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15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京城春夜不飞烟
张雨生
今年北京的春节,似乎少了点什么。入夜,居楼人家,开窗远眺,看不见烟花闪耀,听不到爆竹嘶鸣。往年,从除夕开始,满城飞花,响声不绝于耳,闹过初三,直至元宵。浓浓的火药味,聚集在空中,难以散去。噪音污染,空气浑浊,让人躁动不安。如今,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新春之夜,如果说少了点热闹,不如说少了点烦躁。
燃放烟花爆竹,的确能增添喜庆色彩,渲染节日气氛。在我国的节日文化中,这是一项极普遍的民俗活动。中国人发明了火药,最早的用途是制作爆竹,祭神祀祖。说爆竹始于我国,然后燃放到世界各地,大概是没有争议的事。据说,火药发明之前,民间就有爆竹习俗。南方居民,燃烧青竹,让竹节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以示喜庆。那是名副其实的爆竹。后人称为爆竹的,其实是鞭炮,变通其名,借而用之。由此看来,这一习俗是很久远的。
习俗文化,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文明不断进步,习俗也不断发展。有发展就有淘汰,有淘汰才能发展。燃放烟花爆竹,虽然不是落后的习俗,但却是有危险性的习俗。制作,运输,燃放,都让人们担惊受怕,没有安全感。如今,科学技术发展很快,新的娱乐工具,娱乐方式,层出不穷。电影、电视、卡拉OK,以及体育竞赛、游艺活动、文艺演出等等,使得节日文化生活丰富多彩。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大力开展多种文化娱乐活动,丝毫不减弱节日的喜庆。当然,几千年的习俗,一朝被禁,难免有点留恋,但理智地想想,还是觉得禁得好。
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并非北京一家。其它大城市,乃至中小城市,也有做出了相同规定的。可喜的是,这一规定执行得非常好,违禁的有,但极少。较之某些社会现象,屡禁不止,形成鲜明对照。经验在哪里?依我看,一是所禁之事,群众充分理解,积极支持;二是查禁严肃,教而后诛。倘若别的禁令,都像这一禁令,令出即止,那该多好啊。
爆竹无声辞旧岁,京城春夜却有花。自今为始,这将是城里人新春的新习俗了。


第12版(副刊)
专栏:

  访毛泽东读书处
史莽
毛泽东同志诞辰100周年前夕,几位从事党史研究的同志,约我同登西湖西岸的丁家山,走访毛主席在杭州的读书处。
我已有50多年未登丁家山了,半个世纪前的印象,若隐若现地残留在脑际。踏着布满青苔、浓霜遍地的山径,我们缓步登山。迎面而来的,是一群拔地而起的巨石,这群巨石形似古代蕉尾琴的琴尾,大大小小围簇在一起,耸天而立,颇为壮观。不过昔日石后丛生的芭蕉没有了,巨石中间的石床石几也没有了;幸好,清末维新运动首领康有为的摩崖石刻还在,四个浑厚的大字:“蕉石鸣琴”。这“蕉石鸣琴”的雅称,早在康熙年代就有了,是当时新增的“西湖十八景”之一,“雨翻石骨鸣清籁,风剥蕉心响细泉”,历来是个幽静的地方。
再往上走,在乔木丛中,出现了一座不大的亭式建筑,四角高翘,式样古雅。这就是康熙时代的“蕉石山房”,清末是“康(有为)庄”的一部分。走近一看,门楣上赫然一块新建的匾额:“毛泽东读书处”。
进得门来,只见四壁陈列着毛泽东在浙江工作、视察、学习、接见外宾的各种照片。我们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约略了解到他在浙江活动的概貌。山房的中间,是个二三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房内陈设非常简朴,一只方桌,四张椅子,两只沙发,一书架书,一个茶柜,柜内有一只老式的收音机。这就是当年毛泽东的读书处。从1959年12月初到次年的1月,约有一个月时间,他在此亲自主持了一个读书组,联系中国的革命和建设的实际,精读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进行了一次具有深远意义的读书活动。
毛泽东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进行这次读书活动呢?
早在1956年,毛泽东对我国以苏联经验为模式的经济建设,已感到不妥,想走出一条适合中国情况的路来,他说:“最近苏联方面暴露了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的一些缺点和错误,他们走过的弯路,你还想走?过去我们就是鉴于他们的经验教训,少走了一些弯路,现在当然更要引以为戒。”“我们的方针是,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长处都要学”,“但是,必须有分析有批判地学,不能盲目地学,不能一切照抄,机械搬运。……对于苏联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经验,也应当采取这样的态度。”(《论十大关系》)
不受苏联模式的束缚,走自己的路,3年过去了,毛泽东在探索一条适合中国情况的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上,经历了不少曲折和挫折。为此他在党内多次倡议,联系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实际,阅读《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等书。1959年冬,他又一次倡导联系中国实际,阅读《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组成了自己的读书组。刘少奇、周恩来也先后组成了读书组,以后又扩大到中央、省、地、县四级领导干部,都参加这一学习活动。
毛泽东读书组参加的人,他亲自提名为胡绳、邓力群、田家英,还有陈伯达。秘书林克也参加始终。他们就在“蕉石山房”这间小屋里,每天读三四个小时,逐章逐节,边读边议,风雨无阻。
毛泽东在读书过程中,以苏联的经验为借鉴,结合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中的经验和教训,发表了许多精辟的见解和看法,提出了许多重要的经济观点和理论问题,不懈地探索着适合中国实际情况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道路。
毛泽东这次读书活动中的谈话记录,内容丰富,思想精深,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深入探索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道路。他的这些谈话,在内部曾整理成《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社会主义部分谈话记录》(四册)和《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谈话记录的论点汇编》。在《党的文献》上,曾发表过部分谈话记录的《选载》。
毛泽东是下定决心要学好政治经济学的,下定决心要找到适合中国实际情况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道路的,这是他不可动摇的决心和心愿,他说:我决心学,不死不休……
我们走出读书处,在四周漫步,难抑思潮翻腾。抬头西望,看到南高峰、北高峰;俯首东眺,又见西湖、苏堤,真是湖光山色,上下相映。毛泽东是喜爱杭州的,生前曾来过40多次,戏称这是他的“第二故乡”,留下了不少值得永远纪念的遗迹。遗憾的是,至今尚未开放一处遗址让人们瞻仰。丁家山的毛泽东读书处,也封闭了许多年;这次为了纪念他的百年诞辰,决定向人们开放,能开放多久,也还不知道。


第12版(副刊)
专栏:书海扬帆

  我爱中国
(日)田中静一
我爱中国。
我最爱中国人,还有中国的饮食。
很多人都知道,中国饮食和法国饮食,是世界上的美味佳肴。但是,只有不足五百年历史的法国饮食与具有近三千年历史的中国饮食相比,在饮食思想、饮食文化各个方面,都是远远所不及的。
日本的饮食思想、饮食文化、食物、烹饪所受到的最大影响是中国。本书就是在这些范畴中,以中国和日本悠长而深固的关系为史实,加以整理而成的。
四十年代,我在中国东北开始从事中国食物的种类、成份、加工方法的研究。今天,在我研究中国饮食的地方——东北,我的拙作中我最喜爱的书,承霍风、伊永文二位先生翻译得以出版,使我感到欣喜异常。
如果此书成为中日两国饮食研究的桥梁,我将无限荣幸。
(本文为《中国饮食传入日本史》一书的序,该书已由黑龙江人民出版社翻译出版。作者田中静一,是日本著名的日中饮食史研究专家。)


第12版(副刊)
专栏:

  “孩子王”的选择
吕鸣奇
文人“下海”,并不都是为了个人的腰包;烟台赵继永则完全是因为偶然的因素。
赵继永原本是个“孩子王”。一次在全区教育大检查中,赵继永看到一张课桌上刻着祖孙三代的名字,便毅然去当校办工厂的头儿。
赵继永承包工程,加工配件,拚命为全区学校挣钱。几年以后,他每年投资60万元改善办学条件,建起教职工宿舍,得到80多面奖旗。
因劳累和其它原因,1988年秋,他患肝病住进医院。虽经治疗,病情却一天天恶化。出现腹水,肚子胀得老大,像一面皮鼓。他终于想到死。
赵继永写好遗嘱,爬到医院楼顶。只要跨出一步,一切烦恼和痛苦都将不复存在。
然而,几篇有关养蝎的报道引起赵继永的注意。他想,有病乱投医,既然全蝎入药可医病,应该在蝎子身上碰碰运气。于是,赵继永买来100只蝎子。
他腾出一间房子,育上小麦以调节室内的温度和湿度。看着欢快成长的小生命,赵继永忘记了病痛,忘记了一切。一次,他竟高兴得用手去触摸一只蝎子,那只蝎子毫不客气,狠狠地在他手上蜇了一下。赵继永疼痛难忍,奇痒立时传遍全身,继而出现痉挛。他以为死神已经降临,但万万没有想到,剧烈疼痛过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通畅和舒爽。
蝎子毒液能治好肝病?赵继永仿佛回到原始时代,把一只只活蝎放在嘴里嚼着,一吃就是半年。赵继永到医院检查,肝功能正常。
赵继永很早知道全蝎入药的常识,这次死里逃生把他的认识向前推进一步:全蝎入药毒为精华。他由此产生口服蝎毒、治病救人的念头。
他来到中国的科技中心首都北京。在中国图书馆查阅千年史料,阅读《本草纲目》、《中成药大辞典》等典籍。到北京医科大学、北京中医院、同仁堂制药厂向专家、教授请教。后来,他终于掌握了活蝎提毒技术。
受前人“与其救疗于有疾之后,不若摄养于无疾之先”的启发,赵继永开始蝎毒进入食品的研究。他遵循防病、健身、延寿、护生的原则研制配方,成功几乎耗去他所有的积蓄。赵继永把自己的蝎毒保健食品定名为“蝎王系列”,什么蝎精口服液、全蝎罐头、油炸全蝎、双蝎酒等等。
短短两年间,他先后与台湾、香港、北京、四川、云南、大连、四平、哈尔滨联营组建了数家公司……
从教书育人到治病救人,并非赵继永有意的选择。“人活着就应当对社会有所贡献。”他说。每当看到一封封消费者来信,他就像当年看到学生作业本那样心满意足。


第12版(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大地书讯
△《余心言杂文选续编》已由北京出版社出版。本书收入作者一九九○—一九九二年间发表的有代表性的百余篇作品。(京)
△《张永枚诗话》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本书是诗人探讨诗歌创作的一部诗论集。(越)
△军事谊文出版社出版了郝湛秋所著《愿你生活得更潇洒》。(军)
△姬建民杂文集《蹒跚集》已由长城书社出版社出版。(民)
△《阴阳悲欢曲》(陶大钊著)已由军事谊文出版社出版。(京)
△李云青所著《疾声又集》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作者的一本自选杂文集。(静)
△杜云萍的《雪魂》已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天)
△张运山著的《林县人》一书,近日已由河南省人民出版社出版。(建明)
△于国建的杂文集《燃烧集》已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舒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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