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5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走向世界的小城
丁刚
有位挪威朋友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1988年,国际奥委会决定1994年冬奥会由挪威的利勒哈默尔举办。有个第一次听说这个城市的美国人便打算去看看。他坐夜车到了利勒哈默尔。翌日一早,他走出坐落在市中心的旅馆,四下瞧了瞧又回去问服务员:“市中心在哪儿?”
站在利勒哈默尔那条唯一的商业街上,我竟也有了那位美国人的感觉。这条步行街虽被称为“大街”,可它长不过300多米。走过“大街”,向东爬上一面高坡,10分钟就到了“郊区”。转身眺望,全城景色一览无余。
我到那里时,正碰上大雪纷飞,山上的积雪已近半尺,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一种色彩。只是隐约可见山下有条灰色的带子弯弯曲曲向北延伸,消失在古德伯伦斯达兰大峡谷之中,那就是欧洲6号公路。利勒哈默尔宛如一把扼住大峡谷咽喉的巨钳,难怪它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相争之地,流传出许许多多迷人的故事。
小城极少高楼,依山而建的一幢幢小屋全裹在厚厚的积雪中。街上的两层小木楼有不少是建于上一世纪的瑞士风格的建筑,如今已成为重点保护文物。虽然圣诞节已过,但仍可看见家家门前缀着串串小灯的圣诞树在白雪中闪闪发亮。不远处的一排排房屋是新建的奥运村和记者村,据说全是木结构的小楼,且色彩各异,有粉红色、淡黄色和浅绿色。可以想象,雪霁时从高处远望,一定极为俏丽。山下是白雪覆盖着的米耶沙湖。它是挪威最大的湖泊,也是当地人心目中的母亲湖。湖周围地区被称为挪威的粮仓。15年前,挪威人开始实施一项“让湖水更清洁”的宏伟工程,现在米耶沙湖已被誉为欧洲最洁净的湖泊,利勒哈默尔、哈马尔和格约维克3个小城就像3颗明珠点缀在湖畔。冬奥会的大部分比赛项目将在这3座相距约40至50公里的小城举行。
走进小城,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小雪橇,挪威人称其为“冬用自行车”。它的外型像一把小椅子,腿上接着两根细长而略为翘起的滑雪板,只要用一只脚轻轻往后一蹬就能向前滑行。大街小巷,到处可见滑这种小雪橇的人,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有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我不禁感叹,挪威真不愧是个“滑雪王国”。在奥斯陆,在哈马尔,在利勒哈默尔,我看到许多穿着滑雪服、背着滑雪板的人。利勒哈默尔的旅游问讯处贴着一张9个月的小男孩学滑雪的大幅照片。一本介绍挪威著名景点的小册子里说,在挪威,夏天也可滑雪。组委会的新闻官告诉我:“在挪威,你要是不会滑雪,就像是在中国不会骑自行车。”
紧靠着组委会办公楼的冬奥会展览馆是游客必到之处。在那里,讲解员会告诉你,挪威人已有4000多年的滑雪史,他们至今还保留着2000多年前的滑雪板。据说,世界上最早使用滑雪工具的是斯堪的纳维亚北方的土著居民拉普人。在挪威北方的一个小岛上,巨大的岩石上刻着一幅滑雪图,这是世界上最早描绘滑雪的图画。冬奥会各个项目的图案都是依据这一刻画设计的,各项奖牌上也镂刻着同样的图案。滑雪运动造就了挪威人热爱大自然,勇于探险的精神。世界上第一个到达南极极点的是挪威人,第一个滑雪穿越世界第一大岛格陵兰岛的是挪威人,第一个创造了现代滑雪板的是挪威人,第一个把滑雪用于军事的也是挪威人。至今,挪威军队中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滑雪旅。100多年前,挪威人第一次举行滑雪比赛。如今全国各地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滑雪大赛,小的有上百人参加,大的有近万人参加。挪威有一大批优秀的冰雪运动健将。上届冬奥会,挪威获得了20枚奖牌,居世界第三。滑雪运动已经成为挪威民族精神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为了展示挪威的特点,主办者别出心裁,做了许多精妙的安排。据透露,挪威一家公司从北方一600米深的峡谷中开采了20多吨重的冰块。据说冰块已沉积了数千年之久,像水晶般闪闪发光。他们请来冰雕能手,用这千年的冰块砌成了滑雪跳台的观台。主办者还在米耶沙湖旁仿造了一座拉普人的村落,在那里可看到拉普人制作的手工艺品,品尝拉普人的主食——烤麋鹿肉,乘麋鹿拉的雪橇在湖上滑行。像这样的文化活动在挪威全国同期举行的有500多项。
也许,最能体现挪威民族风貌的还是本届冬奥会确定的吉祥物——两个活泼可爱的儿童,男孩叫赫肯,女孩叫克里斯汀(见左图)。他们是一段家喻户晓的历史故事中的主人翁。1602年,当时统治挪威的波克贝耐人与巴格勒人之间发生战争。两位波克贝耐人勇士奋不顾身,手持长矛,蹬着滑雪板,将年仅两岁的王子赫肯从利勒哈默尔救出。后来,波克贝耐人的国王将女儿克里斯汀公主嫁给了巴格勒人的首领做妻子,希望以此换取和平。但是真正和平的实现还是在赫肯当上国王之后,挪威历史上最兴盛的一段时期便由此开始。为了纪念这两位勇士,利勒哈默尔的市徽图案就是一位左手持盾,右手持矛,踩着滑雪板的勇士形象。
组委会的新闻官还告诉我,为了让孩子们了解历史,去年,挪威还开展了竞选“赫肯王子和克里斯汀公主”的活动,全国8个大区都选出了各自的王子和公主,他们将在开幕式上做精彩表演,把赫肯和克里斯汀这两个象征和平与繁荣的美好形象传向世界。
在离开利勒哈默尔时,我又一次走过市中心广场,风雪中,那座波克贝耐人勇士的铜像兀傲挺拔,更显得英姿勃勃。导游正在对几位来自英国的游客介绍这座小城,她笑着说:“维京人(北欧海盗,古代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别称)又要出海去征服世界了,可这一次靠的不是火枪长矛,而是通过举办冬奥会展示出的那种精神风貌。”(附图片)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本届冬奥会标志。右侧图案是有数千年历史的岩石刻画,反映了北欧土著居民拉普人滑雪的情景。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散记

  走进撒哈拉
章云
小城杜兹是从突尼斯进入撒哈拉大沙漠的必经之地,故有“沙漠之门”的称誉,一年一度的撒哈拉沙漠节就在这里举行。我们几个来自中国的客人,不仅应邀参加了这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沙漠节,而且有幸随沙漠节的车队走进了撒哈拉,亲眼目睹了撒哈拉的荒凉与神奇,领略了世界最大沙漠的奇特风光。
穿过杜兹镇的椰枣林,四周便是一片空旷,一条简易公路直通沙漠,汽车可以无所顾忌地向前奔驰。突然,前面地平线处的雾霭中出现一些偶尔像楼群,偶尔像山峦的景象,似真似幻,若隐若现,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兴奋。当地司机说,那就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在天气晴好和沙漠平坦的地方都能看到。这时,车队已离开公路进入腹地,撒哈拉的真实形象开始逐渐展现。从高处向远望去,整个撒哈拉似乎已收眼底。只见当空的烈日下,条条沙梁,如黄龙翔底;座座沙丘,如鲸跃海面。人们往往把沙漠比作大海,故有沙海之说。看到此情此景,那沙海的广阔和浩瀚,风沙的险恶和凄凉,真的给人以黄沙滚滚浪滔天的感觉。
汽车在沙的海浪里颠簸行驶,踽踽向前。它一会儿被抛入谷底,一会儿又被托出峰尖。车过之时,扬起一阵黄尘;车过之后,留下两行浪痕。撒哈拉的沙漠是那样的黄,黄得透亮;它的天空又是那般的蓝,蓝得清澈。司机说,这是因为这黄得透亮的大地才反衬出这蓝得出奇的天空。其实,撒哈拉并非只是单一的黄色,就在这蓝天和黄沙交汇的地平线上,偶尔也会出现一棵棵华盖般翠绿的椰枣树。这是撒哈拉唯一的绿色,它似乎在向人们宣告,撒哈拉并非死亡之地。在这里,也有绿色,也有生命。正在这时,前面的沙梁上映现出一支队伍的影子,它正缓缓地沿着沙梁朝沙漠的腹地走去。那不是“沙漠之舟”骆驼吗?此时,我猛然发现,在烈日下,驼队与蓝天、沙漠和椰枣已有机地连成一片,构成了一组奇特的沙漠景观。
车队朝着驼队的方向走去,绕过沙梁,开进了一片稀稀拉拉长着几棵枣树的沙地。椰树下是一排深褐色的帐篷,几只骆驼在椰树下长嘶短吁,给空旷的沙漠带来了一种悲壮的气氛。几个牧人在迎接我们,他们身穿发黄了的白斗篷,头裹同样颜色的头巾,只露出脸部。由于长期在风沙中生活,他们的皮肤已成古铜色。他们一手拿椰枣,一手拿酸奶,非要我们尝尝这些沙漠中的特产。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土话,但从粗犷的举止和生动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们好客的心情。帐篷里的布置十分简单,一条褪了色的被单上垒着一摞深色的被褥,旁边是几个圆桶似的羊皮墩子,篷壁上引人注目地挂了一支长枪,一台小收音机里正播放着阿拉伯乐曲。坐在撒哈拉人的帐篷里,喝着酸奶,吃着椰枣,听着阿拉伯音乐,别有一番异国情趣。
越往前走,椰枣树就越多。从远处看去,黄色的沙漠中央已是一片翠绿的森林。在黄沙的映衬下,它是那样的绿,就像刚刚从别处移植过来的。司机告诉我,那就是沙漠里的绿洲。在沙漠里见到绿洲,宛如在大海里遇到孤岛似的,人的心境马上会发生变化。进到了绿洲,只见椰枣树下,一座座屋宇清新。最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是喷泉处处,流水潺潺。水是沙漠中至高无上的宝贝,有“涓滴胜金钱”之说。难怪这里的田园中,沟底里,到处是一片翠绿。此时正是椰枣丰收的季节,高大的椰树上垂挂着大串大串金色的椰枣,椰树下站满了观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一个正攀在椰树上采摘椰枣的撒哈拉青年在向我们招手。
游罢归来,心目中的撒哈拉已完全不复往日的形象。那大漠蓝天、驼峰椰影中的撒哈拉,那海市蜃楼、绿洲喷泉中的撒哈拉,那赶着骆驼、有着古铜肤色的牧人和那攀登椰树向人招手的青年,都像一幅幅动人的画面久久地萦回在我的脑际。(附图片)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男保姆为何吃香?
刘秋曼
前不久,美国一些社会学家和家庭问题专家联合对纽约、洛杉矶、西雅图、辛辛那提、布法罗等二十余个大中城市进行的一项专题调查表明,时下,全美男保姆的人数已比十年前增加了三倍多!而高占八成的家庭主妇明确表示,如果请保姆,宁请男性,薪金付得高些也心甘情愿!
专家们分析说,如今男保姆之所以如此吃香,原因是“错综复杂”的。首先,随着离婚率的提高,由母亲加上孩子的“单亲家庭”越来越多,在这样的家庭中,孩子享受不到父爱,当母亲的自然愿意雇男性保姆,为孩子创造一个较为“健全”的成长环境。其次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因为大多数美国都市治安混乱,抢劫、绑架、贩毒等屡见不鲜,孩子身边有个强壮的男性可使家长增加几分安全感。此外,男保姆力气大,比女保姆更适合照看和教育十多岁的男孩。另据调查,占百分之九十的男孩和百分之六十的女孩都希望由男保姆照顾。
时下,男性担任“钟点保姆”的大多是高中和大学男生,其中体格魁伟又擅长一两项体育运动的尤受青睐。更有趣的是,男保姆进入“单身母亲”家庭后与女主人和孩子结下深厚友谊,最终成为一家人的趣事时有所闻。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世界见闻

  锦上添花
——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城市雕塑
管彦忠
布宜诺斯艾利斯,素有“南美巴黎”的美称。她经历了400多年的风风雨雨,但欧洲移民及其子孙赋予都市的旧大陆古典建筑艺术风韵犹存。在新的世纪里,一座座富有时代气息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坐落在绿树与繁花之间,与古色古香的建筑群交相辉映。当你漫游布宜诺斯艾利斯时,会被这里许多精美绝伦的雕塑作品吸引。上千座大小不等和风格各异的雕塑作品,如同一座巨大的雕塑博物馆,多姿多彩,令人流连忘返。
许多分布在广场、公园、街头乃至博物馆的雕塑,以重大历史事件和著名人物为题材,宛如活生生的历史教科书。五月革命,是阿根廷人民反抗西班牙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伟大事件。在总统府门前的五月广场上,一座洁白的纪念碑记载着这个难忘的日子:1810年5月25日。碑的上端是胜利女神雕像,她右手握长矛,左手扶国徽,目视远方。离她不远处,是阿根廷国旗的创造者贝尔格拉诺将军骑马的铜像。正是他于1812年亲手制作的蓝白色国旗,指引千军万马,为国家的独立和自由而英勇奋战。
沿五月大道西行千余米,便是议会广场。精雕细刻的议会大厦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广场上一组庞大的铜雕纪念碑,是为纪念阿根廷上个世纪初宣布国家独立的图库曼议会而树立的。碑顶的妇女雕像代表新生的共和国,她右手握象征胜利的桂树枝,左手扶犁,代表劳动。纪念碑的中间一层有高举挣断的锁链和国旗、国徽的妇女雕像,再现人民争得了自由,为自己的祖国欢呼的情景。底座前的青年男女雕像代表着奔流不息的拉普拉塔河。还有奔马、雄鹰、狮子,喷泉池边4组儿童雕像,栩栩如生。广场上,鸽群争食,游人自得。周末,喷泉在彩灯照耀下,随乐曲起伏上下飞舞,蔚为壮观。
圣马丁将军是阿根廷最受尊敬的民族英雄,被誉为南美洲解放者之一。纪念他的塑像很多,数解放者大道尽头的圣马丁广场上的雕塑群最为引人。这座纪念碑的基座是褚红色大理石,基座四角是勇敢的起义军战士和支前妇女的铜像。这里常有鲜花,人民永远怀念自己的英雄。
解放者大道上乳白色的西班牙人纪念碑,是阿根廷独立100周年时西班牙人赠送的礼品,雕刻细腻优美,人物形象生动。
赞美劳动和生活,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城市雕塑的另一魅力所在。阿根廷艺术家罗赫里奥·依鲁蒂亚1927年创作的“劳动之歌”群雕,置于多雷戈广场,不失为表现现实生活的上乘佳作。依鲁蒂亚曾在巴黎学习,与毕加索有过交往。“劳动之歌”由14个男子、妇女和儿童的形象组成,他们正同心协力地拖曳一块巨石,体现了劳动的力量和依靠集体获得胜利的喜悦。
位于拉普拉塔河岸的“内雷达泉”塑像,中国人称之为“美人鱼”。最高处,两位美丽的仙女坐在贝壳上,周围3名青年半身浸在水里,拉着跃起的骏马,其刚健与活力和仙女的温柔恬静相辅相成。这件富有诗意的作品1958年由莫拉完成,原先放在“7月9日”大道上,但当时的舆论和当局认为裸体属不道德之列,不能接受,只好迁到那时交通不便的南河岸。
阿根廷第一个从事公共雕塑的艺术家,是1861年出生的佛朗西斯科·加菲拉塔。他的重要作品之一是帕莱莫公园中的“奴隶”。该公园湖边的另一组雕塑“莱安德罗和赫罗”富于传奇色彩:青年莱安德罗每天夜里游过埃莱斯明托河,去看望他的心上人赫罗。一天夜里莱安德罗淹死了,赫罗因绝望投河自尽。塑像再现两人亲密拥抱,难舍难分。此外,植物园里的贝多芬第六交响乐组雕等均富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雕塑艺术美化了城市,犹如锦上添花,成为都市文化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给人以美好的享受和深刻的启迪。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波恩静谧似无声
黄晴
住在波恩,不知怎么总有一种入深山访古刹的静谧感,挥之不去。这里也是城市,街上车水马龙的,天上时有飞机、直升机之类飞过,轰轰隆隆的;人口也有几十万,虽难见摩肩接踵,挥汗成雨之景,但绝非人迹罕至之地;然而还是觉得这里静,一种沁入心脾的静。
有时晚饭后去莱茵河边散步。这里冬日短,5点钟天就大黑了。淡白色的路灯映照着沿河便道,一路难见人影,即使有,也在悄然赶路或散步。路边坡上,树影婆娑中透出屋室灯光,类似一幅静物画,没有人,没有动感,没有热闹味。这里有一片树林很怪,枝条从主干上平平伸出,在枝头附近兀然直挺起来,插向黑沉沉的夜空,有如精怪枯干的手臂。林子后是一栋好似修道院的古式建筑,总是黑灯瞎火的,森森然很有些鬼气。
莱茵河就在身边静静地流淌,只有些许鼓荡拍击的低沉澎响。河上,长长的拖船静静驶过,有如黑黝黝的鲸背。河对面,浓墨状的山脊勾画出夜景的底图,山下河边,有点点灯光如星闪烁。突然,教堂的钟声响了,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格外悠长。“远村明灭高低火,荒树依稀长短更”,冬日的波恩,如何竟让人生出荒村野店般的感受。
一次周末得暇,持一张地图,胡乱乘公共汽车和地铁瞎闯,想把波恩看个清楚。乘车来到波恩边缘的一个小镇,下车闲逛,仍是觉得一片寂静。路两旁房舍精致整洁,却似无人居住一般。路上,只寥寥几人牵狗散步。不远处有高速路,汽车一辆辆刷刷地驶过,只见物,不见人,仍无热闹感。这里养狗的人很多,乘车时常见有人抱狗上车,狗乖乖地躺在人怀里,气也不吭,足见训练有素。在波恩有时日了,鸡鸣不敢奢想,连犬吠也难听到,虽然这里的狗很多。
有时怀疑,对波恩的静谧感也许是由生活的文化背景突然转换所致:习惯于东方紧密型的人际关系,习见于人们侃大山,聊山海经,高谈阔论,争执辩论,伸长脖子看热闹……突然,这幅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背景被撤去了,来到清静有序的波恩,人们不吵不闹,轻言细语,彬彬有礼而保持距离……于是,疏离感和孤寂感油然而生,叹息说,波恩很美,但似乎清冷了一点儿。中国佛教传说中,有所谓“不是幡动,而是心动”之说,也许,对波恩来说,不是波恩没有声音,不是波恩太静,而是这里的人心静,这里的文化习俗静。
在家时,听儿子琅琅读唐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所感只是一种语境而已。在波恩,一次深夜在莱茵河边散步,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几句诗,虽然眼前景物与诗景大异其趣,而似乎有了意境合一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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