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4月1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文化长廊

  “星光奖”何妨删繁就简
易凯
“星光奖”是广播电影电视部主办的一项全国性电视文艺节目的大奖,至今已举办6届。第7届“星光奖”评比(1992年度),也即将在今年上半年举行。
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城乡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电视机已走进千家万户,电视文化已成为亿万群众文化生活中不可替代和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电视文艺节目和新闻、电视剧一起构成电视文化的三大支柱。因此,“星光奖”的设立和评比,对推动我国电视文艺节目的艺术水准的不断提高,已经起到并将继续起到积极的作用。
然而,一个明显的事实是,“星光奖”的评比,除了在广电部系列内部有所反应外,在文化界乃至整个社会上,既未构成社会的热点,也未在广大观众中形成号召力和向心力。诚如一位评论家的感言,“‘星光奖’像满天星斗,星星点点,既高又远,总体一片灿烂,个体亮度不够。”话虽说的尖刻,细想起来,不无几分道理。
是何原因造成了“星光奖”亮度不高呢?记者带着这个问题走访了部分专家、文艺节目制作者和观众。他们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多种多样,但关键的原因是现行的“星光奖”评奖按栏目设奖的方法不够严密和科学,也较脱离全国电视文艺节目飞速发展的现状,应该根据今天的情况加以调整和变革。
他们认为,“星光奖”的评比在某种程度上存在着“先天不足”。从历史发展上看,“星光奖”原本是中央电视台根据本台的实际情况设置的奖评活动,从第2届开始,将之扩大到全国的范围。然而,评奖的章程和方法却基本上套用了中央电视台按栏目设奖的做法。范围从一台扩大到全国,做法却要全国服从于一台,“星光奖”自此种下了潜在的矛盾和冲突。
接受采访的同志列举了“星光奖”评奖按栏目设奖的一些不妥之处:
 1.缺乏可比性和竞争性。原中央电视台制定的“星光奖”评奖,有一大特点,就是按栏目设奖。就一台范围而言,这种奖评简捷明白,有可取之处。但将其搬到全国推行,问题就来了。以中国之大,各地方台栏目之多,很难要求有一个统一的、上下对应的、整齐划一的栏目(这样做并不利于文艺的繁荣和多样)。按栏目设奖的做法,势必使一些很有特色的地方台自办栏目自然地失去获奖的机会,同时也势必使中央电视台一些独家栏目未经激烈竞争就能轻易获奖。就全国性大奖的权威而言,按栏目设奖的这些不严密和不科学之处是一种致命之伤。
2.数量过分膨胀,质量很难保证。连续6届“星光奖”,评奖的数量之多,可称文艺界全国性大奖之冠。每当那密密麻麻的获奖名单公布时,各新闻单位只能摘发。有一年,《中国电视报》全文发表获奖名单,竟需要连载两期。这种“以量取胜”的奖评,是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评奖数量多,主要原因也在于按栏目设奖,很难从严把握。
有关同志建议:为确保“星光奖”质量,提高其亮度,当前亟待将“星光奖”由按栏目设奖变为按艺术创作形式设奖。即根据文艺节目采访和制作的形式,将“星光奖”统一分为几大类,一为现场直播类,二为综艺晚会(即录播)类,三为文艺专题类。每类可根据播出时间划分为大、中、小三个级别,各设一、二、三等奖。一些特殊的艺术门类,如戏曲等节目可单独设奖,以资提倡和鼓励。
按文艺节目采访和制作的形式设奖,最大优点在于公平竞争,全国电视台文艺节目无出于此类,人人可以参赛,不分大台小台,这样便可以最大程度地调动全国电视文艺界的积极性。其次,这样的设奖,可精兵简政彻底为“星光奖”轻装,大大增强该奖的权威性和影响力。去掉了那些流星和暗星,只能使真正的明星更亮,我们电视文艺界的夜空将会变得更晴朗、更明快、更美丽。
第7届“星光奖”评奖在即,据有关方面透露,本届“星光奖”评比,将不完全按栏目设奖,有所变动,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谨以此文做进言,聊备参考。


第8版(副刊)
专栏:品艺录

  惊疑悔喜入梦来
——看孙毓敏的《痴梦》
李尔重苏烈
《痴梦》本是昆曲,前几年由孙毓敏创编为京剧。今次“梅兰芳金奖大赛”,初睹芳华,果然不凡。
京剧是唱做念舞综合统一的表演艺术。演员必须善于调动唱做念舞、手眼身法步等等“四功”“五法”的一切艺术手段,互相连属,彼此照应,和谐一致地去表演剧中人物。孙毓敏在短短十五分钟的《痴梦》里,成功地为观众刻画出一个特定环境下的特定人物——崔氏。她的惊、喜、疑、悔的心理感情之交替反复,通过唱、念、手、眼、身、步的总体配合,集中地外化而为一种紧扣主题的痴情痴态。这是难能可贵的。早年,尚小云塑造了“失子惊疯”的胡氏,陈伯华塑造了“金殿装疯”的赵艳容;如今,孙毓敏又塑造了一个痴心妄想、失魂落魄的崔氏。正是代有才人,各领风骚。
且看崔氏的三次大笑。第一次是在悔恨交集之中,“若不是当初撕破面皮逼他写下休书,这夫人么……”痴心一起,喜从中来,双肩一耸,两手伸出拇指,忍不住“咿咿”地笑了起来,“稳稳当当是我坐的了。”第二次是在回忆往日情景,痴心又生,疑疑惑惑,以为朱买臣或许会原谅她,单指一竖,“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又转忧为喜,下腰拍膝,嘻嘻大笑。第三次是在梦中,看见老奴衙婆捧来凤冠霞帔,将信将疑,连忙问道,“真的?”“果然?”得到肯定回答之后,痴心落实,于是放怀大笑,“哧哧哧”,转身抖袖,“嘻嘻嘻”,再转身抖袖,得意忘形,喜极而狂。三次笑的声态各异,但都表现为一个“痴”字。
剧中唱到“自惭形秽事到临头心急如焚”,“惭”、“秽”二字,小腔花音,“焚”字则长腔宛转,几度抑扬,十足的荀腔荀味。“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句,念得连断有序,清脆利落,溅玉喷珠,皂隶叩头时的一惊,眼神口型,浑然一体,真个是“目瞪口呆”。“红霞帔裹玉体洋洋得意”那几步走,“走”出了崔氏的浮荡神思,轻佻心情。凡此种种,在所多有。
总之,这出《痴梦》,像一幅中国水墨画,运用夸张变形的笔法,以形写神,高度概括提炼了剧中人的精神世界,把生活中的极丑化作了艺术上的最美。视听之娱,幸甚至哉。


第8版(副刊)
专栏:

  功夫·体验·文化
——给侯丹梅的一封信丹梅同志:
你好!得知你已回中国戏曲学院继续进修,非常高兴。面对下海经商做“大款”,唱歌拍片当“大腕”的热潮,一些戏曲新秀却纷纷“上岸”——到学院来深造,以求文化理论的再充实和艺术水平的再提高。这是可喜的明智之举。随着经济的繁荣,必将带来文艺的复兴。
春节给阿甲老师拜年时,谈到戏曲演员艺术魅力的“基因”,阿老认为除了天赋条件(如嗓音、扮相、身材),一是功夫,二是体验,三是文化。三者兼备,才能产生雅俗共赏的艺术魅力。我理解:戏曲演员练功学戏,初学者必须具有良好的摹仿力。而深入学习,则须善于将摹仿力转化为表现力,达到技美之境。戏曲是表现性质的特殊体验,从生活到角色,必经程式的中介,求得角色内心节奏与音乐节奏、舞蹈节奏的浑然一致,从而成为一种经过技术固定化了的体验。戏曲演员必须锻炼自己的适应力,一是适应这种特殊的体验,二是适应舞台。优秀演员又总是在适应的过程中,激发出艺术的感悟力,使表演由形似升华为神似,达到情美之境。戏曲演员中,摹仿力与表现力俱强者不少,而适应力与感悟力皆优者不多。文化所能给予演员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是提高对于精粗美恶、文野雅俗的识别力,凝聚跃入自由王国、形成真美一体的创造力,从而使自己的表演独具特色、卓然成家,达到艺美之境。这是我对你们的期望,也是我鼓励你们上大学的根本原因。
直言奉告,仅供参考。祝你持恒奋进,再攀高峰。
朱文相1993年3月16日


第8版(副刊)
专栏:孩子的世界

  儿童城
中国独生子女启示录
长城国际影视广告有限公司秦燕影视创作中心近日推出大型电视连续剧《儿童城——中国独生子女启示录》。
这是一部反映独生子女家庭教育问题的轻喜故事剧,由秦燕执导,该剧以9个独生子女家庭为典型,多角度和多层次地展示了当今年轻父母与子女两代人之间复杂的矛盾和冲突,以期探求成功的家教之路。孙毅老将军特为该剧题词:“精心培育幼苗,促其健康成长。”(青)


第8版(副刊)
专栏:孩子的世界

  康定童话
电视剧《康定童话》通过九岁的藏族小姑娘意娜,被评上全国十佳少先队员前后的学习生活,表现了一个纯朴、可爱、多才多艺的藏族小姑娘的感情经历,展示了川藏高原的地域风情、文化背景和高原各族孩子丰富多彩的生活。该剧由四川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联合录制,毛卫宁导演,意西泽仁编剧。(文川)


第8版(副刊)
专栏:孩子的世界

  月亮草
中国儿童艺术剧院近日上演由徐葆齐编剧,尚鸿佑导演的新戏《月亮草》,该剧以一棵隐身宝草为线索,以夸张、诙谐的方式告诫孩子不能贪图安逸、不劳而获,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的生活。该剧美与丑巧妙地结合,受到了小学生及低幼儿童的热烈欢迎。
闪增宏、程中、张丽美、齐杰、杨俊勇、蒋君南等参加演出。(郭小)


第8版(副刊)
专栏:

  樱花初绽芳兰圃
郑晋王恂
在京都舞台上出现了令人惊异的奇迹。五位在京留学的东瀛才女、日本昆剧之友社社友,在去年一年的时间里,先后演出三届、十场、十七出昆曲折子戏。演出水平之高,艺术修养之深,使戏曲行家们也为之赞美不已!
她们是在中央戏剧学院留学的前田尚香、山田淳子,在北京师范大学留学的周藤由纪子、松本由纪,在北京大学留学的水野绿。
当这五位日本小姐锦绣妆扮、粉墨登台时,那稳重的台风,端庄的气度,使你真以为是技湛艺精的中国昆旦,而非飘洋过海的樱花粉黛。艰深的戏文,严格的曲律,规范化的程式动作,都被她们一音一韵、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地表演出来。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在塑造不同身份、不同经历的人物形象上,已显示出深厚的艺术功力。
笔者访问了前田尚香、山田淳子两位小姐,和她们的指导教师、北方昆曲剧院著名演员张玉雯,还有老师的老师、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马祥麟老先生。
“你们是怎么迷上昆曲的?”前田尚香含笑作答:“我第一次看昆曲是《游园惊梦》。那人物、戏文、音乐,真是太美了!我一下子就迷上了。昆曲是一个综合了诗、词、歌、舞的总体艺术。艺术是没有国界的,因为她沟通了各国人民的思想感情。”“你过去学芭蕾,现在演昆曲用得上吗?”“芭蕾舒展、开放,昆曲典雅、含蓄,但两者可以融会贯通。而要演出昆曲的味儿,不露芭蕾的痕迹,很难。”
“你从小学钢琴,对演昆曲有什么帮助?”笔者转问山田淳子小姐。“学钢琴可以培养乐感和节奏感,学昆曲也同样需要。”
“你们学汉语已经很难,而学昆曲就更难。因为戏文艰深,音律极严,还要掌握一系列程式动作,怎么能弄得懂、记得住呢?”
前田尚香一边比划一边说:“我是先学动作,就像学芭蕾那样。记住了动作,再记戏文。有戏词不懂,我就翻来覆去查词典……”
张玉雯老师向笔者述说着:“为了学到原汁原汤的昆曲,她们不知流了多少汗水。每次练功,先跑10分钟圆场。练卧鱼,自己感到不满意,就反复练,真拿出了中日女排那股玩命的劲儿!她们俩都是高度近视,化妆时一勒头,隐形眼镜就掉下来,不戴眼镜看不清对面的人,就这样仍然登台演出。”
在访谈中,马祥麟老先生针对这两位日本弟子演出中不足之处,一一加以指点,边讲边做示范动作。
正是:北昆两代师传,东瀛五朵金花。(附图片)
右起:张玉雯、前田尚香、马祥麟、山田淳五


第8版(副刊)
专栏:舞台·屏幕

  《过去的故事》有新意
一位名叫四嫂子的山村妇女,在日寇的“扫荡”中为了安全转移一患病的八路军干部,不惜献出年轻母亲的乳汁和自己年幼的孩子,最后又眼看丈夫肩刺“报仇”二字走向死亡……这是已故著名剧作家海默依据亲身经历写成的短篇小说《过去的故事》。中央电视台影视部和承德地区电视台,日前拍成了根据原著改编的同名电视剧。由王瑞执导,宋丽博、马天放等主演的这部上下集电视剧,采用时空交错手法,以现代人的眼光思考历史,使一个传统老故事有了新的时代内涵。(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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