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6月1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编者的话

  让希望充满每个孩子的心田
旨在帮助贫困地区失学儿童返回校园的希望工程,自实施以来,国内外各界人士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从党和国家领导人,到普通百姓;从耄耋之年的老者,到天真烂漫的孩童,海内海外,成千上万的人向失散于校园之外的贫困儿童,伸出了一双双援助之手,献出了一片片爱心。
我国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国,地区发展极不平衡,特别是中西部部分地区,依然十分穷困。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些地区的贫穷落后面貌,有赖于一大批有知识有文化的新一代农民的成长。然而正是贫困剥夺了那里许多农民受教育的机会,而且贫困还在剥夺他们下一代受教育的权利。国家财力是有限的,由政府完全包揽所有孩子的教育费用还存在许多困难。希望工程是从我国国情出发,动员全民参与办教育,弥补目前教育资金不足的一种努力。同时,希望工程倡导了人民捐资办学的社会风尚。
希望工程虽已帮助数十万儿童回到了知识的殿堂。但我们也应该看到,还有相当数量的适龄儿童在校园外徘徊。要达到让每一个孩子都享有受教育的机会,希望工程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希望工程是一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社会公益事业,它的成功完全取决于社会各界的关心和支持。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参与这项事业,集思广益办好这项事业,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和本报群众工作部共同发起,在本版开展“希望工程大家谈”。请各界有识之士对我国的基础教育、希望工程发表意见,献计献策。欢迎海内外读者,尤其是希望工程的捐赠者、受助者,希望工程的组织、宣传者以及教育部门和政府有关部门的同志参加讨论。来稿可以是所见所闻、亲身感受,也可以是调查研究所得、书信往来……来稿请寄人民日报群众工作部。邮政编码:100733。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访谈录

  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名誉会长万里强调
全社会都应关心孩子失学问题
最近,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名誉会长万里在中南海住所亲切接见了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就重视和发展我国的基础教育事业发表了重要谈话。
万里同志说,农村的情况我很清楚,孩子失学现象相当严重,这很危险。社会主义国家不能允许这种状况存在。你们共青团要管,要呼吁,要把贫困地区孩子失学的情况和解决的办法在报纸上登一登,号召更多的人关心支持农村的基础教育。许多华侨原来在国内很穷,到了外国,发现没有知识不行,因此,现在很多华侨有了钱就想回来办教育,希望祖国富强起来。我前几天去看过北京朝阳区的经纶中学,就是华侨捐资2000多万元建起来的,在国内可说是一流的。要争取更多的华侨、海外友好人士对中国教育事业的支持。你们要大胆宣传,积极给中央、教育部门提建议。对教育现在不抓紧,下个世纪后悔来不及。
万里同志说,教育是我们国家的根本大计,国家要发展,要参与国际竞争,取决于教育的好坏,取决于人才的培养。没有教育,就没有科技,更谈不上竞争。日本明治维新以后,主要抓了教育,普遍提高人的素质,他们没有什么资源,二次世界大战后建设恢复得很快,靠的就是人。如果都是文盲,怎么实现现代化?!五四运动过去了74年,我们现在虽然不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压迫,建立了独立自主的国家,但是科学、民主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增强民主法制观念与加强教育有密切关系。
万里同志说,发展教育,关键在各级领导。不重视教育的领导者不及格。小平同志一向重视教育,是位有远见的领导人。各级领导干部无论职务高低,都应把教育当成建国大计,全力重视、支持教育。在贫困地区很多教师连工资都领不到,这怎么行。我们要搞好9年义务教育,国家应多渠道、千方百计地增加教育投入,提高教师待遇,把教师队伍稳住。希望广大教师在这一光荣的岗位上尽职尽责,为培养现代化建设的栋梁之材做出贡献。
万里同志又询问了希望工程的筹款情况。当听到已筹款1.1亿多元,资助了32万名失学孩子重返校园,并建设希望小学逾百所时,万里同志点头说,很好。这是全国人民包括海外同胞对希望工程的支持,你们要多做些工作,创造一个使孩子健康发展的环境,全社会(包括孩子的父母)都应保证所有的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一定要把捐款管好,不能出问题噢!
(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供稿)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呼吁

  携手同心共筑希望工程
希望工程,是一项由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首倡,群众广泛参与的社会公益事业。自1989年10月实施以来的短短3年多时间里,共救助失学少年32万多名,援建希望小学100多所,救助范围覆盖全国26个省(区)的648个贫困县。希望小学通过其较好的教学设施,较高的教学和管理水平,推动了贫困地区教育质量的提高。
目前,由于历史、自然条件等方面的原因,我国一些偏僻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还相当落后,在那里还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失学群。据1992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一项抽样调查:我国6岁至14岁的学龄儿童中,有3000万从未入学或中途辍学,其中84%集中在农村。每年因贫困而失学的小学生达100多万。
希望工程是从我国国情出发,动员个人、社会团体和企业自愿捐赠共同实施的一项事业,它有效地调集了一部分潜在的社会资源,对贫困地区的教育发展,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希望工程推动了全社会对教育事业的关注,倡导了全民支持教育的风尚。
希望工程自实施之日起,一直得到老一辈革命家、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热情关怀与海内外各界人士的积极支持。邓小平同志曾两次以普通公民的身份向希望工程捐款,表达了老一辈革命家对祖国未来的殷切希望。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在各地的希望工程工作机构,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的来信和捐款,每天都有许多感人的场面:
一位年轻的母亲替她出生4个月的孩子捐款;北京农业大学的一位毕业生寄来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份工资;工商银行总行的一对新婚夫妇寄来捐款作为人生最美好的纪念;有些服刑的犯人也寄来捐款,以此向人民赎罪。
去年底,基金会收到河南大学学生杨绍曾寄来的1元钱。他在来信中说,尽管目前自己家中还有100元的欠款,但他一想到那些贫困地区孩子渴求知识的眼神,心里就特别难过,他愿以此1元钱表达自己的心愿。今年4月,机电部离休干部梁竞新拖着病体来到基金会向希望工程捐出9000元人民币。去年,她的丈夫姚琅斋刚刚去世,她便根据老伴的遗愿,委托工作人员捐款1万元。当时,基金会考虑到梁老年逾古稀且体弱多病,便只收下1000元。谁知梁老执意不肯,她特地赶在姚琅斋周年祭日之前捐款,以了却老伴和本人的心愿。
希望工程在海外的影响,已经超出了它本身的意义。去年以来,在香港、澳门、台湾地区及海外华侨、华人、留学人员中掀起的捐款热潮,势头至今不减。他们的捐款所表达的不仅是对失学少年的同情和关怀,而且反映了他们强烈的民族感情和对国家未来的关注。许多外国友好团体和人士的捐款,充分表达了他们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感情和对人类未来所寄予的善良愿望。
希望工程的事业利国利民,前途光明。为了管好、用好社会各界捐助的款项,我们已着手建立和完善严格、科学的管理制度,并自觉接受社会的公开监督和质询,主动争取有关部门的稽核和审计。我会正组织计算机、财务、统计、档案4个方面的专家,开发“希望工程信息管理系统”,不久即可实现全国计算机联网。今年4月,我们向全社会再倡百万爱心行动,进一步扩大了救助规模。我们坚信,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在2000年到来时,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提出的让地球上所有的孩子都受到基本教育的目标,一定会在社会主义的中国成为现实。
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调查汇报

  负重的爬坡
 ——甘肃省部分贫困地区基础教育透视
本报记者王斌来
贫困地区脱贫离不开人才,人才的培育靠教育。然而,最近记者在甘肃省部分贫困地区调查时面对的却是这样的现实:贫困滋生了大量的文盲、半文盲,严重威胁这里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
    校外学童多
渭源县田家河乡元古堆村,坐落在海拔2700多米的坡地上。在村边,记者们见到一个挖马芽儿(一种草药)的小女孩,她叫侯改霞,10岁,没念过书。她的大哥15岁,在读一年级。二哥11岁,没能上学。当问她想不想上学时,她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睁大双眼专注地望着我们。
康乐县八丹乡有一户回族农民,两个孩子都未上学。16岁的大孩子到叔叔家放羊去了,8岁的二孩子在家帮助父母干点活。
定西是全国最贫困的“三西”地区之一。在定西县香泉回族自治乡的一个山坡上,记者见到了一个赶着20多只羊的放羊娃。
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念过书吗?
答:姓回。没名字。家里人叫我三娃。14岁。没念过书。
许多学龄儿童根本就没有跨入学校大门,已入学的孩子当中,据有关同志介绍,又约有30%以上中途流失。因而,在甘肃省部分贫困地区,就出现了一大批徘徊于校门之外的学童。据有关部门统计,全省文盲、半文盲有640多万人,占人口总数的28%。1991年全省失学儿童为17万人左右,1992年失学儿童已超过20万。
失学的背后
这么多孩子失学,究竟是什么原因?
贫困的阴影。甘肃大部分地区处于干旱区、戈壁或高寒阴湿区,粮食亩产100公斤左右,农民人均年收入在全国倒数第一。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约有70%的孩子直接或间接因为家庭贫困而失学。
静宁县灵芝乡尹岔村有个10岁的小孩叫杨喜东,读了一年书就辍学了。他的父亲说,全家4口人,一年下来只有一百四五十元钱,饭都吃不饱,哪还有余钱交学费。记者看到,这个农民家除两间歪斜的茅草屋外,连碗筷在内全部家当价值还不到100元。可以想象,如没有办法尽快脱贫或得到外援,不但小喜东现在辍学,他5岁的妹妹两年后也很难有读书机会。
定西县香泉乡的一个专为5至6岁儿童开设的学前班里,马姓三姐弟同时在此就读。姐姐12岁,妹妹9岁,弟弟6岁。他们的妈妈满面愁容地说:“一年就打600公斤粮,5口人根本不够吃。倒是愿意让娃念书,可交学费要钱哪!学前班没啥费用,先念着。”据了解,这个学前班里10岁以上的孩子就有10名。
观念的误区。在甘肃省部分贫困地区,诸如“读书无用”、“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上学白费钱”、“娃娃在家是个帮手,上学耽误时间还交钱”等错误观念,在许多家长中很有市场。渭源县北寨乡的石勇军(13岁),很想读书,但他的父亲不准他上学,让他放羊。定西县香泉乡回颜民(11岁)家,借了800元钱盖起新瓦房,但回颜民连一年书都读不上。
多育后遗症。在甘肃省的贫困地区,绝大部分家庭生育子女都在两胎以上。本来收入就低,孩子多了,家里便更穷,很难保证几个孩子都能上学。而且,较大的孩子还有照顾较小孩子的任务,也没有时间读书。康乐县八丹乡一户农民家中6个孩子,除1名孩子在校就读外,4名达到学龄的孩子都未上学。
学校少,师资缺。甘肃是一个山地型高原省区,境内山岭重叠,沟壑纵横,交通极为不便,有的小学生要翻几座山才能到乡里的小学上课,家长担心孩子的安全,便让孩子辍学了。另外,有的学校教室是危房,门窗空荡荡,桌椅不齐全,运动无操场。教师水平低。升学无望,也使一些孩子对学校失去了兴趣,过早地摘下了书包。
艰苦跋涉
知识是这些地区摆脱落后的基础条件。这里的许多人已经认识到而且已形成这样的共识:一定要把教育搞上去。
全国重点贫困县康乐县提出了“康乐穷,治穷先治愚”这样的口号。县委、县政府在规划10年发展目标时将“少生孩子多读书”放在了首要位置。每年的教育经费占财政总支出的30%以上。然而,康乐县全年财政收入仅172万元,19万农民中,还有近5万人为吃穿发愁。全县有4000多名学龄儿童上不了学,每年有1600多名小学生因交不起每学期不足20元的费用而被迫辍学。为了让孩子都去上学,除政府拨款外,康乐县又发动干部、群众帮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重返校园。
希望工程在甘肃省实施已3年时间,救助了2万多名失学儿童。甘肃省的许多同志说,希望工程确实给这些贫困地区的孩子带来了希望。但要彻底解决问题,仍要做大量的工作。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耳闻目睹

小伙伴为希望小学描绘蓝图
近日,全国第一所“手拉手希望小学”在河北平山县西柏坡乡奠基。全国近10万名少年儿童为援建这所希望小学捐赠了20万元压岁钱。图为北京市育英学校的孩子们为这所希望小学描绘的蓝图。北京 张志刚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耳闻目睹

残缺的课桌
我国一些地区学校教学条件极差。最近我路过四川万县市甘宁乡,见到这个乡的一所学校,学生在桌椅残缺不全的教室里上课。
四川石油管理局川东开发公司 吴山明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来信综述

  获奖为什么还要收费?
1992年10月、11月,首都一些报纸先后刊登了一则由中国管理现代化研究会、中国未来研究会、全军医药工业协会、江苏省社会学会、《中国企业家》杂志社等单位主办的“首届中国改革建议大奖赛启事”,有奖征集关于中国思维、观念、经济、政治、科技、文化、教育、军事、外交等各个领域改革的建议。“启事”中只字未提参赛费之事。然而,从今年3月开始,不少参赛者都收到主办单位的信函,通知其作品“经专家、学者选审提炼已通过初评,进入首届中国改革建议大奖赛400名获奖者行列”。要求4月20日前向组委会办公室汇寄《中国改革建议精萃》一书成本费及邮费150元,以“保证该书首次出版印数”,“逾期按失去联系或弃权处理”。为此,有近30位获奖者给本报来信提出疑问。
浙江诸暨市许美珍来信询问:该组织是临时机构,还是群众性组织?大奖赛组委会在通知中说“将400名获奖人员的作品编辑成《中国改革建议精萃》供获奖者阅赠”,为何又要获奖者汇寄成本费150元,如何理解?
湖北黄梅二中的王锦南来信提出,既为大奖赛,何以要收150元成本费及邮费?
辽宁抚顺矿务局机械厂宋承会来信说,本人撰写建议稿件,未得劳动报酬,组委会反而收作者的钱,不明其意。
山西偏关县教委范荣、江西张俊和来信指出:既然举办单位通过《情况反映》专题向国家党政最高领导人汇报,并且还有不少协助单位鼎力相助,为什么还要向投稿者收取费用?是否有利用人民群众对改革的关切心情而大捞钱财之嫌?请有关部门予以回答。
本报记者何小燕整理
                            
据了解,收到反映这一问题的读者来信的并非本报一家。前段时间,《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已相继刊登了部分获奖者的质疑信及记者调查。“首届中国改革建议大奖赛”“是否有利用人民群众对改革的关切心情大捞钱财之嫌”的问题,虽有待进一步弄清楚,但从上述两家报纸披露的情况看,“大赛办”负责人的闪烁其词及其种种不正常举措,使这个问号越来越大。
希望这个大赛的组织者对读者提出的问题作出实事求是的答复,也期待着有关部门将事情的始末查个水落石出。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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