他,充满热情,也充满理想,常常为维吾尔乡亲们的纯朴挚诚所感动,同时也为乡村的遥远闭塞以及交通的艰难而发愁。后来,他考上南京工学院,填写的专业便是筑路建桥。离开村子时,小队长司迪克代表乡亲们送了他一程又一程,送到叶尔羌河畔时,司迪克说:“好巴郎,你学成了,要为这条苦难的大河修一座桥。”蔡毅治从南京工学院毕业后回到了新疆,分配到交通厅桥工处任技术员,不久,他担任桥工处处长。在这期间,他修了一座又一座桥,心里总是挂念着叶尔羌河,多次带领工程技术人员来勘察。1989年,也就是他在哈曼奎敦村接受过再教育20年后,由自治区主席铁木尔·达瓦买提亲自批准,把修建叶尔羌大桥列入“八五”重点建设项目,蔡毅治亲自率领修桥队伍来到叶尔羌河畔,践行他多年的心愿。今天,大桥建成了,蔡毅治作为大桥工程验收小组的副组长,来到麦盖提,在通车典礼的前一天,他来到司迪克小队长的家,邀请司迪克带着老伴去刚建成的大桥上看看。63岁的司迪克和老伴坐上蔡毅治的小车,来到桥头,望着彩旗飘展像一道壮丽彩虹立在自己面前的这座大桥,不禁老泪纵横,拉着蔡毅治的双手哭了,蔡毅治扶着他站在大桥上,拍下一张珍贵的合影照片。
古老漫长的叶尔羌河,在悠悠的岁月中,诉说着多少悲欢的故事呵!


第10版(文学作品)
专栏:

  我写素笺
寄远方
周光华
我远方的同行,你们好!
那一年,我去北国,走进一个全中国都知晓的经贸大学,我们相识了。
或许因为我们的心灵之树有着共同的年轮,岁月的风雨在上面刻下了相似的斑痕,我们常聚在一起交谈,回眸往昔的流云,评说眼下的风景,畅想未来的前程……我们挤在六人一间的宿舍内,各据一方立足之地,或默写,或背诵。书本上那划得曲曲直直的线条、那红红绿绿勾下的记号,抒发着我们心中绚丽的梦幻和执著的追求,描绘着珍藏在我们心中的那幅巨大的商检蓝图!
大学校园的时间似乎流逝得特别快,一年后,我们含着热泪依依握别。我回到江南的一座小城。你们在祖国的大江南北,甚至走出国门,用智慧与尊严为我国的对外经济贸易保驾护航,用希望和汗水浇灌着商检事业的春华秋实。前不久,我先后收到了你们从千里万里之外寄来的帧帧彩照。现在,我又将它们展在眼前……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六月的骄阳毒毒地悬挂着。“优劲”万吨油轮横卧在炙热暑气笼罩的广东黄埔港。在气温高达50多摄氏度的船舱内,黎君和他的登轮组的伙伴们进行计驳分卸的检验工作已连续4天4夜了。洁白的衬衫紧紧粘贴在他们并不健壮的脊背上,仿佛即刻便能拧下水来。一旁放着的快食面和板凳,想必是他们的临时主食和床铺。在苍茫的水天之间,他们端戴着大檐帽,肩章上的商检局徽,像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星星在闪烁,在扩展,在升腾……当我看着这张照片时,就立即被这生动的场景所深深触动,我真希望他们从多个角度再照一些照片寄来,让我更多地了解商检鉴定工作的艰辛。
为此,我总努力地去记那个场景。
现在,黎君和他的伙伴们是否仍然平均每月检验船只近55艘,完成鉴定计重每人近4万多吨?他们的胃病可好一些……
这是另一帧彩照。直铺天际的皑皑白雪占据了大半个画面,原野尽头的几座小山,仿若谁在天地间随意洒下的省略号。内蒙古商检局的于君和刘君告诉我,这就是常令我这个江南女性梦魂牵绕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就是水草丰饶、自然资源得天独厚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呵。辽阔草原也一直把难题端给商检人员,听说,出口批量少、批次多、交通不便、场点分散一直是内蒙古商检人工作的特点,如今,对外贸易正直线上升,商检工作的难度可以想见了。
蓦然,我忆起于君曾经历过的趣事:有一次,她和同伴坐了近10个小时的火车到巴盟磴口检验葵花籽。去一趟通常需要待半月之久,且需不停地往返相距较远的十几个加工点,而检验费仅收1500元。更有趣的是,她们还常为花色品种十分繁杂的旅游贸易把关服务。一个旅游团组通常有30—40人,每个人至少有两只包,每只包内有200多个品种:帽子、衬衫、背心、裤衩、领带、领夹、手绢、袜子、旅游鞋、纪念品……不亦多乎。即便这样,她们也从无怨言。
我又仿佛看到,在寒风砭骨、四肢难以屈伸的严冬,刘君与他的伙伴在百里外的额尔古纳河和中蒙边境的室韦、黑山头等4个小口岸,站在坚冰如镜的江面上检验……哦,于君,刘君,以及诸多的内蒙古商检人,北疆赠予你们的不是领略草原风光的悠闲,而是为边陲再写豪壮的艰辛。在改革开放大潮中,你们创造性地履行着商检职责……
还有一帧,画面上有三个人:爬在货堆上察看拍照的龚君,以及一旁急速拟稿、出证的魏君和张君。这看似一张普通现场工作照,然而却是摄于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的北美……几年前,江苏商检人龚君、张君在总经理魏君的带领下,飞越重洋,来到洛杉矶开拓检验市场的“新大陆”,亮出了北美商检有限公司的招牌。
在国外,他们一旦接受了一项业务,就得“五自”赶赴现场,即:自订机票,下了飞机自己租车开到目的地,自备地图,自带干粮、饮水,自己就近找住处。总经理魏君曾打趣说,人手少,业务量大,琐事多,逼得我们身兼数职,既是业务主管,又是检验员、打字员,还是驾驶员、炊事员和搬运工呢!啊,我还记得龚君讲过一件他经办的索赔案。那次,一家公司委托他们对一批上年出口货物进行货损鉴定,对方以零部件生锈为由,态度傲慢,不予合作,还拿出国际权威公证行的检验报告拒绝龚君到现场验货。龚君不为“权威”证明所惑,坚持到现场检验,详细察看、拍照、取证,终于了结了这桩旷日持久的索赔案……
一时间,在我的心目中,这一帧帧照片,那好似水上浮宫的万吨“优劲”油轮,那蔚为壮观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那变幻莫测的北美检验市场,与蓝天、与相互重叠的商神手杖、分析天平和环绕其上的橄榄叶组成的中国商检局徽突然叠印在了一起。那巨幅画面浩浩荡荡、灼灼闪光,而你们,我远方的同行,就站在这景致里,微笑着向我招手!
我响应着,大步走出斗室,向那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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