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2月30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湛江晨曲(二章)
邹荻帆
    三帆雕塑
1979年春,当我们与艾青同访湛江时,未见到有这样的雕塑。如今在湛江市的开发区广场上,白色大理石的高达四米多的三桅白帆却树立在广场中心。圆形的转盘花园,四通八达的车辆从这儿绕行,大理石三桅帆让一切来往的路人都触目而引起思绪。
三帆的雕塑是象征,是历史的见证。
湛江市过去又名广州湾,辛酸的历史曾使波浪也要哭泣,鸦片战争把中国逼上半封建半殖民地的道路,广州湾曾沦为法国帝国主义的殖民地。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又使广州湾充满血腥。那就是说湛江港曾是法、日帝国主义的军舰凶恶的鲨鱼,在这里杀人喝血,肆意横行。
雷州湾又是渔业区,在旧社会,渔民遭受苛捐杂税,出海捕鱼全凭天时,张帆出海既没有海上天气的预测,也没有必要的安全措施。海上的飓风曾使多少渔民埋葬在大海的玻璃棺木里,而后葬身鱼腹。而他们的家人守在海边,哭声压倒了海涛声。
三帆的雕塑也是改革开放的象征,在离雕塑不远处,巨幅霓虹灯写着八个大字:扬帆搏浪,走向世界!湛江港有巨大的优势,深广的潜力,在政府的开发区优惠的条件下,他们将大力发展第二产业,通过逐步加强重工业建设,发展钢铁、石油化工、电力等能源和原材料工业,改造提高制糖、食品、盐业等传统工业,进一步实现经济腾飞。
湛江的大理石雕塑白帆,我祝愿你扬帆搏浪,送走过往的辛酸,迎接灿烂的朝阳,看,一轮红日已经在桅顶上出现了!
    甜蜜的原野,透明的田园
我把湛江地区的土地称为甜蜜的原野,这是因为湛江地处亚热带,亚热带的海洋性季风吹拂在土地平坦、江河溪流众多的原野上,使得甘蔗的青纱帐,酝酿了糖蔗,仿佛这土地上涌着无数蜂蜜的喷泉。糖蔗达220万亩,产量居广东全省之冠,被列为全国糖业基地之一,制糖工业已形成为八个崛起的现代化工业之一。这里不但蔗糖是甜蜜的,还盛产芒果、菠萝、荔枝、红心橙,这怎能不是甜蜜的原野呢!这儿交通便利,食品加工和罐头工业也正兴起,那么这蜜糖必将远流向省外和国外。
我又把湛江的沿海滩涂面积称为透明的田园。因为海水是透明的,而这沿海的148.6万亩和浅海面积836万亩,都是水产资源丰富之所,适宜养殖对虾、蚝、海参、江瑶柱。并盛产石斑鱼、马鲛鱼、红鱼、鲍鱼、鱿鱼、龙虾、蟹等,其中人工海水养殖珍珠产量占全国2/3。更何况还有丰富的海底资源,南海西部大陆架,经勘探查明蕴藏着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这真是能够年年丰收的透明的田园啊!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也谈“王者”
张泽
读贵报所刊彭友茂同志《慎称“王”》(见10月28日《大地副刊·金台随感》栏)一文,深有同感。但我觉得彭先生的建议还是太宽容了点,现在我们面临的不是“王”少一点、谨慎一点的问题,而是“王”的观念误导太厉害了这个现实。
广播、电视和报刊上的“王者风范”、“王者气派”以及它的衍生物“太子风范”、“老板气派”、“皇者风范”、“富豪形象”等,直如一股风,凭借现代化手段向消费者席卷而来。在众多的消费品掀起回归自然的大趋势下,竟然在促销商品的观念中滋生一股呼唤、塑造“王者气派”的浊流,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技术上我们要追求现代化,但观念上我们必须“回归普通”,呼唤做普通人,做平凡事。只有普通才有真实,唯有真实才有生命的持久。我觉得,任何传播媒介都有责任和义务“逐渐废称‘王’”,不要让这“王”那“帝”泛滥于媒介。现在,人们对广告媒介意见很大,认为把关不严,总是在“捅了大娄子”之后才痛定思痛,反思一番。有的商品生产者不在提高产品质量上下功夫,而是把精力放在对消费者的“煽情”上,似乎穿、吃、用一个什么“王者”商品,就具有了“王者”、“贵族”的气派。这种经营观念,其实在心理上是不尊重广大消费者的,是“骗一回算一回”的把戏,和真正的把消费者当作“衣食父母”的观念相差很远。
“王”已经不存在,观念上的“王”之类也要废除。在我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时,千万不要忘记了铲除“王”和“帝”的滋生土壤和载体。“王”是一条“腐朽”的尾巴,在我们走向21世纪的关头,是该斩断“王”的尾巴的时候了。


第12版(副刊)
专栏:

  雨洗废墟更昭然
席小平
不知怎的,总是记起30年前雨中的圆明园。
那天,刚好是“十一”,我第一次站在那片废墟上,望着眼前无垠的荒草地,干涸的湖泊、河道和随处可见的断垣残壁,久久发呆。
许是下着细雨的缘故,偌大一片天地少有游人。我轻轻走在野草的深处,穿越历史的投影,心仿佛像低低压着的云,一级一级向下沉。
忽然,阵阵寒潮涌来,在我右前方,透过一片阴冷的树林,湿雾弥漫的断壁下,一位白发长者伫立雨中。那是远瀛观残迹,据说皇上当年最为欣赏。那年,咸丰帝仓皇逃往热河,从此,“玉阙琼楼逶地,兽蹄鸟迹荒台,残碑没尽人悲,空向蒿莱劫灰。”
面对满目疮痍,长者持久沉思着,他的表情很严肃,是惋惜,是追思,还是像常人一样有着不可思议的困惑,或满腔的仇恨和奇耻大辱,那时,尚未成熟的我,并未有如此深刻的认识。然而,远瀛观四周斑点离离宛若泪痕的芦苇,飒飒秋风中真真透着一种不平,分明摇曳着一个个令人悲愤,心灵无比震颤的故事。蓦然间,我恍惚听到了那苇叶间滴落的大滴大滴的泪水,“盖世名园今何在?遗恨千秋荡国魂。”古园的心仿佛在悲凉地控诉,沉痛掩面哭泣。
我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循声音寻觅,当我与废墟昭然对视,往日清皇与嫔妃宫女醉心于玩这西洋景的欢笑声竟依稀可闻呢。想那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法国传教士王致诚在模仿豪华壮丽名闻远近的凡尔赛宫,向乾隆皇帝献上设计图纸,又经历14年将西洋楼精心修建而成,路易十六亲送乾隆挂毯摆放于远瀛观。曾几何时,他们的子孙却化玉帛为干戈,用洋枪洋炮彻底摧毁了这一堪称东方凡尔赛宫的宏大建筑群。
不知当年的乾隆帝,路易十六地下有知会有何感触?我站在这片废墟前,追寻整个建筑群残遭蹂躏的历史,聆听它血和泪的控诉,内心无比激愤。我不禁仰天发问,一个有着五千年辉煌历史,创造了人类璀璨文明的伟大民族,何以蒙受这样的耻辱?圆明园,你惨痛的历史,难道是偶然的吗?
当然,如今的圆明园今非昔比。岁月流逝,在执著与倔强的生命进程中早已开始一个新的轮回。走在这片重开的土地上,听着中学生秋游时朗朗背诵课文的声音: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复行数百步,豁然开朗……”
历史像是被隔开了好久。但是,这些年,无论生活发生了多少变化,无论我的足迹走到哪里,30年前雨中的圆明园,那种深深的刻骨铭心的印象,却永远在我的心中。
我深知人的感觉并不能超越自然,人的视野也永远消弭不了历史的心迹。但我敢肯定,这一生精神的支撑点,我的成长和成熟,却与那个时刻有着密切的关联。
而今落日余晖,满园的骚动已渐渐平静。望着福海碧波如镜,水天一色的景象,仿佛那130多年前的诸多胜景,奔放着,拥挤着豁然于眼前。仿佛30年前那雨仍在洗着,使废墟更加昭然。
圆明园,谁能忘情于这美不胜收的佳景?圆明园,一个王朝的影子,一部历史的教科书,又有谁能忘怀这千古的屈辱!


第12版(副刊)
专栏:

  延安小米
施建石
宝塔山很高,
小米很小,
但很养人。
黑暗持久的年代,
粒粒小米,
就是颗颗炫目的星星,
组成北斗明灯,
点缀延河夜景。
黄土地上淳朴的百姓,
用小米丰富的营养,
养壮了二万五千里征程走瘦了的红军,
供应着共和国的一代伟人……
日历换了一本又一本,
陕北的窑洞成了名胜;
小米尽管不一定能上国宴,
但已清楚地铸进了学生课本。
每每细读,
都会想到国徽上那束谷穗的根。
于是,再柔弱的血管,
也会奔腾起图强的基因;
于是,再疲惫的神经,
也当感应到一种精神。


第12版(副刊)
专栏:九州风物

  邢侗,行笔映彤晖
孙法章
在碧水环绕,翠绿环抱的山东临邑城北,有一处独具风韵,浑然青色的明代建筑,飞檐角兽,绘梁彩栋,周垣陶瓦封顶,朱漆铺首院门,整个院落古色古香,肃穆幽雅。举目高悬门匾,当代著名书法大师启功题写馆名的五个金色斗字映入眼帘:邢侗艺术馆。
迈进雄狮蹲守的门坎,放眼深处浏览,绿意盎然,春色满园。一株株青翠的凤尾竹,一簇簇火红的美人蕉,像彩带连起左右游廊,像彩桥架起东西厢房,使人魂牵梦系,逸兴遄发。
信步走入正厅,迎门矗立着邢侗灼灼闪烁的雕塑铜像。眉宇横贯,明眸傲然,令人敬畏歆羡。雕像两侧分别盒植浓绿欲滴的一叶兰和傲然挺立的雪松,象征着邢侗“人同玉树,气若幽兰”的品格。身置墨香飘绕的宫殿,环视龙飞凤舞的四壁,完全融入属于邢侗自己的艺术天地。顺墙镶嵌装裱着他亲笔挥毫题写的一幅幅隽秀的书法佳作,摆列着他亲手挥刀精雕的一方方上石镌刻的书法珍品。诗、字高古典雅,风格雄强劲健。透过这艺术灵性,不但领略到这位生活在明朝万历年间一代文化名人独具风采的书画,而且观窥到他光明磊落的一生。
邢侗,字子愿,号知吾,别号来禽济源山主,人称来禽夫子。公元1551年,生于山东临邑县一个书香门第世家,万历二年中进士,曾任南宫知县、监察御史等职。万历十四年升为陕西行太仆寺少卿,同年辞官归里,时年36岁。此后,他于临邑城筑“来禽馆”,专心研习诗文书画。邢侗宗法“二王”,兼临唐宋,擘窠大书,蝇头小楷,行、草、篆、隶无不精绝。晚年尤擅行草,颇似王羲之《十七帖》笔意。但又以风格雄强劲健自成一体。据史书记载:“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皇上令内竖以邢侗字扇进览,为击节称赏,命女史学其书,遂置以图记……朱宗伯出使,从人适携邢侗书二幅,购之黄金同价;琉球使者入贡,愿少留,买邢书去。”他的书法在日本影响极深,至今日本仍然传有专门研究邢侗书法的研究会。邢侗与张瑞图、米万钟、董其昌并称“明末四大家”,邢列其首,并与董其昌有“南董北邢”之称。
“炉香静对来禽帖,茗鼎闲披相鹤经”。从万历十四年直至谢世,邢侗一直隐居“来禽馆”,日与书画诗文为友。为使古人书法传世,他在50岁那年,倾心贯注,精心雕琢,刻历代名公书法上石,代表作有《唐人双钩十七帖》、《兰亭序》、《索靖出师颂》、《黄庭经》、《西园雅集图记》等,石十九页,名《来禽馆帖》。其中《唐人双钩十七帖》最有名,慕刻精工,锋棱宛然,点画间神完气足,可窥右军风范。
文如其人,字如其人。笔者欣赏着邢侗留芳的一幅幅精妙绝伦的墨迹,一方方超然绝顶的刻石,不但对他书品佳作深感崇敬,更对他辟除陋习,挽救时风的人品所折服。明朝末年,宦官跋扈,官僚结党营私,腐朽舞弊,邢侗不与官僚同流合污,朋党为奸,断然辞官为民,回归故里,选择了一条“韬晦”之路。然而,邢侗身居“来禽馆”,虽不为官,却依然心系国事,关心民众疾苦。当他闻倭寇侵扰海疆,便泪写《倭国论》,凡七千余言,上献抗击良策。逢旱涝饥荒,辄为民奔走求赈,散见于诗文、书信中。在《与王百谷》信中写道:“三春无雨,禾尽卷焦。天子第坐深宫啖肉,……言宫启事蒸仍,袖如充耳……足下试谓今天下治耶?乱耶?”其忧国忧民之情可见一斑。无奈年寿不丰,仅活了62岁,便素志未遂,愤懑西去。“人同玉树清无比,气若幽兰国作香”。这句邢侗当年赞颂友人的诗句,不正是他自身的生动写照吗?


第12版(副刊)
专栏:

  芦花
郁钧剑
芦花是草不是花。
芦花是一种平凡的谦诚,
淡泊在人迹稀少的位置,
自甘寂寞。
芦花是花不是草。
芦花是一种贫贱的装饰,
放飞出许多苦孩子的向往,
飘飘摇摇。
芦花是草也是花。
芦花是一种读书人的风骨,
营造出落落大方的氛围,
不卑不亢。
芦花不是花也不是草。
芦花是一种历经风雨的成熟,
泛涌起眷恋的滋味,
把岁月摇曳成一片苍茫。


第12版(副刊)
专栏:

  高高的标点
伍松乔
新闻大楼在大道旁崛起,引起人们的注目。在我的眼中,其本身就是一张硕大的报纸。从正面和背面远视,这张报纸在省城的上空铺展开来,日复一日地汇聚和传递着巴山蜀水的大千信息,搏动着盆地内外平原、丘陵、高山、草原一亿多人的心跳。
把办公室称作写字间是一种时尚,它对我们记者、编辑来说,名副其实。写字间的窗户仿佛一框框横竖成行的稿笺方格,数以百计的记者、编辑各就各位,便成了这张硕大报纸上的一个个标点符号。
小小的标点,高高的标点。
人们阅读的时候,常常忽略文章的标点。其实,没有标点便没有有效的传播,一篇文章、一个版面、一张报纸,它的弹性、节奏与密度,它的质量,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标点的运用。俄罗斯文学家康·巴乌斯托夫斯基在《金蔷薇》一书中,记叙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件作品,送到报社编辑部以后,仅仅只动了文章的标点,便化腐朽为神奇,使沉闷、单调的原作顷刻间充满了虎虎生气。
小小的标点,高高的标点。
中年记者、编辑,可以视作“;”,承上启下,继往开来,是我们命中注定的使命。报纸步入“不惑”,找准了自己“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主旋律。我们步入“不惑”,用踩过田坎泥泞、工厂煤渣、军营战壕、校园草坪的双脚,步履坚实地踏上了方格稿笺铺就的长途。40岁上下的中年人,组成了报社每一个部门的生力军,报纸每一块版面的脊梁。沉甸甸的“;”,它维系着事业与家庭的两个天地,联结着公元纪年中两个伟大的世纪。
在我们的前头,谱写过报纸最初篇章的开拓者和接力者,那些50年代赤脚、骑车长途采访的老同志,大多已经不在编辑部第一线了。他们的贡献,他们的经验已经载入社志,走进陈列室,成为报社的传统。他们的整个青春和报人生涯,是在新闻大楼右侧那幢两层的老式灰楼里度过的。那楼光线黯淡,白天也得亮着灯。终年伏案,弯了脊背,白了双鬓,逝了年华。那楼已经老了,油漆斑驳,墙壁裂缝,地板咿呀作响,这声音记录着创业的艰辛与光荣,记载着历史。上半年,又一个老编辑去世了,一个充实无愧的“。”完成。他的骨灰埋在新楼庭院的长青树下,昭示着一代老报人绵绵不绝的心愿。
最有希望的是年轻的同行,他们是新世纪报纸的主人。如果说,老一辈手中铅字报大展宏图,这一代推出了激光照排、胶印报、扩大版,可以想见,明天的彩印报,系列报,报业集团,还有眼下难以设想的众多似锦繁花必将在他们手中绽放光华。年轻的朋友生逢其时,未来因他们的存在而熠熠生辉。他们血气方刚,青春正旺,爬格子笔下生风,爬楼梯三步并作两步。他们听外语,他们跳迪斯科,他们穿牛仔服文化衫。他们攻读社会人生的无字书胸中有十万个“?”,他们书写明天的新闻史要创造千万个“!”。
老年、中年、青年,构成了报社活泼流动的大写生命,展现着报纸昨天、今天和将来的辉煌。
小小的标点,高高的标点。
小小的标点,一旦嵌进了拔地而起的硕大报纸,便有了超越小我的特殊意义。历史学家追求永恒,新闻工作者创造瞬间。昨天的“本报讯”,让位于今天的“本报讯”,明天的“本报讯”,代替今天的“本报讯”。每一个早晨,我们向读者捧献出一份崭新的生命。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耐得热闹,更耐得寂寞。读者读报,未必留心到每一个标点,但他必定感受得到字里行间,众多标点和无数方块字浑然而成的交响,这交响回荡着人民的心声,轰鸣着时代生活的激流,报道着平凡与伟大。
“我们的事业并不显赫一时,而将永远存在。”


第12版(副刊)
专栏:

  大地书讯
▲老作家杨润身的新著《白毛女和她的儿孙》由农村读物出版社出版。
▲席小平的艺术散文集《梦里千回》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
▲刘文新的散文集《山村蒙太奇》由中原农民出版社出版。
▲范信著《留情集》已由北京文津出版社出版。
▲张德林的《良师益友真情录》由华文出版社出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周信芳从艺纪事
罗龙利
著名京剧艺术大师周信芳,宁波慈溪人,艺名麒麟童,他在60多年的舞台生涯中创造了独具风格的麒派艺术,塑造了“萧何”、“徐策”等鲜明的艺术形象,享有“北马南麒”的美誉。然而,他的从艺人生既有苦楚,也有喜悦,几度忧伤,几度欢乐。
周信芳出身于戏剧世家,耳濡目染,年少时便学戏登台。而封建社会人与人之间等级森严,艺人更受歧视,甚至连攀亲通婚进祠堂等都受到乡律族规的制约。周信芳父子也因唱戏而被“出族”,年幼的周信芳终年跟随父母漂泊在外,备受生活的窘迫、世人的欺凌和心灵的屈辱。
辛亥革命胜利,封建王朝倒台。匠人百工都恢复了平等的地位,唯有唱戏的命运依旧。当时慈溪周家有位德高望重的族长(也就是现宁波市工商联名誉会长周信涛的父亲)倡导革新,在族里为周信芳父子“还族”,而为他们重新赢得了地位。从此他们才扬眉吐气,致力于自己所钟爱的职业。为这,周信芳父子感激不尽,在此后的二三十年中,每年春节他从未间断前去探望这位年长的周公,直到1941年周公辞世。这样排行同辈分的周信芳和周信涛也有了祖传的交情,1984年周信芳远在美国的女儿周易为庆祝其父90诞辰来访时,还专门拜访了这位叔父。
周信芳是位爱国志士,解放前对国民党的腐败而痛心疾首,他因演出了揭露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明末遗恨》,而遭到株连和迫害。加上旧社会对艺人的凌辱和责难,在他的心灵里留下了创伤,尝够了“戏子”苦楚的他,再也不让后辈唱戏了,因此他极力反对子女学京剧。他的儿子周振华自幼受到家庭的艺术熏陶,不知不觉地酷爱上京剧,可是周信芳却死活不肯他儿子承己衣钵。
解放后,周信芳这位京剧艺术大师受到新中国党和政府的重视,赴朝鲜参加了志愿军慰问演出团;文化部举办了“梅兰芳、周信芳舞台生涯五十周年纪念会”;中央领导同志接见了他并对他的“麒”派艺术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一件件一桩桩,使他感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自豪和欣慰。终于他打消了顾虑,同意儿子学戏,于是他的儿子周振华辞退了复旦大学英文系的学业,如愿以偿地踏上了京剧表演艺术的道路。
十年“文革”是中国的灾难,也是周信芳一家的灾难。妻子含冤长逝,儿子蒙冤判刑,孙女被逼发疯,最后他自己也饮恨离世。直到“四人帮”粉碎,周信芳的沉冤才得到昭雪。
今年是著名京剧大师周信芳诞辰100周年,上海、北京等地都在举办隆重的纪念活动,或撰文纪念,或组织研讨,或举办演出,极力展示“麒”派艺术的风采。在周信芳谢世后20多年,仍有那么多人崇敬他、纪念他,这就是他的“麒”派艺术的魅力所在。


第12版(副刊)
专栏:

剪纸高明贵


第12版(副刊)
专栏:

剪纸李广录


第12版(副刊)
专栏:

初雪程捷摄


第12版(副刊)
专栏:

纵有寒流天外来
任教冰雪积成堆
东风自厚胸怀里
瞬间山花遍地开书法王富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