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9月1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文艺评论)
专栏:

军旅话剧艺术的拓进
西南
当我国的话剧创作还在“低谷”徘徊的时候,当商品经济大潮对话剧艺术的冲击而引起的某种“危机”尚未消除的时候,部队的话剧艺术家们却在默默地进行着一次富有新意的攻坚,仅从全军文艺调演推出的五台大型话剧来看,在题材的开掘、人物形象的塑造以及对表演形式的探索等方面都已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回顾新时期军旅话剧艺术发展的过程,我们不难看到,努力发掘人民革命战争的悲壮历史,始终是部队话剧艺术家们执著追求的重要课题。像《陈毅出山》、《北上》、《巍巍昆仑》、《决战淮海》等一大批优秀剧目,已初步显示了革命历史题材的话剧创作在艺术上开拓进取的走向。在这个较高的起点上,总政话剧团创作演出的《中国——1949》(以下简称《中》剧),不得不寻求一个新的审美视角来俯视历史的风云变幻,以丰富革命历史题材话剧艺术的新的内涵。《中》剧以反映创建新中国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为主要内容。但没有从头至尾叙述新中国成立时的具体过程,而是在这个大的历史背景下,截取了几个在建国年代不算重大而又与整个历史进程有着内在关联的生活片断,着重塑造了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等领袖的群像。这种对题材的超越处理和以人为中心的结构方式,打破了过去同类题材的话剧只是事件铺陈和精神图解的模式,扩充了历史生活的容量和审美内涵。《中》剧在塑造领袖人物的形象时,坚持做到以情来经纬领袖人物活动的历史,以细节刻画来展示领袖人物鲜明而独特的个性。而剧中具有象征意义的“纤夫”的多次出现,则形成了悠远凝重的历史氛围,传递出人民是历史的真正创造者这一深邃的哲理意蕴。需要推敲的是,毛泽东等领袖在第一场戏中躺在地上、毛泽东和周恩来在戏的末尾抬张大娘的细节,由于编导者过份地追求艺术效果,反而使人感到有些不可信了。导演的良苦用心是不难理解的,但要求对艺术渲染的分寸感掌握适度,也不能视为苛刻。我以为,如何坚持历史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高度统一,是处在发展中的革命历史题材话剧艺术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问题。
如果说《中》剧在塑造领袖群像,创造一种历史剧独特的艺术风格方面作出了有益的尝试,那么,解放军艺术学院创作演出的《天边有一簇圣火》(以下简称《天》剧),则对处于历史转折时期的当代军营生活进行了深入地开掘。在大变革时代纷纭复杂的社会现象与大西北苍凉悲壮的区域氛围的交织中,比较成功地塑造了蓝禾儿这个具有丰富的内心世界和复杂性格的当代军人形象。《天》剧一反过去专写惊天动地之举的英雄套路,而主要表现和平环境中普通军人内心世界的存在形态及活动形态,深刻地展示了人物的独特个性气质和艰难曲折的精神历程,向着军营生活的真实、军人形象的真实逼进了一步。剧中的主要人物蓝禾儿出身农民,家境贫寒,他在广袤死寂的戈壁滩上忠心耿耿地卫国戍边,但他也渴望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康生活,企盼早日当上连级干部,使自己在穷山沟的妻子早日随军,为此常受到一种精神苦痛的折磨。蓝禾儿对部队建设有着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却又因自身文化素质不高以及长期生活的偏远封闭环境,使他经常自觉或不自觉地对现代文明采取了一种拒绝的态度,在心理上与新一代年轻士兵产生了隔膜。作为军人的奉献精神和作为农民的文化心态,构成了蓝禾儿多层次、多侧面的复杂性格,使我们很难用先进或落后的概念来框限这个人物,不失为新时期军旅话剧舞台上一个不多见的富有新意的艺术形象。比较起来,刘清涧这个新一代有知识的军人形象就显得有些简单而不够丰满了。他是蓝禾儿接来的兵,当排长,上军校,又提升为副连长;他有志向,观念新,把单调、平淡的哨所生活搞得红红火火。但他同样也有着自己的苦恼,如年迈老母的哀怨,蓝禾儿的不理解,恋人雪雁对爱情的动摇,等等。遗憾的是,《天》剧对刘清涧的刻画还停留于人物的表层,未能进入到人的心灵深处去展现他思想上的道道坎坷,多少给人有理想化的感觉。
近年来,部队话剧艺术家中的不少人致力于对民族文化的思考,试图以一种当代眼光来观照历史,给当代观众以新的感染和启迪;有的则通过对当代军营生活的思考,将思维的触角延伸到社会变革和民族文化、民族历史的纵深层次,以期获得其它领域难以获得的审美价值。海军话剧团创作演出的《海军世家》(以下简称《海》剧)属于后一种类型。全剧采用了历史的纵向和时代的横向相交错的结构方式,在距我们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远景上,展现了自甲午海战以来中国四个不同时期的海军代表人物,有北洋水师的丁汝昌,有弃暗投明的国民党海军老舰长,有新中国的第一代海军陆大城,有在新时期成长起来的年轻海军罗玳。人物不受时空的局限,直接对话,沟通了历史与现实的交融。在我们这个时代的横断面上,展现了在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急剧变革中的纷纭景象,通过罗玳与父亲的性格冲突和与妻子的认识差异这两组矛盾,揭示了改革、开放的大潮在军营引起的强烈震荡。值得称赞的是,
《海》剧没有像过去一些反映海军现实生活的剧目,把自己的艺术手脚束缚在海上、舰上和岛上,而是大胆地走向历史、走向社会,然后再从历史的、社会的“一般”来洞察海军营地的
“特殊”,塑造了陆大城、罗玳两个性格迥异的新中国海军指挥员的形象。相对来说,陆大城的形象更为丰满一些。而
《海》剧对罗玳的描写,主要是通过他与妻子许爵美的性格冲突来完成的。但不料,中间插入了陈哥这个“第三者”,导致本来应向着社会变革的深处发展的矛盾碰撞,转而回到夫妻理解的家庭小圈子里去了,使人物性格缺乏深厚的思想内涵。而最后的海战,又满足于对人物作出表相的英雄主义和肤浅的乐观主义的处理,《海》剧本应产生的艺术魅力被损伤了。我想特别指出的是,《海》剧适度地、巧妙地运用了水兵乐队,有时是钢铁营垒,有时如滚滚波涛,有时是剧中人物,有时是时代象征,直线加方块的韵律,赋予《海》剧别有一番风味。
显而易见,《海》剧为了扩大舞台的表现空间,增强人物的历史纵深感,对话剧的艺术形式作了大胆的探索。而在这一点上,空军话剧团创作演出的《远的云、近的云》(以下简称《远》剧)就表现得更为突出。他们彻底摆脱了框式舞台的缚束,创造了一个360度的环型空间结构的小剧场。顶端悬挂着白色降落伞,尤如一朵白云在剧场上空飘浮,剧场一端延伸出去的呈斜坡状的平台,又像是飞机升空的跑道,历史与未来都在这天地之间相汇了。尽管《远》剧在剧情结构上与《海军世家》有些相似,也是通过一个家庭几代飞行员个人的命运遭际,表现新中国空军成长壮大的历史侧面,但由于从舞台到剧场的转换,使观众与演员共处于同一个戏剧空间,《远》剧所展示的戏剧情境就不再是传统戏剧所展现的作为观赏对象的具体直接的戏剧情境,而是在更大程度唤起观众的参与意识,激发观众的参与作用的抽象间接的戏剧情境,观演距离的缩小,使我们在观赏《远》剧时更加感到演出的亲切与真实,获得了与看《海军世家》全然不同的审美心理感受。我想提醒编导者们注意的是,《远》剧在刻意求新的时候,对生活内容的提炼加工有所忽视,虽然作为老一代军人的叶戟的舞台形象是有血有肉的,但新一代飞行员的形象就比较苍白。不过,《远》剧毕竟是首次把小剧场艺术引入军旅话剧舞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勇于开拓的创新精神。
军旅话剧艺术的拓进,是不可能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所能实现的,而必须拓宽路途,坚持做到题材、人物、表现手法和风格的多样性。北京军区战友话剧团创作演出的《娲皇峪》,就是在新旧历史交替的社会背景下,表现了太行山老区人民继承革命传统、迎接新的时代挑战的火热生活。尽管这出戏与军营现实生活没有直接联系,但我们从剧中可以感受到凝聚在老八路、老支前、老拥军这些普通老百姓血肉之中的太行风骨,这种风骨正是革命战火铸造的,与人民军队的历史息息相关。与前面提到的几个剧目比较,《娲皇峪》在艺术上更多的是采用现实主义的手法,把当前农村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现象集中、凝炼、提高,化为活生生的、行动着的和姿态各异的形象,维妙维肖地描绘出他们的不同面貌、性格和命运,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太行军民风俗画。在本文就要结束的时候,笔者欣喜地观看了南京军区前线话剧团创作演出的音乐话剧《征婚启事》,他们把音乐艺术与话剧艺术熔为一体,但又不同于《搭错车》那样的通俗话剧,而是注意把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形式与话剧艺术自身的文化品格结合起来。可以预料,军旅话剧艺术奋发进取的势头,必将给我国的话剧界带来强有力的冲击,话剧困窘的局面是暂时的,话剧艺术得以振兴发展的新曙光就在前头。


第6版(文艺评论)
专栏:

  高扬舞蹈艺术的文化品格
  赵国政
部队舞蹈是部队艺术家族中的一个成员,也是新中国舞蹈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诞生于炮火硝烟的战争年代,植根于民族文化的沃土之中,饱含着民族文化的深厚底蕴。建国以来佳作迭出,影响深远,在中国舞坛上具有一花独秀之美。
今天,当庆祝建国四十周年而举办全军文艺调演的时候,又涌现出六十多部舞蹈、舞剧作品。在众多的作品中,军事题材舞蹈占据着十分醒目的位置。它们从不同角度、不同投向、不同的历史横断层,赞美着军人的军威军魂和滚动在军人心灵河床上的热浪狂涛,从而汇聚成一股强劲的军营生活的舞蹈主旋。有的作品饱含着对党、对祖国深情的爱(如《共和国旗帜》、《柱石》);有的从总体上勾画出军人的使命感和义务感与神州大地魂牵神系的缕缕情思(如《战旗的风采》);有的泛动着洁白的浪花,将士兵的心灵映衬得纯洁如洗
(如《祖国在水兵心中》);有的驾驶着时代的风雷,在万里长空翱翔(如《长空雄风》);有的将一腔热血奉洒在飘扬着五星红旗的神圣土地(如
《血的变奏》、《共和国卫士》);而大型歌舞《风从太行来》,则通过“山碑”、“山乳”、“山祭”、“山韧”、“山门”五个块垒,叠化出生我、养我、壮我、塑我的巍巍太行——让历史向今人发出继往开来的呼喊……与此同时,舞蹈编导也把创作触角伸向社会,伸向民族文化的广阔领域,集古代、现实、民族民间等各种题材、体裁,形成群峦叠翠、如霓似彩的与军事舞蹈相映生辉的景观。
我所看到的战斗歌舞团的舞剧《西天的流星》是一部极为严肃、富有较高文化品格的悲剧性作品。描写的是战败于河西走廊的红军西路军女战士,受到敌人百般凌辱之后,又遭到“左”的路线代表人物拒绝她要求归队的请求,因而不得不流落民间;“文革”中“红卫兵”又将其押上“革命”的审判台进行残酷的殴斗;直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才真相大白,洗去身上的尘垢……作品明显摆脱了以往舞剧对战争的一般描写,也摆脱了以往那种对于英雄人物死打硬拚、宁死不屈的单层面的颂扬。作者的笔触意在向人物的心理深度掘进,不仅写了她看得见的坎坷命运,更揭示出她忠贞与委曲、坚定信仰与失去信任两相交织的、复杂的心理历程。这种复杂的心理历程不仅使这位普通的女战士身上放射出悲壮的美,也透过她留下了可资人们进入更为宽阔、更具深度的思考。
以民族、民间舞来说,它给人们的印象好像只能展现风土人情,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似的舞蹈形式,实际上,这类舞蹈也需要文化品格的提高。前线歌舞团的《悍牛与山童》就有一种品格和境界的开拓。这是远古时代题材,其特点是力图通过来自民族、民间的舞蹈素材以及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舞蹈语汇,经过不失其真的夸张与变形,揭示出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人的生命情调和生命力量。作者不满足表面的轰轰烈烈,而追求内在的充实;不求外在的如何刚武而大蹦大跳,而求舞蹈形象雕琢的准确;不图层表的华丽,而追求原始的美、朴拙的美和内刚外柔的风格。比较起来,这种美能给人以更大的冲击和更强的感召力。当然,《山野的呼唤》、《太阳·火和人》、《闯关东》的作者,也有着类似的追求倾向,只是成果不尽一致。
一个舞蹈能否达到一定的文化品格,开掘出作品的涵量和深度,有取材问题,有结构问题,有舞蹈语言是否具备足以塑造舞蹈形象的质感问题等等。它是对舞蹈家们的思想素质、文化素质、舞蹈观念、艺术趣味、才思和勇气,是热烈地拥抱生活还是对生活采取漠然的态度……全面地、综合地审检和考验。譬如我们所看到的为数不少的作品,框架大而内容虚,设想高而实境小,结构方法似曾相识,舞蹈语言彼此类同。那些靠造气氛,靠技巧搪塞,靠其它非艺术手段进行解释,显然是在生活匮乏、情感稀薄、才思欠佳的状况下,强压硬挤出来的结果,自然不具较高的文化品格。这种现象在军事题材作品中比较突出,故而近几年来还未发现能与《再见吧,妈妈》、《踏着硝烟的男儿女儿》相媲美的力作,这不能不是一种遗憾。


第6版(文艺评论)
专栏:

  绿色风采 时代旋律
  陈大鹏
在我国的音乐发展事业中,军队的音乐建设始终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几乎每一个时代,都有部队音乐工作者创作的歌曲在社会上流行;几乎每一次国内重大音乐比赛中都有部队音乐工作者的作品获奖。最近举行的庆祝建国40周年全军文艺调演,集中展现了近几年军队音乐建设的成就。
总政、北京军区、广州军区、南京军区、沈阳军区的歌舞团,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都以共和国卫士为主题。他们紧紧地抓住时代的脉搏,调动一切艺术手段反映人民的心声。《红星颂——共和国不会忘记》是一首对人民军队充满深情和崇高敬意的颂歌。作者站在时代的高度,用红星的形象,概括描绘了军人的风采和业绩。《共和国卫士之歌》调动独唱、重唱、合唱等多种手段,以开阔舒展的旋律和瞬息变换的合声色彩,把人们带进雄师竞发的壮阔场面。《中国的土地》、《跟你走》、《绿色的远山》、《人民英雄碑礼赞》、《想他爱他祝福他》、《看到我们就看到中国》、《祖国,请你检阅》等歌曲曲调流畅跳荡,通俗明朗,富有鲜明的时代精神和强烈的部队特色,热情讴歌了当代军人的崇高情怀。在所有歌唱军人、歌颂军队的歌曲中,总政歌舞团创作演出的《军旅之歌》组曲,颇具特色。这个组歌共有七首歌曲组成,以《军旗进行曲》为先导,接着表现新兵入伍、侦察兵生活、军民友谊、边防情思、战士内心独白、无私的奉献,到最后《军人的名字》,展示了军营丰富多采的生活,揭示出今日战士多彩的内心世界。在音乐结构上,既有清新刚健、热烈奔放的队列歌曲,又有轻松活泼、色彩丰富的抒情歌曲,整个组曲前后连贯,有机统一,但又能分能合,每首歌曲均可独立存在。不论在调性、调式的安排、节奏的快慢,情绪的疾徐,以及旋律的色彩,和声的手法上都有新的追求。
改革开放,给祖国,也给军营带来了绚丽多采的变化。80年代的战士比起五六十年代的战士,其文化修养和军事素质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军事题材的歌曲创作也面临创新突破的新课题。如何用音乐文化形式来反映新时代多采军营中的多采生活,表现改革时代军旅生活中战士的心灵,从全军文艺调演中我们可以看到军队音乐工作者在这方面的一些成功探索。从整体来说,军队是一个男子汉的世界,因此,更需要具有阳刚之气的音乐以激发昂扬的斗志,然而,军人也有军人的丰富内在的情感,五六十年代的一些进行曲的风格显然已经不能满足80年代军人的精神需求。军队的音乐工作者敏锐地看到了这个变化。海军歌舞团的《情系南沙》、空军歌舞团的《蓝天的旋律》、二炮文工团的《火箭兵之歌》,都从自身的地域特点,或借大海波涛,或借蓝天白云,或借深山密林,表现新的生活。这三台晚会的音乐与过去军事题材音乐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词曲作者突破了以往写军事题材音乐一板一眼的章法,而是着眼于旋律和节奏的出新。《送你一片荫凉》、《南沙,祖国的项链》、《海岛恋》、《故乡是北京》、《蓝天,我们飞翔的摇篮》、《女儿心中的祖国》、《火箭兵之歌》、《士兵风景线》、《远山之恋》等歌曲,歌词凝练,曲调流畅。它们摒弃了一般歌曲只讲节奏不问旋律、内涵浅薄、思想苍白的通病,为创造较高层次的具有中国风格和当代特色的军旅新歌作了有益的尝试。此外,从整体上来看,兰州军区战斗歌舞团的音乐创作具有粗犷而凝重的西北风情,他们的《我心爱的冬布拉》表现出浓重的新疆色彩;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的音乐创作如江南水域一样轻柔而多情,《故乡的小巷》和《采桑小路》是那样清新可口,淳朴雅致;广州军区战士歌舞团的音乐创作带着南国的花香,《老人峰》的感叹沉吟却又苍凉凝重,启人思索;济南军区前卫歌舞团和成都军区歌舞团的音乐创作则让人感受到民族音乐文化在新时期的张扬。这些各具特色的音乐风格,就像一朵朵五彩缤纷的鲜花,把军旅音乐装缀得华美丰颖。
在热情表现当代军人生活的同时,音乐家们并没有忘记人民军队的历史和传统。因为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仍然需要对光荣的过去加以继承,对那种风范那种气质那种精神境界加以弘扬。战友歌舞团的《风从太行来》是一部气魄旨趣深远宏壮的歌舞剧,其音乐创作以山西和河北民间音乐为基调,时而又穿插进革命历史歌曲的音乐因素,采用独唱、合唱交织的形式,借咏太行山来颂扬抗日战争时的太行军民。战斗歌舞团的《想延安》则是一部组歌,用歌曲塑造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的艺术形象,从领袖身上细腻尽情地体现人民对中国革命的支持和爱护。青年作曲家郭宏钧为舞剧
《西天的流星》谱写的音乐,技法独到、意境深远,悲壮中见精巧。
此次全军文艺调演中的音乐节目,也有一些不尽如人意之处。尤其是出类拔萃、能在群众中引起强烈反响的作品为数甚少。一些作品缺少个性,似曾相识。一些作品有的音乐形象、歌词的形象大而不当,内容空泛。音乐创作的实践告诉我们,真正的、能在群众中传之久远的歌曲,必定是来自生活,具有扎实的民族文化根底和有感而发的时代激情。只有这样,音乐事业才能有大的发展。


第6版(文艺评论)
专栏:

  笑的海洋 情的浪花
  书诚
我怀着浓厚的兴趣,看了全军文艺调演的曲艺晚会,说句实话,我的感受是复杂的,在整个曲艺不景气的状况下,这次调演竟涌现出了一些优秀的作品,虽篇数不多,但大都贴近现实,热忱歌颂改革开放中军营的新生活,讽刺作品则切中时弊,似带刺的玫瑰,散溢着生活的芬芳。曲艺在我军文艺工作中具有光荣传统,无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建设时期,我军的曲艺工作者都活跃在战斗的第一线,成为文艺轻骑兵。在这次调演中,曲艺也占有重要位置。反映部队生活,歌颂战士美好心灵的作品仍然显得十分突出。大书一段事,小书一段情,把喜剧的手法、笑的手段应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随时随地发现生活的美,讴歌生活的美。数来宝《慈母情深》、《我的朋友》、快板书《卫国忠魂》、《长街壮歌》、山东快书《黄瓜事件》都是以生活中的感人的小事为创作素材。特别是河南坠子《魂系南海》表现了一位农村姑娘的未婚夫牺牲在海岛,姑娘到海岛来祭英灵,故事似很平淡,但情深意切。当她撕心裂肺地喊出“今天是你服役期满的日子,娘说:‘是接你的魂来了’”时,一种饱蘸着苦涩海水的爱,顿时化作了观众的泪滴。作曲家于林青的编曲又为此篇作品增添了浓郁的乡土气息。相声《一“名”惊人》角度选得巧,以一位与雷锋同名的战士在生活中发生的几段趣事,反映了雷锋精神永存在人民心中。山东快书《子弹的对话》则独辟新径,结构巧妙,语言幽默。评弹《天涯黄昏后》通过海峡两岸相隔四十年又重逢的一对老人的对话,唱出了人民盼统一的时代心声。
讽刺型的作品不太好写,写过了虚假,写浅了又会隔靴搔痒达不到讽刺之目的。而此次调演中的许多作品对现实社会中的官僚主义、弄虚作假、请客送礼等不正之风,用辛辣的笔触、嘲讽的语言、恰到好处地给予抨击和鞭挞。像相声《哥儿俩好》、相声《送礼》、陕西快书《人生“蛋”》等。相声《半夜猪叫》通过连队杀猪时的几段趣闻,反映了目前部队存在的一些侵占战士利益的问题。唐文光的快板书《吃喝咏叹调》有力地抨击了当今社会上的吃公喝公等令人发指的腐败现象,可谓鞭辟入里,痛快淋漓。此作的结尾,用了“快住手,快住口,不能把人民的钱财变私有!”这固然直露了一些,但确实呼出了人民群众发自心底的忧国、爱国、强国的急切心声。像《吃喝咏叹调》这样的少人物、多叙述、酷似散文体的曲艺的作品是一般演员难以驾驭的,而此作却以崭新的面貌、娴熟的演技,赢得了观众的阵阵掌声。曲艺艺术易学难工,貌似小道,内涵却深。在曲艺创作中最忌油滑与庸俗,而油滑与滑稽、闹剧与喜剧、庸俗与通俗常常又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纸。唐文光在创作中的把握就很有分寸感。
应该说,在这次调演中无论从作品到表演,都有新的探索、新的追求。但是,也有不少作品还流于肤浅,创作的手法也沿袭程式。在咀嚼着一些新作的同时,时常发现早已被观众烂熟于心的台词和章节,这不能不引起我们深思。我相信部队的曲艺工作者一定能从这次调演中看到近几年的得失,使部队的曲艺有所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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