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1月11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

  血色雄关旗更红
宋渤
扑进险峰对峙宛如剑门的娄山雄关,仿佛扑进波谲云诡的历史大门。在湿云冻雾中面对镌刻在巨幅大理石上的毛泽东手书《忆秦娥·娄山关》,心灵顿时得到一次彻底的净化,闹市中滚滚红尘抛在脑后成为身外之物。纷乱的思绪无须梳理沿着曲折的历史长河,飞向近60年前的烟云之中。
毛泽东的诗词素以豪放著称,也不乏婉约之作。多是行军途中“马上哼成”的,感人至深。60年代郭沫若曾指出,他潜心研读后认为“娄山关”这首词写的不是同一天的事。理由是:长空雁叫霜晨月,写冬日晨景,而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写的则是暮色。他认为这首词很有可能是主席在戎马倥偬中搁置过。
郭老不愧为大家,一眼看出其中的蹊跷。对“遵义会议”这段历史颇有研究的遵义作家石永言在《遵义会议纪实》一书中作出了详尽的回答。词的前半阕“哼”于1935年1月19日破晓,原词是:
西风烈,
梧桐树下黄花发。
黄花发,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当时红军正向土城进发,军情紧迫,未容毛泽东“哼”完。
37天后,红军第二次占领遵义时,在娄山关与黔军打了一场血仗,大胜。枪声方住,硝烟未散,毛泽东驱马踏上娄山关,眺望如海的苍山上夕阳欲坠,血色黄昏中层林尽染,瞻念革命征程崎岖漫长,不知要闯过几多这样的雄关方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不禁感慨万千,诗兴大发,“哼”出这首词的下半阕: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细品味这首词作,便会感到透出豪迈和悲壮,也透出忧郁和苍凉。毛泽东遍览群书,熟知历史,历代在娄山关变幻的风云,到头来凝就的都是失败这两个惨痛的字眼:明代万历年间,遵义土司杨应龙与朝廷作对,曾在这里设险拒守,被蜀将刘廷率兵突破,最后连老窝海龙囤也没保住,杨应龙被迫自缢。清代石达开部属曾广依曾夺下此关,欢快一时,但不久在金沙江畔全军覆没。回顾这些令人心悸的史实,毛泽东的心情能不沉重?由于错误路线占据统治地位,导致红军由十万之众只剩下不足半数,如何能在敌人前堵后追的夹缝中生存下来且发展壮大,挽救红军挽救党,不重蹈石达开们的覆辙?伫立在娄山关上42岁的毛泽东向历史作出坚定而洪亮的回答: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弹指一挥间,59年过去,毛泽东发自肺腑的铿锵誓言,早已穿越历史的空间,回响在五湖四海,成为激励中国人民前仆后继一往无前的巨大动力。
半个多世纪后,中国共产党第三代领导人江泽民总书记视察遵义时,在“遵义会址”挥毫疾书,题下的就是这十四个掷地有声的大字: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对生活在娄山关下的遵义人民来说,改革开放之前,一道道如铁的雄关横陈面前,每跨越一步都要使出浑身解数。1980年,全市社会总产值只有五个亿,人均国民收入不足700元。由于历史欠债甚多,市政建设处于停滞状态。生活难、行路难、吃水难、住房难,一连串的难题排列成一连串如铁的雄关。难怪老红军故地重游会长叹不已:遵义变化不大啊!
改革开放给遵义人民以腾飞的机遇,遵义如鱼得水在激流中大显身手。一座座雄关被闯过,一个个纪录被刷新。短短十几年,名城旧貌换新颜,天翻地覆慨而慷。社会总产值,1985年实现第一个翻番,六年后又实现第二个翻番。1993年工农业总产值完成31.6亿元,人均生活费收入2525元。
如果说数字是枯燥的,那就走上遵义街头一睹市容。沿着当年毛泽东和红军进遵义的足迹走下去:万里路上低矮的茅屋已被林立的高楼大厦取代,市中心丁字路口花木映楼群,车流如潮涌,新华桥下湘江如带,画舟点点,步行街商店成排摊点密布,遵义会址小楼如昨但环境一新,阵阵歌声从绿荫花圃间飞出。离开会址奔新城毛泽东旧居,高层建筑迭起的中华路堪与上海南京路比美,五光十色的商店目不暇接。遥想当年毛泽东手提马灯从会址穿城返“家”,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泥路,两旁是参差破烂的茅屋,遵义留给他的印象和历史一样沉重。
改革开放15年,雄鸡一唱天下白。遵义人民接过老一辈手中的大旗,立长征志,走长征路,移山开河,重塑江山。老红军说遵义变了,外地人说遵义变了,遵义人也说遵义变了!
不变的是娄山雄关,依然巍立在川黔道上。匆匆的历史过客留给它的只有刀光剑影,短叹长喟。惟有巨人毛泽东留给它这首千古绝唱;那是留给历史的一页血与火的记录,也是留给后人的一笔无法估量的精神财富。


第8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为父者的“唯一要求”
周云龙
长江航道局重庆工程局局长助理、工程师唐泽薏,为在长江中救起一落水的7岁女孩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令人悲哀的是,获救女孩的母亲却不问恩人的安危,领着女儿悄悄隐入了黑夜。《中国青年报》就此报道时,标题引人入胜:《吃一江水出两样人》。
面对失子之痛,唐泽薏的父亲,西南师大生物系88岁高龄的唐世鉴教授,在众人面前没流一滴泪,坚强的老人只向人们提出了一个要求:请宣传英雄的事迹。
这是一个做父亲的“唯一要求”。人说,“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为人生三大不幸,唐教授失去了晚年的依靠,而且儿子的事业正如日中天,他能不悲哉痛哉么?照实说,这时候,他完全可以借机向政府或儿子的单位提出许多要求:其一,将儿子从小拉扯长大成人,其间付出了多少心血?父母年老体弱,做儿女的自然应该报答养育之恩,可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救人捐躯,总该有个说法吧?!其二,儿子业已身为人父,肩负家庭的重担,他英年早逝,其孩子可能尚未就业,或许就职的岗位不理想,是否该考虑考虑孩子的问题?这年头,有些人即便是正常死亡,亲属也要化悲痛为“力量”,借机为子女为工作为待遇等等要个说法,否则是不甘心把死者送去火葬场的(这叫“以死人压活人”);其三,那葬礼可要安排得隆重点,以此告诸世人,死者之伟大。现在,葬礼的排场不是愈闹愈大了吗?《报刊文摘》10月3日载文说,浙江黄岩市路桥镇街头不久前就上演了一幕奢侈葬礼闹剧,出殡队伍前呼后拥引来万人围观,私营业主一掷千金只为儿子送葬。唐泽薏救人捐躯,难道不应更气派些吗?!……
作为英雄的父亲,即便再提出几条这样的要求,恐怕也算不得苛刻,可是老人只字未提。而当他听说那位被救女孩的母亲不顾救命恩人的安危,带着孩子悄然离开现场;听说有人问泽薏的姐姐:“你弟弟舍身救人,他是解放军?”时,老人心情变得特别难受:“难道只有解放军才救人?为什么有人会丧失了做人的起码良知?”联系如今社会上种种缺乏公德、见利忘义的行为,老人,其实不仅老人,每个正直的公民都会提出那一要求:宣传英雄,弘扬正气。
这“唯一要求”,是一位老者向我们社会发出的呼吁,它同样代表了大众的心声。显而易见,他提出的目的不是为了死去的儿子,也不是为了他们唐家。这一条也许比前面的三条简单多了,但它却最难做到,又最应做到,这是为了我们这个本应充满新风洋溢正气的国家!
像这种救人者英勇献身,获救者悄然离去的事儿,不久之前在辽宁本溪已发生了一例。同样令人心碎的是,救人者有时不仅要背上沉重的精神包袱,还有大笔医疗费用无人承担,见义勇为者的种种困窘,早已是旧闻了。
哀莫大于心死。俗语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救命恩人,得到的是什么?救人者也许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救人,他们只是冲着做人的道德去的,而被救者的道德良心何在?我不禁想起了那个“农夫和蛇”的故事。
如是说,面对失范现象,我们决不能听之任之,甚至任其发展,而必须通过广泛的生动形象的舆论宣传,以复苏人们的道德与良知,唤起公众的觉醒。当然,不仅要宣传英雄,也要宣传狗熊,让那些冷漠的旁观者,负义的获救者的丑恶灵魂曝光天下,从而使人们从鲜明的对比中切身感受到见义勇为者的伟大,感到道德与良知对一个人,对一个健全的社会,是须臾不可或缺的!
最后,我想重复那句一些人可能已听厌了的老话: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从小事做起!这样,老教授才会虽失子而犹感欣慰,英灵也才会在九泉之下永远地安息!


第8版(副刊)
专栏:

  白石山下情依依
周鸿声
太行山最北端白石山脚下的涞源县,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的英勇斗争史上,曾记录着一曲曲英雄的乐章。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年代,聂荣臻和杨成武同志在涞源这块土地上与当地人民并肩战斗。我八路军在白石山南麓的黄土岭,经过激战不仅歼灭900余名侵华日军,而且当场击毙被称为山地战专家的阿部规秀。日本报纸哀叹:“皇军自创始以来,在以往众多的战役事变中,关于中将级将领的战死尚未曾见有先例。”日本的《朝日新闻》惊呼:“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当年,作家魏巍同志亲身参加了这场震惊中外的黄土岭战斗。而今当我搀扶着魏老在白石山上野花坡东侧眺望黄土岭当年战场时,望着远处黑森森的大峡谷,魏老激动地说:“我们的指挥员选择的地形是多么神妙呀!我那些尊敬的战友——那些老红军和晋察冀的子弟兵是多么地勇敢呀!尽管敌人抢占了两个山头做困兽之斗,但他们的武士道精神还是被我军无坚不摧的战斗作风压倒了。”魏老指着黄土岭对我说:“1941年秋天,抗日战争进入了最艰苦的阶段,日寇以七万之众,实行铁壁合围,企图将我军一举消灭,正在这时,我随着部队钻过敌军的缝隙穿越白石山。我是用了整整一夜,才从白石山南麓爬到白石山顶的。由于山高路陡苔滑,有好几个同志跌落到山谷中去了,首长们的马匹也不得不停在半山里……”
我和魏老坐下来休息。地,花团锦簇,天,白云追赶着黑云嬉戏,令人心旷神怡。魏老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中华民族是个灾难深重的民族,同时也是自强不息的民族,还是那句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
回到涞源的当天,已是深夜两点,70高龄的魏老顾不上旅途的劳累,也不问住处是否舒适,而是首先问我:“当年晋察冀边区表扬过的劳动英雄韩凤玲是否还健在?”“能不能尽快见见在黄土岭战役中为八路军送出情报的冀诚同志?”白天,他走街串巷找老年人拉家常、话友情;晚上,他摸黑路入户访问,在炕头上和老红军、老英雄模范一唠就是半宿,共叙革命战斗友情。在农舍里他与老农共进午餐时,除了炒豆角是老农自种的,其余的都是从地里采的野菜,他吃得津津有味。他说:“农家饭我吃着特别香,吃得最饱。”在当年杨成武同志曾经住过的司各乡,招待他的只有清茶一杯;在黄土岭,乡亲们给他拿来的仍是当年八路军战士爱抽的苦辣味十足的自制烟卷儿。他说:“这样最好,这样和乡亲们才最近、最亲。”魏老满怀深情地对我说:“你的家乡的山川村落,对我都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因为,我们的青春岁月,和炮火硝烟,和那些数不清的崎岖山径是交织在一起的,更别说那些用小米养育我们的人民了。”
在涞源县,魏老只呆了短短几天,可老战士把对革命老区人民的情和爱又一次深植在人们的心中。人们众口一词地夸赞这位50多年后故地重游本色不改的老兵。
听说魏巍要离开涞源山城,一大早人们不约而同地来车站送行。魏巍满怀深情地重述了他在《依依惜别的深情》一文中写下的字句:“深深的离情牵着他们的心,他们可以承担一场浩大的战争,可以承担重建家园的种种艰辛,可是却承担不了如此沉重的离情……当他们一旦要离开这结下生死之谊的人民,却是无限地依恋。”


第8版(副刊)
专栏:九州风物

  浏阳菊花石
唐伯藩
北有和玉,南有菊石。
弯弯曲曲的浏阳河,自湘赣边界的大围山奔腾而来,河道中段的永和一带深水潭里,蕴藏着一种神奇的菊花石,石体呈青色,石中菊花盛开,晶莹明净,苍然可见。取其一块,稍加雕琢,即成一件珍贵的工艺品。一九二一年,万国博览会在巴拿马隆重开幕,菊花石受命参展,因姿色独特一举夺魁,获得金奖,并被授予“全球一”美称。载誉归来,举国欢庆,生物界、地质界、考古界专家、学者纷纷赶至产区,观赏议论,剖析研讨,但终究未查出它形成的原因。
学者无法,问及乡人。乡人无据,讲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河东有一英俊樵夫,名石坚;河西有一姣美渔女,唤菊花。他们两人相遇相知相爱,誓作终身伴侣。后被村头一财主知晓,强抢菊花为妾。菊花不从,越窗跳河自尽。石坚闻讯,悲愤万分,夜闯朱门,杀了财主后,跳入河中与菊花相会,结成夫妻。天长日久,他们相依为命,化作了坚硬美丽的菊花石。”
再好的传说也不是科学的结论,菊花石的成因至今仍未解开。然而,不管世人如何评说,菊花石安居于河底,她不畏水之寒冷,波之冲击,舟之重压,默默地为国家争取着荣誉,为生活增添着异彩,为友谊架设着桥梁。据不完全统计,几十年来,菊花石雕除供国人观赏外,还销往东南亚和欧美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其间,由于多种原因,菊花石曾几度被迫停止开采和加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菊花石工艺得到恢复和发展,浏阳老区被列为国家外贸定点生产菊花石工艺品基地。如今,老一辈的艺师青春焕发,新一代的工匠茁壮成长,他们手中的刀锤日夜挥动,敲打出时代的节拍和音响。一批一批新的力作,正满载着浏阳儿女的深情厚谊,运往广交会,走向五洲四海、千家万户。与此同时,菊花石的故园也正以崭新的面貌崛起在湘赣边界。
我从小就酷爱菊花石,赞美菊花石。常将一石雕置于案头,伴我攻读、笔耕。这决不因为传说中的石坚和菊花是我的“老乡”,也不妄想能揭开菊花石形成的秘密,更不是为她那迷人的姿色所动。我是赞赏她那位低不卑、默默奉献的高尚品质,贵而不露、表里如一的纯朴情操。


第8版(副刊)
专栏:心香一瓣

  方琯德,不息的追求者
刘厚生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著名老导演兼演员方琯德同志逝世了,我不能无言。这不仅是由于我同他有着半个多世纪的同志情谊和深厚友谊,更因为他是对中国戏剧运动做出过贡献的人。
我们中国话剧运动在其近百年的崎岖历程中,充满了壮烈的斗争和深沉的苦难。其中出现过这样一类人:他们算不上广泛知名的大戏剧家,也没有多少煊赫的头衔、业绩,但他们确实在某一方面做出过相当重要的贡献,发挥过很有价值的作用。我以为这是一些不应忘却的人,应该用多种方式让他们留下痕迹,对其有所表彰,以慰先贤并激励后者。琯德就是这类人之一。
琯德于1938年夏考入重庆国立戏剧学校,其时他已是地下党员。我比他早一届,但他是我的引路人。国立剧校1935年成立于南京,师生中进步力量相当强,却很分散。琯德入校后立即展开工作,异常活跃。他那时年少志坚,神采焕发,我们很多同学很快被吸引在他周围,都感到在他身上显示着强烈的理想力量。短短几个月中他就发展了约10个党员,建立了地下支部,这在抗战初期的戏剧单位中是极少见的。那时和后来所发展的党员中,大多数在建国后都成为戏剧界的专业骨干。支部建立后,带领学生到其他大中学校演出,上街演街头剧,宣传抗战,组织读书会,讲《大众哲学》,读《西行漫记》,推销党报、新华日报等等,学生运动蓬勃开展。有时支部还带领师生勇敢地同国民党反动势力进行斗争,甚至在有宋美龄、蒋介石顾问端纳等人参加的晚会上,也敢于当场罢演——他们把剧校演剧师生关在一间小屋中七八个小时不问吃喝,等到深夜他们宴会完后才通知开戏。师生们感到这是极大的侮辱和歧视,地下支部立时决定停演,以义卖服装道具代替演出,募款支援抗战。当时把宋美龄、端纳等人气得无奈而去,此事在剧校产生了巨大影响。这些都是以琯德为首的支部紧密团结进步师生共同努力的成果。这一年琯德才18岁。
1939年剧校迁到长江上游小城江安,社会活动较少,又出现反共高潮,客观形势严峻。琯德不久进入地下县委,领导剧校支部及时把工作重心转向教师。那时剧校名师汇聚,曹禺、张骏祥、杨村彬、吴祖光等老师都同学生们很接近。琯德把自己母亲也搬到江安,租了房子,他的家就成为一个活动中心,曹、张、吴等老师都曾在他家搭伙,接触密切,感情也更加接近。有时琯德还把从延安传来的文件材料给老师看。不能说这些娃娃学生对老师在政治上有多深的影响,但青年人的真诚热情,对国家民族命运的关切,对正义公平的社会理想的执著追求,感动了老师。我们那时明白,能让老师们想一想,为什么比较好的学生都是左倾的,就是我们工作的成绩。
不幸的是,1941年4月剧校(已改为剧专)支部被破坏,有人被捕,琯德等几个党员被迫逃亡。此后七年之中,他颠沛流离,辗转沟壑,改名换姓,又失掉了组织关系。但其间我几次同他相见,并得到陶行知先生关照,同意由我介绍他到育才学校戏剧组工作,我感到他在经常断炊挨饿的境遇中,仍然不忘自己的理想。不久,他终于被特务发现而被捕,经受了更为严酷的考验。1948年冬,他带着一身创伤,义无反顾地由上海偷越封锁线,奔向解放区,奔向梦寐以求的理想之境。
建国后,他进入北京人艺,几十年如一日地做演员,做导演,为建设北京人艺、为实现理想踏踏实实地贡献自己的一切。可惜近十几年来,他为病魔纠缠,过早地离开了舞台。但是我完全没有想到,从不写文章的他,在久病之中竟然拿起笔来,在他夫人孟健支持下,以非凡的毅力写出一本近40万字的自传体小说《胭脂巷的子孙们》。这部书不仅写出了他青少年时期的曲折经历、欢乐和悲愤,也反映了当时戏剧活动的某些侧面。但最使我感动的,是他写小说这件事的本身。这件事说明,在生命垂危的岁月里,他还用这种方式表示他仍在追求理想的境界。


第8版(副刊)
专栏:

  税工的徽章
刘德远
轻轻地别一枚徽章
在胸前总感觉是自己的心
搏动着中国税务的旋律和乐章
我们的心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承载着奉献者沉甸甸的重量
在清与浊交涌的涡流中
搏击着激流与风浪
祖国的重托是血脉和阳光
时光的磨砺使我们无瑕如玉
信念的风帆在藏青色中启航
我们那湛蓝色的心空
飞翔着呼唤真诚的渴望


第8版(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艺文短波
▲‘以“友谊、开放、合作、发展”为宗旨的首届厦门友城电视艺术周日前落下帷幕。来自国内外23个友好城市的嘉宾参加了本届艺术周。
本届艺术周是中外友城在电视艺术上一次广泛交流的盛会。艺术周前后共展播50多部友城选送的中外优秀电视节目,组织了电视学术讨论。与会宾客在欣赏高品位、高质量电视艺术的同时,加深了了解,增进了友谊,切磋并提高了技艺。艺术周还以电视艺术为纽带,将艺术与经贸联姻,举行了6场国内外友城经贸洽谈会,加强了国内友城相互间的横向联合和中外友城的经济合作,并取得可喜成果。本届艺术周充分显示出中外友城在艺术、经贸、科技等方面全方位合作的广阔前景。
 (刘文)
▲1994年全国报纸副刊研究年会日前在泰安结束。全国近百家中央、省、市报纸及部分专业报纸的126名副刊编辑记者参加了会议。
本届年会总结了过去一年全国报纸副刊研究会的各项工作;围绕“如何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深入的新形势,把副刊办得更有特色”这一主题进行了广泛的学术讨论和交流。与会人员一致认为,要办好副刊,必须弘扬主旋律,坚持多样化,贴近生活,提高品位,为读者提供思想健康、格调高雅、生动活泼的精神佳品。
大会交流论文近百篇。会后,评选出优秀论文39篇,其中一等奖5篇,二等奖10篇,三等奖24篇。
                 (郁琴)


第8版(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一种别开生面的选本
梁南
被列为“跨世纪诗库”首卷本的《’92华文诗精选》(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年6月版)一书,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而独具特色的一种选本。
这本《精选》,在筛选尺码上,力破以往“因人选诗”的审美误区,力求以诗取人,一反名家领衔、分等定数的老例,刻意问津质量,着重艺术内涵,务期遴选经得起时间推敲的珍品入围,以至未选入者不乏名诗人;而被人忽略的许多小家碧玉,却因作品独特的美感形式而入选;其次,选家还断然摒弃以往选诗人很难摆脱的流派门户之见的非艺术态度,抱着多维取向,多维鉴赏,定艺术精品于一尊而不计流派的宽宏气度,既防患精品流失于偏颇,又未蹈智力单向的毛病,在这样公正的包容下,选本百品麋集,诸流尽陈,反映出新诗感情世界对自然对人生对社会进行多流派多风格多题旨多视角折射和投影的壮观轮廓,庄重殷实,粲然丰满。
然而,最令我动容的是,这本《精选》还有两个更独特的创新与突破:
一是它把中国新诗纳入具有世界属性的文学品位上来筛选,打开了一个新的生面,创立了新诗“年选本”中外贯通的先河。选家没有忘却,中国新诗久已越过大陆畛域流布于世界许多角落,因而日益成为具备世界属性的文学品类这个事实,故而采取以大陆为主选地,旁及台湾、香港、美国、英国及马来西亚报刊,使人坐于斗室而能一览天下华文诗概貌,何其壮哉!
二是首家从民间流传的诗刊上遴选品位较高的作品,是《精选》的又一个突破。虽然选量只占1/16,却避免了遗珠之憾。近年来,人们对诗的价值的评估与判断进入了新的智性领域,诗的精神召唤力度,使周围聚集着越来越多的拥戴者。既拥有可观的读者群,也确实有可观之作,如此次选入的诗篇。无视这个现状是不明智的。
这两个创新两个突破的璧合,形成这个选本艺术上独具的整体真实感,加以筛选态度严正,筛选手段细致,故选本的质量密度极高,使浏览的人明显能感到艺术容量和精神容量的厚重淳实。
编选新诗的年选本,受到“时间段”的制约而难度甚大。何况对选本质量的保证,不仅仅取决于筛选手段等技巧问题,不仅仅取决于选家的学识,尤需选家尊严的艺术良知与艺术良心之运作,不为时尚左右,不为一时潮流所动。此书在这方面,亦堪称当之无愧的一流严肃选本。


第8版(副刊)
专栏:

匡庐飞瀑(中国画) 王学龄


第8版(副刊)
专栏:

黄山谷《秋思》(书法)叶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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