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3月1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

  粤海绿波[报告文学]
李延国
地球仪缓缓旋转着。
整个世界呈现在我的眼底。
我看到那条荒凉的北回归线穿越阿拉伯大沙漠、撒哈拉大沙漠以及伊朗、巴基斯坦、墨西哥的沙漠地带,横亘于波涛浩淼的大西洋和太平洋,把一抹情思抛进中国的南粤之地。
林业专家告诉我:
广东处于世界上两个最大的海洋边缘,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加之珠江流域丰富的水源、夏秋频繁的台风带来的雨水,使它摆脱了北回归线干燥带的影响,因而成为北回归线上不可多得的一片绿洲……
然而,现实又是怎样的呢?
紫金的觉醒
1985年初,当敞开了南风窗的珠江三角洲吸引着成千上万参观者的时候,广东省委的主要领导同志却突然转身走进沉默的山区,去寻找那失落的绿色基因。
广东是“七山一水二分田”,怎么能忽略那七分大山里的“大多数”呢?
他站在粤东的紫金山上,看不到紫色的金子,也看不到绿色的“金子”,只见光秃秃的荒山望不到头。记得当年他们粤赣湘边纵队路过紫金县时,要侧身穿过那茂密的原始森林,那时森林覆盖率达80%。
紫金县委办公楼里挂着林业部奖给的“青山常在,松脂长流”的锦旗——这里的森林曾每年向国家提供1.4万吨生命的精华,而今,县委办公楼外面是207万亩被剥去了绿色植被的荒山。
我们丢失了生命的底色。
“游击队员”再也找不到藏身之地。
更可怕的是生态进入了恶性循环,越砍树越穷,越穷便越砍树,“梆梆梆”的斧头声竟朝向了未成年的幼林,声声都是历史在山谷里留下的痛苦回音。
建国以来紫金县的山林经历了3次大砍伐——1958年“大炼钢铁”;1968年的“无政府主义”;1978年的体制变更。10年一个周期。铁打的山河流水的官,荒山留下了,而发号施令的人却不知去向。“有巢氏”的后裔们不了解这绿色的屠杀危及的将是他们生存本身,砍呀砍,砍呀砍,那些平凡而沉默的绿色生命在无情的刀斧下一片一片地猝然倒地。它们不会哭泣,而大地母亲却悲痛欲绝,裸露着红色沙砾土的胸膛,任暴雨在上面割开一道道沟壑,倾泻着红色的血和泪。松脂不流了,水库干涸了,电站淤塞了,水田减少了,空气也变得苦涩和干燥。全县的水土流失面积达316平方公里,原本丰饶的紫金变成了“荒山大户”,“缺粮大户”。
而且广东并非只有一个紫金。
原本林木葱茏的五华县森林面积只剩16%,全县山地崩岗两万处,1/3以上地面水土流失;
肇庆南江河流域以森林为主体的生态平衡被破坏了。
随着大面积的绿色基因库的丧失,无数动物和植物的物种在这里灭绝。过去清澈的白万河、宋桂河变成了“小黄河”,滚滚黄汤泻入南江河,使南江河床每年以5厘米高度增长,而南江河流入西江的泥沙每年达400万吨。河两岸许多上缴木材有功的“先进县”,守着一屋子锦旗等救济;
从化县水南村11000亩山地,竟有9700亩荒山,经过3次大砍伐,最后连山上的树根根草根根也刨来填灶了。需数百年才能产生10毫米的有机土层经过几场暴雨便荡然无存。广韶公路上过往旅客看着瘦骨嶙嶙的山相直感慨:这里同“三角洲”相比简直是两重天……
森林以惊人速度在南粤大地上继续减少。每年全省兴修水利所得的效益远远不能抵消这巨大的“消费”。
全省整整有5000万亩荒山!
资源的枯竭、水土的流失、农业的衰落正在大声警告:
小心,广东会变成北回归线上第六片沙漠!
省委领导和有关部门在经过了120多个日夜的深入调查之后,于1985年10月召开了全省第一次山区工作会议,会议提出:10年绿化广东,5年消灭荒山。这是广东改革开放的绿色配套工程。
省委主要领导同志弓着身子在台上说:
——我们欠了子孙后代的债!
——森林在我们手中毁了,要在我们手中偿还!
——不绿化广东我死不瞑目!
从化的回归
有一年,高考的作文题就叫《砍树容易造林难》。
难在哪?
不是年年都在造林吗?查查统计表,广东历年造林亩数已超过土地面积的10多倍,“早已造到太平洋上去了,怎么还年年造林不见林呢?”
不是上级都很重视“绿化”吗?年年植树节,各级领导都扛着锹镐上山头,挖个穴,栽棵苗,上电视,登报纸,搞得热热闹闹;而结果,荒山依旧,黄土依旧……
而农民,依旧用一双迟疑麻木的耳朵听着上级关于造林的号召。
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大山和农民之间丢失了某种关键的链条,使那沉重的绿化荒山的轮子无法启动。
现在应该去找回那失落了的链条。
省委于是决定:干部扎到基层去,抓点!
省委主要负责同志对林业厅长说:“给我物色一个最难、最硬的造林点吧!”
就是那个水南村。
北回归线标志塔高高矗立在那里,300座光山也矗立在那里,还有4000双翘望的眼睛。
水南村的百姓一听抓点就害怕——建国后,上级到底派过多少工作组数也数不清。能留下印象的是1958年在山地上种“千斤稻”;60年代的“小四清”;70年代学大寨、“割尾巴”……一次次折腾,树光了,山穷了,几千人的大村,猪肉档一天卖不出10斤肉……
这回是省里“大人物”来了。不念“红字头”文件,不做大报告,只带着一个主意:分山种树!
村委会把一座40亩的荒山拿来试点投标,政策好优惠——山上种果种树40年全部归中标户,40年后集体得二,个人得八。
松柴一样的手把寥寥几个红纸包放在投标台上。主标人逐个拆开,有一个纸包里竟搁着一个五分的钢镚……
这是一座大山的价格吗?
是什么使大山变得这样轻?
省委领导同志爬遍了水南村的山头,又来叩访农民的心头:向他们讲造林的道理,讲过去穷在山,今天出路在山,讲人工造林一亩地大概投资15元,造林几年后产值就会增长几倍、几十倍,这就叫靠山吃山,养山富山。
为了保障耕山权属,彻底解除农民的顾虑,工作组又请来了不走的权威——法律。第一次投标出资最多的一位农民,用他的4张“大团结”买下了40亩荒山的耕山权。那份盖有县、镇政府公章的合同书经过了法律公证,日后,任何个人信口雌黄改变“生产关系”,他都可以拿这份合同书去诉诸法律。
农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第二次投标,气氛就大不一样。那天好热闹,305户农民一下把9700亩荒山分光,投标额也越来越高,许多人后悔当初没打那“第一炮。”
春风春雨好种树,承包了100亩荒山的梁伟权为什么还迟迟不上山打穴?登门劝说的工作组副组长王洪平见梁伟权夫妇二人正为无钱给孩子医病拌嘴,随即掏出30元钱:“多种树,以后就不会这样艰难了!”
农民上了山,资金也跟上了山——省里决定:国家投一点,银行贷一点,市、县财政拨一点,乡镇集一点,部门挤一点,以钱代劳筹一点,农民造用材林的苗木全包,投资高的果林国家给低息、贴息贷款。
这回来实打实的了。
一辆辆大客车拉来了省城里的机关干部,拉线定位,挥镐打穴,填土填肥,冒雨把从外地运来的带着“营养杯”的22万株湿地松抬上山,让那小小的绿色树苗带着生命的尊严站上了荒寂的山岗。
1000亩荒山返青了。当年冬,林业技术员又帮水南村办起育苗专业队,200万株绿色的生命又萌芽、拔节,第二年,全部移到山上扎了根。
造了林,封了山,农民的“能源问题”呢?
省委领导同志咬定青山不放松,眼睛又盯着农家的炉灶。每年,全省的农家炉灶和“三窑”(石灰窑、砖瓦窑、陶瓷窑)要吃掉500万立方木头,相当2000万亩森林的年生长量,这是一群不长牙的老虎,是另一种森林大山火,这种事你能不管吗?
在南雄又开了个改灶节柴会,改灶节柴,釜底抽薪。“眼镜”们为农民搞出节柴灶——10斤草,10分钟烧开10斤水,还有沼气池、太阳能……
这才叫办点。
“水南效应”辐射全省。省委、省政府农口的领导和各市、县、乡镇的“公仆”们纷纷进山办造林点,共办起11942个,相当于扛走800万亩荒山。
紫金过去造林完不成指标,有的乡镇把种子分到学校,学生们到山上一撒完事大吉。如今学水南不敢怠慢,县五套班子成员包片包线,逐级签订“责任合同”。当年冯玉祥有首护林诗:“老冯驻徐州,大树绿油油,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县委书记不能随意砍人头,却学省里办法把造林不认真、不得力的干部撤掉,一下子就撤了7名“科局级”。
紫金县这年造林106万亩,创全省最高纪录。
偏偏水南村所在的从化县受到了省委的“黄牌警告”,在省报上亮了相。
造林三年,从化县境内还蹲着28万亩荒山,远远落在其它县后面。这是我们历来抓典型所出现的那种“灯下黑”吗?
刚卸去广州市团委书记来就任县委书记的朱小丹被省委领导同志淬了一火:“不要大少爷作风!”他把“黄牌警告”背到身上,去了最偏远的山区。
他一大早赶到良口镇,却看到镇委办公室的人正在进度表上填写当天种树的战果;
他去了一个“完成任务”的村子,见有的一亩地稀稀疏疏的几棵树,那能叫林吗?
吕田镇的干部带朱小丹按“既定路线”去看那些绿生生的树,朱小丹突然一指吕田山顶:“我要上去看看。”镇干部说:“都种了!”朱小丹还是执意要上,一伙子人都蔫了。朱小丹上到山顶一看,只见山后坡依然荒土如故!
脚板比耳朵更辛苦一些,朱小丹凭双脚又查出瞒着的8万亩荒山。全县干群动真的,来实的,一年把36万亩荒山全种上了树。
省绿化委员会报上一批“绿化达标县”。省委主要领导同志说:对不起,我“立体检查”后才能批。国外的绿化标准是在飞机上看不到地上的黄土……
这是实事求是作风的回归!
肇庆的台阶
乘坐在国产小型飞机上可以看到肇庆市郊西江里那座绿岛。《宋史》载包图龙在此牧政三年,离任时船行至羚羊峡忽然风雨大作,包图龙环顾左右:可有私受百姓礼品者?当即在随从人员身上查出当地产名贵端砚一方,包图龙凛然将它投入江中,顿时风停雨歇,落砚处矗起一座林木葱茏的小岛,世人起名“砚洲”。
而今肇庆的群山里投进了什么?600万亩荒山三年间全种上了树,横竖成行,染绿了肇庆版图。比省里提出的“五年消灭荒山”提前了两年。
1984年初,分管农口的肇庆地委副书记唐广安下乡到云浮县,面对正在砍伐山林的人们大吼一声:“给我放下屠刀!”
云浮200多家木材厂被勒令关掉了。
农民手中的斧头被夺下了。
可是他们的生计何在?
常在乡下转的唐广安懂得,没有经济的平衡,便没有生态的平衡。他在广宁县发现了两个“罗”:2000多人口的罗坳村,不靠啃木头度日,以家庭为主发展小果园、小药园、小茶园、小桑园等,投资少,收益快,真正成了“摇钱树”,弥补了用材林周期长的不足;另一个是罗锅村,家家户户种竹园搞竹编,人均年收入500多元,山村有了自己的“绿色企业”和“绿色银行”。瘦弱的少女因而有了一件红布衫和一个甜美的微笑,饱经坎坷的老人也因而有了一根绿色的拐杖,后生仔也带着海浪涂抹的黧黑回到山的怀抱……
唐广安看到历史推来一个契机:山区农民正挣脱传统生态林业观念的束缚,向着开发性效益林业求索。
农民见了唐广安还有些战兢:“还‘割尾巴’不?”
唐广安回答:“致富的路就大胆的走,领导和你们想在一起,还要推广你们的经验。”
12万个小“园”和“小山庄”染绿了肇庆的群山,农民掀起耕山热、开发热、投身商品经济的洪流。唐广安审时度势又扎到罗定县,抓“万亩果林带经济林”试点,建立大型商品林业基地,搞“创汇林业”示范。
一群“眼镜”被邀请登上了肇庆地委办公楼的台阶。
现代领导者是最尊重科学的。肇庆地委特意邀来林业专家和生态学教授们参加山区发展论证会。因为历史曾把阴影投射在肇庆人的心头:
70年代某人一道“圣旨”让大种杉树,几百万亩长得好好的阔叶林、混交林顿时毁于刀斧。许多山地不适宜长杉树,十几年长得没人高,像个委屈的“人质”留在山上,至今看了让人寒心。
还有,硬逼林业技术员在南国种出北方的苹果、红枣,不然……
论证会后,1000多名林业科学家、技术员带着尊严和使命,走进肇庆的崇山峻岭中,用科学之锤敲打每一座山包。他们把每1000亩山地做为一个区划,对海拔、气温、光照、雨量、霜期、土壤剖面、宜种林种等做详尽调查和区分。整整用了三年时间,取得了2300万亩山地的科学数据。领导者们再依此制订出在全区建立松、桂、竹、果、药、木薯六大商品林基地计划。
当了市长的唐广安告诉笔者:1990年底1400万亩商品基地将建成。肇庆的林业将由低效能转向高效能。
当肇庆山区的农民集团军正攀登第二台阶时,广宁县的一只脚却已踏着第三个台阶了!
——他们利用97万亩竹子基地引进了年产1万吨铜版纸的生产线,建成年产3.4万吨的制浆造纸厂,同时引进荧光增生剂生产线,对纸张进行深加工;
——他们利用12万亩木薯资源从日本引进具有80年代先进水平的葡萄糖生产线,年产值可达7000万元,税利900万元;
——他们从西德引进年产1万立方米微粒板,1.5万套组合家具生产线,把农民作为燃料烧掉的枝丫材变成每年900万元的产值……
唐市长把这概括为“进洋机、吃土米、下金蛋,资源优势转化为工业优势。”
珠江三角洲再也不敢对它的“穷邻居”掉以轻心了。肇庆人把林业的复兴纳入了现代化生产的大体系中,从中得到了最大的效益。他们不光给三角洲提供副食品、提供粮食、提供资源,也提供生活的启示。唐广安两次带人去香港招商,18个国家和地区的商人把3.6亿元的资本带进了这个神秘而诱人的山区。
肇庆11县市民意测验,“10年改革大事”排第一位的竟是“造林绿化”!
绿了的仅仅是山吗?
广东省刚刚推广了肇庆“上三个台阶”的经验,副市长吴家仿找来市保险公司经理:“开个森林保险怎么样?作为造林绿化的配套工程,再为农民办件实事,农民1亩林投保4角,发生火灾你赔100元,农民可以用这笔钱再造林,不起火,年底你返还农民50%,奖励他们护林的积极性,他们用来第二年再投保,这也是良性循环。”
经理说:“这样做还没有先例。”
吴家仿说:“社会分动力机制和保护机制,你保险公司就是保护机制,你这个经理应该懂得森林生态效益是直接经济效益的无数倍。1亩林比无林地多蓄水20吨;可保护100多亩农田作物免受风灾;一个月可吸收67公斤二氧化碳;一年吸附灰尘50吨;可防止噪声污染……你我都受它的益,造福社会,你何乐而不为?”
当年全市就投保1600亩,成为“全国第一市”。年底,保险公司经理咧着嘴巴找到吴家仿:“赚了600万!”这些钱除了上缴国库,还留一部分购置森林救火设备和报警系统,又是一种“良性循环!”
封开的思絮
历史上两广第一任状元出在封开,时年17岁。如今广东省最年青的一位县委书记也在封开,他叫聂坤廷,人喊“聂仔。”
聂仔喜欢在音乐的旋律中构思山林发展规划,喜欢自己开着汽车下乡镇布置工作,喜欢带个手提电话机边走边被采访……
他带我去的第一个地方既不是林场也不是工厂,而是他拨款8000元办起的封开历史博物馆。他让我站在那展柜前,和他一起凭吊1.2万年以前的老祖宗的头盖骨,他希望我能在那里展开灵感的翅膀,想象祖先们如何在大森林里钻木取火,如何用树叶蔽体,如何以树果充饥,如何构木为巢,后来又如何走出森林,以木作犁,开始了原始的农耕文明……
这一切是为了表示他是个孝顺的子孙——他没有背弃祖先那绿色的信仰,在当今地球上的森林面积以每分钟20公顷的速度灭绝时,他看守好了封开那绿色的家当,其中几万亩原始森林,成为北回归线上不可多得的自然保护区。
封开县委对人民讲信誉。
那年“泰山压顶”,上级下令要砍光山上的树,种“大寨田”。县委书记张庆君拒不执行,说“除非你撤了我!破坏了生态,什么也长不出!”当后来一些学大寨先进县闹起粮荒时,封开的农田却年年稳产高产。
绿色的基因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每一任县委书记都护林、爱林。
封开成为全国的林业模范县。
有了健全的生态环境,才会有健全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这里劈山填壑造起了足球场,全国连续四届少年足球赛在这里举行;这里办起了职业中学,围绕山区的发展培养自己的各类专业人材;刚刚填平的江滩上正在建筑“文化活动中心大厦”,山里人将有自己的高尚的文化生活;这里还将利用自己的水利资源办起8万千瓦的水电体系;还将投资500万元办海关,为封开以外向型经济及文化交流开辟道路……
他说要搞“精神绿化”,创“绿色文明!”
我站在西江夜幕下,望着默默伫立在江边的北回归线标志塔,由此想起了一个沉默的、被省委书记称为新兴“林业企业家”的山里人——紫金县苏区乡农民钟竞富。他采取山林入股的办法,把102户农民的6000亩山林联合起来,成立了董事会,他任董事长。他投资8万元在山上种树、种果、种药材、养鱼、养猪、养“三鸟”,(鸡、鸭、鹅),三年纯收入14万元,10年后每户农民每年将从股份中收入万元以上。他还组织了一支过硬的“护林队”,把一座座山林看护得寸草不丢。谁能想到,9个队员过去都是“乱砍乱伐”的能手。而钟竞富本人过去就是一个木材贩子,因为违法砍伐和经营,受过罚款和批判。而在广东省第三次山区工作会议上,钟竞富穿着板板正正的中山装,作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登上了讲台,当着省里的大官儿,当着满礼堂的人介绍“适度集约经营”的新模式……
如今,亿万棵植物生命扬着绿色的旗帜站上了南粤大地的5000万亩荒山上。那生命的骄傲使一座座大山变得生机盎然。
省委主要领导同志对我说:“今年是广东消灭荒山计划的第五个年头,也是难度最大的一年。成片的荒山消灭了,剩下星星点点的,引不起思想的重视,很容易滑坡,因此前面的路还很长。还有六年要实现全省绿化达标,还要搞平原林网化、沿海防护林带、“四边”和庭院绿化,以及林种改造、虫害防治。我们全民的生态意识还不够强,别看辛辛苦苦造起来这么一大片林,要毁掉它只需一夜之间!如何使历史的悲剧不再重演?我们还需要做很多工作。”
当我以足足半个月的时间穿行在南粤山区,看到一座座恢复了生态的绿色山岭时,忽然觉得这本身就是一枚真正的绿色勋章,悬挂在中国的北回归线上。只要它永远亲吻着大地,它便会青春常驻,粤海常绿。
由此我又联想到了一个圣经上的故事:在东方富饶肥沃的原野上,上帝建造了一座伊甸园,园里长着许多树,园子中央长着一棵生命之树,树上结满了知善恶之果……
人类是在吃了智慧果之后才有今天的。
愿人类理性之光永远照耀生命之林。
                  春节草于广州三寓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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