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月4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重提“青年必读书”
王乾荣
前些天,一位作家在公共汽车上偶见一名埋头读昆德拉的少女,令他感慨了半天,他为此还写文章问:“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小姑娘,知道世界上会有一位昆德拉呢?”
其实何止小姑娘?少男,青壮年男女,甚或“知天命”者、“耳顺”者……又有多少人知道昆德拉?
当然不必人人或大多数人都知道昆德拉。那位作家或许可以退一步问:在当今,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荷马、莎士比亚、屈原或鲁迅?名字可能听过,但所谓“知道”,恐怕不止于此。
有人曾对我国73所中学文学社团的近3000名成员做了个调查,发现其中近50%的人从未涉猎过中外文学名著。他们或许比专看香艳肉感文字的人强点,但也仅限于读市井通俗传奇和武侠打斗小说之类。有志于文学者尚且如此,你叫别个谁去读什么昆德拉呢?
在这个市声商潮喧闹的时代,文化也难免受商业价值的影响。什么叫座,什么卖得出去,什么便大行其道。看看书店书摊,打开收音机电视机和报纸的文化娱乐版,人们便不难发现很多精神食粮的制作者是怎样沉溺于庸俗而不自拔的。迎合低级趣味的下流作品泛滥,火爆得袭人,不断“造就”着大批狂热无理智的“发烧友”,而展现真善美的名著则沉寂几近于尘封状态。高雅大门既不得入,人们无缘领略其中的斑斓色彩和魅力,庸俗之门又充满着赤裸裸的诱惑,困惑的受众易于走向哪扇门不是明摆着吗?
文学名著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有人更誉之为造就新人的营养和通向社会进步的阶梯。越是面临社会文化品位的滑落,我们就越应使这些瑰宝放出异彩以照明正道。
为此,除了文化管理部门负起当负之责,我还想向有关方面或当今的智者、社会贤达发一个呼吁,提一个建议:至少给咱们的中学生推荐一个名著必读书目,且将它的实行作为“衡量学校教育的一个标准”。
这不是我的发明,是我读了美国国家人文科学促进委员会于1984年集全美400名科学文化界权威人士的高见而为美国中学生制订的一个必读书目,才生此联想的。他们的那个书目包括了从莎士比亚、狄更斯、托尔斯泰到柏拉图、弥尔顿、马克思在内的30位经典作家的数十部著作,而针对的是美国学生“在人文科学学习上的下降趋势”。
这当然也并非什么新把戏。中国文化界在20年代就曾有过一次类似的活动。伟大的鲁迅也被要求开列“青年必读书”。虽然鲁迅戏称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所以现在说不出”,他还是善劝青年要多读能激励人“与人生接触,想做点事”的书。我想我们今天也许可以将这件事做得更科学、更贴近时代一些。


第12版(副刊)
专栏:

  农家“自乐班”
杨治贵
俗话说:“二小子敲簸箕,各人是各人的乐法。”如今,城里人玩起了卡拉OK,工作之余,打开机子,或高歌一曲,或曼舞几步,其乐融融。乡下人总归有着他们自寻其乐的方式。晋西北河曲县南后沟村的“农家‘自乐班’”便是其中之一。
农家自乐班,打我小时候就有,人们管这种娱乐叫“耍丝弦”。不过,那时候,农家都比较贫困、乐器多为土法修制:找一截小碗口粗细的树根,两头凿通,在一头紧包一层猪尿泡皮儿便成了琴筒。再在琴筒上安根二尺来长的榆木杆儿,便有了胡琴的主架。买不起琴弦,就拿用蒜瓣瓣糊弄几次的细麻绳绳代替。大山里难有肥美的水草地、养不活马儿,那就从骡子尾巴上剪一撮长毛,横栓住一根坚硬红柳棍棍的两头、弓儿也就有了。至今我们惊奇那等粗劣的玩艺儿,经农家汉子们那双扶犁、抓粪的大手一摆弄,居然也能发出和谐悦耳的调调来!
一年夏天,父亲去大同市看望在那里工作的爷爷,带回了一把铜筒包蛇皮、杆儿亮光光的四胡来,拉一下弓儿,嗡嗡的音色雄浑极了。打那后,夏秋季节几乎每天傍晚,我家大门外那块不大的土摊子便成了“自乐班”活动的中心。那会儿尽管村里人没有一个会识谱的,可凭靠“噔、哒、哩、嘀、噔”的品验能拿得起梅(笛子)、三弦和胡琴的人还真不少,慢慢地还能把几种乐器配合起来吹拉弹奏,高高低低,起伏有致。待丝弦耍到高兴处,会给人捉脉开处方的张栓老汉还会情不自禁地亮开嗓子,来上大段大段的“道情”。直到各家的婆姨们来催:“时候不早了!”耍丝弦的和看红火的汉子们才意识到明儿还得起早哩!于是起身弹弹身上的泥土,各自归去。
进入80年代,粮打多了,农家的底气硬了,“文革”以后中断十多年的丝弦再度被山村农家的汉子们耍了起来。仅高爷爷家近年就先后买回了唢呐、笙管等乐器,成了“自乐班”的大本营,三个儿子都成了“自乐班”吹拉弹的“首席”。
正月十五傍晚,我到高爷爷家去拜晚年。但见两个小孙子满地跑窜,三个儿子正一道调试着管弦。寒暄几句,他们父子便吹奏起《在希望的田野上》。一曲终了,又有几个后生进来,各自操起了锣、鼓、梆、镲。只听高爷爷说一声“来它一回大得胜吧!”于是,激越的唢呐,悠扬的丝竹,雄浑的鼓点,铿锵的锣镲又一起在这农家小屋里喧闹起来。
月光溶溶,管弦阵阵。我深深地被眼前场面所陶醉。我想,农家自乐班的起起落落,不也同样是沧桑变革、人间沉浮的一幅缩影吗?


第12版(副刊)
专栏:

  天津古文化街漫步
潘研
来到天津古文化街,扑面而来的是醇厚浓郁的古文化气息。它位于海河广场附近的金汤桥,这里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占地面积达2.2万平方米,长达580米的街道两边排列着青砖红柱仿清建筑的楼阁店堂。有书画、文物,金银首饰店铺百余家,出售纯中国特色的文房四宝、古玩玉器,工艺美术文化用品等。还设有饭庄酒楼、茶社、过街戏台、曲艺厅,是一处集文化购物和文娱活动与天津民俗古迹陈列为一体的街市。
街口高悬的“津门故里”大匾告诉人们,这里曾是天津市区的原始中心区域。古文化街的中心是建于元代的天后宫,现为天津民俗博物馆。在一些民间节日,群众都在此自发举行花会,表演龙灯、高跷、跑旱船、耍狮子等民间艺术节目,至今仍经久不衰。
每逢腊月,这里又是天津最大的年货市场,造型逼真生动的玻璃纸金鱼灯,天津妇女们最喜爱的绢花,色彩质朴的杨柳青年画,正宗的“刘海戏金蟾”老字号空竹等,都被人们抢购一空。喜爱玩具的孩子们在这里永远不会失望,因为古文化街上描金漆红的刀枪棍棒十八般兵器足够让他们爱不释手,再戴上一顶“孙悟空”或“猎八戒”的脸谱面具,大人领着街上一走,又为古文化街增添了多少童稚的情趣呀。至于天津风味的冰糖葫芦、酥脆的十八街大麻花、松软可口的杨村糕干以及耳朵眼炸糕、花生嘣豆等小吃,更随着天津方言味的叫卖吆喝声引得人们馋相顿生,使你体会到中国的饮食与古文化竟有如此渊源亲缘的交融。
不用说年节,就是平日到这里的人也总是川流不息。既有携妻儿搀高堂双亲到此寻觅历史的“老天津”,也有领略中国古风与天津独特文化情趣的金发碧眼“老外”。名驰中外“泥人张彩塑”,大如风车、小至可装进火柴匣的“风筝魏”珍品,是中外游客选中给亲朋的最好馈赠。酷爱藏书的人在这里的书店可以买到仰慕已久而不可得的珍本。擅调丝竹管弦的乐师,可以在这里觅到高山流水的知音。倘若你不打算买什么,单就在古文化街上走一走,转一转,那店堂檐下的匾额、楹联上当代名家的书法墨宝及古玩玉器,也足够让你大饱眼福的了。


第12版(副刊)
专栏:我喜欢的书

  《天涯路》里觅知音
阿童
作为蒙古先民的后裔,我常为自己对本民族的历史了解甚少而惭愧不已。今年夏天,内蒙古剧作家云川同志,寄来了他的剧作集《天涯路》,读来收益不浅。
《天涯路》共收了九个剧本,作者文笔挥洒、纵横开合、时空交错、古今同台,通过成吉思汗、忽必烈、阿喇海、三娘子、阔必真等众多的历史和当代人物,展示了中国蒙古人800年以来的历史画卷。有人说,读此剧本犹如走进历史的长河,使人感受到蒙古民族的自豪感和蒙古民族在中国历史进程中的贡献。作者不拘泥于历史事件,而是用艺术家的探求描绘了普通意义上的人,从而跨越时空,让读者产生共鸣。
一日,有朋自东瀛来,与我谈及蒙古族历史。我现趸现卖大讲“攻金伐夏”、渡河战役、“震撼欧亚、灭国四十”……并头头是道地讲述了蒙古先辈如何“对外开放”促使欧洲人和亚洲人得以对话,马可·波罗如何远涉重洋来求见大可汗忽必烈,以及马可和阔阔公主感人的爱情故事。听得这位朋友不住地点头,并用日本人特有的语调说:“哎,真的?”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我只好从实招来,告诉他这是从文学作品中学来的,千万别当真。这位有学问的朋友还是很认真地说:历史事实本身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人们从中感受那份精神。从你眉飞色舞的神情里,我感受到了。”
末了,他借去这本《天涯路》,说是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但愿他能和我一样,从这本“密电码”中读到点什么。


第12版(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中国农民艺术团万里采风
为弘扬我国民族民间艺术、丰富农民群众的文化生活,加快农村的社会进步,中国农民艺术团于1993年12月联合首都多家新闻单位举办“中国农民艺术万里采风”活动。
采风队伍将深入我国广大农村,由中国农民艺术团组台精彩的文艺节目为农民群众演出,各新闻单位联合组成新闻团随团跟踪采访。此项活动计划巡回北京、天津、河北、河南、山西、山东、湖北、江苏、江西、广东、云南等省市,历时八个月。(文丽)


第12版(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书画家艺术团访台
以中央美院教授、著名中国画家高冠华为团长、黄正襄为副团长的书画家艺术团,应台湾中国研究基金会邀请,于日前赴台进行文化活动。在台期间,他们进行了广泛的学术交流和联谊活动。(李爱国)


第12版(副刊)
专栏:

[剪纸]于新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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