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7月8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

  刘亚军、许滔幽默画展
由北京青年报、美术杂志社等单位联合举办的青年漫画家刘亚军、许滔幽默画作品展,在北京艺术博物馆展出。刘亚军、许滔都是从事美术编辑工作的,是近年来漫画坛上新涌现出来的后起之秀,他们以轻松幽默的笔触和抽象的思维相结合,揭示了丰富生活的内涵,使人们在微笑中获得了智慧的启迪,享受到了生活的情趣。(卫央)


第8版(副刊)
专栏:

  “为留佳话起芳园”
玉岩 玉瑾
清代著名文学家蒲松龄(字留仙,号柳泉)故居,坐落在山东淄博市淄川区洪山镇蒲家庄内。庄东柳泉故址西南,今立起一处柳泉艺术陈列馆,与故居交相辉映,蒲家庄农民开辟、兴建的这一旅游点,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重视。
该馆是一处宅院与古典园林相结合的建筑,占地2400余平方米。前部为具有清代风格的四合院落,供艺术品陈列展出及接待宾客,院后即主体建筑“弘园”(弘扬蒲松龄文学成就)。此园以部分再现《聊斋志异》中关于狐仙生活环境的描写为设计构思,同时具有我国小型园林的传统风格。园中有柳泉碑廊、共笑亭、留仙桥等建筑以及拥红、“姑妄言之”、“情类黄州”等山石衬景。“弘园”着意以“聊斋”故事点景状物,使人在游园时能品味《聊斋志异》中许多篇目的美好意境。
柳泉艺术陈列馆的建成、开放,将使蒲松龄的文学创作精品更好地泽润后人,正如著名书法家肖劳在题诗中所写——“为留佳话起芳园”。


第8版(副刊)
专栏:

  “助”廉
  雷克
温州市八位领导干部夫人发起了“廉内助”活动,已有消息见诸报端,且有评论予以赞扬了。
这件事如此惹人注目,毋庸讳言,是因为某些腐败现象,确实与“夫人”有一定干系。仍以温州市为例,去年因经济犯罪受党纪国法制裁的县级以上领导干部9人中,就有5人的受贿行为与妻子有关(见《中国青年报》1990年6月7日)。“内人”不独最晓得“内情”,“夫君”在外是廉也不廉,心头明白得很,而且,做妻子的一句话,一个态度,甚至一个眼色,都会令丈夫或保持廉洁本色,或滑向腐败的泥淖。何以谓“西北风,东南风,赶不上床头枕边风”?其难以言明的一种力量就在于此。当有的“大丈夫”自嘲(或被嘲),“能带千军万马,却管不了‘内当家’”时,这就不仅仅是一种悲哀,倒是很值得人们尤其是为政的人们深思的现象了。
妙在温州市的8位领导干部夫人绝不超然事外,勇敢地把自己置身其中,做“贤内助”且先做“廉内助”,毫不含糊地提出“助廉不助贪”,精神实在可嘉。较之堂堂须眉,这些巾帼们的行动,借用一句广告语言,无疑是已经“领先一步”了。
由“廉内助”,自然想到了大家都关切的廉政问题。注目、关心,批评、揭露,这自然都有利于肃贪倡廉,但依我看,更不可缺少的是发自内心的爱护,热切的期望和帮助,自觉的、尽其所能的推动。如同那8位领导干部夫人一样,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以所担任的“角色”,从所处的位置出发,自觉而恰当地把着眼点放在一个“助”字上,去发挥他人难以替代的作用。只有如此,“漏洞”才有人来补;“蚁穴”才有人来填。
所谓“助”廉,就是抱着良好的愿望,由大家来共同推动廉政工作。倘若不如此,而是喜欢站在一边大发议论,或者一味地指责,这也不行,那也不是,甚至以道听途说、小道新闻为据,把“蚂蚁”说成“大象”,无中生有地去“口诛笔伐”所谓的“腐败”,即使“疾恶如仇”罢,那也于事无补,相反,还可能会让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拿了去当“枪”使的。这样的教训,难道还不深刻吗!
我们中国人,是讲反躬自省的。同时,古道热肠,也很讲助人为乐。我想,在廉政方面,似也该提倡这两点。作为领导干部,以及手中有“人权”、“物权”、“财权”等实权的同志,当十分谨慎而“三省吾身”,防止权力的滥用,警惕权力的腐蚀。而作为“局外人”,在廉政建设这个大局上,应该自然而然把自己看成是“局内人”。意识到每个社会成员都有帮助搞好廉政工作的义务,多想一想“我为廉政建设做些什么?”在“助”廉上出一把力。譬如讲,在机关工作的同志,在领导干部周围的同志,除了自身端正,不打领导的旗号谋求特殊照顾外,不去搞“打招呼”、“使眼色”那一套,经常地给领导提个醒,对各色各样的“照顾”给领导挡个驾,则都是实实在在的“助”廉行动。至于领导干部的亲属,已有温州市“廉内助”的榜样在,也就无须赘言了。


第8版(副刊)
专栏:金马人物特写征文

  形象
  刘文新
那时她还不是党员,不过是新乡市粮油购销公司下属粮店的一个普通女工。她却常把自己的心灵之灯端到阴暗处,端到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秋天的一个下午,她下班没有回家,却叩响了郊区90岁五保老人尚范氏的家门。她就是这样,每到一地,总是走街串户,把辖区的军烈属、困难户和五保户的情况一一记在本上,送粮买煤,情暖千家。
尚老太太正在捉她那破棉袄上的虱子。
“大娘,我来帮您拆洗棉袄吧?”
老太太睁开她那混浊的双眼:“你是谁呀?”
“大娘,我姓姜,党派我看您来了。”
“啥?党?共产党吗?”老太太觉得这声音有点久违了。
“是呀!”她大声回答。
这老太太就感动了。她以为共产党把她给忘了,原来没有,没有。她说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就有个女八路也帮她拆洗过棉袄呢。
姜秀玲再一次出现在老太太面前的时候,手上托着一件新表新里新棉花缝制的新衣。那是她用工资买棉花买布赶制出来的。
“大娘,这是党让我给您送的新棉袄,您穿上试试。”
“咦,正合身,正合身呀。闺女,党咋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呢?”
“党想着,记着呗!”
这尚老太太拄着双拐,满街蹒跚,逢人便讲:“党没忘我孤老婆子,共产党好。谁再说共产党的坏话,看我不用拐棍儿敲他。”
而那时我们的社会风气着实不好。“雷锋”不知在哪里出差,人们在大把抓钱,不少蛀虫在咯吱咯吱地侵蚀着党的肌体。而这个普通得像棵小草的粮站女工,却在用自己的生命,默默无闻地绿化着我们的生活。
粮站每天都有许多卖面腾下的空口袋,每个空口袋都能抖下一两半两面。见扔了可惜,秀玲就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多是晚上加班,把自己关在粮站的屋子里去抖面袋。夏季天热,有电扇又吹不得,汗啦,面啦,那个难受劲,没有亲临其境的人自然体会不到,且一干就是一个通宵。乏了,饿了,胳膊肿了,痔疮疼了,她默默忍着,不叫一声苦。自1982年始,秀玲共抖面袋10万多条,抖出面粉2500多公斤,全部交公,她没要过一分钱的报酬。
她为别人,为工作,却从来不考虑自己。她不知道,那个人类生命的克星——癌症,已悄悄潜入了她的肌体。
从1980年开始,她就脱肛,发现大便中有脓血,每次解大便都疼得掉眼泪。怕粮站的女工们发现,她总是单独去厕所。一位女工问她:“你怎么从厕所出来眼红红的呢?哭啦?”秀玲搪塞着:“哪里,沙子刮到眼里了。”又过了一年,这病更重了,烂肉像血块一样往下掉。到痔瘘医院检查,医生就劝她住院治疗。她想到那些需要照顾的五保户,想到粮站的工作,毅然放弃了。连医生给她开的病假条,她也没让别人知道。这样一直到了1985年的2月,她实在走不动了,便只好到痔瘘医院再次看病。医生对她爱人说:“太晚了,直肠癌已到了后期。”
得知姜秀玲患了癌症的消息,拄着双拐的廉阳老人赶来了,90多岁高龄的尚范氏托人赶来了,还有许许多多被秀玲关心过帮助过的军烈属和困难户也纷纷来了。他们感谢党派来的那个骑红颜色自行车的好闺女,他们要求党和政府采取一切措施挽救姜秀玲的生命。
市粮食系统的领导听说秀玲的病更是惊愕、痛心,他们立即报告河南省总工会,以河南省总工会的名义,给北京肿瘤研究所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
姜秀玲没有死,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只是直肠去掉40多厘米,身上挎一个粪兜。这不大方便的人造肛门怕是要终身伴随她。
夜,漆黑漆黑。窗外的风声雨声把秀玲从梦中惊醒。她急忙起床,向缺一条腿的五保老人廉阳家里走去。
门被推开了。廉阳老人正坐在屋角望着漏雨的屋顶发愁呢,地上摆满了盆盆罐罐,满屋都是叮咚的水声。
“你不是去北京看病了吗?”“我检查了,没病。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老人脸上即现出喜色:“没病就好,没病就好哇。”
秀玲找来顶破草帽,又拿了一块塑料布。好在房子低矮,她搬条凳子就上房了。
              (作者单位:河南省新乡市文联)


第8版(副刊)
专栏:

  绿,在北方田野
  姚昌忠
绿,在盛夏的北方田野,是结结实实的庄稼汉,粗犷、浑朴,饱含着生命力。
广阔的天幕下是一片坦荡的平原。正午,田野静悄悄。天地之间,除了湛蓝的天空,除了倾泻而下的叫人睁不开眼的阳光和由此喷注到地面的熏热,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然而就在这无边无垠的逼人的光和热的下面,默默地铺垫在大地母亲的胸膛上的是大片大片望不到头的田野里的绿。它挺着健壮的身躯,伸出强壮的臂膀,撑起浓浓密密的荫,顽强地遮护着脚下生它养它的土地。
玉米已经到了快要扬花吐穗的时节,此刻正在大口大口地啜吸着地下的水分和营养。它们的躯干已变得粗壮高大,茎节处暴出了有力的硬结,叶子也长得又宽又长,在烈日下反射出耀眼的深绿色的闪光。现在,在正午太阳强光直射下,它的叶子的尖端已经有些卷曲了。这时玉米地里令人窒息的闷热,就是庄稼老把式也耐不住,那滋味会使人发怵。这些墨绿色的英雄们,分明在忍受着极度的熏烤和难耐的干渴,却仍然昂起头,挺直腰干,把它们带着锯齿般边缘的长长的叶片勇敢地刺向光波和热浪中去,毫不示弱。它们东西成行,左右成列,秩序井然地组成无畏的战阵。此时倘有微风掠过,便会传来叶片相互摩擦的声响,犹如千军万马的兵阵中武士们一起从鞘里拔出长剑而发生的金属颤鸣,周围的空气好像也因此痉挛收缩,令人感到这样的战阵不可轻侮,是沉着有力的。
沿着笔直的柏油公路一直向前伸展着长长的两排杨树。年轻的白杨树是一伙历经磨难却依然嬉闹人生的英俊男子。几载寒暑,他们已长得修长高大,在广阔的田野上绵延出一道碧绿的拱墙。他们满身披挂着的卵圆形的叶片,在阵阵热浪中满不在意地戏谑着翻舞着,漾出了一波又一波绿色的涟漪,似乎根本不把炽热放在眼里。那些碧绿碧绿的叶片就像无数面小圆镜闪着亮光在阳光下跳跃,发出密集的簌簌声。那声音,仿佛是当年巴黎公社的少年鼓手敲出的战斗鼓点,激励着整个田野里的绿去和正午的炽热相抗争。
近处,田边地头是一块小小的池塘和正在淌着清水的长长的水渠和小小的红砖砌成的水泵房。浓密的树荫把这里和苇草水塘的一角围出了一块小小的天地,一块在盛夏的北方田野上常可见到的绿色世界。
在这小天地里,似乎整个田野里的绿都汇聚来了。苇草是绿的,塘岸的草地是绿的,水泵房顶上爬着的南瓜阔叶是绿的,塘里的水是绿的。手指长的小鱼就在苇草之间忽东忽西忽徐忽疾地倏忽窜游。所有这一切,都处于浓浓密密的绿荫和间或由此漏泄下来的金色光斑的笼罩下,浅绿碧绿浓绿深绿墨绿以及静止的绿和飘动的绿,相互交错相互重叠,于是整个田野里的绿就在此凝成了一个浓郁的点。
然而在这凝聚着的绿里,却晃动着两个刺目的小白点。近看,原来是两个披着白布坎肩的老汉。一个大概是看水泵房的,另一个大概是来放牧山羊的。他的那只大奶子母羊此刻正在碧茵草地上享受清凉。硬木棋子哔哔剥剥地敲打着棋盘,在这和平的绿色世界里两位老汉正在继续两千年前在这一带曾发生过的楚汉战争。田野静悄悄,蝉们在这里大声地叫着,老汉们显然已经发困,发出了不紧不慢的呵欠声。但棋子依然在敲击棋盘。虽然一位已经多次马走田,另一位也已不只一次隔着两座营盘射出了他的炮弹,双方都浑然不觉,仍在认真地厮杀,两眼茫然瞪着棋盘,真不知是人走棋还是棋走人,时间和空间似乎已经错乱了。但确实存在着运行着的是凝结的绿、光、热和不止歇的蝉鸣以及这一天劳动间歇时醉人的安逸。
在盛夏的北方田野,今年的绿,绿得多么恬美、多么饱满、多么深沉啊!


第8版(副刊)
专栏:

  河北省部分诗人深入工矿企业
最近,河北省总工会宣教部、《河北文学》杂志社联合组织省内部分诗人深入工矿企业学习访问。诗人们每到一地,不但和一线工人、劳模亲切交谈,而且还主动找工人文学爱好者们交流创作体会,互相磋商诗艺。(河文)


第8版(副刊)
专栏:诗画配

  暮归
  陈玛瑛画
  伊萌诗
  蹄声敲击着
  远处漫来的宁静
  几代人走过这归途
  心境自是不同
  希望如茂密的森林
  沉甸甸地挤在暮色里
  那边闪烁的灯光
  已映亮归人的眼睛
  识途老马载着自豪和甜蜜
  走进了一个梦的世界
  身后洁白
  只剩下一串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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