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2月23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政法专页)
专栏:

  党育花的故事
刘青 张喜修
1989年11月19日,河南省社旗县民政局院内热闹非凡,一辆贴有大红“双喜”字的轿车里端坐着即将成为新娘的姑娘,她,就是21年前民政局收养的一位双目失明的女弃婴。
结婚,本来是人生大喜。可是,当姑娘想到自己21年来的经历,泪水打湿了胸前的红花。
21年前的11月19日,社旗县民政局的一位女同志听到门外有婴儿揪心的哭声,就走出院来。她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瞎眼女婴,孩子是被父母遗弃了。看到孩子哭得精疲力竭,气息奄奄,那位女同志毫不犹豫地把孩子抱回了民政局。
“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里,决不能让一个残疾婴儿抛露街头。既然我们县没有孤儿院,那么咱们民政局就担起这个社会责任,一定要把孩子抚养成人!”民政局领导激动地对大家这样说。从此,一个幼小的生命获得了新生。因为孩子是由党来收养,以后还将由党来哺育成长,同志们就给她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党——育——花,并把抱回孩子的当日——11月19日定为育花的生日。
民政局收养了育花,可孩子毕竟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啊!为使育花能吃上奶水,局里同志忍心把育花寄养在乡下的徐嫂家,每月给徐嫂一些补贴。
育花虽然住在乡下,但民政局的同志时刻惦念着她,每逢下乡,总要买些蛋糕、糖果去看望育花。育花过第一个生日时,局里特意把育花及徐嫂全家接到县城玩。以后,逢年过节,局里总派人专程去看望育花或把育花接回城里住几天。
徐嫂把育花待得比亲闺女还周到,穿衣、梳头、喂饭、清洗,无微不至。育花学走路,是徐嫂用长围巾系着孩子的腰往前移;育花认识世界,是徐嫂逢事便讲才懂得的。育花虽然看不到五颜六色,但也知道世界上有太阳、雨露、鲜花……
育花4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当时,她高烧咳嗽,哭闹不止。徐嫂心想:“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怎向民政局交待啊?”于是,徐嫂连忙向县民政局打了电话。县民政局不到30分钟,便派来专车,冒雨把育花及徐嫂送到县医院,并专派女同志去陪伴、照料。由于育花的病得到了及时的治疗,精心的护理,一周后,她便活蹦乱跳起来了。
光阴似箭,小育花一天天地长大。19个年头过去了,她在党和政府以及养母的关怀照顾下,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在生活中她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但是,由于姑娘双目失明,身边每天还是离不了人。
1987年春,徐嫂所在的郝寨乡成立了敬老院,民政局看到徐嫂家越来越忙,就决定把育花送到敬老院。临行,育花握着徐嫂的手,声泪俱下地说:“妈,虽说我眼睛看不见,但心里啥都明白啊!19年的养育之恩,我啥时才能报答啊!”徐嫂也哭着说:“花儿,以后常回家里来,我有空也就去看你。”
到了敬老院,除服务员对育花照顾外,院里温和的五保老人张老太太和育花住在一起,使育花早晚有伴,也能随时相互照应。在敬老院,育花不仅吃得合口,穿得入时,而且,民政局还时常去看她,育花更是深深体会到大家庭的温暖,党对老年人及残疾人的重视和关心。
去年仲夏的一天傍晚,有几个附近庄上的毛头小伙子来取笑育花。两天后,当乡民政助理李运祥同志知道后,非常生气地说:“育花可是姓‘党’,欺负育花,就是欺负我民政局。”他追根寻底,一直找到那几个青年,训道:“育花是民政局的亲闺女,哪个再敢胡闹,保准叫他吃不了兜着走!”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找育花的麻烦了。
姑娘大了,该出嫁了。育花虽生活在乡下敬老院,但民政局的同志们都为闺女的婚事操着心。年轻人本该自由选择意中人,可是育花毕竟不能用眼睛来认识陌生人啊,每逢同志们和育花商量婚事,姑娘总是爽快地说:“你们就是我的亲爹娘,我的事就由你们作主。”
前年,民政局的谭永贵介绍育花和鲁山县农民郭花园认识了,双方经过多次交谈,都觉得情投意合,于是定下终身。婚期商定后,民政局特派谭永贵、晋清秀具体操置嫁妆,买了箱柜,做了衣被……
去年11月19日,在育花21岁生日这天,阵阵鞭炮声向人们宣告育花要出嫁了。坐上扎红彩车,姑娘也说不清是高兴,是伤情,泪水夺眶而出。21年啊,只有在党的阳光、雨露滋润下,育花这朵花才能迎风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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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天国”送行人
——记民政部“孺子牛奖”获得者赵俭
姜志学
提起殡仪馆,人人都摇头:“那没生活净死活的活儿,太没意思了,干不出什么名堂。”
然而,黑龙江双鸭山市殡葬管理所所长赵俭干出了名堂:
1985年,他领导的双鸭山市殡葬管理所,被中共黑龙江省委、省人民政府首批授予“黑龙江省文明单位标兵”,连续三届被省民政厅授予“黑龙江省殡葬系统先进单位标兵”称号。1988年,他本人荣获民政部最高荣誉奖——“孺子牛奖”;1989年,被国家授予“全国先进工作者”光荣称号。
鲜花、掌声、荣誉,它凝聚着赵俭多少心血和汗水啊!
1982年,在殡仪馆工作了14年的赵俭,被任命为双鸭山市殡管所副所长,以副代正,独撑局面。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啊:
1981年全市火化率仅为42%,全省倒数第2;
经费年年靠国家补贴,才能维持职工的基本工资,奖金就别提了;
所里设备陈旧,污染严重,馆区破烂不堪;
人心散了,无心干活,出工不出力,喝酒打扑克,对殡客勒、卡、拿竟成了一些职工捞外快的手段。
赵俭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上任伊始,他就酝酿了一套改革方案。他清楚,在殡葬所搞改革,全国还没有先例,弄不好砸了锅,本单位受损事小,殡葬事业的声誉事大。有人在背后说:“烧死人搞承包,纯属胡闹!”可是赵俭有个犟脾气,他认准的路,九头牛也拉不回。
赵俭先精简机构,馆所合一;再改馆主任“官派”为“民选”;最后,制定实施了“纽带式”企业化工作法。这一改非但没砸锅,而且效果显著,当年全市火化率上升到80%,经费实现了自给有余,一举结束了靠国家补贴过日子的被动局面,殡葬所也头一次发了奖金。职工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大家除干好本职工作外,还利用空闲时间加工制做祭品出售,服务项目达47种,居全省之首,改变了过去接尸、火化、寄存单一的“老三项”,大大方便和满足了群众治丧的需要,受到群众欢迎。
短短三年,一个“脏、乱、差”的殡葬单位,一跃成为黑龙江省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标兵单位。在成绩面前,赵俭满足了吗?没有。赵俭心中的目标是要把双鸭山市殡葬管理所建成一个“室内宾馆化,室外公园化,服务优质化,设备自动化,管理科学化”的“五化”殡仪馆,彻底改变人们对殡葬单位和殡葬职工的世俗偏见,对治丧群众真正起到治丧节哀、缓解愁怀的作用,发挥其应有的社会效益。
希望是美好的,征途是艰难的,赵俭追求的信念也是执著的。没钱请工人,他和职工们义务劳动,自己动手干。搬迁500多公斤重的六角亭时,没有花钱雇吊车,用人力一点一点抬出了50多米远。尽管赵俭瘦小的身材只有1.62米,但也算一杠。改造火化炉是既脏又累的活,他换好工作服和大家一起扒炉砌炉,一天下来全身都是黑的。为了不影响正常的火化任务,他和大家一样加班加点,一干就是半宿。所里每一位职工心里都有一本这样的帐:赵俭工作22年,只休过两个班,一次婚假、一次病假。他没休过星期天和节假日,但他却没向国家要一分钱的报酬。大家感叹地说:“赵俭真是孺子牛!”
有耕耘便有收获。1988年,民政部《关于黑、吉两省殡葬工作调查报告》中,对双鸭山市殡葬管理所这样评价:“……置身其间,真有‘北国胜江南’之感,这个殡仪馆不仅国内堪称一流,就是与日本、英、德等国的殡仪馆相比也毫不逊色”。几年来,该所共接待来自全国及省内各地、市、县的参观考察团100多个、2000多人次。
双鸭山市殡葬管理所出名了,赵俭也引起了人们的青睐。市委、人事局、土地局等单位,都想调他去任职,但他哪儿也没去。去年赵俭被提升为双鸭山市民政局副局长后还兼着殡葬管理所所长,每周都照旧到所里办公二、三天。有人不理解,他笑笑说:“我们共产党人在哪都是为人民服务。再说,一个人的价值和他的贡献成正比,并不在他干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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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朱宗柱和他的盲人朋友
邵文海
陕西宝鸡市副市长朱宗柱有不少盲人朋友。这也难怪,7年前他还是市政府秘书长时就兼任着市盲人聋哑人协会(现已更名为残疾人联合会)主席;1987年担任副市长后又分管包括残疾人工作在内的民政工作;何况,他又是那样喜欢为盲人们办事。
(一)
盲人的最大难题是就业。这与其说是盲人们的难题,还不如说是朱宗柱的难题。
盲人青年李天庆在盲哑学校学得一手按摩技术。他的技术赢得了一位农村姑娘的爱。可是,他结了婚却无法生活,因为毕业一年多时间却没有单位愿意接收。朱宗柱和盲协办公室出面联系也无结果。小两口绝望了,大哭一场后想走绝路。
即使在这时,他还是想到应该向朱宗柱招呼一声:“朱副市长一向关心我,虽说工作至今没着落,可他心没少操,无论如何最后要见他一面。”李天庆让媳妇搀着来到了朱宗柱家里。当然,他还是在朱宗柱身上寄托着生的最后希望。
朱宗柱刚下班,正在吃饭,一见两人上门,连忙让他们吃饭。李天庆端着饭碗哭了:他已两天没吃饭了!
朱宗柱劝慰李天庆不要胡思乱想。“工作你别愁,有我哩。”平时从不轻易许愿的他这时也只好拍胸脯说硬话。
朱宗柱把李天庆夫妇送上汽车后,连忙给市盲协办公室打电话,让盲协先给李天庆救济。接着,他又与民政部门协商,请他们也给予补助。两笔加在一起,算是解决了李天庆暂时的生活问题。随后,他又给李天庆跑工作,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将李天庆安排在一家医院的按摩室。
像这样的棘手事,朱宗柱办得不少。
(二)
盲人青年白镭不畏困难上电大,可他的毕业考试却是个大问题。他答卷的唯一办法就是口述,但全国都没有这样的先例。铁的考试制度谁敢擅自改变呢?朱宗柱把它改了。
朱宗柱找到电大校长,建议根据白镭的实际情况,变通一下考试办法。他的理由是:“白镭这样的典型,全国也没几个。我们应当想法支持他。”
白镭如期参加了考试。考试那天,电大单独给白镭设了一个考场,监考老师读一道题,白镭口述一道题的答案,再由监考老师记录在试卷上。这个史无前例的考试办法,却是建立在朱宗柱承担全部责任这个基础上的。
白镭终于以优异成绩毕业了。
后来,白镭的事迹感动了内蒙古姑娘陈智萍,二人产生了爱情。朱宗柱知道后,又是题词鼓励,又是参加婚礼。为了照顾白镭的学习和工作,他还帮助把小陈调到了宝鸡。
(三)
盲人行路难。每想到这一点,朱宗柱就不免担心。他知道,大街上车水马龙,好眼人还时常发生车祸,何况盲人呢……因此每当有盲人来找,他都坚持送下楼,送过马路,送上公共汽车。
1985年,朱宗柱听说上海有一种盲人专用的指路杖,就与盲协办公室负责人商量,派人购回一批,发给市区的90多位盲人。
发指路杖的会议之隆重简直就像授勋似的。朱宗柱挨个给盲人把指路杖送到手上。
指路杖是一种红白相间的塑料手杖,色彩鲜艳醒目,能提醒车辆和行人避让。与指路杖同时授给盲人的还有盲人免费乘车证。有了这两件东西,盲人方便多了,高兴极了,他们说:“朱副市长不愧是我们盲人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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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二嫂子”王凤珠
程晓
“二嫂子”是南京人对大娘大妈的一种尊称。被称为“二嫂子”的人,大凡都行善积德,爱管“闲”事。南京市郊上新河镇螺丝桥居委会主任王凤珠就是一位被人们称为“二嫂子”的人。
王凤珠当居民主任快20年了,她积德行善,在居民中威望很高。镇上有一位单身老大娘叫滕云山,下肢瘫痪,晚年处境艰难,几次想寻短见。刚当上居委会主任的王凤珠便向她伸出热情的手,家里做什么好吃的,总给老人送上一碗;买了水果,忘不了给老人挑几个好的;还请人天天照料老人。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老人平安无事。去年滕老太太与在台湾的亲人取得了联系,很想见见亲人的面,但由于自己行动不便而不愿开口。王凤珠知道后,便主动为她办好证件,并亲自护送她到深圳。后来滕老太太到了台湾,第一封信就写给王凤珠,感谢她几十年的关照。
五保老人滕文华已经70岁,又双目失明。冬天,王凤珠给他送去寒衣,夏天为他装好电扇,照顾得非常周到。1988年夏天,南京持续高温,酷暑难当,王凤珠怕老人吃不消,专门从居委会拿出经费,每天为滕大爷和另一个五保老人买一个西瓜解暑。一个夏天过来,老人身体硬朗,没生过一场病。
对五保老人,王凤珠捧出了一颗火热的心;对素不相识的,也同样伸出温暖的双手。1986年冬,镇上出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青年,整日不吃不喝,在街上闲逛。原来,他叫顾乃华,家住安徽淮南农村,自小父母离异,因不堪继父虐待,精神受了刺激,离家出走,流落街头。王凤珠把小顾留在居委会,开导他,带他去医院治病,后来又让他在居委会干些杂活。逢年过节,王凤珠总将他请到家中同自己的孩子一道吃团圆饭,看电视。就这样,顾乃华在王凤珠身边整整呆了3年。
熊正清也是这样一位被王凤珠收留的流浪儿。小熊是1984年被王凤珠收留的。当时,王凤珠家经济并不宽裕,但她想方设法让小熊吃好、穿好。小熊得了肝炎,王凤珠送他到医院治疗。病好后,王凤珠给他找了工作,把他安排到镇上的家务服务站,每月收入不少。6年来,王凤珠和小熊情同母子。不久前,王凤珠又为小熊娶了媳妇,安了家。
王凤珠就是这样,以自己一颗赤诚之心赢得了大家的信赖。左邻右舍有个什么事儿,都爱找她去倾诉。人们感谢王凤珠,更不会忘记这位普普通通的居委会主任。她多次被南京市、雨花台区分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三八红旗手”、“社区服务先进个人”,两次出席了南京市、雨花台区两级党的代表大会。她所在的居委会,也被评为江苏省民事调解工作先进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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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兴老师”
刘连芳
北京市西城区展览路誊印厂的职工们总是说:“誊印厂有今天,十几个残疾人有今天,多亏了我们的兴老师!”
兴老师叫兴连平,原来是一位下乡知识青年。1979年街道兴办福利企业——展览路誊印厂时,她主动要求挑起了办厂重担。从此,她把全部心血扑在了残疾人事业上。
厂子刚办时,一无所有。兴连平就动员一些有打字机的职工把打字机借给厂里用,又说服大家凑钱买纸张。打字机“哒哒哒”地欢唱起来了,可活不多,有些人泄气了,兴连平鼓励大家说:“人家不就是信不过我们的质量吗?我们把好质量关,按时交活,不愁没来活。”为了保证工期,兴连平带领工人加班加点,有时白天干不完,晚上接着干。很快誊印厂就以交活快、质量好,受到顾客好评,连附近一些中央机关有活儿也常送到这里来。誊印厂白手起家,现在有了7台打字机,去年又买了两台带电脑的打字机,家底厚实起来了。职工月均收入在150元上下,有的多达200多元。
兴连平是誊印厂的厂长,也是残疾人的朋友。每天,她来厂最早,工人8点上班,她不到7点就来了,生火炉,烧开水,码放纸张,为残疾职工做好一天的准备工作。遇有刮风下雨,她准时迎候在厂门口,为坐手摇车的职工助上一臂之力,和拄拐的职工热情地打招呼,职工一路的辛苦,立刻没有了。临时工李桂英腰椎以下截瘫,行动十分不便,怀孕后,就更难了。兴连平理解她的难处,尽力帮助她,扶她上下手摇车,早上迎,晚上送,天气不好时还送上一程。李桂英分娩后,体质差了,上厕所不方便。兴连平只要看到,总要前去搀一搀,扶一扶。李桂英的小孩入托后,厂里按正式工那样,为她报销托儿费,努力为她排解忧愁。
兴连平对残疾职工的婚姻也非常关心,千方百计为残疾职工牵线搭桥。一次,兴连平听说残疾工人蒲保臣的对象要跟他吹,她比蒲保臣还急,当天晚上,她就让爱人老张开着车,找到姑娘家里左说右劝。又约好时间,开车把小蒲送到约定的地点,终于使两人言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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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伴夕阳
黄振声
听说要采访她,敬老院的老人们都乐了:“萍连这妹子,难得呀……”
身材苗条,眉清目秀,消瘦的脸上洋溢着热情。她,就是江西省先进民政工作者,获“敬老好儿女金榜奖”的江萍连。
一九八二年,萍乡市宣风镇办敬老院时,村卫生员江萍连要去当护理员的消息传开了。“萍连是高中毕业生,又会治病,为啥去敬老院?”“就是摆个小摊,也比去那儿强。”有些人为她惋惜,有些人惊愕不解。母亲怕女儿难吃那份苦,也劝她别去。
萍连姑娘坚持要去。她说:“老人总得有人照顾呀!”
刚去敬老院那几天,小江呕吐不止。院里遍地吐满了浓痰,一些老人屎尿拉在床铺上。难闻的腥臭味一阵阵向她袭来。
夜深了,小江辗转反侧,心里像一锅油在翻滚:三十多位老人,平均年龄八十岁,跛脚的、残手的、瘫痪的,气管炎、肺结核……又不讲卫生,每日争吵不休。哎,真是难办!不干吧,老人风烛残年……雷锋甘愿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我就应该把老人当成生身父母!
八十八岁的钟友发久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小江天天为他熬药、洗衣、喂饭。一次喂开水时,老人喝急了,烫着嘴唇,连声叫骂:“哎哟,你这背时鬼,要烫死我啊!”小江知道病人心里烦恼,就像没听见似的,照样精心护理他。
余才生是个七十岁的高大老头,半身瘫痪,全身浮肿,大小便要靠小江服侍。有几次,余才生从床上跌下,弄翻了床边的痰盂、尿桶,弄得满身的痰和尿,小江一次次把他抱上床,又为他洗脏衣……
七十九岁的老太太胡锡香中风瘫痪,下半身不能动弹。老人经常便秘,小江就用镊子替老人把大便一点一点夹出来。胡锡香身体太胖,卧床一个月之后臀部生了褥疮。小江每天为老人清洗创面,然后敷药。尽管想方设法医治,溃烂却愈加严重,有的地方骨头都露出来了,让人看了害怕。小江每天为她擦去脓血,一忙就是两三个小时。
母亲心疼女儿,赶到敬老院说:“萍连,有人说胡锡香患的是传染病,你要是染上怎么得了?你年纪轻轻的,快离开这里!”
“苦事总得有人做啊,我如果走了,老人多可怜……”江萍连回答。
心地善良的丈夫理解妻子,一人操持着家务。他常来敬老院,有时住在这里,帮助小江照顾老人。
过度的劳累,江萍连体重减少了十多公斤,骨瘦如柴。一天,胡锡香老人眼泪潸潸:“萍连好妹子,我让你受够了苦啊……好多天我睡不着觉,你帮我拿些安眠药来,要多!”
江萍连心头一颤,意识到老人想服安眠药轻生,赶忙劝慰:“胡婆婆,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事。您老人家心里不要烦恼。有党和政府,您什么都别担心!”
江萍连像对亲人一样服侍胡锡香两年多。老人临终前,翕动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说:“萍连……真……比孙女……还孝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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