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7月31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烈士纪念塔〔外一首〕
李瑛
1933年,临时中央政府为纪念在历次革命战争中光荣牺牲的红军指战员,在叶坪兴建了一座烈士纪念塔,巍峨的炮弹型的塔身矗立在五角形的基座上。
这是谁也不能遗忘的地方
一座塔:简单、淳朴
以炮弹作为自己的形象
屹立在饱经沧桑的大地上
它静静地高昂着头
望着星宿和太阳
心里,激荡着岩浆般的思想
周身,射出生命的光芒
一簇火,凝聚在胸腔
一滴泪,严峻而悲壮
一片沉默,一股力量
一块血淬火锻的通红的钢
每天,太阳经过这里
都肃穆地俯首,向它致敬
让我们的诗歌以半降的旗帜
覆盖它,轻轻地
悼念那些英雄的死亡
每个人
都该有自己适宜的锚位
这座塔静静地站在那里
为你导航
  1990.5.22于叶坪
    大刀
瑞金革命纪念馆,陈列着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大批文物和史料
一把大刀
是党史的一个片断
陈列在纪念馆的橱窗里
骤雨般的枪声和马蹄
回响在波涛千起的山壁
——那时,岁月倾斜在荒草里
只有它在闪光
只有它和战士的喊声
如闪电,似霹雳
在云海深深处
在野杜鹃深深处
这把大刀的霜刃
映照过一腔燃烧的血
如今,它虽已满身斑剥
为的是讲述艰辛的经历
这斑剥满身的大刀
却仍掩不住锋利的意志
一个水清玉洁的灵魂
曾经向世界宣布
一个古老民族的崛起
那天,我走过它躺着的柜橱
轻轻一喊,它仿佛
挣扎着要跳起来
前去杀敌
谁都没有权利忘记

那片峥嵘岁月和
人间生生不息的风雨
  1990.5.23于瑞金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无私“迷”
姚任经
在奔腾不息的变革激流中,和着渤海浪涛那深沉的节拍,在龙口矿区弹奏出新一代的改革强音。
这强音的弹奏者是山东省煤炭工业局“企业改革创新能手”、“模范团支部书记”称号的获得者,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铆工。近几年来,他张开改革的双臂,先后承包两个处于困境的国营小厂,使之起死回生,为国家做出了无私的奉献。
他的名字叫陶立波。
1985年春节刚过,龙口矿务局工程处机修厂的80名工人,带着节日的欣喜,迈进了工厂的大门。不进工厂则已,一进门心就凉了半截。横七竖八躺着那些没用的加工件,犹如满面污垢的乞丐,让人看了心里没劲。“大锅饭,大锅饭,吃得几乎快要饭”!青年工人们发出阵阵牢骚和怪话。
这天,25岁的陶立波,站在全厂职工面前,用他那浓重胶东口音说出了三个字:“豁上了!”
伴随一个承包的决定,乱麻般的问题也一股脑儿堆在陶立波面前。承包合同明文规定:“分灶吃饭,分级核算,自负盈亏”。这十二个字写在纸上容易,做起来难啊!陶立波拿着承包合同,似乎看到了全厂注册的80多名工人,在向他伸手要吃、要穿……
他看准了“锁孔”,配上了打开难题的“钥匙”。
机修厂原是维修矿区设备,为矿区加工配件的单位,生产任务长期吃不饱,然而却是坐等家门,工人们说是“三闲”:设备闲、人闲、技术手艺闲。陶立波心里明白,只要变三闲为三忙,机修厂的日子就好过了。他壮了壮胆子,走出矿区,到社会上揽活干。某厂招标施工煤气工程,别人投标5000元,而陶立波竟以1850元的低数中标。他有“王牌”军,挑选了17名业务技术好的团员青年,组织了一支突击队,昼夜施工,硬是靠过硬的思想作风和业务技术,提前10天完成施工任务,并一次试运转成功。这一下,小小的机修厂名声大振,好多客户找上门来。青岛、烟台等近30多家工厂企业与机修厂建立了业务联系……
机修厂的日子好过了,到年底,一举甩掉连年亏损的帽子,盈利14万多元,工人月平均收入由原来的55元增加到110多元。而陶立波,只拿职工平均收入的90%。
1986年春节刚过,春联还未退色,厂里喜气洋洋,陶立波个人不顺心的事儿却频频袭来。一天,他正和工人们突击加工矿区井下急需的一批活,妻子气吁吁地跑进工厂,流着泪告诉他:“孩子鼻眼歪斜、红肿……”“这叫‘吊腮疯’,孩子幼小,赶紧去治!”一些老工人催促着陶立波。不满两岁的孩子送到青岛一家医院,直到第7天,陶立波才抽空赶往数百里外的医院,第二天又赶回工厂。妻子含泪嗔怪他,他只淳朴地开导她:“厂里的事我不能不管啊!”
那些日子,陶立波又和工程处签订了第二年的承包合同,他确实忙,不能不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厂子里。他妻子在鞋厂工作,繁重的家务,幼小患病的儿子,加上市里拓宽马路,家中的几间房子又要拆迁等等,百事缠身,过度劳累,心情烦恼,她突然病倒,而且病得很重。幸亏抢救及时,否则……
陶立波赶到医院,俯在病床上,眼泪滴到了妻子那苍白的脸上。他感到内疚,默默地为她祝福,待她好转后,他悄悄地对她说:“请您谅解我,待工厂效益好了,我将加倍地偿还对您的爱……”只是这句温暖的话语,只是那轻轻一吻,夫妻情爱尽在其中……
在陶立波经受个人“祸不单行”的“多事之秋”缠绕的同时,他却以惊人的胆气和毅力,又承包了一个倒闭的铸造厂。
矿务局工程处为了解决60多名编余人员的就业问题,投资28万元,与当地联营,建起了一个以玛钢铸件为主的铸造厂,因信息不灵投产不到10个月便关了大门。职工发不出工资,有些人干脆把生产工具和原材料拿回家抵当工资。
陶立波的心又沸腾开了。“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又是团支部书记,我不能眼瞅着让铸造厂这样垮下去!”就这样,机修厂人员花名册上,一下子多了60多号人。
1986年7月,老天爷好像有意与陶立波作对,在他家拆迁房子的时候,天气十分炎热。拆好的房料堆在那里丢失不少。陶立波一天到晚忙厂里事,根本顾不上这些。年过花甲的父亲宽慰他:“孩子,你好好领大伙干吧,房子的事不用你管,我替你张罗。”酷暑,老父亲花钱雇汽车买石头,而机修厂的车就停在大院里。……原来,儿子早就关照过他:“公车咱们绝对不能用。”
过分的劳累,使父亲病倒了,送到医院第7天便离开了人世……陶立波成功地救活了两个厂,却没有救活自己的父亲。
也许有人会议论他公私何不两全,但,他并没有后悔,因为他原本就准备付出必要的代价,个人“吃亏”也在意料之中。在他没承包的那些年,他作为四级铆工年收入2600元,而现在年收入却只有1300元。但几年来,陶立波在大伙的支持下,接连救活两个厂,盈利210万元,新添固定资产100多万元,同时还上交矿务局工程处利润80万元,使一个花钱靠国家的亏损企业焕发出勃勃生机。
有人笑着问他:“以后,你还想去‘救厂’吗?”
他回答得很干脆:“如果需要,我还想去试试”。
这也是一种“迷”。
         (作者单位:山东龙口市交通局)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石头上的鲜花〔短篇小说〕
张秀枫
下着雨。灰蒙蒙的雨丝和绿盈盈的柳丝在微风中飘曳。柏油马路上这里那里闪着水光,迷迷离离。下水道口积满了夺路而下的雨水,发出了寂寞的哗哗的声响。天地之间一片朦胧。
一位年轻的姑娘撑着一柄小雨伞,在一幢乳白色的大楼前面徘徊着。楼前有几棵丁香树,袭人的丁香花早已谢了,只有肥肥的叶子苦苦地与树枝相依为命。姑娘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漂亮的长发用一条淡紫色的缎带随意挽在颈后。她光着脚,穿一双白塑料凉鞋,在水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她没有注意那幢大楼,也没有理会风雨中的丁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凝神地注视着大楼前面、丁香树旁的一块大石头。石头却默默无语,无动于衷……
姑娘每个月都要到这里走走。明媚的春光中,酷热的夏日里,萧萧落叶时,大雪纷飞之际,都留下了她痴痴的目光和踟躇的足迹。整整三年了。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后来便引出了不少疑惑的目光。她是谁?她在寻找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她从哪里来她到哪里去?但她不愿意有人问她什么,哪怕是用眼睛来询问。她的秘密属于她自己,只珍藏在自己的心底。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到这里来。这个决心是昨天黄昏时做出的。那时西天一片璀璨,夕阳像个掀动翅膀的火凤凰。“火烧云”的黄昏预示着第二天将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谁知天地间并无什么“定数”可寻,总是充满了意外。
事情很偶然。
那一天,太阳像个火球,马路像泼了汽油,太阳再使点劲儿,似乎就可以点燃。那是三年前的酷暑。姑娘穿着妈妈给她新买的淡紫色的连衣裙,挽着淡紫色的发带,到图书馆去借书。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不适,紧接着便似有一股不可遏止的潮水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周身。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她有些恐慌。这时,她想起了妈妈悄悄告诉她的话,也想到了生理老师专门对女同学讲的课。恍惚中她知道,作为姑娘,她进入了生命的一个新阶段。初潮,伴着欣喜、紧张和恐惧沁入了她的灵魂和骨髓。她不想走了,她需要休息一下。她坐到了路旁一块大石头上,身后是一幢刚刚造好的乳白色的大楼。她从裙兜里掏出了手帕,一边擦汗一边用它来扇风。
这时,从大楼里走出一个小伙子。看样子他是到水房去打水,手里拎着4个暖水瓶。他注意到了坐在石头上的姑娘,她那疲乏的样子和苍白的脸色令他不安。
“同志,你不舒服吗?”中下等身材、消瘦的脸颊,白衬衫蓝裤子,他是一个很容易湮没在人海中的人。然而他那双不大的眼睛却很传神,善良而温和,看一眼便难以忘却。他那浑厚而淳朴的声音中透出了真诚的关切。
“啊,不,不,没什么。”姑娘的眼睛很好看,密密的睫毛下两泓秋水波光潋滟,两颊上飞起了红晕,像是盛开的牡丹花。
“要不要到办公室凉快一会儿?”小伙子弯下腰,好像一个大哥哥或者简直就是一位老爷爷。
“不,不用。谢谢你。”姑娘的心好像注入了一股清凉的甘泉,泉水缓缓地汩汩流淌,使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恬适和愉悦。
小伙子最后看了她一眼,拎着暖瓶,走了。打完开水路过这里时脚步迟疑地停了一下,他似乎想了想,却没有再说什么。
全部情节就是这两句简单的对话。也许小伙子很快就淡忘了。姑娘却被深深地感动了。瞬间的奇遇成了她永恒的思念。从此以后,不论春夏秋冬,也不论风霜雨雪,每个月她都要到这幢乳白色的大楼前走一走。在她的生命的进程中,三年来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她已从一个职业高中的学生变成了一家照像馆的职工,妈妈已经谢世,她真正地开始了青春进入了人生。除了工作外,她也看电影、野游、听音乐、跳舞,她结识了许许多多的人,见过无数双各种各样的眼睛,却总是忘不了那双不大却洋溢着善良而温和光波的眼睛。陌生的小伙子的目光和声音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她想,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再碰到他,他也许仍然拎着4个暖水瓶也许没有拎着4个暖水瓶。然而冥冥中仿佛有谁故意和她作对,无数陌生的脸庞和陌生的眼睛从她面前晃过来又晃过去。她心灵深处呼唤的人却从未出现过。她并没有失望。她在茫茫的人海中苦苦地寻觅着。终生相处的人到头来可能仍然是面目模糊,一瞬间的印象却不可磨灭。大千世界,人世沧桑,谁能够说得清这是为什么呢?
姑娘在暗房工作,心却是明亮的。明亮的心永远照耀着那一瞬间。前些天,她在冲洗的无数的照片中,突然发现了那双温和而善良的眼睛。她的心激动得怦怦乱跳。她告诉前台服务员,她要亲自将照片交给来人。时间像蜗牛一样爬行。姑娘是在亢奋得近于紧张的心态中挨过那几天的。他还会认识我吗?不可能了,也许可能,不,他一定记得。种种揣度,愉快的肯定和痛苦的否定,折磨着姑娘那颗稚嫩的心。超过规定时间一周后,终于有人来取照片了。
姑娘的心像揣个小兔子,双颊醉了一样。她近于胆怯地来到前台。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长者。
“您是……”姑娘用天使般的笑容掩饰自己的紧张。
“我是他父亲。”长者也是中等身材,眉眼与小伙子确有不少相似之处。他递上了取相片的凭证。他那憔悴的面容像木炭一样发灰,皱纹丛生,好像是突然之间衰老的。
“他……”姑娘的心塞满了疑团,颤声地问道。
“请把相片给我吧。”老人家的心情似乎有点烦躁。
“对不起,您能告诉我,他本人为什么不亲自来取相片呢?”姑娘一向是腼腆的,此时胆子却大了起来。老人家迷惑地看着她。“您告诉我吧,一句也好……”姑娘简直是恳求了。
“他最近去世了。”老人家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闪,“他前年就出国了,在非洲修铁路,隧道塌方,为了救外国人。这是他出国前照的……”老人家老泪纵横,说不下去了。
姑娘浑身一震。时间凝固了。眼前一片黑暗。心跳也似乎停止了。她的身子晃了晃,赶紧下意识地扶住了墙。过了好长时间,她的情绪才镇定下来,她双手颤抖着把小伙子的遗像交给了老人家。这时候,两颗晶莹的泪珠不加掩饰地挂在姑娘那俏丽的脸庞上……
风小了些,雨丝像一队队燕子,拂着羽毛,从姑娘的头上掠过。乳白色的大楼迷迷蒙蒙,好像一个白色的梦。丁香树轻轻地摆来摆去,远远望去仿佛墨绿色的雾。只有那块大石头孤独地任雨水冲洗。它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姑娘最后看了一眼那块青灰色石头。啊,无声的石头你能述说他那有声有色的一生吗?终于,一片淡紫色的云飘走了。
第二天雨停了。大楼里的人惊奇地发现,丁香树旁的大石头上出现了一束鲜花。经过一夜的风吹雨淋,鲜花仍然美丽而娇艳,弥漫着奇异的馨香。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金马”人物特写征文

  石若能言……
郭慎娟
他毫不犹豫地写了离休报告,似乎是急不可耐地想歇息疲惫的筋骨,松弛绷紧的神经,迎接桑榆晚暮。可单位每组织旅游或疗养把机会送上门去,都被他谢绝了。他说,他很忙,仿佛人生又要从头开始。
1988年盛夏他忽然不见了,同道好友也是“云深不知处”,莫不是回青岛老家避暑去了?海风习习正好吹去疲劳,浪涛拍岸正好回味人生。
去年盛夏他又出现了,状貌变化着实令人吃惊。仅一年,他的黑发稀疏杂染秋霜;面庞以憔悴呈现着苍老;高大的体躯“减肥”后像删繁就简的柏树,唯有深潭似的眼睛于疲惫中仍挣扎出些熠熠光彩来。
“您是不是旅游了一趟‘炼狱’吧?”我说。“炼狱?”他幽默地一笑,“也不妨这样说。”
1987年1月,儒学会在曲阜召开。专家学者荟萃一堂,气氛庄重诚笃。孔子基金会理事、省政协常委金石家石可发言了:“三孔经过历代扩修增添才有今天的格局,可近150年来除了破坏便是修补,并无增添。因为历来孔子不是被奉为神便是被斥为鬼……”
省政协主席李子超听出点眉目来了,他对石可因了解而器重。“老石,说下去。”
老石剑眉一蹙又展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为迎接国庆40周年、孔子2540诞辰,我想雕刻一套把孔子恢复成为人的生平事迹图作为献礼。”
真是一语惊天!
同年3月,石可坐在谷牧同志的办公室里。“很好,”听完石的设想,谷说,“你写个报告。”报告经各层审批只用了12天!艺术家感到了国家的厚望,也感到担子的沉重。
他开始组织人力,选择助手,奔走原料和经费,然后起草文字稿。
他写不下去了,是文字障碍吗?不,他不但精于金石版画和考古,且有文学功底,散文在《花城》发过头篇,征文获过两次奖。是知识的障碍!他不是孔子研究者,对儒学只一般涉猎。他翻阅资料,挑灯夜读,像迎接高考的学生;他长途奔波,登门求教,梁漱溟、张岱年、匡亚明、沈从文……他们接待他吗?
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对石可并不陌生。50年代他活跃于画界,人美出版社为他出版了建国以来最早一本画册;他的版画因获全国奖和国际奖名噪一时;但1957年后这名字湮灭了,直到他独具风格的作品数次进京和出国展览赢得声誉……
他们支持他,更因这一工作的意义。
谷牧看完他修改了29次的文字稿,关心地问:“老石,来得及吗?”“只要我的健康不出意外。”
他在鲁西南一荒僻的小镇上进行雕刻,这里有武氏祠可借鉴中国最早汉画像石刻表现手法。进行到一半时,他的健康险些出了“意外”。
那天深夜,他肝区剧痛,腰直不起,刀握不紧。糟了,他想,沉疴痼疾又窜出来开玩笑了!一来到小镇,他那脆弱的胃肠就不适应咸涩的水质,经常腹泻,服药无效。他瘦了,疲乏无力,但刻刀的负重不下40公斤!时间急速在刀下流走,他不得不振作精神一天工作10小时!
刻成的石板一块块垒高,每块上计有数千刀,1840块大理石上共有多少刀?还提前了三个月!
上面刻着什么?“石不能言最可人”,石可的名字源于此。但是石若能言……是的,它一定会告诉世人:上面刻的是精神:中国知识分子不屈不挠勇于奉献的精神!
1989年9月26日曲阜举行隆重集会,作为主要献礼项目的作者,石可陪同参观,一行人在这长60米高1.75米大型石刻壁画——《孔子事迹图》前驻足观看。
“这是中国版画史上的力作,必将引起中外文化界的强烈反响。”版画界评论说。
“这样扎扎实实的作品只有大陆的人能作了。在台湾,人们只想少出力多获利。”台湾大学一位教授慨叹。
谷牧同志带病参观后说:“这将是一件不朽的作品。”这时,人群中响起了掌声。
今年春节刚过,我去看他,见他在整理行装。我觉得他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便问:“石老,您是要去旅游吗?”“旅游?噢,是的。”“去哪儿?”
他说了路线图:诸城——泗水——曲阜……
“您到那些地方去干什么?”
他说到诸城指导一种新型原料的陶器造型;到泗水协助恢复失传800年的鲁柘澄泥砚;到曲阜筹划孔庙二期工程——论语箴言新碑林……
我没劝他放弃“旅游”,也无须劝。我知道车在等他。那是人生的列车,载他奔向生活灿烂处值得留恋处。那车,除了在指定的终点站,绝不会在中途停下。
或许,这是对一个艺术家最冷峻的安慰。            (作者单位:济南市文联创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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