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8月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经得艰难考验时
——忆叶剑英同志
薄一波
(一)
叶剑英同志是我们党、国家和军队的一位久负盛誉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社会主义事业贡献了毕生精力。他文武兼备,才行卓越,且工于诗词,素有“儒将”之称。
剑英同志早岁因家境贫寒,为求生计,曾漂泊南洋。后归国就读于云南讲武堂,毕业以后,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他先后参加过筹办黄埔军校和东征北伐,当过国民革命军的师长。1927年蒋介石背叛革命后,他通电反蒋,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党的领导下,他参加策应南昌起义和领导广州起义。十年内战时期,他驰骋疆场,倍尝艰辛。抗日战争爆发后,他随周恩来同志奔走于国统区,从事党的统战工作,直到1941年春才回到延安。
我与剑英同志第一次见面,是在1943年的秋天。那时,我在延安中央党校第一支部参加整风学习。一天,我和罗瑞卿同志去王家坪军委总部,见到了剑英同志。他当时担任军委参谋长和八路军参谋长。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谈吐文雅,精明谦逊,和蔼可亲。不久,我又去王家坪看望朱德总司令,剑英同志也在场。从此以后,我们不时见面、交谈,彼此渐渐熟悉,友谊也日益加深了。记得剑英同志当时说:我们虽然相识较晚,但见面一谈,却无陌生之感。古话说“志同道合,易为良友”。我们今日之“志”是革命之志,今日之“道”是马列之道,有这种“志”与“道”作基础,同志之间的相知与交情,就会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我颔首称是:我们这些人,不管相识早迟,有共同的理想、信念,因而总是一见如故的。
(二)
1945年12月,剑英同志飞抵重庆,参加我党出席政协会议的代表团,并协助周恩来同志与国民党代表就停止军事冲突等问题进行会谈。1946年1月,军事调处执行部成立后,剑英同志作为我党代表去北平,同国民党代表郑介民、美国代表饶伯森进行三方谈判,并领导我党在军调部的机构的工作。这是一场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内战阴谋、力争实现国内和平的严重政治斗争。他工作得很好。
1946年4月8日,我从晋冀鲁豫区出发,途经北平,乘军调部飞机去延安。在北平时,与剑英同志相互谈了各自工作的情况。我讲的是土地改革问题,他讲的是军调部三人小组谈判情况。我于6月3日从延安回来又飞经北平。剑英同志约我谈谈在延安开会的情况,我把“五四指示”产生过程和从毛泽东同志那里听来的对时局的看法告诉了他。剑英同志说:经过几个月来的揭露,国民党假和平、真内战的阴谋更加大白于天下,美国人的所谓“中立”面貌,也已彻底拆穿。看来,全国内战已迫在眉睫,我们在军调部的使命很快就将结束,多则半年,少则两三月,我们就得撤退。
在我离开延安时,毛泽东同志也向我说过:国民党反动派要打内战,我们就针锋相对,奉陪到底。同时,他写了一封信让我带回。信的内容概括起来就是“练兵、生产、教育”。也就是说,要作好一切准备,一俟国民党反动派挑起内战,我们就进行自卫反击。剑英同志所讲的精神与毛泽东同志是完全一致的。
(三)
1947年3月,国民党全面进攻的策略破产之后,又转而对解放区实行重点进攻。党中央决定主动撤出延安,把中央和军委两大机关分成两部分: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同志组成前敌委员会,主持中央工作,留在陕北;刘少奇、朱德等同志组成中央工作委员会,前往河北省建屏县(今平山县)西柏坡村,完成中央委托的工作。叶剑英、杨尚昆等同志则组成后勤班子,即中央后方委员会,进驻晋西北临县地区,统筹中央的后方工作。
这年秋天,中央工委在西柏坡召开党的土地工作会议。剑英同志和我都出席了。会议由少奇同志主持,通过了《中国土地法大纲》。剑英同志在会上作了军事问题的报告。他重点讲了到外线作战的新的战略部署,针对一些同志中存在的不想打出去的思想,阐明了为什么必须到蒋管区去作战的道理。他说:我们进行战略反攻,不是偶然的动机,而是根据战争发展的规律和斗争形势决定的。事实证明,刘、邓大军一打出去,就搞得蒋介石寝食不安。如果不打出去,那正是蒋介石梦寐以求的,人家就要“感谢”我们了。我们能犯这样的历史性错误么?他讲得很好,大家听了很受教育。
1948年上半年,中央决定成立华北局、华北军区和华北人民政府。董必武同志任华北人民政府主席,我任华北局第一书记(开头由少奇同志兼任)。聂荣臻同志任华北军区司令员,我任政治委员。战争的发展需要培养大批军事干部,中央决定开办华北军政大学,由叶剑英同志任校长兼政治委员,肖克、朱良才同志任副校长、副政委。剑英同志主持华北军大工作以后,学校有什么重要事情总是要提请华北局、华北军区讨论,接受中央和华北局的双重领导,表现出他高度的组织纪律观念。其实,我们一次也没有讨论过学校的事,只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后勤工作。在创办华北军大的过程中,遇到一些困难,如校舍问题、生活问题等等。凡是华北局和华北军区能解决的,我们都尽量帮助解决。唯独教员是个大难题。学员几千人,而能够上讲台的军事教员只有30多个。剑英同志说:“不教而战是谓弃之,不学而教是谓害之。”一个军事学校没有好的教师队伍,那就要误人子弟。后来,他想出了一个发“招贤榜”的办法,很快就招聘到了二、三百名教员。其中不少是来自旧军队,有的曾就读于武备学堂、保定军校、黄埔军校、陆军大学等,有的是美国、日本、德国军事院校的留学生,还有的在国民党军队里担任过教官。如何看待这些人,要不要大胆使用这些人?当时,认识并不一致。有些同志认为,这些人情况复杂,不可轻易任用。剑英同志不同意这种看法。他说:列宁在十月革命后,就曾利用沙俄的旧军官创办陆军大学,善于使用这些旧军队留给我们的高级知识分子,是革命事业发展的需要。对于剑英同志这种观点我们是赞成和支持的。剑英同志不仅果断地使用这些人,而且强调对待他们,一要政治上平等,二要思想上尊重,三要态度上诚恳,四要生活上关心。他要求全校干部、职工,都要“尊师重教”。他还经常找这些教员促膝谈心,和他们交朋友。事实证明,剑英同志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在当时是个创举。朱德同志来校视察时,曾经大加称颂。后来这批教员在我军的建设上起了很大作用。肖克同志到军委当训练部长时,就从华北军大调出不少这样的教授去工作。成立训练总监部时,周恩来同志曾特别指示,调这些专家组成参事室。南京军事学院、北京高等军事学院的不少教授也是从华北军大去的。建国前,我们党在对待知识分子的政策和工作上,并非没有成功的经验,问题是建国后未能充分总结,并结合新的情况加以坚持和发展,以致20多年内在知识分子问题上发生了不少失误。所以,善于从历史的经验中正确地学习,发扬正确的做法,克服错误的东西,始终是我们领导工作的一个重要课题。
(四)
1948年12月中旬,党中央决定北平解放后,由叶剑英、彭真同志负责接管北平的工作。彭真同志任市委书记,剑英同志任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兼市长。受命以后,剑英同志带领一批干部从石家庄先期出发,在保定召开中央北平市委第一次会议。随后抵达北平城南的良乡,加紧做接管的准备工作。
1949年元旦刚过,中央在西柏坡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并通过了《目前形势和党在一九四九年的任务》的决议。当时,毛泽东同志正准备七届二中全会的报告,他给大家出了一个题目,进城以后到底怎么办?要求广泛征求意见。会议期间,剑英同志和我还有其他几个同志,对于这个问题,分别吹过几次。记得谈得较多、而且认为比较重要的意见,主要有以下这么几条:
第一条,进城以后,要依靠工人阶级,团结其他广大的劳动群众和知识分子,努力学会管理城市和建设城市。大家认为,我们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任何政策的制定,都必须体现大多数人的利益,任何政策的实施,也必须依靠大多数人的团结奋斗。脱离大多数人的愿望和要求,就会举步维艰,一事无成。这一条在革命成功以后尤其要经常加以注意。
第二条,进城以后,要始终保持政治上的清醒,经得起胜利的考验,千万不能做李自成。李自成进了北京,他和他的部下就是吃了陶醉于胜利的大亏,很快就腐化起来,结果只做了40天的“大顺皇帝”,就失败了。这样的历史悲剧绝不能在我们共产党人手里重演。大家认为要好好看看郭沫若同志写的《甲申三百年祭》,关键是要教育广大党员坚持励精图治、艰苦创业,坚持走群众路线,自觉接受人民的民主监督。
第三条,为了防止居功骄傲、贪图享乐,一定要严定制度、严明纪律。大家认为,首先要约法几章,上下恪守,例如不请客,不送礼,不做寿,不以人名命地名等。这些事看似寻常,但对于保持全党特别是领导同志的清正廉明和谦虚谨慎,是有深远意义的。
我们议论的这几条,得到了毛泽东同志的赞许。后来,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有的写在会议的决议中,有的作为规定确定了下来。
毛泽东同志在和彭真、剑英同志谈话时,一再嘱咐:接管北平,影响中外,你们务必办好,不要犯接收石家庄初期的那些“左”的错误。他还说,接管官僚资本和民族资本企业都要原封原样、原封不动地接下来,慢慢处理,人多了不要紧,3个人的饭5个人吃嘛!可见,当时从毛泽东同志起,大家对于如何接管好城市,是反复思考,非常谨慎的,很注意在实践中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在思想上和工作上都是十分谨慎的。
1949年1月,北平解放后,剑英、彭真同志投入了紧张的接管工作和市政建设。他们团结广大干部和群众,着手建立新的政权机构,整顿社会治安,维护革命秩序,加强政治教育,治理卫生环境,恢复和发展生产,开展各项建设工作。他们在执行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处理私营企业中的劳资关系,稳定市场等方面,都从当时的实际情况出发,制定了一系列合情合理的政策。记得剑英同志对我这样说过:我现在是“跳下水去学泅水”,没有经验,就摸索着学习。但有一条,必须慎之又慎,丝毫大意不得。尤其是在取得一些成功经验之后,更要虚心前行,切不可傲然躁进。否则就很可能呛水,甚至被淹死。他的这些话,实际上讲的是我们在实践中学习实践所应该持有的态度。
(五)
1952年4、5月间,我受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派遣,先后到上海、广州等地了解“三反”、“五反”运动的情况。到广州后,剑英同志邀我就“三反”、“五反”问题在干部大会上作了一次报告。
我在广州期间,听到有人反映华南分局一些领导同志在使用干部的问题上,存在地方主义倾向,有的甚至认为剑英同志是带头搞地方主义的。对于这件事,剑英同志虽然当时也和我谈起过,但他不愿多讲,我觉得其中似有难言之处,故未便深问。临别时,他要我向中央报告一下,希望中央派人调查,把事实弄清楚。
回到北京,我向毛泽东同志作了汇报。他问我有什么看法,我说:主席,剑英同志的情况,从中央苏区到现在,我不十分了解。我认为,他去广东后,对南下干部和当地干部的使用是公正的,不存在厚此薄彼的问题,说他带头搞地方主义根据不大。记得他离开北京时,曾对主席说过,带去的干部太少了,肯定安排不过来,就像南方的“水尾田”,水流到那里就没有了。你当时说:“水尾田”是“水尾田”,但那里有一股清泉嘛,地方干部不就是源源而出的“泉水”吗?南下干部不够用,当然要使用一大批本地的干部,而且南下干部也要变成与本地干部相结合的“本地干部”。不能因为叶剑英是广东人,使用了广东干部,就说是搞地方主义。而且据我了解,他提出不能搞“同宗、同乡、同学、同事、同庚”,他是坚决反对这个“五同”的。毛泽东同志表示同意我的看法。
6月12日,毛泽东同志主持在中南海颐年堂召开了一次讨论广东问题的会议。会上批评了广东工作中存在“地方主义”问题。但毛泽东同志在讲话中强调指出,叶剑英同志在华南工作是有成绩的,他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责任,更不能说他是搞地方主义的头头,大家要理解他。当然,包括剑英同志在内,各地的同志都应从这件事中总结教训,防止今后再发生此类错误。尽管这样,剑英同志在随后不久召开的华南分局扩大会议上,还是作了自我批评,承担了“未能及时发现”的领导责任。这说明他是胸怀豁达,严于责己的。
现在,事情已经看得很清楚,当时批评广东一些同志的“地方主义错误”,存在着把问题简单化、扩大化的倾向,在后来的反右斗争中又对他们进行批判、斗争和处分,更是不正确的。1979年8月,广东省委对这一问题进行了复查,并向中央写了报告。10月,中央批复,同意广东省的分析意见,对此事进行了纠正。
(六)
剑英同志有许多长处,最使我感佩的是,他在大是大非面前,总能洞若观火,毫不含糊,机智果敢地作出正确判断和决策。凡是了解他的人,对此都有同感。
50年代末,在北戴河召开的一次中央工作会议上,毛泽东同志要我把小组会上的发言加以充实,在回北京继续召开的大会上再讲一次。当我讲到旧戏中王佐断臂“为国家尽忠心,昼夜奔忙”时,几位同志纷纷插话,毛泽东同志就着剑英同志的插话说:我送你一句话,“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吕端是北宋人,当过太宗朝的宰相,时人称之“识大体,以清简为务”。宋太宗所作的《钓鱼诗》“欲饵金钩殊未达,磻溪须问钓鱼人”,就是意以属端的。这“吕端大事不糊涂”,我看剑英同志可以当之无愧。当时我听了还不怎么理解,便和几个同志议论,这是指什么说的呢?后来才知道,毛泽东同志所说的这句话,主要是指剑英同志在长征途中同张国焘分裂主义作斗争的那件事,也联系到剑英同志在这次会议上的发言。顺便指出,我当时的发言并不完善,是有错误的。
1976年,剑英同志顺应党心民心,挺身而出,同华国锋、李先念等同志一起,经过精心筹划,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在这场斗争中,他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那时,我还在被“管制”期中,得知“四人帮”被粉碎,心中大快。这再一次表现了剑英同志作为无产阶级政治家,在党的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在大事面前的深谋睿智与精明果决。不久,剑英同志又力主请小平同志出来参加党中央的领导工作,这都是他为党和人民作出的重要历史贡献。剑英同志在一首《题画竹》的七绝中曾写道:
“人生贵有胸中竹,经得艰难考验时。”我想,这也正是他一生的写照。
(七)
剑英同志是个感情丰富、很重友谊的人。1979年,安子文、刘澜涛和我被平反出狱后,到西山去看他,虽然他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但精神矍铄,还是那样热情诚挚。他见到我们,第一句话就说:“想不到你们受这么许多苦!”不禁流下泪来。临别时,他送我们到门口,直到汽车离开了,他还伫立远望。殷殷之情,难以忘怀。
1982年,党的十二大前夕,中央派我向不在京的中央常委同志汇报人事安排问题。当时剑英同志在广州的松园休养。我和他面谈时,王震同志也在座。剑英同志表示衷心拥护中央制定的改革、开放政策,拥护中央对人事安排的意见,同时诚心诚意地提出自己已经年迈,要求退下来,并给中央常委写了一封信进一步表达了这个意思。他当时已在病中,但对党和国家的大事仍极为关心。
谈话中,剑英同志想起了一件往事,笑着对我说:一波,你还记得吧,在华北局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对一件事有些不同看法,你同彭真同志争论起来,可有点犟脾气咧!几十年过去了,你现在待人处事这样谦和,真是难得啊,值得我学习。我说,感谢叶帅的鼓励,我毛病不少,尚望随时指教。他说:我自己的毛病也不少。谁都会有缺点、过失,重要的是要自知,认识了就要改正。“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古今皆然。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党纠正了过去的许多失误,结果是大得人心。党章中为什么要专门规定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就是因为我们工作中常常会发生过错嘛,不然要这一条干什么?还是我们大家常说的那句老话:有错就改,塌不了台;有错不改,就难免塌台。
1984年,剑英同志病危时,我再次到西山去看望。他听说我来了,眼睛微睁,欲语不能,我心里很难过,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我握着他的手,默默地望着他,悠悠往事涌上心头。走出病房,我和他的孩子们谈了当时的心情和感受。他们拿出纸笔,要我写点什么。我想起并写下了1927年高一涵先生写的悼李大钊同志一文中的两句话(载在当时武汉出版的《中央日报》上)。不料它已成为我对剑英同志的永久的纪念:
他对人们,从浑厚中透出侠义气;
人们对他,从亲爱中露出敬畏心。


第6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围裙情丝
——记陈毅元帅夫人张茜和藏族妇女的友情
王震学
望着30多年前我给张茜同志抓拍的这张合影,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她系起这条彩虹般的围裙时的音容笑貌来。
那是1956年5月的一天,由国务院副总理陈毅率领的中央代表团,前赴西藏拉萨,参加庆祝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大会,尔后又来到西藏第二大城市——日喀则。
一天,几位西藏的妇女代表,前来拜见中央代表团的女代表张茜同志。拜见之后,她们把一套藏族妇女最喜爱的节日盛装赠送给张茜同志,并请她穿上合影留念。
“张茜同志,‘乔德姆’(你好)!”几位前来拜见的藏族妇女代表,见到张茜同志之后,先是亲切的问候。
“同志们‘乔德姆’!”张茜同志高兴地边热情地和她们握手,边说。接着,双方相互敬献了洁白的哈达,又互祝“扎西德勒”(吉祥如意)!
张茜同志边系围裙边高兴地用汉藏语掺半地说:“‘图吉其’(谢谢),我非常喜欢这件藏族的珍贵‘罗布’(宝贝),它象征着汉藏姐妹亲如一家的友情,它,就像草原上迎着‘尼玛’(太阳)盛开的‘格桑梅朵’(吉祥花,又名幸福花)一样,使我难忘这‘格巴桑布’(美好的时光)。”
那亲切而又热情的相互问候、祝愿,颇有
“桃花潭水深千尺”之感,那欢声笑语,不时地飞向远方。
拜见结束,她们依依告别。当张茜同志送走客人返回经过哨位时,我和执勤的哨兵,还用羡慕的目光端详这条彩色艳丽的围裙,张茜同志发现后停步笑着说:“看吧,这条围裙不仅有强烈的民族色彩,非常美,而且还有深深的民族大团结的友情。”
当天下午,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第一副主任班禅额尔德尼大师,设宴款待中央代表团,不少藏族妇女代表簇拥着身系这条藏族围裙的张茜同志合影,我因有执勤任务在身,只是焦急的抓不上镜头,还是班长看出了我的急切心情,推了我一把说:“快去抢镜头!”谁知,我好不容易挤到前边,对好焦距,调好光圈、速度,刚准备压快门时,不料张茜已和合影的藏族妇女代表放下了挽起的手,要散去,我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这感慨声却被身旁的陈老总听见了,他忙对张茜说:“等等,让咱们的战士记者拍一张,不然,他会感到扫兴的。他对这条围裙早注意上了”。
“好吧!”张茜同志边笑着边再次与身边的一位女藏胞挽起手臂,我终于拍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时光如流,30多年过去了,如今,每当我看见这张珍照时,还仿佛记起陈老总当年《乘车过雪峰》中的两句诗:“明日拉萨会亲友,汉藏一家叙别情”。


第6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张茜与藏族妇女在一起
1956年5月,陈毅元帅夫人张茜在西藏自治区日喀则与藏族妇女合影留念。 王震学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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