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2月9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情系神州

  南阳梦寻
行者
南阳,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一幅幅玄秘莫测的汉画如一个个不可阐释的梦境,总是在笔者的意识深处游荡。去瞻仰一番南阳先民们的伟大创造,去领略一番大汉朝博大雄强的时代精神和先人们旷达飘逸的神采,是笔者久存心底的一个梦。
南阳市宛城区温凉河畔,古朴凝重的医圣祠是汉代伟大的医学家张仲景的陵园。巍巍山门,子母阙兀然矗立,阙上的一对朱雀正展翅欲飞。主阙两层琉璃瓦遮檐,阙身呈梯形,这种典型的汉代建筑庄重、简洁,气魄宏大。院内古碑列道,殿阁俨然。西廊陈列117幅古代名医石刻画像,东廊嵌刻着张仲景生平史画。穿过正门,但见墓亭飞檐流角,万世医宗张仲景就长眠在亭下的陵墓之内。
张仲景是一个大儒,自幼就有济世济民的宏愿,敢于择日在太守公堂上行医。他又把易理和老庄的哲思运用于医学研究之中,创造出了泽被万代的仲景学说,这种伟大的人格成为南阳人一个恒久的坐标。
出宛城北行20余公里,但见一匝围墙,护围着一个隆起数丈的高丘,这便是世界文化名人、伟大的科学家、文学家张衡的陵墓。墓前,郭沫若先生题写碑文曰:“如此全面发展之人物,在世界史中亦所罕见。”张衡制造的候风地动仪、计里鼓车、独飞木雕是世界上最早的地震仪、计程仪和飞行器。他计算的圆周率是10的平方根得3.16有奇,比欧洲早1300多年。他还留下了诗歌、散文及科学论著30余篇。国际学术界因此把他与伽利略、哥白尼相提并论。国际天文学会将月球上的一座环形山命名为“张衡山”,将太阳系中的一颗小行星命名为“张衡星”。国家文物局已决定修复张衡墓并修建张衡博物馆,总体建筑采用汉代风格,第一期工程已经动工。
南阳汉画馆藏有汉代画像石刻1700余块,多为汉代画像雕刻艺术最为成熟时期的作品。汉代贵族阶层的生活,是南阳汉画像石的主要表现对象。不尽的重楼高阁,骈驾飞驰的轺车,满案的山珍海味,隆重的拜谒礼仪,成群的奴婢侍从,紧张的骑射田猎,其排场与骄奢,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舞乐百戏也得到酣畅的表现。金鼓管弦齐鸣,长袖飘舞,姿态曼妙。冲狭、斗牛、角抵,惊心动魄,跳丸、蹴鞠、吐火,神态自如。
南阳汉画中表现升仙思想的占有最大比例,共有400余石。人类始祖是何等模样?汉画中的伏羲、女娲似乎比“猴子变人”更觉贴实亲切、可感可凭。仙界似乎并不遥远和虚幻,只要你跨上龙、鹿或者虎,顷刻即可到达。《鹿车图》中,三只鹿驾着一辆云车,车中即将升天的主人颇为洋洋自得。《虎车图》中,三只飞虎正拉着升天的主人奔驰遨游于太空。显然,这些神仙和神兽,表现了人类朝气蓬勃的渴望和追求,是人类精神的外延和象征。
这一块块灵石使我们得以感受到荡漾其中的汉代社会博大雄浑的文化精神以及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强大生命力。我们好像置身于汉代的大文化空间,与先民们产生了毫无阻隔的沟通,领略着东方古代文明的扶摇雄风,我们自身也好像变得伟大起来。
南阳在汉代极为繁华,又是刘秀的发迹之地,被称为“南都”、“帝乡”,其行政区划到现在没有大的变化。南阳市现辖11县并代管邓州市,面积2.6万平方公里,人口1010万,是我国最大的地级市之一。这里正承系着汉文化的血脉,创造着现代化的崭新业绩。市区内一座座高层建筑拔地而起,一大批小城镇从原本贫瘠的黄土地里冒出来,历史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又写下了辉煌的一页。


第8版(副刊)
专栏:

  绿云
李苏卿
蚕歌在小河流淌过来
绿云在采桑女手上温馨起来
江南细雨碧绿
 采桑女情意绵绵
 永远抽不断的情丝
 缠在长长的发辫
 西裤系绣花
 腰裙苗条了江南
 卷发上开野花
 风采了水乡
 采桑是一首诗
 连劳累也如此抒情


第8版(副刊)
专栏:

  故园定格
张凤龙
在苍茫神奇的峡江之中,那悬于峭壁之上,根于荆棘之旁,凿于岩石之上,背负青天,步履如流云奔突山林吐翠红叶烂漫的是我的故园。
一线栈道,一方青天。如根如梦,如诗如歌,年复一年维系着故园的血脉。生命如野火,秋灭春生,四季繁花似锦。
我的故园没有篱笆,也没有嘈杂。碧空如洗,峡江如练。一孔与悬棺相依为命的洞穴,阳光碎金,青苔流彩。柔弱的纤绳在绝壁上颤动,弹弯了苍翠的栈道,拖出一方寂寞的时空。
我的故园在涛的咆哮声中顾盼,浪花飞溅,满江号子演绎成一抹壮丽的落日。我故园的血脉哟,涌流如山涧欢畅的小溪,浸润坚硬的岩石乱生的荆棘绝步的峭壁,最后化为片片红叶丛丛绿树条条峡江座座青山……我的故园定格成了一幅辉煌的油彩。


第8版(副刊)
专栏: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选评征文

  平面化与沧桑感
——谈《大雪小雪又一年》的特色
朱晶
近年来电视剧题材领域大大开阔。古代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是个热门。艺术家们争逐热点的兴致颇浓,却很少琢磨怎样把这类片子拍得更像历史。往往是在氛围、心理、节奏都像历史的场景里,活动着一些身穿古装的现代人。有人戏称为古代题材电视剧的“现代化”。
而《大雪小雪又一年》作为一部地方台拍摄的电视连续剧,在毫无超前宣传的情况下,居然吸引和打动了不少人,这足以引动人们思索。
我想,其关键之点在于作品的生活浓度。这部电视连续剧以浓郁的关东风情和广阔的文化视野见长,它的价值,既显示在“新生活的躁动”与“古朴的文明”相融汇,又表现在创作主体冲破“习俗”的精神深度。从根本上说,《雪》剧的成功取决于它鲜活缤纷的当代景观与深邃沉实的历史血脉的贯通。
第一,视点平实,以一条小街透视时代变革,描绘了一幅全景式的关东基层人群生存境况和文化性格的风俗画。
七彩街,既是条关东古街,又是一串生息喧闹的社会细胞。生活在这里的人物,处于社会底层,三教九流俱全;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实际上是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从封闭走向开放、从愚昧走向文明的中国当代社会的缩影。
第二,人物从历史深处走出,鲜活而富于沧桑感。
《雪》剧人物以群像方式展现,并未纵向地突出哪个人物;在重要角色集中刻画的单元,人物也是着重横向展开。这些形象之所以显得厚重,主要因为他们的自身矛盾、性格进展是各自的历史基因与现实碰撞的结果。前清御厨的技艺联系着黄天厚一生的荣辱,新旧社会、“文革”前后的对比,铸就他某种特殊心态:怀旧而不失底层人的良心。尽管改革使之重展身手,但其言谈举止无不透出历史的惰性。鞋匠牛大哥身上,除了苍老的皱纹,岁月似乎未再留下什么,谁也想象不到他会是隐姓埋名的抗美援朝英雄。他在七彩街广受信赖和尊敬,闪射出一种经乱不变的博大人格的感召力。新一代人雪花形象与精神高尚的先辈人七嫂、金教授深刻的命运关联,更能展现这个天性纯朴、敏于进取的姑娘的时代素质。
第三,昭彰真诚、善良与互助。
那位以“现代”眼光打量一切的研究生对雪花说:“把什么都先看透,然后再决定动用多少感情。”雪花不赞成:“那不行,人又不是机器。”年轻的雪花,幼年被弃,后遭失恋,目睹先辈的聚散离合,深知人生的艰难,但她依然真诚地向往光明与美好的未来。历经贫困、仇恨、痛苦、离异种种变迁的七彩街人,也正是以同情的互助共度他们的困苦日子,迎来命运的转机。《雪》剧弘扬底层劳动者的善良、友爱和韧性,难能可贵。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真情恰恰是支撑七彩街人生群落的魂魄,因而深得寻找精神助力的当代观众的共鸣。
作为通俗艺术,电视剧自然不该遗失面向大众的本性。可越是扩大覆盖面,它就越应多注意防止艺术品位的下滑。那些无灵魂、无根性、无活力、无深度的人物,人们已不感兴趣;那些浮华的当代场景、虚假的历史环境,编造的悲惨加甜腻的故事,人们早已厌烦;至于那种对历史传统的嘲讽,对精神价值的否定,对金钱与虚荣的膜拜,更为许多观众所不齿。
(作者单位:吉林省作家协会)


第8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英雄无名
廖梦君
真的英雄大抵是不计名利的。宋代苏轼《陈公弼传》里有言曰:“见义勇发,不计祸福”,即谓此。试想,英雄如果在行义举之前先要考虑自身的得失,考虑以后能否成名,那又何来英雄的高风亮节,又怎能称其为英雄?所以,英雄无名,即是英雄不为名而发。
然而,当今之世,一旦有了英雄,总要设法使其成名,以奖掖先行,激发平庸,震醒麻木。这诚然无可非议,但从另一面说,也可以看出我们社会现时的一些缺憾和英雄难觅之一斑了。
其实,“临难忘身,见危致命”,本是人类用以维护自身生存的一种义举,是自发的行为,无须格外的张扬。想那原始人群,当自己的同伴受到外界侵袭时,群体会勇猛救助,不避生死,因为不如此,他们整个群体就会受到威胁。常常听到乡下农人或少儿见到同伴落水或遭遇危险时,也极力拚死相救的事。他们在生发其行为时,恐怕从未想到过要在报纸电台上出名,也不会想到日后要得人厚报。新近的《南方周末》报道了今年国庆期间,广东从化市的一次旅游活动中,突然索桥断裂而致数百人落水的事。结果,会水的游人中有不少抢救他人者,其中一名男子救起4名素不相识者后,又一次潜入水底救人,但终因精疲力竭,再也没有上来。笔者想,这可称得上真正的英雄了。救上4人,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即使不再下去,如果论功行赏,也够得上英雄的称号了。然而,他没有这样想,这便是“临难忘身,见危致命”的典范。
这样的英雄,不为名而发,正是我们人类崇高品质的体现。我们的社会,我们的舆论工具,自然要大力宣传,高唱赞歌,尽可能使英雄知名、有名,使其行为精神昭彰远播。但英雄知名的目的,应该是让全社会都具有“英雄无名”这样一种境界。如此,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国泰民安,我们的社会才是高层次的进步了。


第8版(副刊)
专栏:

驴上功夫
河北吴桥是中国杂技文化的发祥地,它以杂技历史悠久、技艺精湛、人才济济享有盛名,素有“杂技之乡”之称。吴桥人杰地灵文化灿烂,“上自九十九,下至刚会走,吴桥耍杂技,人人有一手。”全县三千余名杂技艺人足迹遍及三十多个国家。改革开放的春风使这古老的艺术之乡绽出绚丽花朵。县政府先后集资建立了全国唯一的“杂技艺术学校”及“杂技大世界”,展现杂技之乡的民间风俗、古老文化风采。
  徐海营(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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