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5月11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博斯普鲁斯春晓
许世铨
阳春时节,来到土耳其首埠伊斯坦布尔。由于时差的影响,清晨醒来再难成寐。于是悄悄起来,拿上导游图,信步向仰慕已久的博斯普鲁斯海峡走去,猜想那里的晓风残月一定别具一番魅力。
在我的心目中,伊斯坦布尔是和博斯普鲁斯海峡联系在一起的。在这里,海峡把欧亚大陆分开,使伊斯坦布尔成为世界上唯一地跨两大洲的形胜之地。海峡北通黑海,南联马尔马拉海和地中海,是黑海和地中海之间的咽喉要道,最窄处仅800多米,具有极其重要的经济和战略价值。历史上,伊斯坦布尔是丝绸之路的西端,繁华历久不衰;它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几经战火兵燹。
当我来到海滨时,迎面展现的景色确实迷人。熹微晨光中,海水呈灰蓝色,滟滟水波上,浮漫着皱纱似的水气,几只白色的轮船缓缓地冲波而进。海峡对面是丘陵起伏的亚洲大陆。红顶白墙的别墅式建筑,一幢幢依山势排列,一片片墨绿色的树丛掩映其间。点点灯火,和天幕上的残星相映成趣。
向南望去,海峡像是向大陆伸出一支触角,形成了著名的金角湾。从罗马帝国直到奥斯曼帝国时期,那里一直是商贾云集、帆樯如林的繁忙海港。中国的丝绸、茶叶和瓷器,从那里转运到其他地方。金角湾的对岸是旧称君士坦丁堡的拜占庭老城。城建在山丘上,罗马时代残留的城垣依稀可见。雄踞山丘最高处的是苏莱曼清真寺,稍下是更为著名的“蓝色清真寺”。两座寺院穹隆似的圆顶和尖尖的宣礼塔,横空兀立在朝雾云烟之上,真像是神话中的仙山琼阁。回首北望,一架长长的吊桥(见上图)高悬天际,把欧亚大陆连接起来,那是1973年修建的第一座海峡大桥。桥长1560米,可容6辆车并排行驶;桥高出水面64米,巨型轮船可通行无阻。再向北望,一片迷离烟水,那里该是黑海入口处了。这不禁引起我对黑海彼岸的旧游之地雅尔塔的联想。
在世界仍处于战后形成的雅尔塔体制下、两大军事集团僵持对峙的时候,土耳其作为北约的成员,深深地卷入到超级大国对抗的漩涡之中。那时,虽然天行有常,博斯普鲁斯海峡上的春光无疑也是同样的明媚,但人们的心境恐怕和今天大不相同。在波浪不兴的海面下,必定还有一股忧虑的潜流。实际上,战后在中东地区爆发的几次大的危机,都曾使博斯普鲁斯海峡上风急云骤,气氛紧张。据说,在宽不到4公里的黑海口,不仅筑有坚固的海防工事,在水下也设有防卫设施。今天,超级大国间的关系缓和了,华约已名存实亡,但是海峡能否享有真正的和平呢?可惜的是,在旧的世界格局被打破后,天下仍不太平。去年,海湾危机爆发后,土耳其由于政治和地理的缘故,再次被卷入危机,不但经济上蒙受了严重损失,而且一度处于临战的紧张状态。当我来到伊斯坦布尔时,海湾战争结束了,但40余万伊拉克库尔德难民却拥入了土耳其境内,成为当地政府和人民焦虑不安的难题。
尽管如此,伊斯坦布尔给我的印象仍是生气勃勃,古老而又年轻,她正经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近年来,土耳其实行的经济改革卓有成效,经济迅速发展。我接触到的土耳其朋友,都希望有一个和平的环境,一个有利于发展的新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他们说,博斯普鲁斯海峡应是一条促进各国贸易和交往的黄金水道,应使天下游客能和土耳其人一起无忧无虑地分享她的绮丽风光。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退休不恋城
杨汝生
在科特迪瓦农村采访,常见到一些须眉染霜的老人,有的身裹传统“巴涅”,有的赤着上身,貌似普通老农,但说起话来,不仅操一口流利的法语,有的还会讲英文,对天下事也知之甚多。经仔细询问,才知他们都是退休者。其中有的当过部长、议员、驻外大使,有的曾在公职部门或私营企业服务多年。退休后,他们都愿回到家乡,在哺育过自己的土地上安度余生。
当地朋友玛蒂里带记者到他的家乡参观。这是一个埃布里耶族人集居的村子,离阿比让约50公里。他把我们带到他的叔叔家,住房是一座两层小楼,楼上的客厅里摆着沙发、电视和冰箱。我们刚刚坐定,楼梯上便走来一位瘦小的老人。他就是玛蒂里的叔叔。老人已年近古稀,身子骨却很硬朗。据介绍,老人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参加过抗击希特勒的战斗,国家独立后在阿比让的一个公职部门工作。10多年前退休还乡,经营10多公顷油棕林,每年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在亚萨普村,记者结识了该村村长皮埃尔先生,他也是一位退休者,年逾60。他待人热情,准备了最好的饭菜招待我们,并腾出自己的住房让我们住。他曾在阿比让海港工作多年,是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墙上悬挂着的一张张奖状记载了他的工作经历。他在阿比让有一处住房,儿女都在城里工作,可他每月只进城一次领取养老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乡下,他说,这种田园式的退休生活,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乐趣”。
退休后不恋城市,而愿回农村度晚年,在科特迪瓦已蔚成风气。这与科特迪瓦的传统习俗相关,也与政府长期倡导的“务农光荣”的社会风尚分不开。
科特迪瓦是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在这里,农民受到应有的照顾和尊重。博瓦尼总统常说,国家取得的一切建设成就,都归功于“农民兄弟”的双手和“额头的汗水”,他还自称为“农民总统”、“第一农民”。在家乡,他经营了一个面积2000多公顷的种植园,种有芒果、菠萝和可可、咖啡等经济作物。他虽届垂暮之年,每次回到家乡,还常到园子里转转。科特迪瓦的许多官员也“亦官亦农”,每逢假日,都驱车回乡料理农事,人称他们是“星期日农民”。科特迪瓦人酷爱生长过的土地,即使去世后也要把棺材运回老家安葬,阿比让的公墓里埋葬的多是外国人。
当前科特迪瓦经济困难,国家又实行紧缩措施,“星期日农民”的队伍有日益扩大之势。《博爱晨报》在一篇评论中写道,“这种现象不但可以维系官员与乡民之间的密切联系,还能促进农村的发展,有利于社会的团结与稳定”。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海外游踪

  游“海上桂林”
鲍世绍
风景秀丽的攀牙湾(见下图),位于泰国南部。因其景色尤如中国桂林的漓江风光,到过这里的中国人无不誉之为“海上桂林”。
四月的一天,我们从普吉岛坐车往北,越过跨海峡的大桥进入攀牙府,这是泰国大陆最南端的一个府。一个多小时后,汽车来到海边,陪同对我们说:“攀牙湾到了。”举目四望,海面上,林立的巨石远近交错,确有桂林山水之特色,但显得更为粗犷。
在码头,热带的烈日晒得人的皮肤有点发烫。乘汽艇出海,海风扑面,驱散了难忍的酷热。我们在海湾里绕礁而行。石头上,隐隐约约显露出一些原始人的岩石画,这些画究竟何年何人创作,已无法考证。一路上,一块块突兀的巨石从我们眼前掠过,有的如海中长出的巨笋,有的似插入海底的粗大铁柱,有的则像扣在海面上的锅盖……真是千姿百态,令人目不暇接。
汽艇驶到一个小岛停泊,我们下船小憩。岛上有两块岩石呈倾斜状,中间隔一窄缝,如两个巨人背靠背,因而得名“背贴山”。凡到攀牙湾观光的游客,必来此一游。不少商贩在岛上摆摊,除了饮料,多是兜售贝壳、海鲜干品之类。在两石间,我们终于找到了那条穿天夹缝,原来,两块巨石并未贴在一起。
回程的路上,我们到旗帜岛用午餐。这是一个在海滩水上用木桩架起来的小村,专为游客提供用餐、休息服务。岛上设有百余家餐馆,一千多名服务人员,平均每天接待一万多名游客。村民多为穆斯林,难怪餐馆的字号大都用“阿达姆”、“穆罕默德”一类的字样。餐馆不备含酒精的饮料,饭菜以大米饭、海鲜为主。烹调方法也很别致,不用油煎炒,虾、蟹、鱼全部用火烤熟。因为海鲜都是刚从海上捕捞到的,味道格外鲜嫩可口。
午饭后,我们到岛上一游。在餐馆后面的街区里,有许多货摊,出售服装,特别是各类海产品,有用细竹丝穿起来的虾干、墨斗鱼干,有散装的海米,也有袋装的虾酱……货摊的主人几乎全是女性。当地人告诉我们,这里的男性居民以捕鱼为业,每晚出海,白天在家休息,因此,餐馆服务、商品销售的担子都落在妇女的身上。
从旗帜岛的发展,我们看到了泰国成功地利用当地资源发展旅游业,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同时也为人民开创了一条致富之路。(照片由王荣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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