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0月30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与“东方女儿”一面之交
史宗星
荧屏上,贝·布托再次宣誓就任巴基斯坦总理的镜头,把我的思绪带回到4年前。当时,我同这位政坛年轻女士有过短暂的会面和交谈,准确地说也不过三两分钟。可这一面之交却让我时常忆起,特别是每当看到她的亲笔签字和她送我的那只小银盘。  1989年11月,中国总理出访南亚,首站是巴基斯坦。我作为随团采访的人民日报记者又回到曾工作了5年之久的伊斯兰堡。自然景物依旧,政坛上却有了种新鲜感,36岁的贝·布托当了那个国家第一位女总理。
同中国总理会谈的那天上午,贝·布托提前六七分钟来到总统府的会议室。见“有机可乘”,我走到她的座位旁,将一册中文版的《东方女儿》放在了她面前。
“总理阁下,这是你的自传《东方女儿》的中文版,在北京刚刚出版,请为我签个字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明显地有几分惊喜。
“啊,这么快就出版了!是你翻译的?”
“我是译者之一。”
“那你得送我一本啊!”
我把准备好的另一册从包里拿出给她。她大致地翻了一下,便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了一行英文字:“向你亲切致意。”然后签上了名字。
“请给我留下你的名字。”她把书递给我时微笑着说。
我给了她一张名片。她看了后说:“噢,你是一家大报的记者。谢谢你了。”我也向她说了声“谢谢”。
离开伊斯兰堡的头天傍晚,我正在房间里整理行李,巴方的新闻联络官进来对我说:“总理府来人要见你。”
我随联络官到了旅馆底层的大厅,总理府来的人将一封信和一份精心包装的礼物交给我,说:“这是我们总理送给你的。”
回到房间里,我先打开那个信封。信是贝·布托的私人秘书签名的,写道:“贝·布托总理对你送她中文版的《东方女儿》感到非常高兴。她委托我向你致谢。”随后,我又打开那个小包,里面是个用深绿色绒布包装的方盒,盒子里有个精致、锃亮的小银盘。我拿出来仔细地端详,见银盘上刻着巴基斯坦国徽,国徽的下半部周围用英文刻着“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总理”字样。
4年来,我珍惜这件礼物,更珍惜贝·布托的那份心意。尽管她在政坛上时浮时沉,但那一面之交留给我的美好记忆使我始终把她看作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附图片)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明玉珍的后代在韩国
陈智超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陈智超考证出韩国明氏的根在中国,《人民日报》7月份报道该消息后,许多读者来函来电,希望能进一步介绍有关情况。今特刊载陈智超的文章——
1992年夏,韩国釜山市的明在律来中国寻根拜祖,但未能如愿。离华前,他委托一位朝鲜族的离休干部继续查找。这位老干部来到历史研究所找到了我,向我出示了明在律留下的一份家谱——《西蜀(延安)明氏细云洞一家便览》,内称其始祖是“西蜀(延安)明氏大夏王明玉珍”。明在律生于1943年,是明玉珍的24代孙。
明玉珍是元末红巾军将领,湖北随州人。1361年他平定四川,1363年在重庆称帝,国号“大夏”。这和韩国明氏家谱中所说的“西蜀明氏大夏王”相吻合。明玉珍生于1329年,至今664年,传至24代,每代平均27.7年,也符合人口发展的规律。那么明玉珍的后人怎么会去朝鲜半岛的呢?
在中国的文献中,《明太祖实录》、《明史稿》、《明史》都有这方面的记载,其中以《明太祖实录》成书最早、记载也最详细。1366年,明玉珍病死。他10岁的儿子明昇继位。明太祖朱元璋于1371年派大将汤和、傅友德等率军入川,明昇投降。朱元璋封他为归义侯,留在京师(今南京)。《明太祖实录》卷71洪武五年(1372)正月乙丑条记载,到南京后,明昇和红巾军另一首领陈友谅的儿子陈理常在一起发牢骚。此事传到朱元璋那里,他说:“此童孺辈言语小过,不足问。但恐为小人瞽惑,不能保始终。宜处之远方,则衅隙无自生,可始终保全矣。”于是,派太监延安答里送他们到高丽安置。
在朝鲜的古文献中,1451年成书的《高丽史》记载,当年5月19日,明昇、陈理等27人由宦官延达麻失里等护送,到达高丽王都(今开城),晋见了高丽王朝的恭愍王。明中书省给高丽国王的咨文中传达了明太祖的圣旨:“恁每(你们)中书省收拾纱罗缎子四十八匹,差元朝旧日老院使送去。选海船一只,用全身挂甲的军人在上面防海,就将那陈皇帝老少、夏皇帝老少去王京,不做军,不做民,闲住他自过活。王肯教那里住呵,留下;不肯时节,载回来。”恭愍王便把他们安置了下来。次年2月19日,明昇娶高丽“总郎”尹熙宗之女为妻。
《明太祖实录》和《高丽史》记载朱元璋的话,一文一白,前者经过明朝史官的润饰,后者是实录。延安答里和延达麻失里,是同一人名的异译,是元朝留下的宦官。韩国明氏家谱中“西蜀(延安)明氏大夏王”中的“延安”两字,大概由此而来。因此,可以说韩国明氏确实是明玉珍的后人。
不仅如此,一直无从考记的明玉珍墓,也在近年被发现了。《明史》只是笼统地说明玉珍“葬于江水之北”。1982年3月,位于重庆市江北区上横街的重庆织布厂扩建厂房时,挖出了一座古墓,经考证确认为明玉珍墓。出土文物有棺椁、铭旌、龙袍、金银器等,特别是明玉珍的《玄宫之碑》,还纠正了文献记载中关于明玉珍生年、称帝时间等错误。这些文物,已由重庆市建立纪念室妥善保存、展览,韩国明氏后人可以去瞻拜祖先的遗物了。
重庆市博物馆还曾派人到明玉珍的家乡湖北随州市柳林店一带进行过调查,没有打听到明姓后人。当地老人说,他们只知道明昇后来去了南京,有的说去了高丽。显然,这两种说法都有根据,而且从又一侧面证实了韩国明氏家族的根的确在中国。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世界一角

  今日杰里科
刘水明
随着加沙—杰里科自治协议的实施,杰里科将是最先从以色列占领下获得解放的巴勒斯坦城市。最近,记者慕名走访了杰里科。
乘车出耶路撒冷城沿东北方向走不久,只见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赭黄色山丘,与特拉维夫到耶路撒冷之间的地段相比较,简直是两个世界:那边草木茂盛,簇生如发;这边沙海连绵,满目荒凉。为什么会这样?据说有两种解释:一是以色列知道这块地盘迟早要还给它的主人,因而不愿多投入人力物力来进行绿化;二是出于战略考虑,这里是以色列“本土”和约旦之间的缓冲地带,一旦爆发战争,所有目标一览无余,形成一道绝好的天然屏障。
汽车跃下一道陡峭的山坡,放眼远望,前面田野辽阔肥沃,沟渠纵横交错,果林郁郁葱葱……名扬天下的杰里科绿洲到了!
在杰里科镇的入口处,坐落着一幢简陋的4层小楼,那是市政府的办公地。这座楼与居民的住房连在一起,看上去毫无特别之处,要不是临街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子,陌生人很难辨认出这就是当地的“最高权力机关”。杰里科市政委员会由8名阿拉伯人组成,他们平时只负责一些日常管理事务,实权则掌握在以色列军政府及其民政委员会手里。记者在旁人的指引下,进门顺着窄小的楼梯爬到第三层,来到了市长贾米尔·萨伯利·哈勒夫先生的办公室。
哈勒夫市长年近花甲,自1981年担任市长至今。他见到我这位来自中国的“不速之客”,立即停下手边的工作,热情地招呼入座,并叫公务员送来几杯加糖红茶,然后根据记者要求如数家珍般地介绍起杰里科的基本情况。
广义上的杰里科是一个省,面积约365平方公里,人口为3.15万,绝大多数为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狭义上的杰里科是指杰里科市,面积25平方公里,人口1.6万。而市政委员会所在地杰里科镇,范围还要小得多,仅有2000居民,开车只消几分钟就能跑遍全镇。杰里科镇位于约旦河西面7公里处的约旦河谷,距耶路撒冷38公里,低于海平面250余米,与耶路撒冷的高度落差1000多米,因而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低的城市”。金秋10月,北京已是凉风送爽的季节,可在“世界盆底”的杰里科,白天的气温仍很高,人走在太阳下有灼热之感,一会儿便浑身汗水涔涔。
杰里科有丰富的水资源,除满足农业灌溉和居民饮用外,还有剩余。这在严重缺水的中东,自然是一份无价之宝。杰里科的水质上乘,可用来制矿泉水。杰里科的农业比较发达,盛产蔬菜、水果,柑桔、香蕉更是遐迩闻名,镇内小摊上的水果价格要比耶路撒冷便宜不少。杰里科没有工厂,只有几家简易作坊和修补店。死海是个有待开发的聚宝盆,那里的钾盐取之不尽,海中的黑泥可用来生产护肤化妆品。
杰里科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条件得天独厚,但经济基础十分薄弱。在未来的自治过渡期内,有数十万流落异国他乡的巴勒斯坦人将陆续返回加沙和杰里科地区,如何妥善安置这批人,是自治政府面临的一项艰巨任务,需要有关各方努力合作和国际社会的广泛支持。
杰里科景色恬静优美。马路两旁大都是二三层高的小楼或平房,它们掩映在鲜艳夺目的凤仙花和疏密有序的树林中。
杰里科还是一座古老的都市,它的历史可以上溯近万年。在迦南语里,杰里科意为“月亮”。这表明,早期的杰里科居民崇拜月亮。另外,《圣经》里也曾几次提到杰里科,许多广为流传的宗教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而更多的古迹,却无不具有伊斯兰黎明时期的印痕。它们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四方游客千里迢迢前来探古寻幽。
杰里科旅游景点星罗棋布,最著名的有建于1300年前伍麦叶王朝时的希夏姆宫殿、死海和库姆兰藏经洞等。据哈勒夫市长介绍,1987年被占领土巴勒斯坦人起义以前,杰里科日平均游客达5000人以上,起义后人数锐减。自从巴以协议签署后,旅游业的振兴势头喜人,目前游客每天已增至2000余人。在从耶路撒冷至杰里科、从杰里科至死海的公路上,记者看到一辆辆满载游客的大型豪华轿车在穿梭往返,络绎不绝。
目前,杰里科像样的旅馆只有希夏姆旅馆一家,巴解已选择它作为巴勒斯坦临时权力机构的所在地和阿拉法特主席的办公地点。希夏姆旅馆的主楼有3层,旅店的前面有一道大门,汽车可以驶入,后面有一座小花园。主楼房顶上高高飘扬着红、白、黑、绿4色巴勒斯坦国旗。旅馆大门外的墙上刷满了各种赞扬阿拉法特和欢迎他重返故乡的标语,右边墙上还画有阿拉法特的头像。希夏姆旅馆有70间客房,该旅馆的老板不久将与巴解签署租借5年的协议。由于这座旅馆将是巴勒斯坦的“临时总统府”,据说要进行一番装修,装修工作准备由一家西班牙公司来承包,预计费时两个月。
在杰里科市,巴解组织和阿拉法特深得民心,90%以上的人支持巴以协议。我们看到沿街墙上到处写着五颜六色的标语,如:“法塔赫无处不在!”“今天承认巴解,明天将承认巴勒斯坦国!”“向阿拉法特致敬!”等等。在许多人家的房顶上,都插有巴勒斯坦国旗。记者还看到街上有处地方呈圆圈状地插着数十面巴勒斯坦国旗,一打听才知道那是专门出售旗帜的小摊。现在,杰里科街上虽然仍有全副武装的以色列士兵巡逻,但他们对巴勒斯坦人表达政治意愿的和平行为基本不管。杰里科周围有4个定居点,居住着400至700名犹太人。10月9日,即在记者去杰里科的前一天,杰里科西部的格莱图山谷有两名犹太人惨遭杀害,记者原以为以色列军警会加强对杰里科地区的管制,但沿途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当然,对阿拉伯人的车辆,以色列军警的盘查十分严格。当记者提及这一事件时,哈勒夫市长对无辜犹太人的不幸遇难深表遗憾,并希望有关各方放弃暴力,为和平创造良好的气氛,不再让类似悲剧在杰里科重现。哈勒夫市长斩钉截铁地说:“只有和平才能给杰里科这个城市带来繁荣与稳定。”
但愿杰里科真正成为一块和平的绿洲!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电话服务趣闻
道歉电话:美国一位名叫嘉芙莲的妇女设立了一家电话道歉公司,专门代人认错。53岁的嘉芙莲以前是电话接线员,有丰富的常识和一副柔和的嗓音,她每次为顾客作电话道歉服务收费6美元,另加3美元电话费。她的电话开场白一般是这样的:“你好,我是道歉服务公司的嘉芙莲,我奉某某的委托向你转达歉意……”
忏悔电话:美国纽约一家电话公司有一忏悔电话热线,当人们有罪恶感要向别人诉说时,可免费拨这条专线进行忏悔。如有好事者想听到别人的忏悔,则要交钱才能拨通该电话。
笑话电话:巴西企业家布拉沃设立了一个笑话电话台,他收集了500余册笑话选集,请人译成英文,并请一些滑稽演员把这些笑话录成录音带。凡来巴西旅游的外国人劳累之余想轻松一下,只要拨通这个专用电话,就能听到令人捧腹的笑话。
广告电话:毛里求斯一家广告公司和一家旅行社合资安装了一部自动电话装置,开办电话广告业务。人们只要拨通电话,就能听到各类广告。作广告的客户按广告的长短付广告费。(哲一)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美国人过鬼节
每年10月31日美国人都欢庆万圣节(Halloween),俗称鬼节。乍听科学发达的国度也有鬼节,真不可思议。可我们在辛城看美国人如何“闹”鬼过节,凑热闹于其中,也真别有一番情趣。
原来,鬼节几经演变,早已由宗教节日变为世俗节日。古代在不列颠和爱尔兰,它曾是除夕和烟火节,人们在山顶燃篝火祛除鬼怪;中世纪时,它是基督教纪念一切圣徒的宗教节日;到近代,移居美国的人,特别是爱尔兰人,引进了它那非宗教习俗,开初是男青少年搞恶作剧,后来才逐渐变为主要由儿童纵情玩闹的节日。
辛城刚进9月下旬,迎接鬼节的气氛就一天比一天浓。生意人开始推销节日必需品:金黄色的南瓜,千奇百怪的鬼面具,纸、布或塑料等制的鬼怪模型,各式糖果等。
临近节期,街头的景点摆设了一些用麦秆扎成、穿上衣服的鬼怪和兽类。不少人家在凉台或门前草坪摆出雕刻成鬼头鬼脑的南瓜灯。一些商店的橱窗和住宅的玻璃窗贴着剪纸的白色幽灵和僵尸,门前的大树上还挂吊着骷髅模型。小孩子们忙于准备参加化装游行或南瓜雕刻比赛。无疑,做父母的除准备节日吃喝外,还得在化装和雕刻等方面为儿女筹划和帮一把,也趁机一展自身的艺术才华。
受好奇心和求知欲的驱使,我们到住家附近看了以前总统塔夫特名字命名的小学举行的化装游行。那二三百人的师生队伍,花花哨哨,有打着方块标语牌的,有化装成各种妖魔鬼怪、猩猩、狗熊、蝙蝠人的,在身穿黑衣、头戴黑尖帽的女巫引领下,说说笑笑,大模大样往大街上走。当发现我们拍摄游行情景时,他们欢呼雀跃。
在远离闹市名叫沙伦伍德斯村的公园举办的化装比赛也吸引了我们。公园入口处高挂着几个麦秆扎的穿戴不同的魔鬼。化装的儿童约六七十人,差不多都有人关照,甚至被抱着参赛。他们或戴鬼面具,或直接在脸上抹油彩,涂成稀奇古怪的脸谱;帽子有尖的、长的、圆的、三角的、开花的;服饰多姿多彩,与脸谱和帽子搭配得体,简直个个都是艺术精品。
比赛开始,女巫作为主持人带领众参赛者游园一周。然后按年龄分组登台亮相。评委们马上合议评出优胜者。获奖的多是最丑最怪的,其中就有青面獠牙的恶鬼、龇牙咧嘴的吸血鬼和大南瓜人。
节庆活动的高潮是在31日晚。庭院处处点燃了南瓜灯,烛光闪闪。华灯初上,化装的孩子们就闹腾开了。他们手提塑料袋,走街串巷,进入商店或到住家去敲门,口喊:“不款待就捣蛋!”威胁主人给糖果。
为了与小朋友们同乐,我们也摆设了南瓜灯,准备了10多磅糖果。出乎意料,个把小时来敲门索取的竟有近百人,其中也有妈妈抱着的,或用小车推来的,个个高兴而来满意而去。我们眼看糖果快要发完,就提前熄灯,关门,上街看热闹。
街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常。橱窗里的鬼怪装饰争丑斗陋。欢乐的人群摩肩接踵,化装成妖魔鬼怪乃至仙人、禽兽的儿童穿梭来往,加上一些商店的接待人员也打扮成鬼怪,远远看去,真是花花世界,幢幢鬼影,人鬼难分,人鬼同乐。化装索要糖果的孩子有白孩、黑孩和黄孩,都乐滋滋地受到友好的接待。他们的塑料袋都鼓鼓囊囊的,满载而归。
夜渐深了,我们也尽兴而返。心静下来,觉得这鬼节毕竟是有益无害的“鬼文化”。它摈弃了宗教的神秘、迷信和恐怖色彩,让鬼从阴间走到人间,在光天化日和华灯高照之下,亮出其最丑恶、最狰狞的面目,让人们去耍笑、嬉戏和评审,使人们不但不怕鬼,反而去扮鬼、演鬼甚至“爱”鬼。何况,这“鬼文化”本身还是化装、雕刻的表演和比赛,给人们创造了去幻想、去发挥聪明才智的机会。(附图片)
部分参赛者登台亮相韩桂莲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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