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4月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

  真实感人的历史画卷
——《大进攻序曲》观后
陆棨
长达10集的电视连续剧快到结尾的时候,片中大别山挺进部队政委邓小平向一位老贫农了解土地改革工作的情况。那贫农问他:
“你是要听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如何,真的又怎样?”邓反问。
“假的只有三个字:好好好,真的……”
邓笑,接着又深思地说:“好好好听起来既方便,又舒服,可是,能对战争的胜利起作用吗……”
这段对话,在看片的当场就感动了我,使我想起了艰难而又壮烈的过去,想起了改革开放的现代。
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向国统区腹地里插入一把尖刀,为解放战争转入全面进攻奠定了基础。这是历史的框架,也是这部连续剧结构的框架。但是,《大进攻序曲》在表现这个气壮山河、充满了胜利豪情的伟大进军的同时,组织进了一些与这种值得骄傲与自豪的事件有所反差的历史素材。我们可以看到张国焘路线在鄂豫皖老根据地群众心上留下的阴影和造成的苦痛;看到在新解放的地区实行土地改革时,急躁冒进,简单地重复土地革命时期的打土豪分田地作法产生的不良影响;也看到了邓小平同志在了解到真实情况后,果断向中央提出了修改土地法大纲,使我军挺进大别山、重开巩固的根据地有了根本的保证;从而使我们从心里更深切地感受到无产阶级革命的艰巨性和复杂性,也才能从感情上增加我们对领导这场革命的老一辈的理解、敬重和热爱。
《大进攻序曲》对刘伯承、邓小平、陈毅、李先念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形象的塑造,总的看来,能给人以既是伟人,又是亲人的感受;但它又有本身独特的路子,我体会到是“融伟大于亲切之中”。像刘伯承在带着总部少数部队于雾中与敌军主力遭遇时,表现出那种久经战场的军事家带着幽默感的沉着镇定;在夜行军时因眼睛不好,晃了晃电筒,受到战士的吆喝时那种平静而又淡淡的自责,都非常强烈地给我一种这是生活中的刘伯承而不是影视片中的指挥员的感觉。又如陈锡联将军将要会见一别20年的老母亲,先夸口说决不会哭,待一见面却忍不住蹲下身去抱头饮泣,都深深地打动了我们,在眼眶湿润中牢牢记下这一细节。人物真实的情感,引起了我们情感的共鸣。
不过,《大进攻序曲》中,最着力塑造的还是邓小平同志的形象。由于演员的形似,再加上编导着力强调他对战友、战士和群众真诚而亲切的一面。无论是面对因极左路线失去丈夫、又受敌人迫害致瞎的革命老妈妈的痛苦责问;或面对超过自己数倍敌人的围攻;或者面对土改出了偏差所造成的严重损失和可能影响战争胜利的前景;他,有别于刘伯承元帅那种儒将的从容镇定,有别于陈毅元帅那“将军本色是诗人”的热情爽朗,而是在温和、忠诚中透出执著的刚毅,给你一种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感觉。邓小平政委身上体现出的那种无私无畏、实事求是的品格和思想,使得这部历史画卷不但真实感人,而且,以史为鉴,对今天仍然有着启迪作用和现实意义。(附图片)
《大进攻序曲》剧照说明:邓小平(卢奇饰)与刘伯承(傅学诚饰)为乡亲们修厕所。


第8版(副刊)
专栏:长短录

  有感于“文化人缺文化”
闵中王
确实,“文化人缺文化”作为一种啼笑皆非的事实,构成了我们实际生活中遗憾的一隅。
曾读到过一则资料说:某一部门举行文艺干部中专自学考试,结果表明,有相当一部分“文化人”基础文化水平之低已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比如不少考生连行业中的术语、常用字也写错(有将“角色”写成“绝色”的,也有将“二胡”写成“二虎”的……);又如解题“为什么音乐是动态艺术”,竟有答以“因为我拉琴胳膊要动”或“唱歌时要动口、动手、动脚,所以叫动态艺术”的。有智者感慨于此,禁不住呼吁:必须改变“文化人缺文化”的窘状。
“文化人缺文化”显然是一种畸形现象,其致因颇多,但尤以目标体制的失误为甚。为了多拿奖,快拿奖,有些艺术团体便要求小演员七八岁进团后就一头钻进专业艺术训练。这种急功近利,不可能对演员的基础文化知识持久重视,其结果虽也可能有人偶或在比赛中拿点名次,但要使演员向更高层次发展,特别是要提高艺术团体的整体水平却很困难。因此,培训方向的确应当考虑到演员及艺术团体的长远发展。否则,“文化人”就会徒有虚名或者贬值。
影视界亦然。据说不少演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后,被人在马路边、饭馆里或游乐场上……“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也许凭着聪明、凭着漂亮,即使只进过初中课堂,也没准儿真能把某个角色演得撩人耳目。更何况,时下“新星”、“明星”之类的桂冠也廉价得很,动不动就飞将过去,还不知怎么回事,便接着上第二部、第三部……,结果那点文化库存一下子掏得空空的,也得不到补偿充足,因此,没法深入理解人、理解角色、理解生命、理解矛盾和运动……,终而“星”光暗淡以致没落。这样的滑稽戏,我们见得还少吗?文化低,必然应变能力有限,也就难免在低水平上重复,因此,要适应诸多角色的丰富表演显然难乎其难。而且,文化低也肯定会这样那样地表现出一些浅薄来。你把“时光荏苒”中的“荏”读成“任”,请问艺术魅力能与你同在吗?至于有的影视导演连写个“导演阐述”也前言不搭后语、语病丛生、谬误杂出,这就难怪年产数以千计的影视作品中低劣粗俗之作、不忍卒睹之作、滥竽充数之作不绝如缕甚至为数众多了。
倘要切切实实地搞艺术、献身于艺术,那就切切实实地学文化、长知识,不断充实我们的脑袋吧!有了基础文化,再去宏论“本体文化”、“影视文化”等。那样,也许更好些!


第8版(副刊)
专栏:

  曲苑杂坛:
红杏一枝出墙来
电视节目异彩纷呈的标志是栏目化。中央电视台在这方面已迈出了可喜的一步。在众多的栏目中,《曲苑杂坛》算得上是一枝出色的红杏。
曲艺杂技,是植根于我们民族文化这片沃土上的说唱艺术和表演艺术。如果说,以前的说唱演艺人从撂地卖艺走进剧场上舞台演出,表明曲艺杂技发展进入一个新阶段的话。那么,现在它们与电视结合后在屏幕上亮相,尤其是《曲苑杂坛》的成功,更意味着它们踏上质的飞跃发展前程。《曲苑杂坛》通过“快活林”、“惊险奇观”、“笑不笑由你”等小专栏,不仅把相声、鼓书、杂技等各个艺术品种介绍给亿万观众,使曲艺杂技拥有了最广泛的欣赏客体。它不断地推出新人新作品,给曲艺杂技注入了相当的活力。更可贵的是,《曲苑杂坛》的编导大胆创新,充分发挥电视艺术的优势,不断地丰富节目内容,形式不断出新。
《曲苑杂坛》首创的相声电视,是利用相声名段的原声和效果,配上演员逼真的表演,使之更加直观,更加丰富,也更具感染力。相声电视《下棋》,编导通过镜头景别的变换,对人物面部表情及身体姿态的特写,把下棋双方微妙的心理活动而显现的丰富表情,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让观众仿佛置身于双方激烈的角逐中,产生了笑料迭起的艺术效果。相继播出的《纠纷》,略带夸张富于喜剧色彩的表演,让观众更是忍俊不禁。最近播出的《曲苑杂坛》第34期中,编导又将相声艺术大师侯宝林生前的佳作《武松打虎》用相声电视的形式加以表现。“武松”的莫名其妙和“老虎”的醉态可掬,可谓惟妙惟肖。观众在欣赏语言大师侯宝林语言艺术的同时,又形象地领略这段相声的佳境,堪称珠联璧合,相映生辉,令人叫绝!
电视文艺是通过电视手段加工的综合艺术。它不等于一个小品、一段相声和一段歌舞的简单堆砌。领会这一真谛的《曲苑杂坛》编导,在许多节目的创意上就高出一筹。在选择作品的内容和角度上也有独到的地方。比如说,相声小品《最佳顾客》,按照评选最佳营业员的标准来评选最佳顾客,这种夸张的错位,既幽默又俏皮,具有广泛的寓意。又如群口相声《新潮商人》里,三位做着发财梦又不切合实际的“侃爷”,在一阵胡乱策划之后,只能落得不欢而散的结局。它真正的含义当然不止节目的本身。
《曲苑杂坛》的多样化,除了别出心裁的创意较多以外,还反映在它的综合能力上。恰到好处的侯宝林、高元钧人物传记节目就是一例。《曲苑杂坛》栏目的撰稿,大多数由导演王晓自己动笔。导演对整体布局和每个节目的设计最熟悉,加上较深的文学功底,其优势就容易发挥出来,这大概也是这个栏目成功的秘诀之一。


第8版(副刊)
专栏:

  海外游子殷殷情
——记一次别开生面的征歌活动
周导
“新年的钟声正敲响/拨通的长途该怎么讲/轻轻一声Hello东方/乡愁又让我泪流成行/久别的故乡/迎春花是不是开满墙/爸爸呀妈妈/两鬓有没有再添白霜……”
这是新民晚报“国门内外殷殷情”征歌活动征集到的二千五百多首中的一首《Hello东方》。这首歌的词作者林岚说出了一个恐怕许许多多人都已经知道的事实:常常是这样,离别的时候,送行的人依依不舍中带着羡慕,走的人则更是充满豪情,但常常也是这样,在一封一封飞向国内的信中,豪情逐渐被隐隐约约的惆怅所取代,不管是成功的还是不成功的,不管是过得好的还是过得不怎么好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浮萍般的漂泊感都同样真实、同样不能轻易消退。
主持这次征歌活动的是新民晚报编辑部《国门内外》版,他们有感于当前“出国热”中不少青年人存在着极大盲目性,有针对性地约请海外游子一吐心声,用征歌的形式对青年人进行形象的爱国主义的教育。同时,他们把这次征歌看作是给后人准备的一份珍贵的史料。使这种如潮、如海、如歌、如泣般的爱国相思之情,化作永久的旋律,不再被今后的岁月所淹没、所遗忘。
这次征歌不同往常,不仅仅是征词征曲,还要作者把写这首歌的内情告诉读者。一位在日本求学的女大学生在给报社的信中写道:在上海,有丈夫和女儿,多少个日子,他们是我心中的梦想和梦中的寄托,每隔一段时间,丈夫总会千里迢迢寄来一些生活用品。我心里知道,作为一个才刚刚三十岁的女性,艰苦的留学生活已使我过早地有些衰老,因此当我看见丈夫捎来的“超天美容宝”化妆品时,我的泪水便会不住地往下流……他给我安慰,给我关怀,我还明明白白地知道,他不希望我衰老……
这位留学生在无比的忧伤和渴望中,写下了这首《超天的恒心》:
“指南针的方向/为何永远指南/那是龙的儿女心中难忘的梦想/季候风的声响/为何如此慈祥/那是炎黄子孙发出的一声声呼喊”
“超天的恒心/越海的信仰/浪中的小船深情无涯/船舱中有我的骨肉在引航/甲板上有心爱的人在劈浪……”
中国超天集团知道这一情况后,投资数万元将这首歌拍成MTV。上海电台和东方电台在多档节目中推荐这首歌曲。后来,中央电视台又在“一九九四年春节晚会颁奖晚会”上向全国推出了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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