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0月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
专栏:

  从神秘到赞叹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副校长兼人文学院院长斯·科尔比博士
我在战后的英国长大成人,那时,战争的后果正困扰着英国,可是人们对中国却仍然充满兴趣。当时英国报刊和老一辈人总把她形容成是遥远、不可思议和神秘的国家。而1949年后,英国的政界和舆论界又把她说成是一个让人感到威胁的国家。从一开始,人们介绍给我的中国就充满“谜团”,我的好奇使我对中国和她的文明产生了强烈的向往之情。
60年代,我在大学里主修国际政治学,中国问题占有突出的地位。事有凑巧,1967年,当我成为大学里的讲师时,在约克郡的第一次校外讲座也是讨论中国问题,听众是50名企业界和学术界的职业妇女。70年代中美和解、中国经济引人瞩目的增长、中英关于香港回归问题的谈判、中国对越南战争结束后的东南亚的影响及其对核武器问题谈判的立场等等,使中国在我的学术研究中占有越来越大的分量。
但是,直到1990年在我有幸教授中国学生时,才有机会直接接触大陆中国人。此后,我又有机会作为人民日报的客人访问了中国。
我的旅行路线是经由香港去北京。1984年我曾访问过香港。两次访问中,香港人的不同态度给人印象至深。1984年,人们对香港未来的繁荣充满焦虑,一片悲观情绪。可到了1993年,人们都在谈论与广东强有力的经济和社会联系,学者和商人谈的都是中国大陆的企业和大学提供的种种合作机会。1993年的香港人,好像一夜之间又回归到五千年中华文化传统中去,比以前更像中国人。很多人对我说,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英国在香港的140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
抵达北京机场,已近中午,驱车直入城内。从机场到市区的短短一段距离中,我看到的发展景象大大超过了我的想象:机场和市区间的新高速公路即将竣工,到处是繁忙的建筑施工活动,路上到处是自行车、轿车和出租车。和英国人原来想象的管理严厉、单调乏味的生活相反,我在北京市中心看到了充满活力的生活。在大街上,在饭店、酒吧和商店里,年轻人、老年人举止可爱,言谈亲切。我和妻子与北京居民一起采购,店员和我打趣,也很帮忙,他们中有人讲很好的英语。北京饭店附近的夜市开至午夜,饭香菜美话语亲切,对我这个英国人来说,那简直是一块“圣地”。
在人民日报国际部,我和编辑们进行座谈,我们讨论了太平洋地区和欧洲的政治和外交关系问题。我感到自己犹如一个学生面临一场考试一般,他们提出的问题富于挑战性,但谈话令人十分愉快。他们的英语流畅、国际知识广博,给我印象十分深刻。
对西安的访问让我难忘。秦始皇陵兵马俑阵势宏大、制作技艺惊人,让人激动不已,人们难以想象修建了如此规模的陵墓,又修建了长城的秦始皇具有多么大的力量!兵俑面部表情各异,从坚毅到焦急,从滑稽到沉重,从热烈到冷漠。这些让人看到2000年前的中国军事、政治和社会结构已何等复杂,人们还可以明显地看出蒙古族及其他少数民族士兵已在秦军中服役。不用说,长城是激动人心的。它是工程史上的奇迹,是2000年前一个帝国的技术、力量、财富的高度水准的展现。在今日世界上,任何财力和创造力都无法再建如此浩大的工程。
尽管如此,中国之行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中国的人民。我有幸遇到的中国人都是大度而开放的。他们对中国与西方政府之间的分歧有清晰的看法。作为一个刚刚访问过中国的人,我对中国人关于义务、责任、纪律和其它许多概念只是刚刚开始了解。但我没有看到西方政治家经常抱怨的那些东西,却看到中国12亿人为自己的文化传统感到自豪,正在按照自己的文化传统管理自己的国家。中国已稳步走上经济发展之路,并将成为经济强国。我的访问几乎把原先对中国的神秘感驱除殆尽,代之而来的是赞叹。(李文政翻译整理)


第7版(国际)
专栏:

  罗总统呼吁欧洲平等合作
本报布加勒斯特10月5日电记者张志鹏报道:“实现中东欧地区经济生活的正常化,建立平等的伙伴关系是对欧洲有利的。”这是罗马尼亚总统伊利埃斯库昨天在斯特拉斯堡出席欧洲委员会议会会议期间讲这番话的。
罗总统说,东欧国家能迅速得到恢复,也可以对欧洲在世界上保持均衡作用作出贡献。但令人不解的是,一方面,分裂成两个集团的情况已经停止,意识形态和军事领域的对抗的告终使我们得以相互接近;然而另一方面,经济上的差异却加深了东西方之间的鸿沟。他认为,欧洲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取决于欧洲大陆合作的总气候。


第7版(国际)
专栏:

  阿根廷加强与亚太关系
本报布宜诺斯艾利斯10月4日电记者管彦忠报道:阿根廷政府最近发表题为《阿根廷与亚太地区的互补前景》的报告,提出阿根廷应当加强与亚太地区国家的经济贸易关系。
报告指出,“世界经济的重心已从北大西洋移向太平洋”。亚太地区的经济发展迅速,进口日益多样化。阿根廷的许多产品都是这个地区需要的,应增加向这一地区的出口。


第7版(国际)
专栏:连载

  “爱沙尼亚”号海难
本报记者丁刚
一警报在子夜响起
九月二十七日晚六时(斯德哥尔摩时间),“爱沙尼亚”号客轮缓缓开出塔林港,沿芬兰湾的航道向斯德哥尔摩驶去。
这是一艘额定载客量二千人、高达十层的大型客轮。二十七日这班轮船的大多数乘客都是瑞典人,他们当中有诺雪平市结伴出游的五十多位退休老人、斯德哥尔摩警察局的七十多位雇员,还有不少旅游团。
据当晚的天气预报,芬兰湾附近海面有暴风雨,风速每秒可能会超过二十米,按照“爱沙尼亚”号的设计,这种程度的风浪并不会造成威胁。
一个多小时后,轮船驶入风暴区,高达六七米的恶浪时而把轮船掀上浪峰,时而又将它打入浪谷。
零时左右,“爱沙尼亚”号开到了芬兰湾口于特岛附近海面。其时风速高达每秒二十七米。轮船突然剧烈晃动,底舱发出强烈震响。正在九层值班的船长阿尔沃立即命令水手西尔沃去底舱检查。西尔沃后来回忆说,他刚刚下到第三层,便听到了水涌进船舱的声音。二十五岁的机械师西拉斯特说,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沉重,他从监视器里发现停放汽车的底舱大门进水,起初他以为是渗进的雨水,便打开了排水泵。但水不断涌进,有两个主发动机突然熄火。当他跑出时已水深没膝。
零时二十四分,“爱沙尼亚”号发出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紧急呼救信号。于特岛芬兰海军基地司令斯达夫说,“我们从雷达显示器的屏幕上看到爱沙尼亚号整整八分钟。零时四十八分,它从屏幕上消失。我们立刻就明白出了什么事。”
丹麦乘客伯叶说,“我当时有些晕船,大约十一时就回舱休息。但怎么也睡不着。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轮船剧烈摇晃,幅度大约有三十度到四十度,接着便听到了两声很微弱的警报声。我帮着同舱的一位年老的乘客冲出舱门。船舱中一片混乱,没有人组织大家,到处是破碎的玻璃和翻倒的桌椅板凳,我亲眼看到一个小女孩被一张金属桌子压住。”
一位获救的姑娘说,她幸好没有买船室卧铺票。她在酒吧中随便找了个沙发躺下来休息。忽然船体猛烈地晃动起来,酒吧里的人全都摔倒在地,有的头上流血,有的摔断了腿。大家挣扎着站起来,呼喊着,向外面冲。
实习船员库克说,“在剧烈的晃动中我摔倒在地,我摸着黑爬起来冲上甲板,解开绳索,把救生筏扔入水中。我看到有许多人也手拉着手冲了出来,不少人只穿着裤衩背心。大家顾不了许多,争先恐后地跳入冰冷的海水。客轮开始倾斜,我无法工作,也跳入海中。水中到处都是挣扎的人,到处都是救生衣、行李。我知道,有许多人根本没有来得及起床,还有的是因为晚上酒喝多了,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随着轮船沉入海中,尤其是那些老人和孩子。我们在水中看着船体下沉,速度极快,大约只有五分钟。随后,四周便陷入一片黑暗……”(附图片)
“爱沙尼亚”号海难示意图 孙伟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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