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理论)
专栏：
努力探索逐步壮大集体经济的新路子
中共广东省阳西县委书记 蔡龙
《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决定》指出，今后我国农村改革的方向就是，“要继续稳定以家庭联产承包为主的责任制，不断完善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积极发展社会化服务体系，逐步壮大集体经济的实力，引导农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我们应坚定不移地全面地贯彻这一精神，争取90年代农业和农村工作有一个新的飞跃。这里，结合我县实际，仅就逐步壮大集体经济的实力这一点，谈谈我们的认识。
逐步壮大集体经济的实力是坚持社会主义方向，实现共同富裕的基本前提。强大的集体经济力量，不但可以协调家庭之间的收入差异，调控农村各业的利益关系，而且还能够为农村精神文明建设提供物质依托。由于集体经济的发展，可以依靠自身的财力兴办教育、文化、卫生、广播等基础设施，可以依靠自身的实力，大办集体公益事业，充实人们的精神生活，激发农民更大的生产热情。从我县上洋镇连续多年被评为省、市精神文明先进镇的事迹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该镇一直坚持一手抓家庭承包经营，一手抓集体经营，集体收入每年不少于100万元。近年来，他们切切实实为群众办了20多件实事、好事，群众拥护，社会稳定。
我们强调发展集体经济，并不是搞过去那种生产上的高度集中，分配上的吃“大锅饭”，也决不能采取“一平二调”，损害承包者的合法利益，而是必须从实际出发，采取不同步骤，依靠生产的发展和集体自身的积累来逐步壮大集体经济实力。
联系阳西的实际，我们认为，逐步壮大集体经济的实力，可以从下面几个方面去探索。
首先，兴办集体项目。要在开发利用新资源，兴办集体企业方面做文章。1990年，我县提出利用山坡地和沿海资源建立水果、黄烟、甘蔗、水产、北运菜等五大农业商品基地，大搞开发性农业。全县126个农村管理区有九成以上新办诸如果场、林场、养鱼、养羊、农副产品加工等集体企业项目，经济收入明显增加。
其二，做好农业社会化服务。对基础差、兴办集体企业一时有困难的管理区，其着眼点应放在做好产前、产中和产后服务方面，在做好服务的基础上适当收取部分报酬。我县蒲牌、塘口等乡镇从1987年开始，根据本地北运菜椒发展趋势，及时组织北运菜公司，为农民种椒解决种子、技术和销售等环节存在的问题，深受农民欢迎。有的地方还采取“农户出题目，集体做文章”的办法，开展机耕、植保、排灌甚至建立商品专业批发市场等多层次、多成分、多渠道的社会化服务，使得家庭经营的积极性和集体经营的优越性有机结合起来，相得益彰，共同发展。
其三，完善各种承包制度。农民承包集体土地，开发集体资源，理所当然要缴纳土地使用费和资源补偿费。然而，目前这方面管理上漏洞很多，许多该收的承包费收不上来。因此，我县对原来的土地承包合同来一次清理，承包基数明显偏低的，适当调整。在完善承包合同时，要建立土地使用、转让、承包费收缴、管理、土地定期评产、联产奖罚、粗放经营处罚等一整套制度。
其四，要有计划、按比例地逐步壮大集体积累。适当集中一部分提留，去争取将来更大的收益，农民是不会反对的。一方面，要拓展集体积累的渠道。在集体积累资金收取范围上由过去单纯地向种田农民收取改为向集体经济组织所有成员（包括企业）收取，扩大收取面。另一方面，要适当增加集体提留比例，兼顾好国家、集体和个人三者利益。由于我县采取有效措施，确保了集体的利益不被侵犯。
其五，加强各级党组织和政府对集体经济活动的组织领导。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发展和壮大集体经济，实现共同富裕，党的领导是最根本的政治保证。近一二年来，我们逐步采取了一些得力措施，收到一定效果。
首先，整顿和建设好农村党支部。从1989年开始，县委要求各镇（乡）结合民主评议党员活动，整顿好后进支部，把德才兼备的年轻干部选拔上来。事实证明，有战斗力、号召力和凝聚力的党支部才能担负起发展集体经济的重任。其次，强化管理区的管理职能。县委向全县发出《关于强化管理区工作职能的通知》，明确规定，不论县直部门或各乡镇，凡是直接与农民发生业务往来的，都必须征得管理区办事处的同意。管理区办事处在加强自身建设过程中，使自己成为讲话灵、办事实在的基层行政组织。同时，发展集体经济做到合理规划，统筹安排，切忌一刀切，一哄而上。我们要求银行、信贷、物资、供销、农业等有关部门在政策、资金、技术和产品流通等方面对集体经营项目给予真诚的支持。我们借鉴外地的经验，从1990年下半年开始，让县直机关80多个单位分别包一个管理区，努力把所挂钩的管理区集体经济搞上去。经过短短半年的努力，我县农村形势喜人，不少贫困村焕发了生机。
第5版(理论)
专栏：书刊评介
《阵地与熔炉》杂志创刊
中共北京市委党校主办的综合性理论研究、理论教育刊物《阵地与熔炉》杂志今年二月创刊公开发行。该刊坚持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坚持理论联系实际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注重为研究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研究重大现实问题、研究党校教育规律的文章提供园地。
该刊在创刊号上发表的文章主要有：中共北京市委副书记兼中共北京市委党校校长王光的“加强新形势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建设”；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苏星的“加强群众观点，走好群众路线，加强党同群众的联系”；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罗国杰的“重视思想改造，加强党性锻炼”；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徐鸿武的“论两种民主观、自由观、人权观的根本对立”；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静如的“党史研究重点应转向社会主义时期”；中共北京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杨静云的“充分认识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地位”等。（刘维林）
第5版(理论)
专栏：搞好国营大中型企业纵横谈
转换经营机制 推行模拟市场独立核算
邯郸钢铁总厂厂长 刘汉章
这几年，我厂同其它国营大中型企业一样，遇到资金紧张、原燃材料涨价、市场结构性疲软等外部形势的严重困扰。而我们正在自筹资金进行大规模技术改造，困难程度就更大，虽然生产上升，1990年钢产量比上年增加14万吨，但效益却滑了下来，全年仅盈利100．4万元，上交的承包利润只好靠银行贷款。
严峻的现实引起我们深深的思考。为什么邯钢由年实现利润超亿元下降到1990年的100．4万元？其中有客观原因，如税率调高，钢材销售价大幅度下降。但是，我们的管理方式不适应变化了的实际情况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因此，要摆脱困境，走出低谷，必须加强管理，降低成本。在一定意义上说，成本决定效益。抓住成本可以带动产量的提高、质量的改善、品种的开发和消耗的降低。邯钢的成本核算原是以计划价格为主的，而现在大多数产品包括采购的原材料和自销的产品，价格在很大程度上则是由市场决定的。情况变化了，管理方式亦应随之变化，因此，急需探索一条新的符合企业实际情况的新路子。
面对新的形势，我们着重从以下两个方面提高了认识。一是提高经济效益，增强企业活力的关键是要转换企业经营机制，使企业逐步成为具有自负盈亏、自主经营、自我发展、自我约束能力的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二是要搞好国营大中型企业，必须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过去我们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工作，这对于提高广大职工的觉悟，增强主人翁意识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要真正调动起广大职工当家理财的积极性，还必须正确处理好责、权、利关系，使其切实行使起当家作主、当家理财的权利，而要做到这一点，也与转换企业机制紧密相关。
基于以上认识，我们开始了对转换企业机制的探索。
我厂同多数钢厂一样，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的管理模式。总厂统一采购，统一销售，二级厂如同生产车间，主要承担生产任务。多年来，我厂的指令性计划比例较高，对二级厂的经济核算一直沿用模拟指令性价格，定价偏低，属“平进平出”型，因而与变化了的市场行情严重脱节，难以反映出产品的实际成本和企业真实的经济效益。由于原材料价格上涨，企业亏损只好由总厂包揽，以致形成“分厂报盈、总厂报亏”。根据变化了的情况，经过研究决定：在总厂集中统一领导下，使供、产、销各环节、各部门、各单位都围绕全厂的总目标协调联动并和市场的经济运行相适应，能够形成“谐振”效应的机制。在具体做法上，我们采取打破各分厂、单位与市场相隔绝的“墙”，推行一种全新的核算方式——模拟市场独立核算。
模拟市场独立核算，就是在连续作业的非独立核算的二级分厂，以市场为导向，以国内先进水平和本单位历史最高水平为依据，将使用的原材料和出厂产品均以市场价为核算参数，进而核算出产品的内部成本和内部利润并实行成本否决的新的经营机制。其主要特点是：以市场为导向，建立符合商品经济需要的经营机制；以降成本、增效益为核心，全面硬化企业内部管理；以强化分级经济核算为手段，充分挖掘各个环节的潜力；以层层分解指标，实行重奖重罚的利益机制为动力，充分调动广大职工当家理财的积极性。为适应这一经营机制的需要，我们着重抓了四个方面的工作：
第一，突出一个“效”字，反复测算，确定合理的单位产品成本。要对一个沿用多年的核算方式和经营机制进行变革，其难度和工作量是很大的。从1990年3月起，总厂就开始实行模拟市场独立核算的准备工作：大力宣传转换经营机制，提高经济效益的重要意义，提高职工的认识；先后对全厂25个生产单位68种主要原材料价格按当时的市场行情进行了调整，一个工序一个工序剖析其潜在效益，按“高进高出”的方式，核定出全厂36个主要产品品种规格的内部成本和各生产单位的内部利润指标（辅助单位考核费用指标），下达到各个生产单位和生产环节。对各单位成本的测定主要分三种类型：第一种是构成产品成本的主要指标达到或超过本企业历史最高水平而又有盈利的品种，依据国内同行业的先进水平确定出新的盈利额更高的成本指标；第二种是构成产品成本的各项指标尚未达到历史水平而略有亏损的品种，依据本企业历史最高水平确定出新的有盈利的成本指标；第三种是各项指标比较先进，而由于市场疲软导致亏损，且经过努力难以盈利的品种，在完成国家指令性计划后停产整顿。这样做既合情合理，又使生产单位“蹦一蹦就能摸得着”。为此，1991年对三轧钢分厂下达了吨材1329元的保本微利的成本指标。对新的成本指标，分厂领导班子虽然感到有压力，但他们扎扎实实工作，经一年拚搏，不仅圆满实现了成本目标，扭亏为盈，还为总厂创利润100万元以上。
第二，体现一个“责”字，层层分解指标，形成责任共同体。为把成本指标落到实处，在总厂下达成本指标之后，各单位进一步将构成产品成本的各项指标层层分解，落实到有关科室、工段、班组和职工个人，层层签定承包协议，并与奖惩挂钩，实行责、权、利相统一的责任体系。如第二炼钢分厂，1990年核算亏损1500多万元，吨钢成本高达1122元。1991年按照市场行情，要求他们比上年降低总成本2000万元。面对这一似乎高不可攀的指标，分厂领导班子一时很难接受，几次找总厂要求下调指标。但当他们明白这一指标是根据市场行情“倒推”出来的，再下调就意味着要出现亏损时，压力就变成了动力。为此他们组成专门班子，将总厂下达的新成本同样采取“倒推”的办法测算出各项费用在吨钢成本中的最高限额，将构成产品成本的各种原燃材料消耗，各项费用指标等，逐项分解落实到有关工段和科室、班组和个人，使全分厂形成有效运转的目标成本管理体系。1991年，该分厂盈利250万元，较上年成本总额降低了2250万元。
第三，把握一个“严”字，制定工作原则，强化对新的经营机制的操作与管理。为促使模拟市场独立核算这一机制的有效运转，防止可能出现弄虚作假现象，总厂制定并坚持了四条原则：一是按“高进高出”核定的所有产品成本加税金必须低于市场销售价，其利润起码要等于零（即不亏本）；二是经过预测和努力仍然赔钱的产品，在完成国家指令性计划后停产整顿，停产期间免发有关单位的全部奖金；三是凡完不成成本指标的单位，免发全部奖金，但累计完成后可补发；四是为防止成本不实和出现不合理的挂帐、待摊及潜亏，总厂每月进行一次全厂性的物料总平衡，对各单位的原燃材料进行盘点、查库和查帐，帐物不符的要延缓奖金发放和内部升级。一年来，全厂先后有16个厂（次）被否决当月全部奖金，如高线分厂由于没有完成产量，成本超支，连续几个月停发奖金并延缓职工升级。新班子上任后，带领职工奋发图强，昼夜盯在现场，开展竞赛。去年9月后，不仅完成了产量，成本也降了下来。
第四，立足一个“优”字，优化机构设置，使之适应新机制的需要。为保证新的经营机制正常有效地运转，企业的管理体制必须与之相适应。一年来，根据模拟市场独立核算的需要，我厂先后新建或充实加强了质量、销售、财务、计划、外经、预决算、审计等管理部门。这对保证模拟市场独立核算这一新机制的有效运行发挥了重要作用。为进一步搞活经营，更好地开拓国际、国内两个市场，利用国际、国内两种资源，总厂组建成立了外经处，统一负责全厂的进出口业务。全年出口钢坯钢材6．3万吨，串换进口矿石24万吨，创汇1125万美元。为了搞好质量工作，实行从原料进厂检验到工艺过程监督和产品发出后的质量跟踪“一条龙”管理，并突出把好原料入厂关，堵塞漏洞。一年来，通过严把工序操作关，实现产品优质加价增收1000多万元。为堵塞备件管理漏洞，加强计划与管理，挖掘了厂内机械加工潜力，全年备件对外开支比上年减少1000多万元。
实行模拟市场独立核算不是核算指标的简单改变。由于这一变革抓住了提高经济效益这个关键，抓住了依靠职工办企业这个核心，带动了整个企业经营机制的转换，从而给企业带来了六大变化：
（一）促进了产品成本降低和效益提高。去年1—9月份，全厂产品总成本比上年同期下降1．8％。后几个月由于我们调整了内部生铁核算价格，成本失去可比性。即使如此，全年在消化涨价因素9091万元的情况下，按同口径计算，成本仍比1990年同期降低6．36％。实现利润由前年的100．4万元增加到5000万元（如果加上按政策提取的技术开发基金、企业自有流动资金和处理往年的挂帐待摊，实际盈利达亿元），1991年全厂实现利税2．16亿元，其中上交利税1．98亿元，均创历史新水平。（二）促进了产品质量提高和新品种开发。一年来，我们适应市场需要，先后开发了6个新品种。产品质量也有较大改进，产品双标率达75％。全厂18种主要产品质量稳定提高率达94．44％。（三）促进了各项消耗指标的降低。节能降耗是降低成本的重要途径。对成本指标的严格考核，带动了节能降耗工作。1991年全厂吨钢可比能耗和综合能耗比上年分别下降15公斤／吨和21公斤／吨，节约价值达500万元。炼钢铁水消耗比上年下降16公斤／吨，节约价值达1300万元。据测算，全厂新增效益的70—80％来自消耗指标的降低。（四）促进了产量的稳步提高。一定的产量对降低成本起着重要作用，但必须克服单纯抓产量的思想。现在通过抓成本带产量，实现了稳产高产，使生产经营步入协调发展的轨道。1991年全年工业总产值达13．5亿元，比上年增长8．9％，钢、生铁、商品坯材、焦炭、尿素等产量均创历史新水平。各项技术经济指标全部达到国家一级企业标准。（五）促进了各项专业管理的加强。以往一讲加强管理，往往把重点放在二级厂，而对于机关职能处室则容易忽视。实际上职能部门在行使专业管理方面同样有着很大的潜力。通过推行模拟市场独立核算，不仅调动了二级厂的积极性，也促进了职能处室强化专业管理。如废钢处以前只供不管，效益低下。实行模拟市场独立核算后，他们围绕加强厂内废钢铁管理，采取了变外采废钢为加工串换等一系列措施，全年实现利税第一次突破2000万元。原料处负责全厂原燃料的采购供应，通过加强管理，仅降低采购成本一项就节支500万元。（六）促进了基础工作的加强。严格成本管理，必然要涉及到指标考核，而各项指标的考核直接依赖于计量器具的完备、准确，定额工作的先进和原始记录的完整。同时要完成所担负的指标，操作人员还必须努力学习技术，严格标准化操作。因此，现在职工对搞好基础工作的自觉性大大增强，真正形成了职工当家理财的新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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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思想纵横
说“茶杯上的把儿”
宋志坚
关于“真话”的文章，我也曾作过一些，意思与张雨生同志的《话说真话》（载于1991年9月6日《人民日报》）基本吻合。我认为“真话”不但要出乎真心，而且要合乎实情。其所以然，不想再去重复。但读了李庚辰同志的《真话与真理》（载1992年1月6日《人民日报》）后，却想再说几句。
李文打了个比方：“我眼前有只茶杯，茶杯上冲我这一面有一个把儿。在我看来，说‘茶杯上有一个把儿’是‘符合实际’的；而坐在我对面的客人就看不到茶杯上的这个把儿，从他的角度讲，说‘茶杯上没有把儿’才‘符合实际’。在此情况下，我想，我说‘茶杯上有个把儿’与客人说‘茶杯上没有把儿’，都是说的‘心口如一’的‘真话’”。
我想再说的，就是这个“茶杯上的把儿”。
茶杯上明明有一个“把儿”，客人看不见，如果他说：“我看见了茶杯上的‘把儿’”，这是说谎，有奉承和迎合主人之嫌；如果他说：“我没有看见茶杯上有个把儿”，这就是真话，不但出乎真心，而且合乎实情。但客人说的不是“没有看见”，而是“没有把儿”，不管他有多真诚，他说的也是假话，因为不合乎实情。安徒生童话中的那个小孩儿说皇帝“什么也没有穿”，这之所以是真话，就不仅因为那小孩确实“没有看见”，而且因为那皇帝确实“什么也没有穿”。按照李文的逻辑，什么也看不见的盲人，要讲真话，是否就得说“什么都没有”呢？
“有没有看见”是一码事，“有没有把儿”是另一码事。“有没有看见”反映的是主观感觉，没有看见就说没有看见，这符合主观感觉的实情。“有没有把儿”反映的则是客观实在。因为没有看见而将实有的“把儿”说成没有，这就是以主观感觉来代替客观实在了。而且，只要你说的是“有没有把儿”，而不是“有没有看见”，那么，其真假就不能以你是否真心而只能以客观实在去检定。鲁迅说，凡事实，靠发少爷脾气是没有用的。这句话，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茶杯上有一个把儿，看见的“我”说“有个把儿”，没有看见的“客人”说“没有把儿”，李文说此二者都“符合实际”，这显然是将主观感觉的实际和客观实在的实际混为一谈，而像李文所说的那样，陷入了“此亦一是非，彼也一是非”的相对主义的泥潭。李文又说，此二者“都有片面性”。这就更使人不解。如果茶杯的一边有个把，另一边有个疤，看见“把”的“我”说：茶杯上只有“把”没有“疤”，看见“疤”的“客人”说：茶杯上只有“疤”没有“把”，这可以说 “二者都有片面性”。然而，在李文的比方中，“我”说的完全符合事实，“客人”说的完全不符事实，如此各打五十大板，说“二者都有片面性”，似乎也不太公道。
真话不但要出乎真心，而且要合乎实情，是否就将真话等同于真理呢？我以为也不能这样看。茶杯有个把儿，我没有看见，就说“没有看见”，但不轻易说“没有把儿”；我看见了，尽管不合我的心意，但我还是说“有个把儿”，这叫尊重事实。“实事求是”既是探索真理的完整过程，也是追求真理的科学态度。尊重事实，就是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常言说的“讲话要实事求是”，张雨生同志说的“实事求是的真话”，我以为都是这个意思。茶杯有个把儿，我就说它有个把儿，谁也不会认为我就发现了真理。真理是从许许多多的事实中抽象出来的，具有普遍性。说话要“句句是真理”当然勉为其难，但事实并不等于真理，如实说话，却是可以做得到的，不是“高难度”的或“不恰当”的“真话标准”。
真话要出乎真心，因为真心是实情的主观映象。在“真心”与“实情”之间，实情是第一性的。判别真话与假话的标尺，应当是唯实，而不是唯心。只想宣泄内心的情绪而不顾客观事实的人，很难想象他们能讲出什么样的真话。诚如李庚辰同志所说，敌对势力攻击社会主义中国，或许句句发自肺腑，然而，他们的那些攻击，例如攻击中国“蔑视人权”，“践踏人权”等等，能说句句是“真话”么？
我已说过，我与张雨生同志的意见基本吻合，但也不是完全一致。例如他认为真话要“没有片面性”就未必得当。李庚辰同志指出这一点是对的，对于提倡说真话也有实际意义。但李文对张文的批评，实际上也否定了张文说的真话要“符合实际，不夸大，不缩小”的意思，只承认真话要出乎真心。鉴此，我不揣浅陋，借着李庚辰同志提供的“茶杯上的把儿”，写了上面这些话，与李庚辰同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