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9月7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游水上村庄
杨汝生
在贝宁首都科托努北部约12公里处,有一片辽阔的水域,名曰“诺库湖”。它与大海相通,与尼日利亚相连,遐迩闻名的冈维埃水上村庄就漂浮在这个湖上。
贝宁共有二三十个水上村庄,冈维埃是最大的,人称“非洲的威尼斯”。
冈维埃水上村庄建于1717年。当时贝宁境内王国林立,战乱不已,一批阿贾难民在其首领率领下由北方辗转来到南部的诺库湖。那时,这里还是一片沼泽森林地带。他们砍倒树木,在木桩上盖起茅草房,安营扎寨下来。后来海水倒灌,沼泽地变成泻湖,形成了现在的水上村庄。
岁月流逝,沧桑巨变。两个多世纪过去了,水上村庄依然屹立在诺库湖上,成为一片“世外桃源”。不论是部族战争,还是殖民者入侵,茫茫湖水都成了天然屏障,水上村庄的居民总是安然无恙。所以,时至今日,尽管水上生活给人们带来诸多不便,但很少有人愿搬到陆地上去。
我们乘的机动船划破湖面,徐徐向前。放眼望去,水天相映,渔船点点,煞是好看。一群群水鸟在湖上啄水觅食,激起层层涟漪,习习微风中飘来阵阵鱼腥。满载鲜鱼、粮食、燃料、水果和菜蔬的独木舟往来穿梭,显得十分繁忙。
冈维埃村到了。但见数以千计的茅草屋坐落在密密麻麻的木桩上(见上图)。房子虽简陋,却还坚固,倒坍水中的现象很少发生。支撑房屋的木桩每年要更换一批,房屋一般可维持15到20年,然后推倒重建。现在,越来越多的茅草房已被铁皮房取代。街道即是水道,排列两侧的房屋上,有的还标着门牌号码。
据介绍,冈维埃村分两个乡,11个区,居民约2万,俨然是一座“水上城市”。村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是独木舟。这种船有大有小,样式各异,每户都有,有的一家还有多只。冈维埃村只有小学,上中学需到陆地上去。村中还有妇产院、药房、青年之家、水上市场等。全村仅一眼水井,因人多井少,供水十分紧张,井边常排起长蛇阵,有些人干脆驾着独木舟,去几公里外的陆地找水。村中唯一的一块陆地,是一座公墓,人死后抬到那里稍加掩埋,潮水涌来时将尸体卷走。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村上还建了一爿手工艺品商店、一个酒吧和一座水上旅馆,供游人购物、休息,领略水上生活的乐趣。
冈维埃的妇女爱戴大沿草帽,既遮阳又挡雨。她们中不少人仍保留纹身的习俗,赤裸的脊背和双臂上,露出许多黑色斑纹。村上的居民最忌讳照像,尤其是妇女。看到有人打开相机,她们便把头扭过去,或是用草帽严严地遮住脸,据说,被人照像可以把魂摄走。
水上村庄的人以湖为生。男女间有明确分工,男的捕鱼,女的负责贮藏和加工,并驾船到岸边的集市上出售。湖水一般有1米半至2米深,雨季时有些地方深达3米。渔民利用泻湖的自然条件,把棕榈叶、毛竹或树枝植入淤泥,围成一个个长方形渔场,这样既有利于鱼的繁殖,又易于大约6个月一次的捕捞。游览中我们看到,几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正站在水中,将捕到的鱼捡到船上,活蹦乱跳的鱼虾在阳光下闪着白光,宛若装了一船白银……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杂技

  “哈伊”国里说“NO”
刘鋆
“哈伊”是日本人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它是恭谦地表态的语气词,其使用频率之高即使那些在日本没呆多久的人也能感受到。打电话,你我他“哈伊”不断;逛商店,店主“哈伊”躬亲迎送;凡人际交往,这个词张口就有。言语如是,行动亦然。交通路口绿灯一亮,行人一色匆匆碎步。红灯当前,几见数十人驻足线内,而不越雷池一步;约会时辰,踩着正点见面,很少不期食言;本份工作不收小费,循规蹈矩且又法度分明。于是,世人普遍议论:日本人彬彬有礼,谦恭之风甚尚,似有不言“NO”的习惯。
“NO”是英文的“不”字,日语的“不”同英文此字形异音同。日本人有不随口说“不”的习惯,但并非不言“不”。今年春天,我在日本采访时,感受到的“NO”还挺多。
东京玉川学园女子短期大学九一届学生毕业了。按日本风俗,学生家长要集体出资举办谢恩会酬谢校方,感谢辛勤哺育学生成长的老师。这本是一桩十分有意义的事,但我闻讯前去采访时,被校方有礼貌地挡驾在外,理由是主办谢恩会的钱是家长掏的,家长事先没有通知校方接待记者,校方只能如此照办。我在有“采访自由”的地方遇到了“NO”。
假如说其它行业的人不太理解记者的职业,那么,新闻界同行总该有“哈伊”的关照吧。其实不然,当我在日本最权威的《朝日新闻》和《读卖新闻》两大报纸总部参观时,也被婉言阻止用相机拍照,即使不用闪光灯,最好也不要照。日本同行的态度又一次使我体会到,日本人说“NO”也是干脆的。
一位在日本居住了几十年的华人说:“日本人只是遇事很少直截了当地说‘NO’,他们说‘哈伊’并非同意,仅是恭谦地表示知道了。”究竟是岁月流逝改变了语言的原始意义,形成约定俗成的现实意义,还是历史、文化背景和其它因素发生了变化,使有些日本人改变了过去“唯唯诺诺”的形象,这些都难以解释得通。日本有一位叫石原慎太郎的人,他曾说过一些使中国人很不高兴的话;但是几年前他写了一本书《日本人可以说“不”》,此书的中心观点是,日本目前已在许多领域赶上或超过美国等其它大国,因此,没有必要再在国际社会“俯首贴耳”,而要“以我为主”了。该书出版后,日本内外反响都不小,褒贬不一,因为它触及了一个敏感的主题:日本人今后应以什么样的风貌站立在世界舞台上。
日本人已凭“哈伊”的态度和兢兢业业的劳作,在一些高精尖科技领域使其它西方发达国家望而生畏,日本的汽车制造、电子工业、航天技术、轻纺产品……都已处于同美国等相抗衡的位置,日本人实际已经没少说“NO”了。对此,日本人自己是怎么看的呢?
老人们普遍以为,日本目前的景气状况是几十年辛辛苦苦干出来的,日本土地少,资源贫瘠,经济发展必须依赖国外的能源供给线,日本人始终需要踏踏实实埋头苦干,现在还是要坚持说“哈伊”;青年中相当一批人向往美国人的生活,对物质的追求远远超过其它需要,挣钱、享乐成为他们的人生主旋律,至于日本在世界上的形象是选择“哈伊”还是“NO”,他们倾向后者,但这些人的语言表达方式却依然沿袭传统的“哈伊”。
当代日本人言“哈伊”究竟带有多大程度的肯定或多大程度的否定,可能是无法估计的未知数;作为日本人也觉得这无关紧要,就权当口头语罢了,而更具深远意味的还是日本要成为世界经济、政治大国的勃勃雄心和日本国民克勤克俭、顽强不屈的民族个性。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奏乐皮球
日本市场上最近出现一种新颖有趣的皮球。此球一拍,即能发出美妙动听的乐曲。据发明者称,球内装有一片录有乐曲的集成电路芯片、传感器和微型干电池。只要拍一下球,便能接通电路,奏出乐曲,令儿童玩得开心。
  奏乐皮球一上市,就深受购者欢迎。      (柯谱)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用废轮胎发电
在一些西方国家,随着汽车的普及,废轮胎的数量日增。美国每年换下一千多万只旧轮胎,各州都为无处存放旧轮胎而叫苦不迭。八十年代以来,美、英、日、法等国都曾尝试通过焚烧废轮胎生产电能。美国西部就建有一座大型废轮胎焚化发电厂,每年处理三百万只废轮胎,可发电一千兆瓦,供周围一点五万户居民使用。但因轮胎橡胶含有害成分,焚化中产生的气体会造成污染。
前不久,美国一家能源技术公司采用一项新技术,有效地解决了上述问题。在焚烧轮胎前,该公司用一种专门培养出来的微生物对已切成碎片的废轮胎进行生物分解,使之直接变为可燃气体,再用来作为电厂燃料。分解过程中,轮胎橡胶中的有害成分基本被清除干净,因而不会产生新的污染。 (钱红玲)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世界一角

  靠天气发财
成敏
盛夏时节,人们格外关心天气预报,这是常情。而在英国,许多厂商一年365天,都十分关注气象台的特别节目——气象咨询服务。一位行家说:“靠天气发财也是一门学问。”该业务总经理道格拉斯向市场宣布:“市场和经营者应该了解和掌握每一个温度下的销售额百分比及其变化规律。”
道格拉斯没有夸大其词,他不仅是气象专家,而且是个“生意精”。当气温达到15℃时,软饮料的销售呈兴旺势头,在此之后,销售量的上升与日照时间和气温上升成正比。他说,不仅冰啤酒、冰汽水、冰淇淋等清凉饮料的销售量会随气温升高而直线上升,并且93%的面包销售量与气温升降有直接关系。他用大量数据证明,在英国,夏季有1亿英镑售额的三明治市场会因气温偏高而扩大,因为很多人在热天,不愿自己动手做吃的,而情愿到公园里、河水边、树荫下去吃三明治。对面包商来说,预先掌握气候情况,准备好食品,无疑为一门重要的生意经。
英国开办“气象咨询业务”始于1990年夏天。当时气象台开办这一节目,旨在帮助企业调整产品和市场策略,以应付各种恶劣天气。这项业务内容广泛,服务周到,既为公司厂商的产品分析“天气敏感度”,即在雨天或晴天什么东西行情看好;又向咨询单位提供气象信息,帮助客户预测和调节市场。据称,它的“情报”即使提前1个月乃至1个季度,其准确率也是相当可观的。为此,众多用户不惜重金,要求提供服务,因为从“靠天气发财”中,他们足以捞回这笔“垫资”,并大发其财。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拾零

  高速公路上的野鸭子
佘良一
5月的斯德哥尔摩,进入了黄金季节。喜人的翠绿,开始涂染大片的草地和树林。纵横交错的海湾,水中嬉戏的天鹅和水鸭,湛蓝的天穹,构成了一幅大自然恬淡的画卷。
这天,我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突然,前面的车紧急减慢了速度。当车停下来时,车辆马上排起了长龙。莫非出了交通事故?七八分钟后,长长的车队才开始缓缓移动。行驶到不远处,透过道路中间的隔离栅,我看见那边车道上的车也停了下来,在三股车道上排成的三条汽车长龙前面,一只胖墩墩的野鸭,正大摇大摆慢腾腾地横过路面。哦,一只野鸭子!刚才的停车,原来是给它让道。
汽车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向前行驶。高速公路两旁为保护野生动物而设的拦网,成两条平行线从车窗边滑过。
几天后的晚上,瑞典电视台有一则当天的新闻,报道一只水鸭带着几只小水鸭在横过一座大桥时,使交通阻塞了10分钟。为了挽救这一家水鸭,人们用汽车将它们运送到最安全的水面。在电视屏幕上,我又看到了我见过的那个场面:长长的车龙、大摇大摆的鸭子,还有放归鸭子的欢快场面。这时,我感觉到,这儿的人已把这种事看作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瑞典是开展环境保护较早的国家之一。国家每年用于此项的投资多达42亿克朗(7亿多美元),并且运用法律手段、有效管理和采取先进科技等一系列环保措施,使各项环境污染指数尽可能下降到了最低点。
有两件事在这里一直被传为美谈。在斯德哥尔摩众多的海湾湖汊中,鱼类曾因废水污染而无法生存。通过几十年的治理,去年,一位市民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港中钓起一条40多斤重的马哈鱼。消息传出,市民欣喜若狂,卡尔松首相还专门为此发表了讲话。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一个夏日的黄昏,两头野鹿出现在斯德哥尔摩市的繁华街道上。这两位“明星”,使这座现代化城市呈现了一阵“混乱”:人群、车流为之让道,人们兴高采烈,争相观看,场面不亚于“狂欢节”的街景。市民们把这看成自己生存环境改善的一个象征,流露出一种对生命强烈追求的欣慰感。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化剑为犁
张麟 摄于纽约联合国大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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