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1月16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丽珠杯杂文随笔征文

  点歌的尴尬
张贺建
今年10月1日,千家万户沉浸在国庆的欢乐气氛之中。与过去不同的是,电台的热线电话也成了一项热闹的内容。斯时,一家电台不少听众在点播歌曲。然而,一段小插曲的出现,不仅令点歌者感到失望,也使主持人感到尴尬。
事情是这样的:一位听众拨通热线后,他说:“我是一个年轻人,现在听到的,很多都是港台歌曲,可是我觉得五六十年代的一些歌曲非常好听。我想点播一首《我们走在大路上》,或者是《歌唱祖国》。”面对听众的要求,主持人却作了如下回答:“对不起这位朋友,你点的这两首歌我们这里还没有,无法满足你。送给你一首叶倩文演唱的《潇洒走一回》,好吗?”
关于“追星族”的话题,关于港台歌曲的泛滥,不少议论见诸报端。孰是孰非,这里不再赘述。笔者困惑的是,正值国庆之际,电台播放一些爱国爱党、激人奋进的歌曲,本应在人们的预料之中。最起码,也要准备几首这样的歌来装点门面吧。但令人遗憾的是,似乎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随着电波的传送,我想,很多人听了当时的对话,心里一定不是滋味,一定慨之叹之。
这里,笔者想到关于舆论导向这个问题。有人不是以为青年人热衷于港台流行歌曲,不屑于大陆的“正统”歌曲吗?那位年轻的听众提出的这个要求,又怎么去理解呢?诚然,这几年港台歌曲风头强劲,但也应当看到,五六十年代的一些优秀歌曲,同样受到广大听众,尤其是青少年的喜爱。恕笔者冒昧:作为宣传媒体好像都在“发烧”,少男少女们怎能不热得发疯?
笔者无意贬低港台流行歌曲。流行歌曲中,好听,好唱,好记的委实不少。但无病呻吟、情爱有加的无聊东西也在我们整个社会蔓延。说实话,除了年轻人(只是一部分)充当所谓“发烧友”的角色外,中年人、老年人对诸如《歌唱祖国》还是深有感情的。每当听到这些歌曲,心灵便会得到净化,精神便会为之一振。就是年轻人听了这些歌曲,不但觉得新鲜,而且较之港台歌曲,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愿歌的海洋不再是一种潮流,愿歌声振奋起民族的志气和精神,在愉快的节拍中迎接挑战,把我们的事情办得更好。
(作者单位:郑州铁路分局)


第12版(副刊)
专栏:热点透视

  温情的文化消费
  郭炜
改革大潮,促使国人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生活习俗和精神,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礼品,是人际交往中传播美好情怀的艺术缩影。在国人传统习俗中,“礼”素来与“财”联系在一起,有“财礼”之说。
如今漫步街头,“心缘”、“绿叶”、“新艺苑”、“精品屋”一爿爿专营怡情礼品的商店,如雨后春笋般悄然兴起。五花八门的工艺品、贺卡、鲜花、礼品书、礼品音乐磁带吸引着人们。
今天,人们除了公共的节日外,也看重生辰纪念、结婚纪念、亲朋相聚等等。朋友喜结良缘,送上一幅彩色大型壁挂,祝百年偕老;亲友扬帆远足,赠上一艘工艺船,祝一路顺风;同窗生日,送“吃惊盒”,捎去祝福;友人生病,赠一只喷香花篮,送去温馨;……小小的礼品深藏着浓浓的情意。
另外,互赠贺卡已成为青年岁末年初社交活动中的热点。当一爿爿鲜花商店重新开张时,爱赶新潮的青年挡不住鲜花感人的魅力,他们想用既高雅又浪漫的鲜花给生活增添一份色彩,作为对清新高雅的一种追求。礼品书、礼品音乐磁带像鲜花一样,也颇受青年们的青睐。
怡情礼品是个吉祥的媒体,它以特有的密码语言给予赠送与承接双方都拥有一份好感觉、新格调。
生活日臻满足的都市人社交观念趋于开放,借助新闻传媒等大众传播工具刊登贺喜广告者也逐渐增多。近年来,贺喜广告开始在报刊上出现,渗入情感世界,内容有祝贺生日,怀念亲人,新婚贺喜等等。
人们在生活节奏变快、观念日趋开放,更加注重情感的背景下,由衷地认可贺喜广告所承载的恭贺、祝福、倾吐、希冀。如今,大小报刊一抖开来,贺喜广告也纷纷扑面而来。一对青年结婚,其好友在报纸上刊登了一条“祝好友晓红、大刚新婚愉快,白头到老”的祝辞;一儿童被评为“十佳儿童”,其父母好友在一刊物上把“愿她像春天的花朵般永远绚丽”的贺词奉献给她;一位青年还把“羊年寿星福更多”的贺词奉献给他爷爷70大寿,祝贺他“寿如山峦永,福共海天长”;一对父母写给儿子的结婚贺词是“爱河泛舟度一载,情山信步逾百年!”报刊刊登贺喜广告,既时髦又大方,宣传面广,影响面大,别有一番情趣。


第12版(副刊)
专栏:我喜欢的书

  闲读鲁迅
  徐景洲
朋友闲聊,问我工作之余,读什么书消遣。
“读鲁迅。”我的问答不假思索,因为手头正放着先生的一本《三闲集》。
“鲁迅也能消遣吗?”
也难怪他大惑不解。因为在一般人看来,供消遣的读物应是金庸的武打,琼瑶的言情,以及通俗杂志之类,高雅一点的,也就是梁实秋林语堂的小品文了。至于先生的文章,那简直就是严肃、深沉,甚至晦涩的代名词,哪里谈得上释愁解闷、开心取乐的消遣呢?
但我确实是在无聊之时,而且是在读了金庸、琼瑶、梁实秋、林语堂之后,还觉得不够消遣的时候,才读起鲁迅的。这本《三闲集》,已经伴我度过了许多轻松美妙的时光。
先生的文章大都是数百字的短小精悍之文,闲来一时三刻,就可读完一篇。更妙者,是先生的杂文集可从前读,可从后读,还可从中间的任何一页读;可读全篇,可读片断,而且又不伤神费脑,几如读唐人绝句,散珠碎玉。
先生的文章也有诙谐幽默机智风趣的相声小品的滋味。如《扁》说那些文学新潮者“见女郎小腿肚作诗,是浪漫主义;见女郎小腿肚不准作诗,是古典主义;天上掉下一颗头,头上站着一头牛,爱呀,海中央的青霹雳呀……是未来主义……等等。”俏皮话里的真知灼见,理趣盎然。
先生文章里涉及到当时的许多人和事,时过境迁,如今读来,又都成了饶有兴味的历史小掌故。
先生文章的妙处实在难以尽述,就如那旁征博引的历史故事、民间传说、寓言、笑话等,一经先生妙手玉成,立刻意趣天然,鲜活有味。而且先生的文章,针砭时弊,扬清激浊,泼辣犀利,绝无时文的吞吞吐吐,读来令人神旺气盛。


第12版(副刊)
专栏:

  望岳平淡登岳奇
  张雨生
中学时代,读杜甫的《望岳》,觉得有点超题发挥。“荡胸生层云,决眦入飞鸟”,若说是眺望中的景象,不如说是登临时的壮观。“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更是峰巅之上的绝唱。也许是发挥得美妙,后人便不计较作者超题。待到自己弄点笔墨,才晓得创作不同学生做命题作文,写诗更不必那么拘泥。杜甫的诗情,是望岳而被引上绝顶的罢。不过,游山览胜,没有登临的实在感受,写不出美妙的诗句。杜甫望而未登,那感受,是不是在异地登山获得的呢?移情入诗,当是凭借高超的想象力。
我第一次望岳,是在火车上。在曲阜开完会议,朋友们相邀去游泰山。车近泰安城,远远地,地平线上显出了淡淡的山影。同座的一位女青年高兴地叫了起来:“泰山!泰山!”斜阳西照中,山影渐渐明晰,不恢宏,不俊秀,仿佛是泰安城后隆起的普通丘壑。平淡无奇的山影,坐火车旅行,几乎随处可见。首次来游的几位朋友,摇着头问:“泰山就是这个样子?”显然,泰山的样子,早通过《望岳》等作品,印到了他们的脑海中。眼前的平淡山影,较之想象中的巍峨岱岳,似乎差得太远。
从泰安下火车,转乘汽车直奔山麓。我们所望见的,终被证实是泰山。无可怀疑之后,大家有点失落感。
望着岱顶,我不免轻视它了。导游者问:是坐汽车到中天门,再爬上去;还是先爬到中天门,再乘索道缆车?“那么近,用得着代步吗。”我坚持自个儿爬上去。
登山有两条路。东路平缓,西路陡峭。陡峭的,费力大,但路近,节时。我毫不犹豫,登上了西路。两小时,攀登十余里,到了中天门。此时,两腿酸麻了,爬山颇为吃力。望望岱顶,路程仅及一半。我对自己的好强,有点儿后悔了,咬咬牙,只得继续爬。上到十八盘,太阳西沉,天色渐渐暗淡,心中发急了。途中无宿处,天黑前,必须爬上岱顶。脱去长裤,扯下衬衣,背心短裤,爬得大汗淋漓。终于登上了南天门。两腿发抖,不听使唤,简直寸步难进。我不得不买一根拐杖,借助它,才能勉强成行。
夜宿岱顶。夜半,忽闻雷声。我坐起,走上了天街。山上,明月一片;山下,大雨滂沱。上晴下雨,天明地暗,这夜色别有一番风韵。忽然间,想到古人诗句:“昨夜明月顶峰宿,隆隆雷声在山麓。晓来却问山下人,半夜三更卷茅屋。”天上人间,两种不同的景象,被我赶上了,岂不正是缘分?
天设地造的胜景,宜登不宜望。只望不登,眼中所见的山影,无奇无险,会叫人失望。只有登临,跃上险峰,才能获得切实的体验。登山,应该靠着双腿。坐汽车,缘索道,顷刻之间,可以直达山顶,虽能省去劳累之苦,但是,那如同平时乘车坐船,决没有特殊体验。有劳累,才有乐趣,有感受。徒步登上去,辛苦一番,饱览一番,高瞻远瞩,纵览云飞,千壑动林涛,阴阳割昏晓,多么美妙!而且,只有亲自登临,才能体会到泰山的巍峨、壮丽。


第12版(副刊)
专栏:文化采风

  湖上乐园
  刘波
近几年来,凡到过洪湖市茶潭村的人,都夸赞那里简直赛过“水上乐园”。
一个晴朗的秋日,机帆船载着我们穿过大口闸,于诗情画意的湖光水色之中,又行四十余里路程,就见一个百来米见方的湖心岛,这里就是茶潭村。岛上绿树掩映处,坐落着一幢幢红砖红瓦的渔民新居。明镜般的精养鱼池,整整齐齐地从渔村伸展开去。岛周围,绿荷红莲中,散布着一艘艘银灰色的大水泥船,船顶上一根根电视天线亭亭玉立。我们的机船驶近这些“水上人家”,视线立即被渔船上盆盆娇美多姿的花草吸引过去。像在花园里观花一样,我们一船接一船地往下看,有香气扑鼻的茉莉花,有素雅高洁的秋菊花,也有红灿灿的月季花,还有水灵灵的凤仙花,赤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
在一艘三层楼的水泥船上,我们看到一个正在浇花的大婆,斑白的长发束在脑后挽成一盘髻,用一根耀眼的玫瑰红头绳系扎着,髻间还插着一朵嫩红欲滴的小花。
登上大婆的船,这是她家五口人的住所。一、二层为卧室,每间房缎面新被叠得整整齐齐,两边的壁柜中放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床头各有一部收录机,靠厨房有一台洗衣机,三层正厅放着电视。大婆的老伴正出神地欣赏足球赛。我国足球队每进一球,他都喜得直笑;一旦失误,他又急得跺脚。大婆嗔怪道:“我家老鬼,看电视硬是着了迷,一到夜晚,碗一放,嘴一抹,就守着电视机。国外的呀,国内的呀,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大爹笑哈哈地说:“过去,我们渔民只图个肚儿圆,靠党的改革开放政策,我们下湖打鱼,上岸养鱼,日子越过越火红。生活好了,就想乐呵呵!”
离开大婆家,我们又走访了几户渔家,几乎家家都有大小渔船三至四只,电视机、电冰箱,还有组合音响,家家都不缺。
“呜!”一声长笛,一艘大型水泥机动船停靠在我们旁边,一群孩子从舱内拥出,又是蹦,又是跳,快活得像小鸟。村支部书记王春柱告诉我们:“这是村里集资建造的一所水上教学船。”这个村有120户渔民长年以船为家,作业分散,流动性大,为了让这些家庭的孩子都能上学读书,去年,村里集资10多万元,请市造船厂设计制造了一所水上教学船。现在村里95%的适龄儿童都入了学。今年,村里又拿出部分资金,建了一个篮球场,办起了水上图书馆和水上计划生育服务站,前不久,国务委员彭珮云视察洪湖,专门为水上服务站剪了彩。


第12版(副刊)
专栏:

  艺文短波
△香港冠军科技集团主席简文乐先生日前在北京向中华文学基金会捐赠600万元人民币。以支持和奖励海内外有成就的华人作家。在捐赠仪式上,简文乐先生表示:今后将给中国文学事业以更大的援助。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中华文学基金会副会长兼总干事张锲代表中国作家协会和中华文学基金会对简文乐先生的爱国之心表示敬佩。白介夫、唐克、陈荒煤、冯牧等出席了捐赠仪式。会后,万里会见了简文乐先生一行。(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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