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8月30日人民日报 第11版

第11版(教育)
专栏:

  接力与希望
北京市东城区分司厅小学卢晓玲
我说教师的伟大不只在于他们造就出医生、作家、工程师、科学家及许许多多的劳动者,还在于他们以无私奉献的精神培养出一批批好的教师,使教育事业后继有人,兴旺发达。
我受教于原史家胡同小学特级教师张效梅的门下是在70年代末。那时,张老师在北京市已颇具声望,却欣然收下我这个初涉教坛的外校青年教师为徒。回顾往事,我觉得从张老师身上学到的,首先是怎样做一个真正的人。张老师用她的品质和作风教育我为人之师,首先要为人之表,激励我为了事业不断奋斗,不断进取。
20年来,张老师视培养青年教师为己任,全力以赴,毫无保留。1992年我也被评为特级教师。我深知,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恩师倾注了多少心血和汗水。从这一代老教师身上,我真正领会到“园丁”、“铺路石”、“人梯”、“灵魂工程师”这些字眼的深刻含义。我不止一次地下过决心,一定要把老教师的师德、风范、知识、经验学过来,传下去。我承担了培养我校青年教师郭丽丽,和平里四小青年教师王欢的任务,如今我也像我的老师一样为使教育事业后继有人孜孜以求,乐此不疲。巧合的是我们师徒之间彼此都相差20岁。多少年来我们师徒在一起切磋教学,畅谈人生,事业上互相帮助,生活上互相关心,我们不仅是师徒,是同事,还是朋友。是为教育事业献身的共同心愿使我们走在了一起。在北京市教育局举行的隆重的拜师会上,我们师徒三代欢聚一堂,成为北京教坛上的一段佳话。现在这两位青年教师已双双被评为东城区教学标兵,成为北京市优秀青年教师,其中一位已成为光荣的共产党员。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相信不久的将来,在我们的队伍中会出现一大批比我们更优秀的青年骨干教师来。


第11版(教育)
专栏:

四川省合川市仁家村小学民办教师、共产党员张复伦,扎根山区30年教书育人。他以校为家,爱生如子,并以自己高尚的品行去教育和影响下一代。去年,他荣获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称号。 罗成书摄


第11版(教育)
专栏:

  使人年轻的职业
河南省潢川县第三中学张明旭
人常说:“教师是蜡烛,照亮了别人,牺牲了自己。”但我觉得牺牲的背后是赢得,赢得的是欢愉和青春。
1988年7月,我口吐鲜血,去医院透视的结果,是“左肺有阴影”。我真怕因生病而耽误了学生,嘴里硬说:“我没病。”预备铃响了和学生一起唱歌,课余和同学一起谈笑,一上讲台,精神倍增,每个教学环节,学生都给了我无限的快慰。就这样,没去管它,过了两年去医院复查,竟是“正常”。
真的,整天与健康、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在一起,怎能不感染到青春的朝气和活力呢?
说来也真奇怪,我不仅生病好得快,连跌伤、摔伤这些对于老人不易恢复的病也好得快。
1993年9月的一天,我下楼梯时,因步子迈大了,一脚踏空,扭伤了脚踝。当时还坚持走了1000米左右的路。第二天脚肿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时,我教过的一位当医生的学生,用电子药物治疗器给我治疗,两天,也只有两天,走路就正常了。
1993年底,校工会组织教工活动,我手握乒乓球拍,练托球赛跑,想不到被对面跑来的大个子体育教师撞倒在水泥跑道上,重重地摔了一跤。不少的同志都为我捏一把汗。奇怪的是,我爬起来,过了一会又能参赛了。这可是孩子才具有的活力呀!
当教师需要牺牲,但牺牲的背后却有赢得。不信,您看,我走起路来似小跑,说起话来声音像小姑娘。尽管脸上已刻着深深的皱纹,从背后看去,谁也不知道前面走的是年过半百的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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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知识与文明的象征
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第二十中学张怀恩
依我说,教师这一职业,就是知识与文明的象征。
一次,我同许多人耐心地排起长龙,在国营菜市场买“平价菜”。快到我时,有人强行加塞,后面排了好半天的顾客,不满地蜂拥而上,挤满了柜台,一时秩序大乱。我不甘心,也硬挤上去。
“张老师,买菜?”一个我曾教过的售货员热情打招呼。“嗯。”我有点意外。岂料,就在这位售货员给我捡菜时,我遭到了“攻击”:“当老师的,也不排队?!”冷冷的女低音。“哎,还是人家当老师的,到处有学生,出门办事多方便!”尖尖的女高音。“现在当老师的,哪个不用学生?”一个男子调侃道。
我耳朵听得发热,脸肯定胀得通红。一时竟无所适从。
“咋的,老师就不吃菜?”冷不丁一个粗嗓门炸响。“就是嘛,别人都不排队,人家咋排?”天哪!有人替我鸣不平!我感激地抬起头寻找热心的“仗义者”,发现众人复杂的眼神都对着我。我从没经历这种场合,赶紧付了钱,道了谢,拿起菜,逃也似地走了。事后,我久久回味着:老师,不管你自我感觉如何,不管你如何地轻视、贬低自己,然而在大众百姓眼里,你就不一般,更不普通。你有知识,有修养,你应当是文明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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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爱的回报
河北省石家庄市青园街小学赵晓艳
我之所以甘于没没无闻地做一块托起高楼大厦的基石,是因为一件件令我难忘的往事,使我理解了教师职业的伟大和崇高。
我刚参加工作时,接了一个一年级新班。有一个刚入学的孩子名叫齐齐,性格孤僻、胆小。一天正在上课,我发现他的脸憋得通红,小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觉得很奇怪,就走过去。顿时一股臭味飘来,我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年轻的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场面,感到恶心。但我看到了孩子那惊慌、痛苦的样子,就很快忘记了弥散在周围的臭味,抱起了痛苦中的齐齐,上厕所给他换下了带屎的裤子,并清洗干净。就在我俯身为齐齐系鞋带时,小齐齐突然一下抱住了我,眼里含着泪,激动地说:“妈妈,妈妈!我自己来吧。”我一下子愣住了,周围的孩子发出了天真的笑声,我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妈妈”,多亲切的称呼,但对于18岁的我来说,似乎太陌生了。然而这陌生的称呼,却使我欣喜地看到,我和孩子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我们是师生,是朋友,我们也是“母”与“子”。从此,我学着妈妈关心自己的样子去关心爱护每个孩子,开始了我的小学教师生涯。
我把我的爱全部给予了孩子们,孩子们也用他们纯洁的心回报了我。在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天气十分寒冷。恰巧在路上碰上一个没戴手套的同学,我就把手套让给了他。到了学校,我们班的一个学生跑过来问:“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我随口回答:“冻坏了。”
谁知小家伙尖叫起来:“哎呀,都冻红了,多冷呀,我给你暖暖。”说着,用白嫩的小手握住了我冰冷的手。
“老师,老师,伸我这儿吧。”“老师,我这暖和。”只见孩子们个个撑开了袖口,撩起了棉袄,有的甚至露出了白白的小肚皮。望着涌到面前的孩子们,我不由得心头一热,泪水悄然涌上眼角。多可爱的孩子们!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说我们的职业低下,还有什么理由不为他们奉献自己的青春!


第11版(教育)
专栏:

  晚晴尤喜夕阳好
安徽省寿县一中退休教师李贻训
我的小书《春风和畅蓓蕾开——李贻训教育随笔选》终于出版了。多年来的心愿总算实现了,我怎能不感到由衷的欣慰呢!
本来,作为一个教师,“一介寒士”,在商海大潮中,要出一本书,谈何容易!我的一首诗中有这样两句:“谁说酸梅结果易,久闻寒士出书难。”
可是,我的想法并不完全符合实际。自去年我退休后,我的领导、朋友和学生们都催促我趁精力允许,把多年来发表的有关教育、教学、教研方面的文章汇编起来,出一本书。许多双热情的手从四面八方向我伸来:安徽黄山书社总编辑沙宗复同志担任责任编辑;安徽省教委副主任金汉杰同志审阅书稿,并撰写序言;安徽省书法家协会会长、著名书法家李百忍先生为之题写书名;我所在的安徽寿县教委和寿县一中分别借给我一部分钱作为印刷费;安徽省教育科学研究所、六安地区教委及寿县教委都答应帮助发行,向教育界推荐……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关怀和支持啊!我,一个老教师,自1949年2月走上讲台,46年来,由一头青丝到满头白发,我无怨无悔地把毕生献给人民教育事业。老师们的烛光照亮着我前进的道路,我又以微弱的烛光照着我的数以千百计的学生前进。
现在,我虽走下讲台,但我的小书仍然留下了我的思想感情,留下了我对年轻同行和未来学生的勉励和期望。这不是我的教育生涯的延续吗?我怎能不感到光荣!离开了党和人民的关怀与支持,就没有我的一切,哪里能有这本书的出版?因此,我带着无限温暖和幸福的感情,将以前写的那两句诗改为:“晚晴尤喜夕阳好,‘寒士’出书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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