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版(各地传真)
专栏：专题报道
汛期，这里有警惕的眼睛
钱江焦峰
广东、广西的大水，还有湘、赣、闽、浙大水，随着６月将尽渐渐退去。每年汛期的大水都牵动着北京。京城东南，有一幢高大洁白的大楼，它就是与水情紧密相连的中枢神经——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简称“防总”）办公室。今年５月１日起，我国进入汛期，这里的值班室昼夜值勤，夜夜灯火通明，将持续到深秋季节、汛期结束之日。
从两广大水说起
防总办公室顾问李健生称得上我国的防汛专家，他在建国之年就投身防洪事业，直到今天还带着青年人一起值班。我们来防总采访的时候，广西的大水正在回落，李健生松下一口气来说：“防汛责任重大，我们一进办公室，心情就紧张起来了，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心想着防灾减灾。”
地理条件决定了我国洪水多发，每年汛期，都有１／１０的国土面临洪水的威胁。李健生介绍说，今年广西大水俗称“龙舟水”，强降雨发生在农历端午节后，山洪暴发，浔江、柳江水位猛涨，形成５０年一遇的洪水。位于两广交界处的梧州最高水位达２５．９１米，超出市区主要街道７米多。
梧州是个码头城市，防总的水利专家对那里很熟悉。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梧州防汛主要采取非工程性措施，保障当地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浔江大水汇入西江，又与北江洪水交汇，即对广州和珠江三角洲形成威胁。防总的同志迅速将此情况向国务院领导同志汇报，并且提供了有关水情的大量数据。
６月１８日，国务委员、国家防总总指挥陈俊生从外地赶回北京，立即来防总办公室听取汇报，了解水情，决定派出两个工作组于次日分赴广东、广西协助抗洪工作。１９日晚，李鹏总理从外地回京，亲自打电话向防总办公室了解汛情。第二天的国务院办公会议确定，此次广东抗洪工作的重点是确保北江大堤和珠江三角洲的安全。前线军民奋力抢险，最终保住了北江大堤和珠江三角洲的安全。
连通汛情的中枢神经
华南大水回落了，防总办公室里的眼睛还在警惕地注视着各地水情。华南大水常在６月发生，随后副热带高压北抬，雨区向北移动，７月，雨区往往集中于长江中、下游和太湖流域，７—８月则是黄河、辽河、松花江等北方河流的主汛期。８—９月，东南沿海还会受到台风的袭击。
进入汛期后，防总办公室以简报的方式向有关方面通报汛情：一种是每月３次的旬报，另一种是不定期的“防汛简报”，还有一种是报送决策部门的专题汛期汇报。作为国家防总的工作和参谋班子，防总办公室的水利专家们制订与修正大江大河的洪水调度方案，收集和整理信息，提供历史资料，供领导决策。他们还根据汛情的发展，及时派出工作组深入第一线指导抗洪抢险。
每天上午９时，在防总的８楼大会商室举行例会，由气象、水情、工情、调度等方面的专家通报情况，由与会者分析、归纳，提出处理意见。防总办公室的一天工作通常就是这样开始的。
６月２８日，我们在例会后来到值班室，只听得各方电话此起彼伏。李健生告诉我们，今天早晨，太湖西山水位是３．２８米，与警戒水位３．６米还有距离，太湖流域尚保持平静。另外，６月２４—２６日，黄河、淮河流域普降大雨，缓解了当地旱情。本来，济南附近的黄河已于５月３０日断流，６月２８日，当地的黄河洛口水文站又见黄河有水了……
在汛期，防总办公室每晚都有一名司局级负责人和气象、水情、工情和计算机等专业的６名工程师值班。汛情紧张的时候，还有更多的人在此值班。
在值班室里，６台计算机、４台传真机环列。其中的一台计算机专门接受气象云图，另有一台计算机连接着防总的通讯网络，与全国３０个防汛办公室和７大流域机构保持密切联系。在这里值班的大都是年轻人，汛情紧张的时候，他们把饭都端到办公桌上来吃。
天有不测风云，洪水是一种自然现象，人类要完全控制住任何量级的洪水是不可能的。但是人类能够通过防灾减灾把灾情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附图片）
国家“总防”值班室的工作人员密切监视水情。
汛期，在巨幅卫星云图下，国家防洪抗旱总指挥部每天上午举行例会。本报记者李舸摄
第9版(各地传真)
专栏：
“羊银行”富了众乡亲
本报记者刘杰
与山东单县地搭界、屋连山的安徽玄庙镇，以前是个盐碱窝，找致富路犯了难。不久前，镇上出了对能人，男的叫姚孔杰，女的叫靖翠芝，夫妇俩办起“羊银行”，帮助大家解了难。
５年前，姚孔杰夫妇到洛阳走亲戚，见到那儿的山羊个大膘肥。一打听，说是新品种“荷兰鹿白”，不由得动了心。两口子一合计，回家凑足７８００元，买回２８只大山羊。羊是春上买的，到年底就生了８７只羊羔。第二年发展到２００只羊，卖了一半就净赚１．５万元。
这时候，按理说应该乐才对，可老姚夫妇发了愁：一是自家养不了，二是乡亲们没有被带起来。“把羊租出去。”两口子终于想出了办法，却担心外人说这是“剥削”。恰在这时，本村鹿传法找上门来央求老姚：“俺爹刚过世，欠了一身债，想租你两只羊喂。生一只是你的，生两只给俺一只。”老姚一听就答应了：“逮两只带羔的去吧。”
风声传开，左邻右舍拥上了门，一年下来有６８户人家租了姚家的８０只羊。老姚和乡亲们签了合同，配种、防疫、供应氨化饲料，还有收购销售，全包在老姚身上。老姚夫妇办事认真，为每只出租的羊建立了档案，上门服务。
租羊是个好办法，记者在鹿传法家看到了满院子的牛羊。鹿传法说，大前年租了两只羊，一年得了９只羔。老姚只要两只，自己卖了７只，得利７００多元，结果花６５０元买回一头母牛。牛羊年年有生，３年来收入５０００多元。明年打算盖楼了。
在姚孔杰家，老姚拿出了帐本给我看，上边写道：“牛羊养殖集团登记表”。帐本上统计，１９９０年至今，大山羊共繁殖了３９２０只，由２４５家农民租养，其中产权归老姚家的有１６２６只，租羊户每家约得１０只，年收入大约１０００元；牛已经发展到了２９２头，扶持了１９５户，每户收入５００元。老姚直说今后还要大发展呢！
第9版(各地传真)
专栏：公仆谈心录
有压力就有动力
——四川广安地委书记敬忠春访谈录
本报记者罗茂城
１９９３年７月，国务院批准成立了广安地区，敬忠春成为第一任广安地委书记。
敬忠春谈起当初被任命为广安地委书记的想法时，毫不掩饰地说：
这是个“苦差使”。建设广安，世人瞩目，责任重大。当四川省委宣布了决定，家人亲戚均不同意，要我找省委；我也一夜未眠，担心力不胜任。但是，转念一想，我是共产党员，怕艰苦、怕挑担，党需要时讲价钱，这还叫党的干部吗？于是我义无反顾，立即走马上任。
由于是新建单位，基础设施几乎是零，连办公和生活用房都得租借。办公，几个人一间房；住宿，一个房间摆几张床；家属不能来，吃饭靠食堂。自来水供水不足，通讯工具还是手摇电话。有位干部的爱人来探亲，见此情景，不禁失声痛哭起来。要建好广安，压力的确很大。
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一个人感到有点压力是好事而不是坏事，有压力就有动力，可以变压力为动力。面对一大堆困难，指望上头解决不可能，只有靠我们自己想法克服。于是我们大讲要树立艰苦创业、奋力拚搏、勇于进取、务实创新的精神，大力提倡求实、务实、实干、实效的“四实”作风，要求干部对内树信心，对外树形象。作为领导干部，更要有食不甘味，卧不安席、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使命感。
令人欣慰的是我们已经有了良好的开端。在大抓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我们抓紧广安新城区建设。渠江水泥厂的技改工程已经落实，东西关水电站正在紧张施工，１．８平方公里的新城区已经有了雏形，今年１０月份可交付使用一批楼房。小平同志提出“一定要把广安建设好！”我们的口号是：“给我一个位置，还广安一个满意”。（附图片）
第9版(各地传真)
专栏：专题报道
决战在北江大堤上
王方南
６月中旬起，广东北江上游以及西江上游，受大范围静止雨带影响，连降暴雨，洪峰顿起。两江洪峰在广东三水交汇时顶托北江水，使之下泄缓慢，屏护广州安全的北江大堤出现了险情。
北江大堤是广东防洪最重要的工程，也是国家要求确保的重点堤防。如果北江大堤不守，广州和珠江三角洲将成泽国。１７日，广东省成立了北江大堤前线抗洪抢险指挥部。随着一声令下，５０万抗洪大军奔上６３公里长的北江大堤。人民解放军驻广东三军部队，是前线指挥部手中的突击队。
洪水无情地涌来了。北江大堤约１／３地段建在沙基上，长时间高水位对大堤威胁很大。６月１８日，北江大堤进入抗洪抢险的会战状态，上午，一支由海军军校学员组成的应急分队开进了大堤防区。
傍晚，北江大堤大塘围段首次出现堤底带沙冒水险情，大堤底部喷出的水柱达１米多高。８０名军人冲了上去，排除了险情。
１９日中午，北江大堤危急时刻，指挥部果断地从西江大堤方向抽调某坦克旅增援北江大堤。该旅一个装甲步兵营２５０名官兵不顾前一天参加西江抢险的疲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江大堤。到达后，他们放下背包就奋战６小时，保住了第二道防线。深夜，附近山塘镇恒屏村一段３００米长的大堤出现裂缝！官兵立即丢下饭碗，又苦战２小时，使险段转危为安。他们坚守这个地段３天３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洪水滚滚，更显示出英雄本色。１９日傍晚，北江大堤下灵洲地段堤坝突然出险，４公里地段出现了１７个水柱，险象环生。指挥部即令解放军驰援，广东军区副司令余鲁生少将亲自指挥千余名官兵扛起沙袋冲向冒沙地段。
３６０名军校学员又出现在这里。在情况危急的现场，广东省水利厅厅长关宗枝手指喷冒的水柱激动地说：“１９１５年，特大洪水就在这里决堤，把广州淹了７天７夜。现在这个喷口是建堤以来最大的，如果堵不住，北江大堤就可能从这里垮掉。”
听了厅长的话，战士们更加激奋。学员９队队长方超美、学员袁俊、许鹏组成３人突击组扛起沙袋探路。袁俊刚摸到喷口，就被翻滚的沙水冲得身体一歪，险些掉下去，被队长一把拉住。见此情景，学员们一个又一个地冲锋在前，将沙袋一个接一个地投入喷口。经过３小时奋战，终于在喷口周围筑起一道坚强的围坝。
２０日，北江洪水开始缓缓回落。这对大堤又是一个新的考验，因为泡软的大堤容易被下落的水流扯动，造成塌方。此外，２１日时月亮距离地球最近，引起“近地大潮”；同日，太阳和月亮已分别运行到“北回归线”和“南回归线”上空，引起“回归大潮”。这些，都是对北江大堤的考验。
有坚强的解放军战士，在滔滔洪水面前，北江大堤终于经受住了考验，洪水下泄，流向大海。改革开放的前沿——广州，祖国的“金三角”——珠江三角洲安然无恙。（附图片）
上图：哪里有困难，哪里水情危急，哪里就有解放军战士在抢险。6月18日北江大堤发生险情，海军战士奋不顾身地搬运砂包堵漏。
左图：在50年不遇的大洪水考验下，北江大堤经受了严峻的考险。
邹卫摄
第9版(各地传真)
专栏：
生吃活蝎
本报记者孟西安
“长安蝎子宴”及其宴中一绝——生吃活蝎，如今成了古城西安的名宴。
我们怀着好奇之心，登上了大差市的“蝎子酒楼”。曾在中国驻美大使馆任过主厨的刘凯军总经理介绍说，蝎子可食，已有２０００多年的历史，经过检测，蝎子蛋白质含量高达３１．８％，并含有对人体有益的１７种氨基酸和１４种微量元素，是难得的营养保健食品。服务员小姐端过来一盘活蝎。精美的雕花玻璃盘中央，用萝卜雕切的双凤或引颈长鸣，或垂头汲水；灰黑色的蝎子，一只只蠕动攀爬在双凤身上，有的前螯不时挥舞，有的蝎尾高翘，有的口在翕动……
“别怕”，刘凯军笑道。“吃时，筷子要夹紧蝎尾，蘸上特制面酱，先将蝎尾的头三截咬掉嚼食，然后再吞嚼蝎头蝎身，动作要快要狠，慢了蝎尾会蜇你的牙龈。活蝎生吃前，已经过净化、消毒等１３道工序，蝎尾毒性很小，蝎酒在口中噙一会儿，就会消除麻疼。”
“长安蝎子宴”中样样离不开蝎子，什么“蝎子登山”呀、“蝎子争珠”呀……个个造型独特。油炸的蝎子，外焦内嫩，色鲜味香。据介绍，“蝎子酒楼”的蝎菜，已达２６０多种。去年１０月在全国烹饪大赛中获了金奖，并被编入《中国宴席宴会大典》。
第9版(各地传真)
专栏：新风物志
大潮新翻“凤凰歌”
宋丽任文生/文
十年弹指间，东塘变了样。如今，富裕了的东塘展示了它珍视人才的宽广胸怀。
东塘，是鲁中白云山下的一个小村庄，人口不足１０００。过去有一首歌谣说东塘“一湾百年污水塘，一条穿街泥土路。几棵无果弯弯树，几排东倒西歪屋。”直到前１０年，人均年收入才４００元。因为穷，东塘的姑娘一个劲往外嫁，东塘的光棍也出了名。那时候，东塘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日后会有成群的大学生来东塘结姻缘呢。
过去没敢想的事，今天却变成了现实。经过１０年奋斗，东塘办起１７家规模不算小的企业，年产值超亿元，人均收入早过了３０００元了。８０％的农户住上了统一兴建的楼房。眼下正在兴建占地的３００亩“生活园”和两个占地７００亩的工业区。
更令人赞叹的是东塘村对待知识分子的政策。村支部制定了“靠人才致富，靠科技腾飞”的政策，敞开大门欢迎各类人才。这几年，有２０多个省市的专家、教授、工程师，还有７０多名大学毕业生来到东塘一展才华。东塘规定，凡来东塘的大学生，月工资较其原先提高一倍，夫妻同来或在当地结婚者，分配两居室住房；研究生则３室１厅，留学生住进别墅；具有副教授以上职称者住“贵宾楼”。大学生来东塘后仍想读研究生或出国留学者，只要保证学成后回东塘，深造期间一切费用都由村里负担。人们说，这才是东塘人尊重知识的胸怀。
东塘梧桐青，新奏“凤凰歌”。经济的发展会带来人们观念上的深刻变化。而新的、和时代前进步伐共同节奏的新观念，也会使经济发展更具有美好的意义。
２００多位具有大专以上学历的知识分子到东塘来了，几乎每户村民就摊得上一位。他们以自己的才识和东塘人一起致富，其中的年轻人，也在东塘——这块驱逐了贫穷的土地上播种爱情。
毕业于西安大学财会专业的朱倩姑娘于１９９２年“东出阳关”，在东塘一家企业当上了主管会计。她俊秀、温柔，工作认真，２４岁的东塘小伙子任伟向她射出了情之箭。任伟没有姑娘那样高的学历，他是村里一家销售公司的副经理，干练豁达。姑娘动心了：“这位农村小伙子的生活充实、潇洒，跟他一起生活不会没有幸福。”她踏上了与异乡农村青年终身相伴的旅程。如今，他们已是３口之家。
过去，东塘是贫穷的，东塘姑娘对自身也缺乏信心，看中了心上人却没有勇气挑明，总是等呀等呀。现在，她们变了。东塘姑娘王桂香在村办厂开机床，看上了毕业于山东建材学院、１９９３年来东塘和她同厂的小伙子王健，主动向他打开了心扉。有人劝过她，何必找外来的穷书生？小王姑娘却想，如今讲现代化就得讲文化，找个文化高的对象，比挖着了一座金山还好！她对爱情的执著感动了小伙子。如今，他们美满地生活在“大学生公寓”里，正在等待小宝宝的诞生。
从陕西工商学院毕业的张卫宏来到东塘不久，爱上了土生土长的话务员李娟。那时，李娟犹豫过，说：“我家是农村户口。”小张说：“中国的城乡差别正在缩小，户口不像过去那样特别重要了。”小李说：“我不吃商品粮呀。”小张回答：“吃农村粮更鲜、更养人。”李娟还犹豫：“我的文化不如你。”小张说：“我把肚子里的墨水慢慢倒给你，也许今后你比我强。”最后，李娟向异乡来的学子敞开了爱情之门。
细说每一个爱情故事很难，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到目前为止，有７３名大学生来到了东塘，一共是４７名小伙子和２６名姑娘，其中已有３４人在东塘结婚，还有３位男大学生在和东塘姑娘热恋着。
在改革的大潮中，东塘奏出了美丽的“凤凰之歌”。
如今东塘人，纷说凤与凰。在东塘发生的动人故事，引起了人们的思考。每前进一步，就认真地探索一番，这是新一代中国农民身上最值得称赞的地方。
东塘村的爱情故事，与“山东第一人才大户”、“农民退休制度”、“农民基本生活费供给制”合称为“东塘四大新闻”，名传遐迩。
东塘村支部书记、恒星集团总经理李孔泉这么说：“改革使沿海农村经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使包括婚姻观念在内的人的生活观念发生了裂变。发生在东塘的婚恋佳话是这种变化的一个缩影。”
东塘村老村长、村大学生委员会主席任汝鹏归纳了几条原因：一是农村经济发展了，城乡差别缩小了，甚至出现了“倒反差”，使青年能够勇敢地抛弃传统观念。二是农村青年的文化素质比以前提高了，虽说和外来的大学生比还有差距，但是不那么悬殊了。三是人们的婚恋观发生了变化。农村青年看到文化知识的重要性，结婚以找个“文化人”为荣；城里来的大学生也认识到了农村的变化，农村户口不再对生活起决定性的作用。“一句话，东塘的婚姻佳话也是一曲改革大潮的颂歌呢。”
于是，东塘人歌唱在家乡热土上生成的纯真的爱情。（附图片）
东塘村的大学生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