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7月26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国内专页(政治·法律))
专栏: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62周年

军民情似海
——长岛县纪事
王武 陈丹华 宋熙文 谭吉安
今年建军节前夕,山东省委、省人民政府授予长岛县“拥军优属模范县”称号。与此同时,济南军区号召所属部队学习长岛驻军拥政爱民事迹。
军地领导带头编织感情纽带
今年初,驻长岛县北隍城乡山前村的二连有十几名老战士要退伍。村里的妇女们忙着为退伍战士选购纪念品,而且这家请,那家拉,争相请老战士吃饭。村党支部书记顾本健请来的是在岛上服役6个年头的炊事班长李福海。李福海家住贫穷地区。喝了3杯离别酒之后,顾本健说:“兄弟,你在岛上6年,你的家境我知道。我这里给你准备了400元钱。回家用它作本钱,用你的厨师手艺办个小饭店,也许家境会有转机。”李福海听到这里,立时流下两行热泪。顾本健又嘱咐他:“到家后如果还不行,你再回来,大哥另给你想办法。”
这只不过是长岛县人民许许多多热爱关心子弟兵故事中的一个。那么,是什么力量使长岛县人民如此厚爱解放军呢?县委书记、县长宋修武说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海岛好比一条船,军地好比这条船上的两支桨,离开了谁,都达不到理想的彼岸。
40年前部队进驻海岛,任务是把长山列岛建成摧不垮、打不烂的“海上堡垒”。从那时起,“同筑海上堡垒,共建生活乐园”的口号便在军地双方领导干部中叫响。
近几年,长山列岛依然是军民“守岛一条心,建岛一家人”,小至让水送电,推船拉船;大至部队建设、海岛经济发展规划,总是互把对方想在前面。
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后,军队实行精简整编,压缩军费;与此同时,长岛县则随着党的对外开放、对内搞活的政策落实,享受技术开发优先,人才引进优先,物资供应优先以及海产品价格上调等优惠政策,经济迅速发展,海岛真的富了,年人均分配1700多元;人均产值、人均创利等7项经济指标,列全国12个海岛县的榜首。一方压缩军费,一方迅速富裕。面对经济上的反差,长岛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同志坐不住了。
他们开会提出,县委、县政府要带头叫响“富了海岛人,不忘守岛人”的口号,决定为守岛部队规划一个千亩海珍品养殖区。考虑到济南军区养兵更多,困难更大,再划给济南军区1万亩。会议一结束,县委、县政府主要负责人一齐来到驻军领导机关,研究落实他们提出的这些方案。
富岛强兵是军地同志的共同心愿
长岛军民的兄弟情谊,就在于他们能够在富岛强兵这个根本利益下,互相把对方的发展当成自己的责任。渔民们说:富岛先报国,报国必拥军;指战员们说:爱民情不深,愧当戍边人。
随着长岛县经济的发展,电力不足成了他们的最大障碍。县政府决定在蓬长(蓬莱至长岛)海峡敷设4条各长11公里、直径70毫米的油浸式海底电力电缆,从省网引电,以解岛上工农渔业生产的燃眉之急。县里派人找行家和专业部门,都因为工程难度太大、海峡水流太急,无力承担而拒绝。
就在政府为难之际,驻军领导决定把这个任务揽过来。副参谋长黄云组织了敷设技术指导小组,首先查阅了大量中外敷设电力电缆的资料,又多次进行海域实地勘察,设计施工方案。还把一艘500吨的驳船改装为敷船;把部队专营海底电话电缆的水线连和船运大队的力量集中起来,完成了敷设任务。
强大的电流源源不断地通向海岛,岛上的工农渔业生产如虎添翼,第二年总产值比头年翻了一番。
指战员们为振兴海岛努力,长岛人民也在为军队尚武强兵“加油”。乐园村著名的爱国拥军模范蔡大禹第一个喊出了“富了海边的,不忘守边的”口号。他听说特务连一年的办公费还不够岛上渔民一桌酒席钱,就建议村里投入4000元,为连队代养3亩扇贝,使连队每年收入增加1万多元。他看到连队百十号人围着一台小黑白电视机,又缺少一间像样的娱乐场所,便和村民商量,给连队买了一台大彩电。这台彩电已作为全军第一台“拥军彩电”,被征集到北京军事博物馆。到1987年,驻岛部队各连生产收入都突破万元。
砣矶岛的中村有个“拥军基金会”,由村办企业、经济联合体和群众捐款,目前已达5000多元。他们用其中的1000元帮助连队建起了娱乐室,用一部分帮助战士解决家庭特殊困难。
部队军事训练,本来很平常。但长岛人民却看成是一件大事。南隍城乡驻军进行炮兵实弹射击,乡党委书记亲任电话线路维护队长,保证射击顺利进行。去年7月,上级要到大钦岛守备一连考核军事训练,村民们听说是考核自己村的部队,便搬走了正在晾晒的海带,给部队腾出架炮场地。
长岛人民为了能使干部战士热心爱军习武,安心保国,想了许多办法。乡(镇)、村党委、支部书记都兼职营连教导员、指导员。1986年9月,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的一位姓杜的退休工人家来了一位陌生人,问: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杜传勇?当对方作了肯定地回答后,陌生人自我介绍说:“我叫顾本健,山东长岛县的。你儿子在我们岛上当兵,我是他们连的兼职指导员。这次到大连办事,特意转道来找你。”
他告诉杜师傅,传勇本来工作不错。但因为你们夫妻离异,从小抛弃了他,他对你们的憎恨一直不忘,在连队工作也不好好干。我这次就是来约你一起到岛上,做传勇的工作。使他安心当兵,保卫海岛。一席话打动了杜师傅,二人一起来到海岛。在顾本健的家里,父亲内疚地抱住儿子失声大哭。顾本健说了这个,又开导那个,儿子的憎恨消除了。杜师傅拉着顾本健的手惭愧地说:我这个当爹的连你都不如!杜传勇也变了,成了连队积极上进的战士。其他连队的兼职指导员也说,军队的责任,我们要担着一半。
巨浪大潮冲不动的双拥传统
1987年冬天的一个夜晚,雾海茫茫,驻军的一艘海缆船偏离了航线,冲进了南长山镇乐园村9队养殖联合体和个体养殖户林春厚的养殖区,挂破了扇贝养殖架,赔偿损失理所当然。海上养殖情况复杂,计算经济效益伸缩性很大。第二天,乐园村的干部到了部队,爽快地说:“这事就交给我们吧!”尔后,村干部又找到联合体负责人王德义和个体户林春厚,嘱咐说,在赔偿问题上咱们不能把部队当成唐僧肉,想咋割就咋割。王德义和林春厚表示:“绝不从部队身上揩油!”村里经过仔细核算,损失至少在3万元以上。他们考虑部队经费紧张,只让部队赔偿8000元,另外从村公共积累中拨出2.4万元,对两家受损户进行了补贴。
就在同一年,长岛县决定从南长山敷设一条通向砣矶岛的电力电缆。砣矶岛的近海到处布满了群众的水上养殖场,其中也有部队的一块海上养殖区。在确定电缆的登岛位置时,部队考虑电缆通过哪里,哪里都会受损失。他们决定让电缆通过自己的养殖区,保住群众的利益不受损失。
在长岛县的一些基层干部中,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话:拥军是老辈传下的规矩,谁不拥军,群众连选票都不投你。
驻岛官兵看到人民群众这样支持军队,从而更看到了军人的价值,军人的光荣,也更加安心服役。(附图片)
图为长岛县委书记、县长宋修武(中)和驻军某师领导在一起研讨军民同守共建的新打算。 俊峰 建中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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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妈妈
李春元 刘润生
在北京台基厂大街4号小院里,我敲开了一户家门。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啊,这就是陈喜珍。“妈妈!儿子看您来了。”
老妈妈愣住了。待我说明那天的情况后,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让我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她说:“那天你们都看到了。我要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非得和那伙坏人拚了不可!”
陈妈妈说的“那天”,是指6月3日凌晨3点。“当时我正带着小孙子睡觉。儿媳妇慌慌张张一边敲门一边喊着,‘妈,出事了,大街上进城的解放军让一伙人给打了。’听了儿媳的话,我吓了一跳,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一些不正常现象,于是顾不上受惊的小孙子哭叫,连睡衣也没顾上换,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大街上。像我这57岁的人,平时白天走路都小心谨慎,那天黑漆漆的却一溜小跑上了街。”
那天,我们亲眼看到了陈妈妈来到东长安街后的举动。雨后的凌晨还有几分寒意,而陈妈妈只穿着那件睡衣。她见3个年轻力壮的家伙扭着1名年轻战士走来,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你们把他带到哪儿去?他是我的儿子。”陈妈妈一边喊着,一边去抢夺歹徒抓住的战士。
歹徒住手了,看看陈妈妈伤心地将战士紧紧地搂到跟前,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小战士就是陈妈妈的儿子。于是他们狂笑着:“今天这日子碰上妈,算你走运。看在北京老乡的份上,放了你。”
陈妈妈说:“我把这个小战士送到公安部大院,又返回到大街上,看见一些歹徒对着解放军正拳打脚踢,有的竟拿石块、棍棒和自行车往解放军身上砸。这些只穿着白衬衣,带着水壶雨衣的解放军,被打得头破血流,有的身负重伤。但没有一人还手。我的心都碎了,谁没有个儿女,怎不叫人心痛呢?”
我们亲眼看到了,陈妈妈又一次冲进人群。人群在拥挤,连许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给挤得满头大汗。陈妈妈凭着全身气力在摇摆的人群中拉着一个战士说:“孩子,跟我走,我会把你送到安全地方”。人群中有人大叫起来:“你把他带到哪儿去?你是他什么人?”陈妈妈理直气壮地挺起身子说:“这是我的儿子。”然后,她把这个战士送到了市委大院。就这样,她徒步往返,接连把十几名解放军战士送到了公安部、市委大院和自己家中。
6月3日5时,我们的队伍已从公安部大门东口被追打到东单路口。
“别打了,你们快别打了,这俩全是我的儿子!”这又是陈妈妈的声音。
“叭!”一块砖头飞来,重重地砸在距陈妈妈不足1米远的电线杆上。接着,一个家伙冲到了陈妈妈面前,恶狠狠地嚎叫:“你这个老婆子,到底有多少儿子?你抢走了那么多当兵的,都送哪儿去了?”
回忆到这里,陈妈妈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那阵子我也急了。我说,这些解放军都是我儿子,你们打死我吧,气得那几个家伙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把两个战士放开了。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个老太太,歹徒们心里也明白,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如果他们也来打我这老婆子,那他们编造的谎言就露馅了。我看准了这一点,就回来招呼院里的邻居们,发动他们也上街去救解放军。那天,到上午8点,我和我们小院里的邻居一起,保护起了70多名戒严部队官兵。”
陈妈妈还说:“天亮了,一伙歹徒搜寻到了我们小院的门口,他们看到几十名解放军正在吃着热乎乎的面条、面包和鸡蛋,喝着牛奶、麦乳精和开水,气得要发疯了,叫喊着要我们放人。还说,如不放人,就把小院连人带房全烧了。这时,我第一个站到了大铁门口,大声喊道,要杀要烧由我一人负责。当时我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要和敢冲进院来的歹徒拚了。就是拚上老命,也不能让战士们被抢走。快到晌午的时候,歹徒们散去了,我想街里还有被冲散的官兵,就拉上居委会的两位大姐,到街上去转,转到东单公园,累得脚酸腿麻,连连喘气。但是一想到公园内是不是还有战士,劲头就来了。进了公园,我到处寻找着,直到晚上才回家来。我累瘫了,晚饭也没吃,就倒在了床上。”
“陈妈妈,您是快60的人了,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呢?”和陈妈妈分手时我们问道。陈妈妈这样告诉我们:“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15岁在老家参军。当时斗争很残酷,是老百姓掩护我们,使我深深懂得了解放军离不开老百姓。这次解放军进城执行戒严任务,就是为了使我们国家不变色。他们遭到了歹徒的围攻,我们应该挺身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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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吸引力在于求实
——陕西省军区开展艰苦奋斗教育纪事
本报记者 曹宏亮
艰苦奋斗的真正含义在于具有开拓、拚搏的时代精神。陕西省军区开展艰苦奋斗教育,是在发扬“延安精神”中引向深入的。还在1987年初,省军区的领导研究如何在新形势下继承发扬“延安精神”时提出,“延安精神”的实质是艰苦奋斗,而艰苦奋斗的实质是开拓和拚搏精神。
于是,军区坚持不懈地把进行艰苦奋斗的教育作为思想政治工作的主线来抓。被总后勤部授予“全军劳动模范”称号的西安制药厂厂长温文秀艰苦奋斗3年,把一个濒于破产的药厂办成了全军先进企业。省军区通报表彰了温文秀等一批保持艰苦奋斗精神的优秀共产党员,并邀请这些同志座谈研讨如何在全军区开展艰苦奋斗教育的问题。军区政治部集中力量研究艰苦奋斗精神在商品经济条件下的新内容,并写出论文作为进行艰苦奋斗教育的参考资料。军区政治部还专门派人对部队开展延安精神教育的情况进行调查,形成文件,并针对基层存在问题进行指导。两年来,他们边教育,边调查,边总结,边提高,使教育贴近实际、贴近生活。
艰苦奋斗不是“手电筒”,有说服力的教育在于领导干部身先士卒。战争年代过去了,艰苦奋斗和其它许多优良传统在有的地方变成了“手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成了口号和形式。陕西省军区的领导们却身体力行,把台上讲的和台下做的统一起来,使之更加有说服力。司令员王希彬上任时,正值军区机关分配来一辆皇冠车。车队把这辆唯一的“好车”配给他使用,他拒绝了。政委赵焕职去基层检查工作,不让陪,不让送,吃饭严格按标准执行。一次,某军分区邀请地方领导讨论工作,吃饭时想加几个菜,他表示加菜只能给邀请的客人加。他自己决不陪同。军区开会,从司令员、政委到各部门负责人,除会议开始和结束时在会上用餐,其余时间都在家吃饭。
一个行动胜于一千条空洞的说教。领导干部身先士卒使得艰苦奋斗精神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得以贯穿和体现。
艰苦奋斗本质上是一种意识,其作用大小还取决于制度的约束。在陕西省军区政治部的一份材料中有这样一段话:“艰苦奋斗精神毕竟是一种社会意识,它的能动指导作用,只有而且必须通过一定的实践活动才能体现出来。”在对部队进行艰苦奋斗教育中,他们时刻注意把教育和建立制度相结合,让制度约束行动。1988年8月,军区党委就发扬艰苦奋斗精神,保持廉洁作风作出规定。谁违反规定即违反党纪军纪政纪,要从严查处。一次开会,工作人员大手大脚花钱,使会费超出预算。报帐时,副司令员王志成坚决卡住,要求解释花钱原因。工作人员没有理由,只好写出检讨,立下保证。为杜绝浪费,军区机关改革坐车制度,包干到各部门。制度加教育,使工作人员更懂得怎样过节俭日子。没有紧急事务,他们出外办事都尽量骑自行车、坐公共汽车。军区的同志说:“教育能树立艰苦奋斗的价值观,制度则能保证把艰苦奋斗精神贯穿在行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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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为了首都的安宁
张永敏
平息反革命暴乱后的京城,交通井然,生产和生活秩序恢复如初。共和国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人民共和国的安宁,是人民解放军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
在北京执行戒严任务的每一支部队,都有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身先士卒
北京卫戍区某部,从四月二十二日胡耀邦同志追悼会那天在天安门广场执勤,到五月二十日执行戒严任务至今,两个多月,部队长李旦生中校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他并非身强体壮,知情者都知道他肾脏有病,药不离身。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用他自己的话讲,我们是在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肩上的任务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
五月二十日,部队在开进途中受到一伙歹徒和不明真相的群众阻拦,为了按上级指定的时间到达目的地,李部队长和其它领导一道认真分析研究,精心选择地形,严密制定方案,带领部队按时到达了指定位置。在整个行动过程中,没有伤、失一名战士,没有丢失一枪一弹,受到了上级领导机关的表扬。
部队驻扎的执勤点,距李部队长家只有十多里路程。好几个星期都没回家了,回去看看吧。部队工作安排就绪后,许多同志都劝李部队长回家看一眼,他婉言谢绝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部队长身先士卒,所属部队思想稳定,士气高昂。
国事重于婚事
某部指导员申鸿魁中尉,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可是,月下老人至今还在与他开玩笑。老父亲不止一次地写信,催他回去相亲。他所在的连队,由于连长缺位,连续两年的假期都放弃了。在执行戒严任务前些天,部队领导已安排他回去休假。正当他准备动身时,部队接到了执行戒严任务的命令。申鸿魁考虑到代理连长刚上任,不熟悉情况,自己不能在关键时刻离开连队。他说:“自己的婚事是小事,国家的事是大事。”他毅然再次放弃探亲,带领部队开进了执勤点。
三藏电报
“母病危速归”。三封内容相同的电报接连从部队留守处送到炮营排长廖国军少尉手中。此刻,廖国军正在执行戒严任务,收到第一封电报后,他悄悄藏了起来。接着,他又收到了第二封和第三封电报,他预感到母亲的病已经很重,泪珠止不住在眼圈里打转。当营领导知道他家三次来电报的情况后,准备请示上级,让他回去处理。但在家事与国事的天平上,廖国军毅然把砝码放在了国家和人民利益这边,谢绝了营领导的关心,并表示自己决不因家庭的事影响工作,保证坚守岗位,完成好戒严任务,后来,他只在执勤间隙给家里写了一封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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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高原“琴师”
本报记者 郅振璞
在青藏高原上,有位诗人把4000里国防通信干线比喻为“天上的琴弦”。人民解放军近千名男女官兵日夜守护在这里,是拨响琴弦的忠实的“琴师”。
奉献青春的圣地
大朵大朵的流云,缓缓掠过头顶;丘陵起伏,石山嶙峋,沟壑纵横。——这就是海拔5300米的唐古拉山。总后青藏兵站部温泉机务站,就设在山麓冰河旁。沿线北起大柴旦、南达拉萨10个站,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
“21年了”,第一独立通信营涂副营长脱口说道:“我们一代一代军人,同威胁生命的高寒缺氧作战,7000多个日日夜夜,近百万个讯息,沟通了西藏、青海和北京。”
冰天雪岭的通信兵,无私地把青春年华献给高原。内线技师黄海波,人称排故障的“夜猫子”,26岁的生命之火熄在江河源头;沱沱河机务站长关茂福,父亲去世不久,母亲又患癌症告危,兄嫂催归,战友催行,他坚持和大家一起巡线,末了,把眼泪洒在父母骨灰盒上;女排长韩慧春,同来的女伴,上学、复员都走了,她仍和一茬一茬女兵滚在一起,被授予“全军妇女先进个人”称号……
伴随着主旋律的弦外音
纳赤台机务站,邻近有一汪清澈的昆仑泉。纳赤台,因当年文成公主在此存放释迦牟尼的金佛像而得名。泉水从昆仑山深处汩汩翻涌,来自山西原平县的4个上尉——韩俊礼、尹海飞、王运才、白美德,围在泉旁心声如泉:“高原的一年,等于内地5年。战士熬三五年回家了,我们干部也需要换换环境。”
尹海飞面色腊黄、牙齿黑稀、身板瘦弱,这是唐古拉山12年的雕塑。去年照顾他当了格尔木站连长。他苦笑道:“我们十七八岁当兵,二十七八岁结婚,30岁当上爹。高原和内地,路远通信慢,一年探亲找个对象,还没记住相貌就吹了。”3个战友笑着揭了底:他见过十七八个姑娘,一听说青藏高原就吓跑了。退伍军人的女儿吴兰刚抛出“彩球”,他就快刀斩乱麻地和她成了家,儿子也两岁了。
当了营副教导员的韩俊礼说:“边疆、海岛的军人,内地家属在分房、孩子入托上学能按双职工待遇,高原兵呢,‘我住江河头,妻居江河尾’,钱扔在路上,家治不上,探亲男家一晚、女家一宿,没个窝儿,总觉低人一等。”
“第二次就业”的代价
“五道梁得了病,唐古拉要了命”;“没有爹和妈,才上唐古拉”。高原兵并不怕苦,但喜欢戏称所处的环境。
当10年兵,唇青、脸紫、指甲凹,胃病、关节炎缠身,谁都盼复员转业有个好去处,以求心理平衡。为此,有不少人“赶时髦”:请客、送礼、找关系。抛出钱和物,仍有碰壁的。今年因找不到合适的岗位,返部队就有好几个干部。
为找出路,他们要借文化和技术的双翼。这里文化设施已有改善,平了山头铺球场,买了电视、收录机,能看一月抱一捆的“抱纸”,能过连续几个片的电影“会餐”,比过去“白天兵看兵,夜晚看星星”有趣多了。今天,他们更渴望在部队拿到“文凭”,学几手实用技术,然而却比别人多层困难。军营里时常见到有人伏案学习,问到效果时,智商较高的外线兵温增、女话务兵李军也抱怨:“高原缺氧,总是头昏脑胀,智力减退,拚命苦钻呗。”
青藏高原广袤无垠,记者从高原“琴师”的弦外音里,听到这里数万官兵心声的流泻。我想,共和国不会忘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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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难时刻……
——中组部翠明庄招待所救援戒严部队指战员纪实
朱昭
在北京发生反革命暴乱期间,中共中央组织部翠明庄招待所全体党员、干部、职工在戒严部队受到围追堵截的严重时刻挺身而出,救援、保护、照顾了220名解放军某部指战员。
6月3日凌晨,戒严部队某部220名指战员在向天安门广场开进途中,受到一伙歹徒和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追堵截,退到中组部翠明庄招待所院墙外,其中有些战士受伤。这时,招待所大门外至北侧十字路口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一片骚乱声、叫骂声。指战员们被紧紧地围在墙根下,进不得,退不得,情势十分危急。招待所值夜班的女共产党员孟庆朝在得到中组部领导的指示后,冒着危险,机智勇敢,几次只身出门寻找部队领导,并与学生和群众反复交涉、解释,同时组织防护队,很快将被围攻的戒严部队指战员全部安全转移到招待所院内休息。
指战员进入院内后,招待所仍被包围,墙外喧嚣声、砸门声不绝于耳,大院随时都有被冲的危险。招待所党支部又相继收留了3名被冲散、打伤的战士;掩护部队与上级联络;并与派出所的同志紧密配合,清出混入院内的闲杂人员,采取措施加强大院内外的防范工作,保证了戒严部队指战员和招待所的安全。
与此同时,招待所的同志不顾个人安危,精心照顾和安排指战员的生活和学习。仅3日一天,招待所就组织人员一刻未停地连续烧了15炉开水,并将开水一壶一壶、一碗一碗送到又累又渴的战士手中。在其后的几天,招待所服务班长带着值班人员腾出三间会议室和楼道,找来铺盖,安排战士住宿;按时送饭、送水,坚持在战士们睡觉后才睡觉,战士们起床前先起床。招待所炊事班长冒险上街为战士们买菜,全班同志不辞劳累,想方设法使饭菜花样尽量增多。由于途中严重受阻,战士随身带的生活用品几乎被抢光、丢尽,有的连脚上的鞋袜都没有了。招待所的共产党员孟庆朝、于桂荣等不顾个人安危,走街串巷,在摊贩和小店为战士们代买了牙刷、牙膏、漱口缸、毛巾、香皂等近千件生活必需品。有的同志还把自己的洗衣粉、香皂、茶叶、煮鸡蛋、药品等送给了战士。招待所还向战士开放浴室,送来洗衣粉、衣物、鞋袜,搬来9台彩电,供战士收看。
在指战员住所的8天中,中组部机关事务管理局按照部领导的要求,每天派局、处级干部轮流到招待所值班、具体指导工作。在最紧张的时刻,局领导仍坚持在现场指挥。招待所支部书记、所长和支委更是夜以继日地工作。全支部10名共产党员,除一人病休以外,人人都坚持日夜上班,战斗在第一线,哪里有困难,就在哪里出现。许多职工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老人或亲友照顾,坚持天天上班。
翠明庄招待所救援、保护、照顾解放军的行动,深深感动了戒严部队指战员。许多干部战士说:“我们连日来到处受阻、挨打、挨骂,有的牺牲了,有的被打伤,有的失去了联系。中央组织部的同志对我们这么好,我们非常感激。”
战士们主动帮助招待所打扫卫生、帮厨、洗菜、切菜、端饭。离开招待所的那天,许多战士依依不舍,流下了热泪。刊头设计 刘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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