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1月19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书评)
专栏:

  精品文库200种
——贺《世界文学名著文库》问世
绿原
在历届国际图书博览会上,令人流连忘返的专柜很多,世界文学名著系列专柜更是一个热点。上面摆着大家熟知的英语“人人丛书”,法语“七星丛书”,德语“雷克拉姆万有丛书”,日语“岩波丛书”等等,真称得上目不暇给。这类丛书所以吸引人,不仅是它们印装精美可爱,更在于各自不同的选目和体例,使人从中得到不少启示。它们不可能像百科全书那样兼容并蓄,包罗万象,必须在一定的系统范围内,对浩如烟海的古今文学篇目加以衡量、删汰和选择——有趣得很,内行人正从这里看出了一个出版社乃至一个国家的学术眼光的宽窄,它们的编辑出版力量的强弱,以及文化积累的深浅。自不待言,人们往往还不免感慨系之:什么时候在这类似竞技场的专柜上,也找得到以汉语出版的世界文学名著系列呢?
早在30年代,我国不是没有试图出版大型系列图书,如生活书店的《世界文库》,可惜出到十余种即告中止。建国以后,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上海译文出版社联合出版了《外国文学名著丛书》,至今倒是可说卓有成效,但选材为标题所限,也并不能反映必须包括汉语文学在内的世界文学的本来面貌。令人欣慰的是,从今年起,人民文学出版社凭借40余年所积累的丰厚成果和社内外充足的编译力量,将陆续推出一套包括200种古今中外文学精品的《世界文学名著文库》。这不仅弥补了历届国际图书博览会上一再被痛感到的缺陷,提到原则高度来说,更是当前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重大举措。
这200种到底应当包括哪些名著呢?中国部分和外国部分的比例应当如何确定呢?这些问题在《文库》编委会上想必经过反复的讨论。西方这类丛书虽然各有可供借鉴的优点,例如对希腊罗马以来西方文学成就的审评和遴选自然别具只眼,但对东方国家(包括中国)的悠久文学传统却往往不甚了了,甚至几乎视而不见;这固然反映了有关主编人囿于所谓欧洲中心论的鄙陋心态,同时应当看到,也可能是翻译研究力量相应不足所致。前苏联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开通一些,却又有嫌芜杂,同时过分侧重俄苏文学本身,使之几达整体的1/3,亦难免为识者所讪。看来,要把汉语文学的优秀传统成果推向世界,与各文学发达国家并驾齐驱,为全人类作出应有的贡献,还需要我们拿出自己的眼光来,并且亲自动手才行。
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这套文库,在外国文学方面以长篇小说为骨干,兼顾中短篇小说、诗歌、散文、戏剧、童话等体裁,并适当选收有过重要影响的现代流派的代表作,力图体现法语、俄语、英语、德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文学和东北欧、日本文学,以及希腊、罗马、印度、伊朗等古国的文学遗产的基本风貌;在中国文学方面,则以编注精当翔实的选集形式,展现了从诗经、屈原、庄子等古典文学直到二十世纪新文学的历代大家的名山事业,包括早有定评的小说、戏曲在内,共40种,虽仅占整体的1/5,亦足以纠正西方同类丛书在世界文学概念上的偏颇。这套文库在专门研究工作者看来,也许未必充分满足他们的一些特殊要求,但是对于广大读者特别是现代知识青年,则是一份十分丰富而又十分珍贵的精神食粮,并为他们扩大和提高自己的文学观以至世界观,准备了必需的基础和阶梯。
为了实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想,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文明建设必须同步进行,其中包括有计划、有系统地继承全人类所创造和积累的世界文化遗产,这是专家学者们多年来反复呼吁过的。《世界文学名著文库》,这一创举一定会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和欢迎。
(《世界文学名著文库》200种,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第8版(书评)
专栏:品书录

  有情方为真豪杰
周凯军
毛泽东,一代天骄。他以其叱咤风云的宏韬伟略和拯万民于水火的盖世奇功令世人倾倒,也使他的所有敌人为之折腰。在中国数千年群峰耸峙的风流人物中,一览众山、独领风骚。几十年来,歌咏赞颂之作浩如烟海,难以尽读。近读《毛泽东的人际世界》,以朴实淳真的笔调,细腻地描述了毛泽东社会人生的另一面,使人们更深切地了解了一个完美丰满的伟大人格。该书以洋洋三十八万余言的篇幅,辑录毛泽东在恋爱、婚姻家庭生活、衣食住行、工作学习、嗜好需求、文化娱乐、待人接物以及国际交往诸多方面的生活情致,五十九则真切动人的趣闻轶事,像一串晶莹闪亮的珍珠,折射出毛泽东人际世界的斑斓色彩。
毛泽东是中华民族的伟大英雄,同时也是中国人民最优秀的儿子。他的个人感情、喜怒哀乐,一方面宣泄在暴风骤雨般的政治军事斗争生涯中,另一方面深蕴在柔情似水的与亲朋、战友、师长的人际交往中。这两个方面如此强烈的反差,又是如此和谐的统一,构成毛泽东为国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生主题。书中娓娓动人地向读者讲述了毛泽东如何在坟头凭吊父母双亲,如何念念不忘早年国文老师谭咏春的知遇之恩;描述他手捧农民吃的糠皮窝头双泪长流,夜不成眠,而得知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时浮想联翩,欣然命笔;还介绍了他与身边的工作人员的亲密情谊,帮他们促成婚姻,慷慨解囊急人所难……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可以说,没有普普通通、有情有爱的凡人毛泽东,就不会有疾恶如仇、威震敌胆的英豪毛泽东。
毛泽东曾作为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以自身的风范,开一代新风,是中国共产党人传统作风的优秀典范,受到亿万人民的景仰与拥戴。在我们党的各级干部队伍中,还有如焦裕禄、朱伯儒等千千万万血肉丰满、光彩照人的形象。但是,也有那么一些人却不然。其中,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者有之:“居庙堂之高”而不忧其民,对群众疾苦漠然置之者有之;对下级声色俱厉,不苟言笑者有之;与同事相处,壁垒分明,斤斤计较者亦有之……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屑人情冷暖。在此,斗胆向诸公进一言:读读《毛泽东的人际世界》这本生活的教科书吧,她会引导你去领略人际世界的缤纷天地,帮你启迪心智,完善人生。
(《毛泽东的人际关系》,宋一秀、杨梅叶编,由红旗出版社出版)


第8版(书评)
专栏:书人书事

  书市拾遗
韩瑞亭
逛书市乃本人多年的爱好。这大半不是由于本人从事出版行当而需了解图书市场、关注出版动态的职业本能,却是因读书爱书遂不免要时时搜求好书的一种书瘾。当年的郑振铎先生“买书常倾箧,充饥烤白薯”那种求书胜饥的境界虽不能比,但也认定逛书市不失为一项清心健脑的活动而乐此不疲。何况,由书市之一隅还可约略窥到世俗民风的一点影象。
今年7月因参加第四届香港书展,有机会逛了一下香港书市。时值盛夏,酷热难当,坐落在维多利亚海湾旁的香港会议展览中心内外,竟整日人流如潮,摩肩接踵,幸而展厅内冷气充足,在炎阳下排队入场的人们方可躲过炉火般烘烤。因是暑期,逛书市者青年学生居多,其踊跃奔走于展馆的兴致不亚于内地书市上见到的学子。据说,香港的出版社数量不少,但为市场所限,每年出版的书不过一两千种,每种书一版也只能印三两千册。平心而论,就书市上所见之档次较高、品位不俗者毕竟有限。而近几年国内每年出书数万种,若将其中平庸者所占分量大打一番折扣,则所存好书的数量仍然可观。如是观之,内地人确有能读到好书的福分。不过,这类的福分也须懂得珍惜。倘如有的报纸统计所言内地青年中40%无藏书,则未免令人深感惋叹了。
从香港书市回到京城不久,就听得说某位港台歌星来京演出的盛况,门票价格之可观且不论,单是那些“追星族”、“发烧友”们对此位歌星的痴迷劲儿亦足以令人咋舌,一位外地姑娘竟举着“今生至爱”的标语泪流满面地表达对这位歌星的仰慕。有些喜欢寻“热点”的记者更将这类“新闻”炒得火爆。这种追星热同图书市场的时见萧索、读书风的疲困止歇适成对照。诚然,人们的文化生活理应丰富多彩,听听音乐、转转舞厅,作为劳动之后的娱乐和休息实属正常需要。然而,对于我们这个文化建设滞后的国度来说,倡导读书,激励求知,以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更属当务之急。现代化建设需要人才和智力资源,需要以整个民族文化素质的不断提升为基础。如何在全民族尤其是青年一代中倡导和形成好读书、读好书的风气,如何引领人们从物欲膨胀、精气疲软的流风时疫中脱身,获取心灵充实、精神富有的强健魂魄,或许比争办一次奥运会更加值得社会关注。
记得在香港书展的中国图书展馆内,一位当地小姐手捧一本刚买到的《林海雪原》,向我询问可否找到《青春之歌》一书。我不禁愕然一怔:此类书在内地已少有人问津,不意在此处青年中仍有热心读者。我未能给这位小姐以满意的答复,却在内心里祝愿她能找到所寻求的《青春之歌》。我自然更祈望内地青年们在书籍的山林中、知识的海洋里、生活的道路上,能够痴迷地寻求和抒写属于自己的青春之歌。


第8版(书评)
专栏:

  《龟之谜》与神话研究
陈连山
近年来,随着国内学术界一浪高过一浪的文化热,中国古代神话研究迅速恢复并发展起来。各种有关论著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从资料整理、意义研究,到结构分析,中国神话的方方面面都有了相当的探索。不过,由于起步晚,中国神话研究的整体水平还不很高,特别在神话学理论及其应用方面,实在还存在着一些急待改进的地方。在这样的时刻,了解欧美汉学家们对中国神话的研究成果,确是非常必要的。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艾兰博士所著的《龟之谜——商代神话、祭祀、艺术和宇宙观研究》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这样一部书。
作为欧美汉学家之一,艾兰博士的理论功底是很深厚的。她在《龟之谜》中对神话学理论的应用颇具匠心。
作者在“导论”中提出“要理解中国古代神话思想,不能只看单个的、孤立的神话故事,而必须看神话之间的关系,考虑到宗教思想的整个体系;在研究神话的同时,也研究艺术、宇宙观和祭祀占卜等内容。它们都是同一个底层结构上的产物,只有在这整个体系的语境中才能理解它们的含义。”这种广义的结构主义思想贯串全书。比如,她认为“十日”神话的原型表明商代人把自己与太阳、火联系在一起。那么,根据结构主义的二元对立观念,商代人心目中的“夏人”,自然就与月亮、水相联系。这样,作者就较合理地解释了神话中夏朝发洪水、商朝来旱灾这些现象,同时也较圆满地解释了夏朝灭亡前“十日并出”的含义——商即将诞生。作者使用结构主义,但并不盲从。她只是把结构主义当作一种研究方法,目的是“更好地去理解那些或许隐藏着的意义。”正是基于这样的目的,作者在使用结构主义的同时,也采纳了各家之说来加强对于材料的理解和阐释。结构主义神话学以及欧美其他各种神话学理论都自有其学术价值,拿来应用于中国神话研究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如何才能应用恰当,则是一个难题。实际操作起来,难免出错。但是,我们抱定艾兰博士所说的“为了更好地理解和阐释材料”这样的宗旨来使用理论,结果总不至于南辕北辙吧。
艾兰博士对于理论和材料是一视同仁的。她批评那些根据欧美常用的神话概念来判定中国无神话的观点,但她并没有走到另一个极端去宣称中国自有另一种特殊的神话。作者十分稳妥地去寻找一个更具普适性的神话定义,她说:“……对自然现实的违背和突破是神话的基本特征,它标明这些故事是神圣的非尘世的。”这当然不是为了照顾中国神话的特殊性而强行修改神话的一般定义,这是利用中国神话资料来重新认识神话,从而增进了对于神话这一人类普遍拥有的精神创造的认识深度。对材料的运用,促进了对理论的理解。
(《龟之谜——商代神话、祭祀、艺术和宇宙观研究》,汪涛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第8版(书评)
专栏:作家作品

  当代人生的多彩描绘
刘锡庆
斯妤开始创作时便钟情于散文创作,将之视为自己“生命”的展开、“灵魂”的表现。这种生命、灵魂与文学创造同在同构的信念使她的作品独具异彩。
由百花文艺社出版的《斯妤散文精选》分四辑编排。“女儿梦”一辑作者讴歌“爱”与“美”的清纯风格得到了“浓缩”展现。《武夷日记》、《小窗日记》是她的“成名作”。前者写武夷三日游,其中那“盈盈一水,九折分明”的九曲溪,实际是作者在“自然美”中发现并肯定了自我“本色”。像《小窗日记》等篇,斯妤对“自然美”的开掘,展示具有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鲜明特色,她“以我观物”,表现了很强的主体意识。由发掘“自然美”到展现“人生美”是紧密相随的。《女儿梦》是“爱情”系列的一篇。它写“生命”的呵护、“初潮”的惊惑和“初恋”的欢欣,融入了对宇宙奥秘和人生真谛的执意追寻。而《家》、《还乡》、《遥远的校园》、《碧水长流》、《梅林》等是对故乡、老宅、青少年生活的回忆,很令人寻思。
“心的形式”一辑,体现了作者对当代人文精神的把握。这一辑有两篇“自画像”描绘了心灵巨变后的状貌。《一封信,永不付邮》写在前面,它明晰了某种蜕变:由“甜蜜的理想主义者变成了痛苦的理想主义者”。善良、仁爱、纯正心灵都未曾改变,但“增加的是对人性的洞察,对人类、人生广泛而深切的悲悯”,“以及由此而来的独立和强大”。她鄙弃邪恶,抵御丑陋,“保持一份精神上的独立”。读书、写作成了她唯一的、永恒的追求。这是一篇坦诚心灵的高尚“自白”。《自画像》表现了一种冷漠和透彻。通过对“嫉妒”的分剖审视了被扭曲的芜杂“人性”,显露了作者对现实人生的大悲悯。我隐隐觉得《心的形式》是高度浓缩了不止一代人的心灵历史!同样,《橄榄树》抒发了一种对生命本质、生活极致的心灵渴望。《心灵速写》则实录着纷乱、孤寂、凄惶、破灭的心绪。《在海边》大气磅礴,颇有深度,静观默对这“生命沉积石”、“宇宙沧桑史”不由人不心灵震悚,百感交集。《冥想黄昏》思接百载,神游八荒,在“灵魂出窍”的怔忡状态中质询生命本质,体认自我命运,领悟了艺术、宗教的真谛,表现了现代人的灵魂突围的渴望。这组散文有鲜明的个性特色:(一)富于当代意识,追寻个体生命的人性深度,把捉瞬间心态,再现复杂情绪,避“实”就“虚”,使散文真正进入“心灵”表现层次;(二)打散单一、完整的“情感链”,布局呈随想性、片断性,大幅跳动,自由组接,但各个“片断”却是充分“具象化”的,这样就变单一为多义,使当代和传统相结合;(三)语言运用也有新面貌:“陌生化”较成功;“组合式”长句宜节制。我认为:这是斯妤“文体”探索的积极成果,是个独特的创造!这注重“抒情”(而不像过去的那种“说理”)的新文体不妨称为“抒情随笔”。
其他,“荒诞系列”和“斑驳人生”丰富地表现人生的复杂性和多色彩,也是作者对散文表现形式的开拓。如《表舅母》、《歪嘴仔》等;她对不幸人生和悲剧人物的关注、厚爱也让我感动,但严格说来这些多为人物“志”、“传”(属广义历史散文),且写法近于“小说”(如《安宝》、《玫珍》)。
(《斯妤散文精选》,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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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修辞与审美
朱良志
上海教育出版社新近推出了《中国当代语言学丛书》,该丛书前言称:要使“每一本书都能达到当代该学科的最高水平”。读了丛书之一的《接受修辞学》,感受到编辑者这一愿望并非妄言。
《接受修辞学》着意于修辞学学科体系的重建。作者认为,修辞活动是言语交际审美过程复杂运动的产物;修辞是为了表达而修饰话语,更是为了接受者而修辞,表达和接受构成了修辞的两极。而长期以来,我国的修辞研究可以说是在“表达中心论”的旗帜下进行的,偶然一两声“解码”研究的呼声,也被“编码”和“代码”研究的合唱淹没了。作者正缘于此,不傍旧说,独辟蹊径,愿做修辞研究的疏凿之手,将接受修辞问题作为专题来研究,为完整意义上的修辞学补上了不该疏漏的一笔,尝试建立具有独立意义和价值的接受修辞学这一修辞学分支学科。
然而,这本书提供的不仅是视角的变换,而且也是一种观念的变换。我以为,这尤其集中体现在它以美学的目光看待修辞这一问题上。作者十分注意打通美学和修辞学的学科界限,将修辞问题视为一种审美问题。
本书突破仅仅将修辞视为言语交际活动的传统观点,将修辞活动重新界定为:“言语交际双方共同创造最佳交际效果的审美活动”。依据此一观点,作者认为,修辞表达是一种审美创造;修辞表达到接受的过程实际上是语义信息和审美信息的传递过程,而且以审美信息为主;修辞接受是一种言语经验,更是一种审美经验;修辞价值的实现主要体现为审美价值的实现。可见,美学的考察成了接受修辞学科体系的核心。这一研究,大大拓宽了修辞学的视域。但是本书并没有将修辞等同于一般的美学问题,而是抓住其学科特点进行阐释,这样反倒为美学研究提供了来自语言学方面的珍贵材料。
(《接受修辞学》,谭学纯、唐跃、朱玲著,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


第8版(书评)
专栏:

  一部建筑师回忆录
顾孟潮
“文章千古事,留待后人知”,中国自古以来便有重视精神文化财富的优良传统。故在阿房宫经“楚人一炬,化为焦土”之后,仍有《阿房宫赋》这样的名篇流传千古。然而,唯独没有建筑师自述的回忆录。如今见到著名建筑大师张镈先生所撰的,我国第一部建筑师回忆录,——《我的建筑创作道路》一书,殊为珍贵。
张镈,一九三四年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建筑系,现为北京建筑设计研究院总建筑师、首都建筑艺术委员会顾问、北京土木建筑学会副理事长。建国四十多年来主持并与人合作或指导完成数十项重大的民用建设设计。如北京友谊宾馆、北京自然博物馆、北京民族文化宫等。其设计颇具民族特色,在国内外均有广泛影响。被载入具有权威性的《世界建筑艺术》史册,并于一九八九年荣获“中国工程建筑勘察设计大师”称号。
他献给世界的,不仅仅是数以百计,矗立在中华大地上的规划、建筑设计作品,如今又增加了这部回忆录。这文字的书和“石头著作”各有千秋,将会双双彪炳于中国建筑文化的史册,为国内外关注中国建筑的学术、理论、历史研究工作者留下珍贵历史资料。
该书写作风格朴实无华。全书将六十年的历程、经验浓缩在二十余万字的十二个标题下加以概括。这也是实现他答应原北京市长彭真“写北京十大建筑工程”,答应国家建设部叶如棠副部长“以第一人称谈谈建筑创作的感受”这一诺言。自老人八十岁生日时起,苦干了两年才完成的。这精神和毅力本身都是值得学习和庆贺的。
(《我的建筑创作道路》,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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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书味斋

  残卷温馨
张阿泉
寻访旧书常会遇到残卷。在我的几架藏书中,杂陈着不少这样的“半部红楼”。钱钟书先生的《管锥编》,我仅存二、四两册和增订本一卷。《叶圣陶散文》也只有三联版的乙集而无川版的甲集。其它如阿英编的《红楼梦戏曲集》下册,《中国现代作家著译书目》续编,《半农杂文》第一卷等等,都是我从偏街冷摊或书肆寂寞的角落偶然淘来的残卷。这些书魂四散飘零,命运也各不相同。有的依然整洁如新,无人染指。有的则满面风尘,纸页间早已爬满衰微之色。
买书永远是一种不可求的机缘。因此,买到残卷并不影响阅读的雅趣。我每次读到郑振铎、黄裳、孙犁、姜德明几位先生谈说旧书的文字时,总不由得会心微笑。这些一辈子“以书为家,以文托命”的学人,最容易对散佚的零笺断简动感情。连衣衿青青如我等也早已瘾癖极大,每捡几册久慕的珍本,即便是书黄纸冷的残卷罢,亦兴奋地抱回书房,重订一过,粘补裂痕,抚平折页,并装以书衣,使之重生于天壤之间。晨昏闲暇静下心来细展,体味的是“书卷多情似故人”的温暖。
有的残卷后来会慢慢配齐。像上海良友图书公司赵家璧先生主编的《中国新文学大系》十卷精装影印本,就是逛了多家书店的书库之后,“无心插柳”式的零星买全的。其他如陈原的《书林漫步》续编,香港杜渐的《书海夜航》二集,以及拉格洛孚的《骑鹅旅行记》上集,也都是寻寻觅觅在“灯火阑珊处”巧得。有的残卷则“神龙无首”,很难凑齐。比如我在北京朝阳门附近特价书市曾极便宜地买到上海古籍版《汪康年师友书札》的二、三两卷,书品考究,蓝底烫金的书脊上精致地塑出四只飞鸿,优美极了。可惜那一、四两卷却“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部晚清书信集共收七百余位名家函札,凡三千余通,关涉驳杂,渊雅朴茂,甚是可读。此类冷僻书因为印数较少,不易搜求,只好“聊胜于无”,让它暂时荒凉下去。
其实,残卷也自有它“管窥一斑”的妙处。我并不喜欢收罗全集。除鲁迅先生外,像莎士比亚、郭沫若、茅盾、巴金、梁漱溟等人的全集,我只择其比较悦目醒心的三四种精品存之,掌中把玩,“取一瓢饮”的悠闲洒脱常在我怀。这恰好比学词,案头摆上夏承焘、唐圭璋或周笃文的几种校注赏析本足矣,大可不必非弄一部厚重而不实用的《全宋词》以壮行色。
我想,每一个藏家的满架大概都是一本一本锱积而来,成批成套的购置也就丧失了动人的过程。残卷有时带来几多遗憾,几多全璧的妄想。也正缘于此,欲读不能中,残卷又蕴藉着一脉余韵,一份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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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书话人语

  炒文之忧
叶于
南方传来消息,首届文稿竞卖活动日趋高涨,先是某某剧本开价百万成交,后是某日集中竞卖高达二百数十万元成交额。文稿身价一日陡增,比起现行稿酬标准来,实在是一步登天了。
自年初披露开办文稿市场以来,众说纷纭,是耶非耶,不一而足。市场经济的运作机制,新鲜事物层出不穷;低稿酬,穷文人的状况是要亟待解决。文稿拍卖不啻是对出版领域计划经济一统天下的补充,出书的效率和作家报酬得到了改善。然而,由过去作者创作,出版社出书,到作者创作,企业老板认购,再出版社出版,减少了出版社审定鉴别的中间环节,在对书稿作品的甄别认定上,却失去了应有的权威性和严肃性,因而,有些作者随意加码,借以哄抬文价,炒文之风乍起,致使一些名作家们申明退出文稿竞价的监事之职。
对一些企业和厂家鼎力资助文化事业的善举不应当有怀疑,但是图书出版是件特殊的事业,精神产品生产又是复杂的,判断的标准并不能以它的题材热门、作者知名度或者开价的多寡,换言之,好价钱不一定是高质量。凡此种种,都要既有热情又有眼光的出版家们进行细致地审定、判别,做到货真价实,公平合理。
图书进入市场,做到公平竞价,不是件容易的事。令人担忧的是,竞价变成炒买炒卖就有违初衷。有人批评时下读书出版界不时刮点“造势”、“炒卖”风,应当引起当事人的注意。
一窝蜂式的炒来炒去,总不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何况于特殊的图书市场乎!


第8版(书评)
专栏:大地书讯

  大地书讯
▲解放军出版社为纪念毛泽东同志一百周年诞辰,推出了“握手系列”三部曲——《毛泽东尼克松在1972》《归根——毛泽东周恩来与李宗仁握手》《毛泽东与蒋介石——尚未最后实现的握手》。这三本书的作者是广西的作家陈敦德。另有《红墙里的桑梓情》(张步真著)和《红墙里的最后十年——毛泽东最后一任卫队长的回忆》出版。
▲彭放的《文学人才学》由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作者从作家与时代,文学与情感、生活、性情等方面研究了文艺人才学的特征。
▲《中国当代公安文学史稿》由群众出版社出版。描述了当代公安文学发展的轮廓与走向,剖析了当代公安文学的重点作家和作品,总结了当代公安文学创作的经验和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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