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0月11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艺术家的理解
——关于电影系列片《红楼梦》
李希凡
北京电影制片厂的6部8集《红楼梦》的问世,将为中国电影史名著改编留下光辉的一页。虽然从电影改编来讲,据我看过的,就有颜兰居主演的《王熙凤》(记得女影星白虹“反串”男角,饰贾蓉),童芷苓的京剧戏曲片《红楼二尤》,但那毕竟是“折子戏”的取材。四十年代初,确有过一部影片《红楼梦》(记得是王引导演,袁美云“反串”贾宝玉),那只能算是一次南北影剧名星的大荟萃。解放后的六十年代初,王文娟、徐玉兰主演的越剧《红楼梦》,确曾脍炙人口;拍成电影后,也真是风靡全国,但它终究是一部戏曲艺术片,又主要取材的是宝黛爱情故事,而难以涵盖《红楼梦》全书的主题和情节的错综复杂的内容。
我也有过不祥鸟的预言,认为,名著改编吃力不讨好,特别是像《红楼梦》这样的作品,恐怕不大适合于影视改编。然而,中央电视台36集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在荧屏上的播映,终究在国内外引起了广泛而热烈的反响,在几亿人民中间普及了这部古典文学名著,还在一段时间使《红楼梦》在书店里畅销缺书,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1986年9、10月间,北京电影制片厂《红楼梦》摄制组组成,原老厂长汪洋任总监制,谢铁骊任总导演。林默予、刘晓庆、李秀明等均参加演出,阵容强大。我参加了摄制组成立大会,亲耳听到了谢铁骊和林默予(饰贾母)这两位年过花甲的电影艺术家“要拚老命”的誓词。他们那时已自知,电视连续剧的即将完成和首先播演,会使系列片失掉一些“票房价值”,但他们仍然充满信心地开始了艰难的跋涉。我记得,当时曾看到上海《电影时报》登载的谢铁骊关于影视《红楼梦》是否“撞车”的谈话。他说:“艺术家是永远不会撞车的,因为艺术家永远是独创的。十个艺术家拍片,将会有十种《红楼梦》的诞生,而没有一种是多余的。”这显示了一个真正艺术家的勇气与自信,也表现了一个真正艺术家的对创作的理解。
自然,用句时髦的话说,“理解”也会有深层次和浅层次之别。在我国电影界有“南北二谢”美誉的“北谢”(“南谢”是谢晋)、著名的导演艺术家谢铁骊,不只是《红楼梦》系列片的总导演,而且是电影文学剧本的创作者之一(另外一位是谢逢松同志)。这就是说,作为导演艺术家,他是从文学剧本的创作,就开始注入了他的“理解”。我记不清已看过谢铁骊导演的多少部影片,但他的名作《早春二月》和《知音》,确实是显示了他的艺术家的独创的“理解”。我的电影知识很少,不想也无力对谢铁骊导演的作品和他个人的风格做出分析和评价,我只是从一个观众,或者说也曾担任了本片挂名顾问,重温看片的感受,从而获得了谢铁骊编导《红楼梦》的一些启示。
现代人称《红楼梦》是“封建末世的百科全书”。毛泽东同志也曾这样讲到产生《红楼梦》的时代背景:“十八世纪的上半期,就是清朝乾隆时代,《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就生活在那个时代,就是产生贾宝玉这种不满意封建制度的小说人物的时代。乾隆时代,已经有了一些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但是还是封建社会,这就是出现大观园那一群小说人物的社会背景。”这些当然从一个方面真实、深刻地说明了《红楼梦》的时代、生活、思想、艺术的特点。然而,作为《红楼梦》为读者“百读不厌”的“独创”又是什么呢?清末红学家们给它的概括是:《红楼梦》,“情书也”;“《红楼》以前无情书,《红楼》以后无情书,旷观古今,《红楼》其矫矫独立矣!”在《红楼梦》第一回所谓空空道人斟酌推敲的书名里,也有“易名为《情僧录》之说,作者自己又明白无误地宣称,他的作品是“大旨谈情”。所以也可以说,展示斑斓多采的情的境界,则正是《红楼梦》沁人心腑的独特的艺术创造。因而,把自己的艺术生命注入过以情感人的《早春二月》和《知音》的谢铁骊,现在又以“拚老命”的豪迈誓言,选择要啃《红楼梦》这块硬骨头。而且在回答他自编自导追求什么样的艺术风格时,他又明确宣布过:“《红楼梦》是部现实主义作品,在处理上把人物形象推远而把感情交流拉近的方法。”那么,其再创作的“大旨”,亦唯情乎!
在《红楼梦》里,曹雪芹所控诉的,是封建阶级、封建礼教对人类自然感情的凌虐和扼杀,所鄙薄的是才子佳人、皮肤滥淫,所歌颂的是儿女真情。系列片正是深刻地把握了这一独有的艺术创造特点,而其所以要保留以太虚幻境始的楔子,又结之于太虚幻境的“尾声”,恐怕也是因为作者独创的这“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的神话,含射着现实众儿女的悲剧底蕴,有着诗意的象征吧!
不必讳言,小说着力突出的“儿女真情”,是男女主人公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悲剧。原作用笔很细,处于小说的情节中心,从两小无猜到渐入爱境,也包括耳鬓厮磨,悲喜愁嗔种种小儿女细致的感情纠葛,都写得前所未有的真切细腻。系列片毕竟不是小说,它不可能那样展开,而只能在浓缩中再现其精髓。影片在这方面给我的感受,是浓缩而不简单,精炼而又内含丰富。小说中描写宝黛爱情的章节,绝大部分都包容在系列片各集里,虽有所剪裁,却也有所集中,如“静日玉生香”、“飞燕泣残红”、“情辞试忙玉”,都构成一幅幅诗与景交融的画面,升华出一种情之美感的境界。对于林黛玉的感情和性格,影片更着重于表现她的纯真、内在和哀愁。尽管有些同志认为,陶慧敏在自然形体(如脸型)上不大像人们心目中的林黛玉,但却不能不承认,陶慧敏的林黛玉,丝毫没有酸小姐的味道,而在气质上的脱俗的情趣,却又表现得十分惹人怜爱。特别是“葬花”的那段情节,在大观园花团锦簇、良辰美景的烘托下,淡素着装、亭亭玉立的陶慧敏,把林黛玉此时此景中的雅致的诗人气质和敏感的悲剧心境,都刻画很有深度。只不过,相形之下,夏钦的贾宝玉,表现童稚、天真、钟情于林妹妹的宝二爷,则还可爱酷肖:塑造一个有着复杂精神风貌的叛逆形象的贾宝玉,则在“外相”和内心世界的体验里,却就难得达到要求了。我总觉得谢铁骊同志坚持要一个女孩子来扮演贾宝玉,从艺术战略上讲,不能说不是一个失策。
系列片的创作,虽以宝黛爱情为情节的中心线索,但也并未忽略全书的“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的更深展的悲剧内含——隶属所谓“薄命司”的金陵十二钗、副钗、又副钗的命运,实际上是含射现实生活中大观园众多少女的悲剧。譬如系列片第一部展开的最盛大的场面——元妃归省,极尽末世繁华的铺陈,那用意虽在显示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对于已至颓运的荣宁贵族,终不过是瞬间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但是,谢铁骊采取的仍然是“把感情交流拉近的方法”,充分调动“电影化”的手段,竭力渲染元春晋封时由于真象不明而造成的家族恐怖的氛围,与省亲的豪华和氛势,形成强烈的对比,以显示她的“田舍之家,虽布衣素食,终能聚天伦之乐,今我家虽富贵已极,然骨肉各方,终无意趣”的深刻的悲剧感情。贾元春虽居金陵十二钗首位,着墨不多,对话也少,但这省亲时刻短暂对话的感情交流,“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一会,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却蕴含着多么深沉的控诉呵!李秀明毕竟是一个有艺术造诣的名演员,虽在无言、对泣中,也能表现出人物的雍容华贵,文采风流的内在气质。自然,这感人的场面,能调动观众的艺术联想,并能通过拉近感情交流,促使观众捕捉艺术形象的社会意义,却仍然要归功于导演的整体构思的“理解”。
《红楼梦》写大观园女儿国千姿百态的情之悲剧,除宝黛爱情外,虽然也有司棋、尤三姐的殉情,但并不局限于儿女之情,如鸳鸯的刚烈绝情,香菱的被凌辱,晴雯的屈枉至死,芳官等丫头的受逐遣,封建的奴婢制度和礼教法规给女奴带来的暴虐迫害,系列片往往通过少许镜头和几个细节,就深入了每个人物的感情世界,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像妙玉这个人物,虽名列金陵十二钗,但在小说中写她,远不及写鸳、袭、平、紫用的笔墨。她虽生活在大观园里,却是个带发修行的道姑,性格十分怪僻。“栊翠庵荣品梅花雪”(第四十一回),妙玉虽然正色向贾宝玉说道:“你这遭吃茶是托他两个的福(指黛玉和宝钗),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可同是这个妙玉却在宝玉生日时,悄悄地送来了粉笺子字贴儿,“上面写着,槛外人妙玉恭书遥叩芳辰,”“心如槁木”的李纨,看到“栊翠庵的红梅有趣”,也知道只有“罚”宝玉才能从妙玉那里“讨得一枝来”。
小说分散写来,笔墨虽不多,却隐约地透露了妙玉的“云空未必空”的古怪而微妙的感情世界。影片没有完全照搬小说这些细节,而是创造了另外的细节,却表现得更加含蓄而耐人寻味。许多内心深处的微妙变化,都含藏在无言的可以称之为“蒙太奇句子”里,令人遐想。
我也很欣赏系列片并没有别出心裁,为《红楼梦》另拟“探佚”的结尾,而是基本上采取了高鹗后四十回续书的情节,特别是黛死钗嫁的结局,但又删削了后四十回中那些冗杂庸俗如兰桂齐芳、家道更初的“不背于名教”的续貂。我以为,这也是一种尊重历史的正确态度。对于后四十回续书,我还是三十七年前的老看法:“无论如何,由于续作在主要人物林黛玉、薛宝钗等人的性格上发展了悲剧冲突,使得《红楼梦》故事情节的中心——宝黛钗的爱情纠葛,得到了应有的比较合理的发展和结局,基本上保持了前八十回所显示的悲剧的气氛和性质”。(《红楼梦评论集》261——262页)
尽管有些红学家视此为高鹗的“骗局”,然而,他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虽不能与曹雪芹相比较,却也是无法抹杀的。系列片不受红学界对后四十回聚讼纷纭的影响,也是表现了艺术家对人民确认的一种理解。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里,称《红楼梦》为“清之人情小说的代表作”。真可谓“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守悲欢离合之致”。它所展现的艺术视野十分广阔,封建末世错综复杂的社会生活,从王公贵族到市井小民,以至乡情野趣,反映在它的艺术描写里,就像实际生活存在那样,虽千头万绪,参差交织,却相互联系,浑然天成,不可分割。何况小说中的众多人物性格的创造,又有“如过江之鲫”之誉。系列片虽有六部八集,也还是难于使再创造尽括“佳境”。讲起缺憾,据我的比较和感受,有这样两个方面:
一、通片看来,仍有拘于原作的局限(前三部交代性过场戏较多,缺乏集中概括),特别是第一部,滞留前五回的时间长了点,不免给人以沉闷之感。再有《红楼梦》第一回的“楔”子,本有太虚幻境的虚写和小乡宦甄士隐败家象征性的实写两个境界。系列片保留了幻境的虚写,贯穿下来,以幻境始,以幻境终。如前所说,这在编导的整体构思里,是有特殊考虑的。但我总以为,在小说里,幻境多所寓意,虽有“木石前盟”的引起,而更耐人寻味的,却在于作者自寓的顽石“幻形入世”的真事隐去,假语村言。这主要音旨,是系列片难以表现的。因此,以宝黛回归幻境作结,总像贾宝玉进谒端坐在宝座上的“绛珠仙子”(这里还有误解,顽石并非神瑛侍者,乃作者自寓,僧道携带来的),给人一种天上团圆的印象(完成片是否有修改,我还未看),这未免冲淡了全片的悲剧的氛围。
二、就六部八集的全部概括来看,系列片的再创作虽然突出了主线,以三个“生活板块”:宝黛爱情和大观园女儿国、老祖宗荣宁贵族的宝塔尖、王熙凤这末世管家人,编织了影片的艺术情节,有选择地通过各有特色的场面描写,展开了“群钗”们纠结在荣宁贵族“内忧外患”末世生活中的悲剧命运。但是,也有用墨浓淡不匀处,譬如尤二姐的悲剧,原作意在写王熙凤的狠毒,虽然也是“弄小巧用借剑杀人”,含蓄写来,却更能引人联想,现在影片给秋桐用恶的实写镜头过多,反而有些洗脱了王熙凤的罪责。
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看法,在过去的四五年间,文艺界,也包括电影界的“模仿”现代派的浪潮和民族虚无主义思潮甚嚣尘上,再加上“娱乐片”为名实际上是搞格调低下的东西揩“票房价值”!当此时也,谢铁骊正率领他的剧组披荆斩棘、艰苦奋斗,现在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空前的六部八集的《红楼梦》巨片。我以为,这是当代中国电影对弘扬祖国优秀文化的历史贡献,毫无疑问,它也体现了、凝聚了艺术家对时代责任感的深切理解。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关于“文艺自由”的思考
杨汉池
关于文艺自由是近年来被搞乱了的问题之一。伴随着文艺创作和文艺欣赏上的错误表现,在理论上也有一套错误的文艺自由观。
错误的文艺自由观的主张者惯于把马克思主义文艺观看作自由之敌,看作“精神枷锁”、“政治腰带”和“刀子”。这是莫大的偏见!诚然,马克思主义并不认为文艺自由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它认为,文艺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社会上层建筑的一部分,必须在这个大前提下考察文艺自由问题。然而正是在这个大前提之下,马克思主义对文艺自由作了准确的科学鉴定,指出了它的存在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存在的形态及系统。马克思主义文艺观不仅不排斥文艺自由,而且把文艺自由作为本身体系的有机构成部分。社会主义社会中的合理的文艺自由属于社会主义的上层建筑,有利于塑造社会主义灵魂,帮助人们坚持社会主义方向。
错误的文艺自由观的种种具体说法可以归结为“绝对自由”观。“绝对自由”观集中地体现了资产阶级世界观的许多方面的谬误及其危害。
“绝对自由”论者肆意宣扬超越客观条件的“精神自由”、“文艺审美自由”、“无条件的创作自由”,说“审美的自由是主观情趣对客观法则的超越”、“审美自由是人对自身局限的超越”,号召不受限制地“更自由地煽动文学的翅膀”。一些“诗人”、“画家”从神秘有趣的“绝对自由”字眼得到“创作灵感”,任意制造出千奇百怪的“作品”,甚至有直接表现生殖器的“诗句”、画面、镜头、“雕塑”。所谓“行动艺术”的作者居然在展览会上开枪、孵小鸡、卖鱼虾、撒避孕套。这些荒唐的“创作自由”实践,暴露了“绝对自由”论的“理论”上十足的荒唐。
“绝对自由”论的最突出的唯心主义表现在于:把“自由”看作纯粹的主观任意性,使之同客观规律的正确深入的认识绝对对立起来,说“审美的自由是感性动力对理性教条的超越”,号召“回到人的个体、感性和偶然吧”、“不要再受任何形而上观念的控制支配”。它把自由这一范畴归结为那些自我感受的主观印象,把“天马行空”的描述当作客观的科学描述以界定自由的实质,正犹如在心理学实验中把被测试者的自我感受的陈述当作心理规律的科学描述一样。作为一种受客观条件制约的现象,自由不仅是一般地从属于客观规律,而且必须符合对客观规律的正确认识。要得到真正的文艺自由,就必须对客观规律加以正确的认识和把握。“绝对自由”观的致命的错误,就在于它反其道而行之。
“绝对自由”论者鄙弃文艺神圣的社会责任,追求个人主义至上的“人格独立”的创作自由和“自我表现”,说“审美的自由是个体生命对社会压力的超越”。这里的“自我”、“个体生命”当然不是社会主义个性;所超越的是社会主义的社会责任的“压力”,而乖乖地顺从了资本主义的要求。由此产生的作品,最“纯正”、“正派”的也只能是小资产阶级的自我陶醉、自怜自爱的“纯文学”、“纯艺术”之类;格调更低下、更荒唐的(包括上面所例举的那些“作品”及“创作冲动”),更是不足挂齿了。它们与社会主义文艺提倡的“二为”方向是相违背的,与社会主义艺术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也是格格不入的。
“绝对自由”论者一心追求“向内转”、“内宇宙”、“潜意识”。由此产生的作品,且不说对人民和社会主义无益,即使在他们爱标榜的艺术性、“审美性”上,也是经不起时间考验的,因为违背了艺术的根本规律。他们的“创作自由”依然不过是“幻想中摆脱自然规律而独立”的一种自我陶醉罢了。
“绝对自由”,实际上一部分人的自由扼杀另一部分人的自由。“绝对自由”的主张者的“作品”和“创作”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和侵蚀性,对于真正健康的作品和创作绝不愿和平共处,极力加以排挤、压倒和淹没,用宾馆、沙龙、夜总会代替工厂、农村和部队;用层出不穷的痞子、荡妇、暴徒、懒汉的形象代替广大人民群众的真实崇高的艺术形象。它们占领着大量的书刊、画廊、舞台、银幕,而真正健康作品的创作自由和欣赏自由则愈来愈被剥夺。这种惨痛教训告诉我们,马克思主义文艺观指导下的文艺自由与错误文艺观指导下的文艺“自由”是势不相立的。绝不可等闲视之。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心灵的圣火
刘瀅
今年6月,在北京召开的“世界儿童文学和平友谊奖”征文发奖大会上,在获奖的四篇优秀作品中,除了澳大利亚作家艾伦·贝利的短篇小说《魔术家》,德国作家S·H·托巴兹的散文《安雅和神秘的影子》,苏联作家科瓦利·尤里·约瑟维奇的童话《山羊科玛兹的故事》,还有中国青年作家沈石溪的短篇小说《圣火》。
沈石溪的小说,看过的人都称赞构思美、语言美、意境美、人物内心世界美,《圣火》在这方面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圣火》描写的是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在我国西南边陲的独龙族山寨,一位美丽善良的独龙族姑娘,为了救活一个冻僵的猎人,在野地里烧起一堆火,她赤脚跳进火里舞蹈,汲取了火的“灵魂”,救活了猎人。从此人们都叫她鬼娘,因为只有鬼才不怕火。13岁的小学生桑佐木罕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神,他帮助鬼娘背水,走进了她那神秘的小木屋,和鬼娘相依为伴。这个死去了母亲的孩子,又从鬼娘那里得到了母爱;他又用同样的爱,挽救了鬼娘垂危的生命。作者用浪漫主义的艺术手法,将独龙族踩火的习俗加以大胆的想象和夸张,渲染和美化,增强了故事的奇异色彩和感人的力量。作者把虚幻和现实巧妙地结合起来,使鬼娘和桑佐木罕的形象在圣洁的火焰中得到升华。小说的字里行间流动着如火如荼的爱,表现了爱意味着奉献,奉献爱的人也会赢得爱;爱可以战胜一切,可以创造奇迹这样一个主题。沈石溪的其他一些作品中也都充满着这种执著的爱。如他的成人小说《战争和女人》写几位少数民族妇女对前线丈夫的爱,她们把这种爱倾注在子女身上和自己的工作当中。动物小说《白雪公主》中战士范小宇对神圣祖国的爱,表现在他对于军鸽无微不至的爱护中。获得全国优秀儿童短篇小说奖的《第七条猎狗》里的猎狗赤利,主人冤枉了它,它还拚着性命从毒蛇口中,从豺狼的利爪下夺回老猎人的生命,表现了人和动物之间的爱。读者会从这些作品中感受到爱的力量,激起爱心、爱人民、爱祖国、爱人类……
《圣火》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云贵高原终年积雪的日曲卡雪山,奔腾咆哮的怒江,美丽的独龙山寨,清澈的白龙泉,梳着圆形发髻、穿着镶有红黄两色花边麻布长裙的独龙族妇女用竹筒背水……这一幅幅美丽的民族风情画,把读者带到独龙族的家乡。这个特点,在他的成人小说《水啊,清凉的水》里,也有生动的介绍。小说描绘了傣族欢快的泼水节,童话一样的椰林、竹楼、澜仓江里的龙船;小伙子打着象脚鼓,放高升;人们互相往身上泼着喜庆的水;花一样的傣族姑娘跳依拉贺(傣族民间舞蹈)……作者不仅描绘了少数民族的民风民俗,还深刻地揭示了他们美好的心灵世界。这篇小说被改编成电视剧,并获了奖。沈石溪的大量作品是反映边疆描写少数民族生活的,莽莽的原始森林,奇异的动物世界,珍稀的花木,各民族欢快的生活和他们特有的生活习俗,人们内心的喜怒哀乐以及他们的思索和向往,在他的笔下都有生动传神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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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信息

  文艺信息
△近日,冀、晋、豫三省大型文学刊物《长城》、《黄河》、《莽原》组稿会在河北省石家庄市和白洋淀召开。与会作家和编辑表示,要加强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关心人民生活,努力创作和发表优秀作品。(木林)
△《新闻出版报》和译林出版社最近邀请首都新闻、文学、出版界部分专家,就如何促进外国通俗文学的翻译出版更健康地发展问题进行座谈。叶君健、冯亦代等出席并发言。(苏礼)
△为庆贺著名学者杨明照教授八十寿辰暨执教五十周年,成都出版社最近出版了曹顺庆编的《文心同雕集》。选有日本户田浩晓、冈村繁,意大利珊德拉,台湾潘重规、王更生,香港黄维梁、陈耀南,大陆周振甫、王运熙等著名学者的力作。在这些功力深厚、视野开阔的论文中,不难感受到中外学者心心相印之谊,台湾与大陆学者情同手足之意。 
         (顺)
△四川绵阳女作家周玉清副教授,经过二十七年努力创作的《红楼梦新续》,最近由团结出版社出版。王利器教授在为该书写的《序言》中,称此书在诸多续作中,是新近出版的有新意的作品。(文)
△部队作家周涛散文作品讨论会,不久前在乌鲁木齐市举行。周涛是军旅诗的作者代表之一,其诗集《神山》曾获奖。与会者认为周涛的诗体现着强烈的人类意识和人生思考。讨论会是由《中国西部文学》编辑部主办的。(尹广)
△为纪念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四十周年,中国文联出版公司推出了大型文献图书《抗美援朝战争画卷》。这本印制精美的大三十二开本图书,以图文并茂的形式记录了抗美援朝战争全过程,以翔实的史料和生动的画面记述了参战各方的战略准备、战略实施和停战谈判等史实,突出地记录了我志愿军各部队的英雄业绩。它的出版,对于教育当代青年及后世子孙,对于继承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发扬无私奉献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    
                  (尔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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