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3月22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延安曾北斗 长此范斯民
——记许德珩在延安
薛奕明
2月8日,当我在电视新闻节目中,突然看到许德珩副委员长逝世的消息,心中为之一震。前不久,许老百岁生日时,我还去北京医院看望过他。当时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微笑着,一股热流涌向我的全身。不料时隔才百日,许老竟溘然谢世了。往事历历在目,特别是25年前,我陪同他瞻仰革命圣地延安的情景,又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1965年4月6日,北京正是早春季节,树吐新绿,生意盎然。当时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水产部部长的许德珩,离京前往甘肃、青海、陕西视察。临行前,他多次对我说:这次去甘、青、陕,除视察当地的水产工作之外,还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去瞻仰革命圣地延安,以了却多年的宿愿。
我们先从北京乘飞机到兰州,然后从兰州坐汽车去西宁。其中有段路相传是文成公主进藏的路线。在海拔3000多米高的日月山和文成公主思乡的倒淌河,当时75岁的许德珩命我们停车,他弃车步行,在日月碑旁盘亘良久,情趣横溢,口占一诗:
登上日月山,回首望长安。
日月明心意,碑留去国情。
文明传藏族,流水向西行。
至今藏儿女,传颂汉文成。
而后,许老又精神神抖擞地观看了青海湖的水产捕捞生产,然后乘火车赴西安。许老到达西安后,当时担任西北局第一书记的刘澜涛同志到许老的下榻处看望他,在共进晚餐时,许老提出希望去延安参观,刘澜涛同志立即答应给予安排。
当时从西安去延安有两种走法,一是乘汽车途经黄帝陵,这样路途上需要三、四天时间,另一是乘飞机,但当时两地之间还没有固定航班,刘澜涛同志专门为我们安排了一架飞机,从西安直飞延安,并委派中共陕西省委统战部长、省政协副主席张汉武同志陪同许老去延安。
张汉武同志曾长期在延安工作过,对延安的情况很熟悉,他十分热情、健谈。在飞机临近延安时,他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向我们,指着窗外的山河一一向我们介绍每个地方名称典故。
飞机飞行了一个半小时后,在延安机场降落了。一下飞机,许老丝毫不觉疲倦,他提议我们先沿途参观一下,然后再到住所休息。按照他的要求,我们沿途参观了解放日报社旧址等几处纪念馆。
毛泽东主席在延安时曾先后在凤凰山麓、杨家岭、枣园、王家坪四处居住过。毛主席有92篇文章是在这几处写的。我们的参观就按这个顺序进行的。
凤凰山麓是毛主席由保安迁来延安后第一个住处,在毛主席居住过的窑洞前挂有一张毛泽东和周恩来在西安事变后的合影。许老看着照片对我们说:“我最早认识周恩来总理是在五四运动时期,后在法国、黄埔军校、武汉、重庆多有接触,他一直是我崇敬的。我到水产部任部长也是周总理同我谈的。我当时说:‘在我的生活字典里没有水产两字。周总理说我国海域辽阔,江河湖泊众多,水产工作很重要。我就上任了。有一次开会,毛主席见到我,老远就喊:‘海龙王来了。’因为我是管水产的。毛主席是很幽默的。”许老显示着对毛主席和周总理的崇敬。
参观完凤凰山麓之后,我们来到了杨家岭。杨家岭是毛泽东主席在延安的10余年中居住最长的地方,自1938年11月一直居住到1941年5月。在杨家岭我们参观了中共七大会址“中央大礼堂”,这是毛主席接见美国女作家斯特朗的庭院和发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会址。
许老走进当年毛泽东居住的两间窑洞,看到其中陈设简陋的木板床和木制桌、椅。在案桌上放着一个普通的,有灯罩的煤油灯。许老面对油灯注视良久,他对我们说:这盏油灯曾伴着毛泽东主席熬过多少不眠的夜晚,不少著名文章就是在这盏油灯下写出来的。这微弱的光亮、普通的油灯,一经毛主席启用就产生了巨大的效用。一个平凡的工具,作出了多少不平凡的贡献。许老这段话我一直铭记着,对我多有启迪。
张汉武同志指着窑洞墙下的一个洞口对许老说:这是一个防空洞,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居住的窑洞是相通的。许老听了之后,要求亲自走一下,陪同我们参观的同志拿来了一个手电筒照明,经过曲折的途径,我们从朱总司令的窑洞中走出来。许德珩同志在整个参观过程中,对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领导同志居住过的旧址和使用过的物品,都灌注着他的全部热忱。
我们到达枣园时正值丁香花盛开,一株株丁香树有的开着紫花,有的开着白花,紫白相映,中间还杂有几棵桃树,花开正艳,整个枣园在一片花海中,在黄澄澄的土坡上显得更加艳丽夺目。毛主席的窑洞在一个小坡上,门前也有丁香树,张汉武同志指着盛开的丁香树告诉我们:这是毛泽东同志亲手栽种的。
参观完毛主席居住的窑洞,我们来到朱总司令的窑洞前,在一棵大树下有个矮矮的石桌,桌旁有几个石凳。石桌上刻着象棋盘,这是朱总司令弈棋消遣的地方。张汉武介绍说:当年彭德怀同志常常到这里同总司令下棋。许老在石凳上坐下,沧海桑田,无限感慨,不禁吟诗一首:
圣地今方到,蹉跎廿八春。
艰难创大业,辛苦为人民。
空洞依然旧,山河日日新。
东方毛主席,世界一明灯。
写下这首诗以后,许老告诉我说:28年前,抗日战争烽火初起,他准备奔赴延安参加抗战,可是未能如愿。我说:你在这28年中,唤起民众,团结知识界,抗日寇、反老蒋、争民主,一直在抗日的敌后作战。虽然没有上前线,但是一个目标,两条战线,效果是一样的,不能说是“蹉跎廿八春”。许老颔首一笑。
参观了王家坪,我们驱车来到宝塔山下,巍巍宝塔耸立眼前,这是当年抗日圣地延安的象征。我们刚下车就争先恐后地向山上爬去。当时还没有铺路,许老在警卫员搀扶下,踏着崎岖的路面,一直登上坡顶。站在宝塔旁,向前眺望,延安的窑洞、街道,尽收眼底。柳树新绿,万物复苏,人们在田地春耕,延河流水滚滚向前。许老赋诗抒怀:
秀色春如海,关中景物新。
梯田遍山岭,流水纵横匀。
盛迹称唐汉,雄规有帝秦。
延安曾北斗,长此范斯民。
短短的两天参观结束了。许德珩同志怀着赤子之心,满腔热忱地瞻仰革命圣地,吟诗抒怀。他认真地听,仔细地看,好像只有记下这里的一草一木才能了却他迟来的遗憾。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常常同我谈起这段经历。延安之行在许老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第6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生刍千束 其人如玉
——敬悼许楚老以期颐高龄谢世
袁翰青
1989年10月17日,我随同九三学社在京的一些负责人去北京医院参加许楚老(许德珩)99岁(虚岁100岁)大寿的庆典。当时,许老虽未讲话,可是他的精神还相当不错,鼓掌欢迎国家领导人和我们一些老朋友。我坐在距他不远的位置上,看他的生命力还是很强的,我心里默默地祝他长寿再长寿。
不料今年2月8日晚,突然听到中央电视台播放许老谢世的噩耗。这既引起了我的哀思,又联想起相当多的往事。
早在1919年“五四”运动起我就听到了许老的大名。许老和我建立友谊是1945年由黄国璋同志介绍我参加“民主科学座谈会”(九三学社的前身)开始的。
从1945年9月3日日本投降到1946年“五四”纪念日,由许楚老等50多人在重庆把“民主科学座谈会”改组为九三学社。后来许老和我都到了北平,并且同住在府学胡同北大宿舍里。这样,我们经常用学术座谈的名义,举行时事讨论会,经常多次讨论后,联系群众发表宣言。例如1947年2月22日,就发表了“保障人权宣言”,许老积极签名,以示声援。
1947年10月,国民党政府突然宣布,“民主同盟”是非法团体,许老领导我们共同发表了《我们对于政府压迫民盟的看法》,在北平和上海的报纸上公开发表后,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政府的气焰。
北平解放之前的1948年3月29日,国民党要召开伪国大,当时北平各校学生两万多人集合在北大民主广场开会抗议。会场外面有3000多警察包围,如临大敌。北大三院门口、红楼对面都架起了机枪,铁甲车在北大红楼附近来回巡查。在此极度紧张的气氛下,演讲会依然照常举行,但是到会演讲的教员只有许老、樊弘教授和我三个人。许老讲演的题目是《黄花岗革命的意义和教训》;樊弘教授讲的题目是《两条路》;我讲的题目是《中国青年的唯一的一条道路》。许老的讲演鼓舞了学生反对国民党更大的勇气。
事后,国民党北平警备司令陈继承竟然声称要做“关麟征第二”。次日,吴铸人以杀人为威胁的讲话公然登之于报端,立即引起各界大哗。
4月某日,北大、清华、师院、燕京四校90名教授以吴铸人预谋杀人罪大字抄写贴于市上与学校中,并联名抗议,发表在报刊上,质问当局“第二次闻一多事件是否已在预谋制造中”。继而中国科学工作者协会写信给《观察》周刊,抗议北平反动当局对我们的迫害。随后旅港民主党派人士及文化界人士郭沫若、沈钧儒等同志150余人,于4月25日联名慰问我们。
1948年5、6月间的开封战役,国民党军队滥肆轰炸开封,许老在九三学社的会上推举严济慈去请当时北平研究院历史研究所所长徐炳昶,在抗议轰炸开封的联合宣言上第一个签了名。
1979年春,许老以89岁的高龄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很快为党组织批准。这件事情充分说明,许楚老不但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同时也是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革命家。
在2月24日向许老遗体告别的灵堂上,我看到四周摆满了花圈和挽联,看到党和国家领导人和上千的群众,使我想起了许老的高风亮节。
《诗经》上有两句话“生刍一束,其人如玉”(“生刍”意即祭奠的礼物),我特将“一束”改为“千束”,以示广大人民群众对这位百岁老革命家的衷心哀悼。


第6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发扬爱国主义传统 共同继承南社遗产
——为南社成立80周年纪念而作
王晶垚
在纪念南社成立80周年之际,海峡两岸和旅居国外的知识界人士对于重新携手合作、共同继承南社遗产,都表现出相当大的兴趣,这是一个十分可喜的现象。

南社,是中国近代著名的革命文学团体,由孙中山的忠实信徒、同盟会会员陈去病、高旭、柳亚子发起,1909年11月13日在苏州虎丘成立,社刊《南社》于1910年1月在上海创刊。南社的人们,以文学为武器,大力提倡革命气节,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反对封建专制王朝,鼓吹民族独立和民主共和,紧密配合同盟会进行革命宣传,唤起民众。
南社社员起初仅30多人,大部分都是同盟会员。随着革命形势迅速高涨,1911年在绍兴、沈阳、广州、南京相继成立分社,武昌起义前已发展到300人以上。后来入社者日众,社员遍布全国各地,又在上海、广州、杭州、北京、南京等地设通讯联络部门或分支机构。辛亥前后,社员们在社刊上发表大量诗文,同时,在日本、香港、南洋和以上海为中心的全国各大城市创办的几十家影响很大的革命报刊中,主持笔政、担任撰述的社员,共有一百数十人之多。据南社社员、老报人成舍我最近在台北回忆说:“当时在上海,若不是南社的成员,不大能够进报馆当编辑,可说是盛极一时。”南社的宣传,对辛亥革命和反袁斗争真正起了舆论准备和号召动员的作用。许多重要成员直接投入实际革命斗争,更有不少人英勇献身。南社早期的活动,事实上是辛亥革命和反袁斗争的重要组成部分。
到20年代初,南社社员共达1200人左右,成为中国历史上规模空前的文学团体。南社的长期主持人和主要代表,是世所公认的爱国诗人柳亚子。新文化运动兴起后,团体迅速分化瓦解,他又和叶楚伧、邵力子、陈望道等在1923年发起成立新南社。这是第一次国共合作的产物,社员中的两党党员携手合作,共同参加新文化运动。同时,有一部分主张保存国学,留恋文言文和旧体诗词的社员,对新文化运动持反对或折中态度,另行组织“南社湘集”。1935年,为纪念南社和新南社不断前进的精神,柳亚子又发起成立了南社纪念会。将近三十年间,中国知识分子又参加上述几个南社团体的,共约两千人。
黄兴、宋教仁、陈其美、于右任、叶楚伧、张继、居正、邵力子、陈布雷、潘公展、廖仲恺、何香凝、蔡元培、钱昌照等一大批同盟会元老和国民党要人先后都参加了南社各个时期的活动。因此,南社曾荣获“同盟会宣传部”的盛誉和“文有南社,武有黄埔”的美称。后来虽有汪精卫等极少数人堕落为民族败类,也玷污不了南社的历史光荣。辛亥和五四时期大量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艺术家、科学家、教育家、新闻出版家和社会活动家,如宁调元、周实、周仲穆、朱少屏、马君武、苏曼殊、刘三、黄宾虹、黄节、黄侃、姚光、胡朴安、胡寄尘、王无生、吴梅、马叙伦、鲁迅、杨杏佛、李叔同、陈范、林白水、沈钧儒、夏丏尊、任鸿雋、胡先骕、成舍我、吴虞、沈尹默、杜国庠、欧阳予倩、陈望道、曹聚仁、沈雁冰、刘大白、刘海粟、黄苗子等,都先后参加了南社团体的活动。妇女界著名的革命党人和优秀分子,在何香凝之前,有徐自华、张默君、唐群英、张佚凡、吕碧城、陈亨利等早就积极参加了。
南社的人们在中国文学史上开辟了以文学鼓吹革命的先河,而且在小说、戏剧、音乐、绘画、书法等文学艺术部门,以及学术、思想、教育、新闻、宗教等领域,都作出开拓性贡献,在中国民主主义文化革命方面也起了先驱作用。
南社和柳亚子在中国革命史和文学史上的贡献,不仅为许多著名文学家、史学家所肯定,也得到国共两党领导人的推崇。1936年《南社诗集》汇编出版时,国民党政要蔡元培、林森、陈果夫、张群、孙科等数十人纷纷题辞,赞扬备至。1949年春,适值南社成立40周年前夕,在北平举行了一次南社新南社联合临时雅集,共产党领导人周恩来、叶剑英、李立三等都到会祝贺。绵延了数十年的南社活动,至此才告结束。但此后,许多南社成员仍继续吟咏,抒情言志。五六十年代,被迫长期分隔在海峡两岸的南社老友于右任、何香凝、邵力子、李根源等,在台北、北京两地写诗唱和,渴望重新携手,早日实现祖国和平统一。

由于种种原因,过去在海峡两岸和国外关于中国近现代史的研究中,对南社和柳亚子的研究做得都很少。在大陆,直到“文革”后期,情况才发生变化。随着中华民国史研究提上日程,为了填补空白,对南社和柳亚子进行有组织的全面科学研究,肇始于70年代之初。浩劫过后,从1980年起,一些重要学术刊物陆续发表南社和柳亚子研究文章。康生一伙在“文革”中疯狂制造的诬陷柳亚子的冤案——“反动印章案”,也突破禁区,首先在学术刊物上揭露出来,真相终得大白于天下。据此,1983年6月2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胡乔木在全国政协隆重举行的纪念柳亚子逝世25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中郑重说明:进行纪念,就是恢复对柳亚子公正的历史评价;他对柳亚子在辛亥革命时期主持南社及在整个民主革命时期的历史贡献,均予以充分肯定。80年代初,在借助于集体研究成果或个人积累和创作的基础上,又出版了关于南社的知识性、掌故性书籍。随后,北京、广州、成都、西安等地已陆续编印、重刊了一批南社成员诗文作品集。
1987年5月在苏州举行的纪念柳亚子诞辰100周年暨南社发起80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开创了南社与柳亚子研究的新时期。在屈武、费孝通、赵朴初、胡绳、刘海粟、柳无忌诸位积极支持下,中国社会科学院、全国文联、中国作协、民革中央、民盟中央、民进中央、中国革命博物馆、北京鲁迅博物馆等单位的有关人员,在1988年春组成以全国文联副主席尹瘦石为首的筹备委员会,到年底,共征集海内外各界100多人共同发起组织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1989年3月,筹委会又约请海内外一批有影响的人士,联名向有关方面提出关于纪念南社成立80周年的几点建议。参加签名的,除上述诸位外,还有周谷城、夏衍、艾青、彭清源、安子介、袁晓园、沈求我、钟敬文、臧克家、端木蕻良、黄苗子、爱泼斯坦及南社社员的亲属傅学文、黄乃、柳无非、马克强、郁风、沈谱、朱青、陈砾等共52人。建议书说明,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即将成立,希望这个学会能成为一个“由大陆、台湾、香港、澳门和海外学者共同参加的民间学术团体”。同时,建议举行有海峡两岸及国外的学者、南社成员及其亲友参加的南社纪念会,和第二次南社与柳亚子研究国际学术讨论会。建议书殷切期望两岸和海内外学者发挥中国知识分子的爱国主义传统,重新携手合作,推进南社与柳亚子研究,共同继承南社精神遗产,以促进文化交流进一步开展和祖国统一、中华振兴的早日实现。

好事多磨,上述建议还有待逐步实现。但在1989年冬纪念南社成立80周年之际,从海峡两岸和国外已经纷纷传来许多喜讯。
在大陆,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筹委会陆续收到来自大陆各地、台湾、香港和美国的学者、南社成员及其亲友的大量论著、回忆录和纪念诗文,当即先后在北京《团结报》、《华声报》、《人民政协报》出了纪念特刊,或连续发表文章。年逾耄耋高龄的全国政协副主席屈武、赵朴初二老也挥毫赋诗、题词。同时,吴江柳亚子纪念馆举办了纪念展览,出版了《纪念专辑》。上海、南京、苏州等地报刊发表了纪念文章和报道。新华社和中国新闻社也向海外播发了专稿和新闻。
1989年,北京、长沙、西安、南京等地又出版了一批南社骨干成员的选集、传记和纪念文集,主要的有《柳亚子选集》、《宁调元集》、《我们的父亲柳亚子》、《陈英士评传》、《于右任传》、《郑桐荪先生纪念册》,以及为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壮烈牺牲的包括南社重要组织者朱少屏在内的9位中国外交官而编印的《魂系中华》一书(由柳无忌作序)。苏州和南京影视界为纪念南社80周年联合摄制的电视剧《柳亚子》,最近已由中央电视台播出。此外,还有一批有重要学术价值的南社文献、诗集,如《柳亚子文集》尚未出齐的《磨剑室文录》、《南明史纲、史料》,选辑了南社社员200多人毕生代表作的《南社选集》、搜罗完备的《苏曼殊集》、《黄节诗集》等书,经编者多年努力,均已完稿待印。
组织学术团体,开展南社与柳亚子研究,不仅得到许多老一辈学者专家、知名人士、南社成员及其亲属友好的热心支持,也得到各地正在涌现、成长起来的一批有志于此项研究、而且已做出一些优秀成果的中青年学者们积极拥护。许多人都殷切盼望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早日成立,开展学术交流活动。有些地方已在筹备组织地方性研究团体。同时,黄兴研究会、陈英士研究会亦已先后在长沙和浙江湖州成立。
在台湾,台北的出版社在80年代先后出版了俞剑华之女俞成椿所编《南社俞剑华先生遗集》及柳无忌为纪念南社二大诗人苏曼殊、柳亚子而编著的文集《从磨剑室到燕子龛》。南社社员、老报人成舍我,也在《中央日报》发表了心平气和、娓娓而谈地回忆南社内讧和柳亚子往事的文章。南社重要成员、革命烈士陈英士之侄、国民党元老陈立夫,年前在台北收到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筹委会副主任、陈氏旧交金绍先从大陆寄赠的《陈英士评传》,非常高兴。他在回信中,对海内外人士共同发起组织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甚为赞赏,认为是“一大佳事”。
更可喜的是,国际南社学会已在1989年5月4日宣告成立,由柳无忌任会长,秘书处设在香港。会员现已发展到美、澳、新(加坡)、马(来西亚)、日、荷、捷等七国及台湾、香港等地,共50多人。旅居美国的人数最多,有柳无忌、高铦、陈省身、顾一樵(即顾毓琇,抗战时期国民政府教育部次长、中央大学校长)、宁承恩(原东北大学校长)、黎东方、谢冰莹等二十几人。台湾的有《传记文学》社社长刘绍唐、淡江大学副教授李瑞腾,香港的有高君湘、杨玉峰等。此外,还有捷、荷两国的著名汉学家各一人和一位美国学者也参加了。为了纪念南社80周年,该会在新加坡的《南洋商报》、《星洲日报》和马来西亚的一些报纸上都发表了一批纪念文章,又在香港编印了一册纪念特刊。其中有如下的诗句:“浩气长存霄汉上,诗魂唤起亿兆民;中秋明月皎然好,遥祝中华海宇清。”(顾一樵)还有:“八十入南社,天涯庆此生;……河山依旧在,愿作虎丘行。”(钮先箴,女)年已84岁的柳无忌会长在给笔者的来信中,更语重心长地说:“希望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能早日成立。因为年纪大了,我们返国的可能性已经不多了!”
这些长期旅居海外但心系故土的老人们的诗篇和书信,真切地表达了他们对南社历史功绩的热烈赞颂,又奉献了对中华民族前途的衷心祝愿,更热切盼望能在有生之年及早重返几十年来魂牵梦绕的祖国,和海峡两岸与世界各地的同人聚首一堂,参加纪念和研讨南社与柳亚子历史贡献的盛会,借以对祖国和平统一、中华振兴大业尽其绵薄。
现在,作为全国性组织的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正在酝酿之中。学会发起书规定本会的宗旨是:研究南社与柳亚子的历史贡献,阐扬南社与柳亚子的爱国精神和革命传统,通过学术交流,为促进祖国的和平统一和中华民族的繁荣昌盛作出贡献。为此,发起书提出了开展学术研讨、出版研究成果、编辑南社丛书、举办纪念活动、促进文化交流等项工作计划,并准备筹集一笔研究基金,以支持各项工作的顺利进行,主要是资助困难极为严重的南社文献资料和研究著作的出版。此外,52人建议书还提出一项建议:在中国南社与柳亚子学会的基础上,筹备成立南社联谊会。南社联谊会与黄埔同学会,一文一武,均可藉以广泛团结海峡两岸和旅居世界各地的同盟会和国民党元老及其亲朋友好,为促进祖国和平统一作出贡献。上述宗旨、计划和建议,已得到海内外人士的广泛赞同,和国际南社学会及国内各地准备成立的兄弟学会目标无疑已是一致的。我们相信,只要大家重新携手合作,我们共同继承南社遗产、振兴中华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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