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2月2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专页)
专栏:

  南北贫富差距扩大的十年
新华社记者 刘昕
80年代世界经济活动的特点之一是:南方发展经济的条件日益恶化,南北方贫富的差距明显拉大。
这10年间,在发展中国家中除了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外,南亚、中东、黑非洲以及拉丁美洲的经济发展速度都比70年代低。而且,不少发展中国家由于人口增长速度超过了经济的增长,现今的人均收入水平低于80年代初期。在拉丁美洲,1980年人均国民收入曾达到2010美元,而到1988年却降到了1800美元。在非洲,1980年以来人均国民收入已下降20%以上。
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收入的减少使发展中国家这10年中总的投资水平下降。按投资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算,以1980年同1988年相比,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投资率从20.8%下降到了14.1%,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的投资率从24.2%下降到了15.7%,南亚地区的投资率从23.1%下降到20.7%,只有东亚地区的投资率从29.4%上升到了33.2%。在投资减少的情况下,许多发展中国家重要的经济部门难以进行设备更新,结果经济增长乏力,未来经济发展的潜力受到严重影响。
与发展中国家不同的是,北方发达国家自1982年走出衰退后,经济连续7年增长。它们的人均国民收入就从1980年的10650美元升到1987年的14580美元,增加了约40%。同期,发展中国家的人均国民收入只从680美元增加到720美元,增加了不到6%。如果除去亚洲,其它地区的人均收入实际是下降的。
1982年,第三世界爆发了债务危机,并且延续至今。债务危机使商业银行停止了对债务国的自愿贷款,南方国家在国际资本市场上筹资变得越来越困难。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1981年发展中国家获得的外国投资和政府及私人贷款净额为1310亿美元,此后逐年减少,到1989年时只有530亿美元。
这10年里,西方商业银行的实际贷款利率是自“大萧条”以来最高的,它不仅加重了债务国的偿债负担,而且使穷国的外汇收入大量减少。与此同时,流往穷国的资金大量转向北方金融市场。1982年净流入发展中国家的资金为182亿美元,1984年资金流向开始倒转,1988年从发展中国家流出的资金数额达到430亿美元。而发展中国家的外债,则从1982年债务危机爆发时的8310亿美元上升到了11650亿美元。
在贸易领域,随着80年代发达国家工业生产中新材料和新工艺的应用不断扩大,发展中国家初级产品和原料的出口市场日益萎缩。此外,发达国家还利用各种因素人为地压低初级产品价格。据统计,70年代国际市场上石油以外的初级产品的价格以平均每年11.3%的速度上升,而到80年代,初级产品的价格变成以平均每年1.37%的幅度下跌,致使严重依赖出口初级产品的穷国的工业制成品的价格在这10年中却以平均每年4.11%的幅度上涨着。
80年代,在全球性经济结构调整的影响下,发达国家加强了贸易保护主义,尤其对来自南方的有竞争力的产品限制越来越严格,例如强加给第三世界的服装和纺织品过低的贸易配额等。工业国一方面利用非关税壁垒保护本国市场,一方面又通过补贴等手段促使其产品占领别国市场,这种被称为80年代“超保护主义”的行为,在对发展中国家至关重要的农产品贸易领域表现得尤为突出。
从南方国家内部看,经济发展受挫的主要原因是经济发展战略及经济政策的失误,如拉美借债曾带有一定盲目性,非洲一些国家忽视了关系国计民生的粮食生产。发展中国家还存在着管理水平低、投资效益差等问题。面对这些,不少发展中国家在80年代虽然开始了不同程度的改革,但由于存在严重不利的外部经济环境,改革的成果到目前为止还是有限的。同时也应指出,由于南方的经济发展极不平衡,各国的经济利益不尽一致,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凝聚力尚待增强。
随着工业发达国家80年代初摆脱了能源危机,北方在南北关系中的态度已比70年代强硬。在乌拉圭回合谈判中,发达国家在农产品、纺织品、技术转让等与发展中国家关系最大的领域中均持强硬立场,使南北方在贸易方面的对话陷入僵局。另外,发达国家在这10年里利用在国际融资、市场、技术、生产资料、粮食等方面的优势,对发展中国家施压并进行分化,迫使南方增加对北方的依赖。
目前看来,使南北双方贫富差距扩大的各种因素一时难以消除,90年代发展中国家面临的经济环境仍不容乐观。但是,南方国家的政治作用在增强,南南合作存在潜力,南方经济前景仍是有希望,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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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驻美随笔
和铭
一、纽约人的衣食住行
纽约的居民有700多万人。他们的生活既有欢乐,也有形形色色的烦恼。要认识纽约,就不可不了解这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纽约是一个“汽车王国”。然而,绝大部分人上下班却是乘坐地铁或是公共汽车,其中坐地铁的又占了2/3。如果你早晨七八点钟去乘地铁,会发现无论是车厢里还是站台上全都挤满了人。许多家住远郊区的人,进城上班时先要开车到火车站,把汽车停在附近的免费停车场,然后坐火车进城后再转乘地铁。由于路上要花30——40分钟甚至一个多小时,因此许多人利用乘车的时间看报纸或是读小说,一册在手,其乐也融融。在纽约也有少数人开车上班,一般说来这些人的工作单位都有专用停车场。如果把车停在私营停车场,一天要花十几到二十几美元,实在贵得吓人。这是许多纽约人有汽车也不敢开的主要原因。此外,碰到上下班时间,市区交通十分拥挤,自己开车往往还不如坐地铁快。纽约的地铁线路有好几十条,四通八达,十分方便。不过,市民常常抱怨地铁服务不好,行车不准时,票价又不断上涨。我在1985年初到纽约时,地铁和公共汽车的票价都是90美分,1986年即涨为1美元,今年起又涨到1.15美元。而听人说,1966年时,票价仅为20美分。
纽约人的日常穿着比较随便,上班的人中午吃饭也非常简单。很多人一份三明治或是一块意大利皮札饼便把午饭打发了,也有些人仅吃一份蔬菜色拉外加一块面包。近年来中国式快餐在纽约也十分盛行,这种快餐一般有一菜一饭一汤,每份5——6美元,既经济又实惠,因此颇受一些纽约人的欢迎。
在纽约,只有少数大公司设有内部餐厅,大部分单位职工的午饭需要自己想办法,或是自带,或是外出就餐。因此纽约的饮食业十分发达,各种饭店餐馆总数达数万家之多。在曼哈顿区,几乎每一个路口都能看到快餐店或饭馆。纽约人不仅自己吃饭非常简单,朋友之间请客也很少挥霍。如果是在饭馆就餐,一般情况下都是有几个人就点几个菜,够吃为度,绝不浪费。
然而在纽约,上厕所却是个大问题,因为马路上很难见到公共厕所。地铁车站原来还有一些公共厕所,可是近年来由于里面经常发生抢劫案,有关部门已将其封闭。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人被逼无奈,只得随地便溺。尽管有关部门颁布了罚款规定,力图刹住这股风,但收效甚微。特别是到了夜间,地铁通道便成了某些人的临时厕所,这就是纽约地铁气味难闻的主要原因。对于这些问题,纽约市政府并非不知道,但苦于地皮紧张和经费短缺,始终难以解决。好在纽约的饭馆、百货公司和火车站等重要公共场所都有厕所,可以解决大部分人的方便问题。
纽约有通货膨胀吗?有的,而且有些日常食品价格涨得还很厉害。例如,一年多前,唐人街商店卖的红皮鸡蛋30个只要1.8美元,而近来已涨到3.3美元,涨幅在80%以上。不过,纽约人对物价上涨虽然也常常抱怨,但还不至于到骂街的程度。因为吃饭的支出在工薪中的比例并不太大,对一般中下收入者来说,仅占20%左右。相比之下,人们更为关心的还是房租的涨落,因为住房支出要占工薪的30%,稍有变动,对人们生活就会产生很大影响。据纽约市房屋管理局去年年底公布的材料,1989年纽约大约有1000户家庭被逐出公有住宅,较3年前增加了4倍多,创下年度最高纪录。这主要是联邦政府将房租从原来占住户收入的25%提高到30%,使得许多家庭无力缴付房租。看来,美国劳动人民的贫困主要表现在住房方面,无家可归者大量出现就是这种贫困的最好证明。(原载《经济日报》。作者是该报驻联合国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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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犯罪肆虐汉江边
张锦芳
翻开南朝鲜《韩国日报》,一张照片赫然在目:在汉城一条繁荣街道的密室内,一位少妇被人用铁丝紧紧捆着,横躺在地板上。照片说明写道:“从事人身买卖的罪犯强抢妇女,紧锁铁锁于双腿并关押在像警察监禁室般的密室,使她们不能逃脱。她们将被卖给暗娼院作娼妓。”
这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也是南朝鲜社会真实的一幕。
提起犯罪,南朝鲜各界善良的人无不感到不寒而栗。汉城的报纸、电台和电视台几乎天天有所报道。这里银行被盗,那里商店被撬、大大小小的犯罪团伙和多如牛毛的犯罪分子,时而闯入民宅抢劫,时而游逛于街头施暴行凶。南朝鲜治安本部的统计显示,去年以来,南朝鲜共发生凶杀、抢劫、强奸等大案31.7万多件。这个数字显然不包括受害者因惧怕报复而不举报的案件和大量被认为情节较轻的犯罪行为。
南朝鲜犯罪行为的最大受害者是女性,尤其是青少年女性。据汉阳大学教授申明姬最近对汉城市2290名成年女性进行调查时,70%以上的被调查者承认,她们遭受过性犯罪活动的侵害;90%以上的被调查者表示,她们对性犯罪感到恐怖;一半以上的被调查者不敢独处家中,很多被调查者甚至不敢一个人去公园和剧场。
目前,南朝鲜全境已发现的专门从事贩卖妇女的黑社会集团共220多个。它们利用妇女求职心切的心理,在报纸上刊登“求人广告”和“职业介绍”,引诱妇女落网,然后将她们卖给暗娼院或驻南朝鲜美军“基地村”当娼妓。
近年来,贩毒和吸毒行为在南朝鲜迅速蔓延,贩毒集团每年走私的毒品达1500公斤。毒品走私分子贩卖和制做毒品,在南朝鲜就地销售或转运到其他国家和地区。去年8月,南朝鲜公布的一宗当地和东南亚地区最大毒品走私案中,共有690公斤毒品原料“希路厌”(即二甲基苯乙胺盐酸盐,一种使中枢神经兴奋的药物),被偷运入境。犯罪分子准备加工成毒品成品,然后在南朝鲜和日本推销,以谋取暴利。高额利润刺激贩毒制毒活动,而在贩毒和制毒活动的背后则紧跟着一大批吸毒者。据统计,南朝鲜吸毒者已由70年代的不足100人猛增到目前的13万人。南朝鲜官方估计,在5年内,南朝鲜的吸毒者总人数将达到100万人。
青少年犯罪率越来越高,已成为南朝鲜社会犯罪中的一个显著特点。去年以来,在所有重大的抢劫和强奸案件中,分别有64%和40%是10多岁少年所为。
南朝鲜犯罪活动如此猖獗有其深刻的社会背景。尽管社会各界要求加强社会治安,但有关专家分析,这种犯罪活动还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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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埃塞俄比亚救灾度荒
苗耕 明生
人们对埃塞俄比亚1984年和1987年的旱灾和饥荒或许还记忆犹新,去年下半年旱魃又肆虐北方广大土地,降雨量普遍不到正常年景的一半,农作物严重遭灾。有些地区粮食产量减产20%至80%。与此同时,战乱也较前加剧,反政府武装活动频繁,甚至在距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北部200公里的山区也发生了战斗。
天灾人祸使埃塞俄比亚饥民剧增。世界粮食计划署驻亚的斯高级官员在去年12月的一份报告中指出,1990年全国饥民可能会达350万至400万,需要粮援至少75万吨。联合国粮农组织认为灾情非常严重,需要援粮110万吨,第二季度尤为急需,如不及时赶运、救济,埃塞俄比亚北方的饥馑惨象又将会重现。
埃塞俄比亚政府对目前救灾工作十分重视。自去年10月下旬以来,埃塞俄比亚救灾委员会在密切注意灾情发展的同时,提出生产自救的计划,并呼吁国际社会积极救助。去年12月22日,外长特斯法耶向驻亚的斯外交使团及其它捐赠机构通报灾情,希望同捐赠者协调行动。政府还先后同厄立特里和提格雷两支反政府武装力量举行会谈,推动和平解决北方问题。厄立特里亚地区去年第三季度战事明显减少,局势有所缓和,有利于安置和援助灾民。
国际社会对埃塞俄比亚的饥荒普遍关注。世界粮农组织总部于去年12月中旬派出考察团,实地了解情况,世界粮食计划署驻亚的斯办事处也经常同一些国际组织与捐赠国一起磋商援助事宜。迄今国际社会已承诺援粮33万多吨。中国政府和红十字会也作出积极响应,准备提供一些救灾物资,有的已运抵,受到埃塞俄比亚政府和人民的热情赞扬。人们希望,埃塞俄比亚人民能在国际社会的帮助下,通过生产自救,战胜旱灾,避免再度发生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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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肯尼亚保护野生大象
十年前,非洲大象总数超过一百万只,目前估计仅存一半左右。肯尼亚的情况更是令人忧虑,在过去十年间,大象数目减少了百分之七十,从约七万只减少到今天的二万多,为了制止这种情况继续发展,肯尼亚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据肯尼亚野生动植物管理局局长理查德·利基透露,其主要做法是:
大力宣传保护野生大象的旅游价值。去年有约七十万游客拥入肯尼亚,主要是要一睹野生大象的雄姿。据统计,肯尼亚去年旅游业收入就达四亿美元,超过了咖啡的收入,成为肯尼亚最大的外汇来源。平均每只大象带来的旅游收入几乎是二万美元,是象牙价值的十倍。所以,宣传保护野生大象的经济意义,使人们都知道,大象是肯尼亚的国宝,是活的“白金”。
要保护国家公园内的野象,必须得到当地居民的合作。对于因保护大象而迁出公园的当地居民,政府除在生产和生活上给予合理安排外,还从公园带来的收益中拨出较大的一份,用以兴办教育和医疗卫生事业,较好地调动了他们保护野生大象、关心公园发展的积极性。
严厉制裁偷猎者。由于象牙在国际市场上供不应求,价格昂贵,所以偷猎大象可牟取暴利。去年年初,肯尼亚政府也随之配备了新式车辆和自动武器,在一定条件下还可出动侦察飞机。一旦发现偷猎者,保护人员可以奉命开枪,现已有二十多名偷猎者被击毙。调查结果表明,这些紧急措施已初见成效:自去年六月份以来,被杀害的大象数目大大减少,从以往每天三只已减为目前的每月一只。
这些措施已取得明显效果,据肯尼亚动物保护中心的最新统计,大象的头数已略有回升,预计不久将会出现一个发展的趋势。
             陈林海 吴新正 编译
(附图片)
这堆毁于一炬的3000多根象牙,多为肯尼亚武装警察近年来从偷猎者手中缴获的。 新华社记者 黄谨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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