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8月5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他们热爱中国
——记捷著名汉学家何德理夫妇
蒋承俊
“他俩品德高尚、学识渊博、喜好宾客、热爱中国……”我常听到我的同胞们这般赞美薇娜和兹丹涅克·赫德里奇卡夫妇。当我离开我的母校——查理大学28年后,于今年4月重返布拉格时,有幸与长我一辈的他俩结识,并受到热情款待、鼎力相助,我打心眼里崇敬和热爱他们。
赫德里奇卡的中国名字叫何德理,是郭沫若同志为他取的。1919年他来到人间,薇娜要比他晚5年。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就播下了一颗爱中国的种子,对我们这个古老而又文明且有点神秘的中国颇感兴趣。于是1941年便开始在布拉格查理大学攻读汉语和中国、日本文化史,成为老汉学家普实克的第一批弟子。1946年他俩转至美国哈佛大学继续深造,先后获博士学位。
半个多世纪以来,夫妇俩始终兢兢业业、辛勤耕耘,成为继普实克之后捷克斯洛伐克当代最著名的汉学家。
他们在远东从事外交工作达25年之久,1950年开始在捷驻华使馆任外交官,后转至日本。在中国的14年里,他们广交朋友,郭老、戈宝权、邹荻帆等都是他们的至友。
在繁忙的外交工作之余,他们还著书立说20部。像《中国文学史》、《论中国古代文学》等都获好评。此外还翻译了10多部中、日文学名著和60多部中、日电影、电视剧。
他俩兴趣广泛,多才多艺。除了在查理大学、纽约大学、布达佩斯大学等一些名牌大学教授汉语,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汉学人才外,他们还对中国的园林学也颇有研究,特别是盆栽艺术。捷克斯洛伐克的“盆栽俱乐部”就是他俩创建的。何德理博士告诉我,他们今年还要去江南一带造访,为他们的《中国盆栽艺术》一书作进一步修改。
他俩是《新东方》杂志的创始人,还称得上是一流的摄影家。在中国拍摄的400多幅照片中有多幅在国内外发表后获奖,多次举办摄影展览。这些照片成为捷克斯洛伐克出版的与中国有关的书刊插图主要来源之一。
他俩也是捷有名的中国文物搜藏家。他们省吃俭用,购买了许多中国的艺术珍品,携回国进行巡回展出,以饱国人的眼福。
现在,何德理夫妇不仅是国内一些与东方文化有关的学会、协会、基金会的发起人、奠基者;而且是国际汉学家。
他们始终坚贞不渝地爱着中国、不遗余力地传播着中国文化、辛勤地培育一代又一代中国文明的传播者。
(附图片)
热爱中国的何德理夫妇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闹市碧绿
陈特安
在伦敦地图上,片片绿色星罗棋布。那是标明遍布全市的大小公园。其中,在我们居住的伦敦西北部汉普斯特德街区附近,就有一座名家笔下与海德公园、摄政公园齐名的广阔绿色地带——汉普斯特德希思(意即石南丛生的荒地)。
作为18至19世纪发展起来的伦敦有名的汉普斯特德居住区,就其当年的繁华景象而言,曾被美国《哈珀斯》杂志在1883年誉为“世界最壮观的街区之一”;就其绿色地带而言,一位英国作家则称赞她具有“幽静的英国乡村风韵”。确实,在这里,繁华都市的气息与幽静乡村的风韵是那样和谐统一。
我第一次造访汉普斯特德希思时,是金色落叶铺地的冬天。这儿有高高隆起的山丘,有低低狭长的谷地,树木遮天,一眼望去,酷似原始森林,野趣横生而又隐现着几分神秘。
我第二次造访她时,她已换上了淡绿色的纱裙,生机盎然,充满活力。顺着一条平坦光滑的小道走去,那里不仅有树木,还有宽阔的绿色草坪;一池碧水里,水鸟游过,划下一道道涟漪。水边灌木丛生,大树枝横娇斜地醉卧水上,颇具诗情画意。在热闹的大都会伦敦,宁静真是一种享受。我悠然坐在小路旁一条长椅上,透过树叶间隙,看到红、黄、白等五颜六色的服装,时隐时现,时近时远,真令人欣喜:这里充满生命的气息!猛回首,我发现我所坐的长椅背上,清晰地刻着“1890—1959”字样,它把我的思绪带到久远的年代。
那时,这儿不仅是伦敦市民休憩之地,也是诗人墨客、艺术家、思想家陶冶情感,酝酿壮美诗篇或宏篇巨著的摇篮。他们或徘徊于清明似镜的湖畔,或仰卧在绿草如茵的地上,一任思绪似江河奔腾。
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马克思当年就是这儿的常客。从1875年3月到1883年3月14日,马克思一家一直住在离希思不远的梅特兰公园路41号。马克思的女婿、国际工人运动活动家保尔·拉法格总是伴随他到这儿“沿着草地散步”,边走边谈“经济学和《资本论》”。马克思的女儿们星期天是不允许父亲工作的,天气好的时候,全家常到希思郊游。那时往往可以看到他与孩子们尽情嬉戏。
1816年,在世界上享有崇高声誉的英国伟大诗人拜伦和雪莱与好友利·亨特就曾住在希思的巴莱。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济慈时常从他离希思南端只有几百米远的文特沃思住所到这儿拜会他们,并常在这儿小住。济慈本人也常在傍晚到希思散步。现在,济慈故居已成为济慈博物馆。据说他的名作《夜莺颂》就是在屋外花园一棵李树下写成的。1837年,英国著名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曾住在当时伦敦郊区希思的威尔德斯农庄,另一英国知名小说家劳伦斯也曾在这里居住过。而本世纪30年代,西班牙画家、法国现代画派的主要代表帕勃洛·毕加索也到与希思近在咫尺的唐希雷小丘21号访问过他的好友罗兰·彭罗斯先生。
希思林园令人神往的气质,又是公众反对私人贪欲斗争的结果。为了拯救希思,伦敦主张保护环境的人们与当地马里恩·威尔逊爵士家族进行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斗争。这位爵士企图关闭希思并在此建造宅地,而当地百姓则坚决维护他们在这块“公共”草地上的放牧权利。双方争执不下,终于产生了史学家们所称谓的“汉普斯特德希思之战”。马里恩·威尔逊盛怒之下挖地卖沙,今天人们仍然可见的丘坡上的沟沟壑壑,便是那位爵士给希思刻下的伤痕。在人们的坚决反对下,马里恩·威尔逊的图谋破产了,希思从此便以她的原始风貌留芳至今。……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对青年学生低语着从我身边走过。不远处,一对老年夫妇站在参天古树前。他们对这座林园悠然神往、流连忘返之情,折射出伦敦人对树木、草地视若至宝的情愫。而在不远处的绿色山坡上,一对情侣野餐后,正在收拾他们铺在草地上的方巾,包好后投放到附近的垃圾箱内。周围没有丢弃一张废纸。这又使我感受到人们自发的维护自然景观的意识。是的,放眼四周,见不到任何砍折树木的痕迹。久历沧桑的希思林园不仅花繁林茂、芳草处处,而且还有博物馆和艺术画廊等等,成为别具一格的伦敦旅游胜境。这固然有赖于温和湿润的气候,但更为重要的,还是伦敦人保护绿色的精神。
经不住密林深处的诱惑,我沐着夕阳,穿过谷地,向山岗攀登,去享受那闹市中的碧绿。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古老的集体婚礼
梦湖
每年1到7月,对荷兰人来说是令人惬意的季节。
地处西北欧的荷兰,属海洋性气候,温暖湿润,没有严冬和酷暑。一年四季大地青翠碧绿,森林葱葱郁郁。这里一马平川,无边无垠;举目望北海,远处水天不分。就在这块大地上荷兰人的祖先曾与大海搏斗了整整几个世纪。当地的渔民,至今仍然保持着古老的传统和习俗。荷兰西北部弗里斯兰省的渔民每逢佳节,老年妇女穿起黑色蓬裙,头戴花边小白帽,身披白色披肩;男士们打扮成骑士,黑西服、马裤、头戴礼帽,衔烟斗,这些都是祖先留下来的传统。7月收获季节接近尾声,弗里斯兰人为重温古时传统文化,在一些城镇、教区,为青年男女主办19世纪前在这一带盛行的集体婚礼,以庆贺丰收,发思古之幽情。
集体婚礼几乎要化大半天的时间。新娘礼服颇具民族特色,都是刺绣的,深色上衣和拖地长蓬裙都镶有金线和银线的花边,打扮得十分秀丽得体。新郎近似哥萨克人的装束,白绸衬衣,绣花马甲,黑礼服,蝴蝶结,黑皮鞋。新郎与新娘双双坐在油漆得金光闪闪的古老马车上,穿过大街小巷,接受人们的祝贺。
婚礼开始,小提琴、手风琴奏起古典乐曲,马车绕场一周。这时新郎赠给新娘一条扎着鲜花的树枝,用来赶马车,新娘回赠新郎一支烟斗。此时此刻,一对对新人向来宾抛撒糖果。亲家们互赠自制美酒,草坪上用木板搭的长桌上已摆满了掺有葡萄干果的美酒、面包、奶酪、香肠,香气扑鼻而来。新人们将面包切成一块块,分送给亲友来宾,把已煮好的咖啡也递给各位。此时,小提琴声再次扬起,人们边吃边舞。
紧接着是婚礼的特别节目,此时新郎新娘合作大显身手,将婚礼推向高潮——新郎新娘“抢戒子”比赛。小镇大街上立起6根木椿,每个木椿相距100米左右,木椿上横着一只“手”,五指分开,每个“指头”上套有一只大“戒子”。新郎新娘平坐在马车上赶车而过,由新娘“抢戒子”,来回跑4次,“戒子”抢得越多的新人,就是本年度的获胜者。为此新郎必须把马车尽可能赶近路边木椿,便于新娘抢下“戒子”。这时站着的观众都会不约而同地为一对对新人加油,笑声一阵高过一阵,此起彼落……
最后由小镇长者为获胜者发奖,把一座弗里斯兰古老木钟交给他们,胜利者可把木钟在家摆一年,待来年移交给下一年度的“抢戒子”胜利者。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一对对新人的脸,他们度过了这一终生难忘的时刻……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维也纳周末市场
张鹤 周国勇
下多瑙河水一天比一天暖了,岸边的草坪一天比一天绿了。姹紫嫣红中悄没声儿地出现了一个“维也纳周末市场”。歇了一冬,它随着万物在大好春光中复苏了。
没有绚丽的橱窗,没有炫目的装璜,下多瑙河畔,大大小小的摊位向人们展示出一个奇异的世界。
在这里,看似黯然失色的东西一旦遇到行家,也许会顿放异彩。那些“快三步、慢四步”的老式钟表,那些蒙着岁月风尘的首饰,断了弦的破提琴,残缺不全的瓷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时来运转。古董标价自然令人吃惊,但不无商量余地。有的摊前公然竖着“可以讨价还价”的木牌,摊主悠然等待着他的顾客。
在一棵大树下,我们看到一位姑娘牵一根银丝,两只手灵巧地不断剪着、绕着,一会儿功夫便做出一只精致的耳坠。
我们和她交谈起来,原来她是个学理工的大学生,做耳坠是她的业余爱好。凭一根银线、一把钳子,她已经做出几百副耳坠,款式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我们随口夸赞说那副星星月亮的好,她就又蹲下去做,边做边说:“你们不能白来一趟,要留点纪念品。”当她把新做好的星星月亮耳坠递给我们时才轻松地报了价:150先令(约12美元)。
看客自然比买主多。可是有些摊位一天能遇上一两个主顾也就足矣。有些摊主则漫不经心,使人感到他们似乎不是在做买卖。
生意最兴隆的当推大桥下面那个老先生。他不卖金不卖银,专卖石头。翠绿的、花纹绰约的孔雀石,腥红的、油彩点染般的鸡血石,蓝中泛绿的、偶现黑点的松石……用它们制成的项链坠子更受欢迎,不少小伙子陪心爱的姑娘挑选。
摊主人告诉我们,他的石头原料来自南非、巴西、墨西哥,也有些来自欧洲。别小瞧这些石头,有的项链能卖到黄金的价格呢。
这个周末市场也讲究饮食文化。在这里,逛累了,要吃,有维也纳烤猪排、煎香肠、热狗;要喝,有咖啡、牛奶、浸了草莓和黄桃的香槟酒。你可以坐在河边的小桌旁听音乐,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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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外国漫画 “就地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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