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7月23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国内专页(政治·法律))
专栏:

温国森的“珠宝”
罗盘 陈国歧
共产党员、退伍军人温国森,放弃县里副局长的官职,去年受聘承包了即将倒闭的广州军区加禾饲料添加剂厂。他把自己倾注10年精力、刚研制成功的新型饲料添加剂配方带到工厂,生产珠宝牌添加剂,很快使工厂摆脱了困境,获得了可观的利润,产品供不应求。
儿子赚了钱,母亲说:“国森呀,我在乡下还住着一间旧平房,拿点钱回来盖幢楼房吧。”温国森摇摇头,他有自己的主意。
不久,有关部门在桂林召开48个贫困县的武装部长会议,研究扶贫措施。温国森闻讯赶来,说:“我的饲料添加剂,猪吃了一天长一公斤。我决定每吨减价300元,帮助群众养猪脱贫。”会后,他派出20多名工人,把货送到广西群众手中。
饲料添加剂送到了广西,他还不放心,急忙赶到广西百色地区。在农村,他发现不少农民的主食竟是玉米糊糊!这么低的生活水平,怎么买得起几毛钱一包的饲料添加剂,温国森对当地干部说:“对特别贫困的人家,我们免费赠送珠宝添加剂!”去年,温国森一文不取、慷慨赠送给包括广西在内的贫困地区饲料添加剂60多吨,价值26万元。今年,他扶贫送“珠宝”比去年还要多,除了台湾和西藏外,20多个省市自治区都有人接受过温国森的赠送。
温国森如此“大手大脚”,最先不理解的是他的老母亲。有一次,温国森回家看望母亲,照例只给了她20元钱。母亲不高兴地说:“你一个月只给我20块钱,却把二十几万块钱白白送给人家了!”温国森告诉母亲:“我没有拿钱送人,只是把厂里生产的一部分‘珠宝’送给了全国的一些贫困户。”他又拿出几封贫困户寄来的感谢信,念给母亲听。母亲听到人家赞扬自己的儿子,高兴地笑了。
上缴了承包定额和税收之后,温国森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钱大把大把地花在了扶贫上,而自己一家至今仍住着一套普通的集体宿舍,于是,有人说他“冒傻气”,更有人说他沽名钓誉。温国森一笑置之,说:“我把一个共产党员的热情投到了贫困地区这个大市场上,一点也不傻。至于说我沽名钓誉,我倒希望有更多的共产党员能够掏自己的腰包,花自己的精力,做点这种沽名钓誉的事情!”


第5版(国内专页(政治·法律))
专栏:

28户居民一颗心
屈宏太 谷啸
6月3日,穷凶极恶的反革命暴乱分子在北京街头烧毁军车,破坏公共设施,殴打戒严部队官兵。
零时45分,西城区西兴盛胡同一失往常的寂静。担负疏导交通、维护秩序的武警北京总队某部164名受伤的武警官兵撤退到这里。而一些暴徒仍不放过,有的手持木棍,有的拿着砖头石块,丧心病狂地叫嚷:“不要让这些武警跑了,全部把他们打死。”
危急关头,西兴盛胡同的28户居民挺身而出。他们不顾个人安危,把164名武警官兵拉到自己家中,迅速顶上院门,派出“岗哨”,尔后对受伤的武警官兵开始紧张的抢救、护理。他们中,有年过七旬的老人,有十几岁的学生,有国家干部,有普通工人,也有参加绝食的大学生,还有一些个体户。整个夜晚,他们为抢救受伤的干部战士而忙碌,为164名武警官兵的安危而担心。
32号院被围攻的关头
居民们刚刚把干部战士藏到自己家中,一伙暴徒和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就尾随而来。暴徒们狂喊:谁家藏有大兵,赶快交出来,不然就砸了谁家!此刻,居民们相互研究对策,各自准备着对付暴徒的手段。有的加固院门;有的准备木棍;有的干脆拉灭灯,锁上门,跑出屋来向不明真相的群众做宣传劝解工作。
一些暴徒来到了胡同没有大门的32号院门口。一个暴徒喊了一声:“这里有武警。”霎时,整个大院被包围了。“把武警交出来!”“你们藏武警有什么好处?”“把这个院子全砸了!”在这个院内的49名武警官兵心想,决不能连累这里的人民群众。身负重伤的大队长刘永胜,拐着腿走到门口,想做点说服工作。可没等张口,就立即被一个中年男子抓住。院内两位居民立即挺身而出:他们都伤成这样子,不能再打了!边说边将大队长抢回了屋里。这时,一些围观的群众也站出来说话了,致使一部分人离开了现场。少数继续集聚在院内的暴乱分子,被3位老大妈以及他们的子女“轰”了出去。
“重伤员快到我家里来!”
三大队副大队长朱殿生带着30个伤员来到了胡同尽头的某家属院里。一位姓靳的居民赶快将他们领进屋里,并马上给伤员清洗包扎伤口。当他发现几户邻居家都有受伤的战士时,便说:“谁的伤重?赶快到我家去。我爱人是医生。”于是又将5名重伤员领到自己家里。一位战士伤势过重,在包扎中突然昏了过去。靳师傅和妻子及时给他做人工呼收,直至脱险。整整一夜,靳师傅和他爱人都没有合眼。他们为这个院内所有重伤员全部进行了包扎治疗。家里的纱布、药品用完后,又用洁净的毛巾进行包扎,使受伤的干部战士脱离了危险。
“孩子,咱们委屈一夜吧!”
在30号大院内有一对夫妇,男的姓纪,女的姓王。当他们为一名被冲散的受伤战士包扎好伤口,换上自己的工作服,准备送往医院时,刚一出门,看见胡同里有许多受伤的武警官兵正向这里撤退,又立即将10名受伤的干部战士领到自己家中,拿出汽水、可乐等饮料让战士们喝,用纱布、毛巾给战士包扎伤口,还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八岁的儿子,说:“孩子,起来,让叔叔们在床上休息,咱们委屈一夜吧。”浑身全是灰尘和血迹的战士,看到崭新的席梦思床和被子,不忍躺在床上。王大姐便劝说道:“这都是身外之物,生命要紧。”5名战士推辞不过,上床休息了。而王家三口却把门反锁上,蜷在门口,为这11名受伤的干部战士站岗放哨。
“到部队去送个信。”
经过及时的护理、休息,164名武警官兵的伤势得到暂时控制。但西兴盛胡同居民的心仍然悬着:伤员这么多,有的伤情又很重,家里缺医少药,一旦伤口恶化怎么办?晚上可以“蒙混过关”,白天会不会再遭暴徒的袭击?他们不约而同聚集到一起,商谈脱险之策。有的提议把重伤员转送医院,有的建议:“到部队去送个信。”几经商讨,他们选择了后者。几位居民连夜赶到部队,报告消息。凌晨5点,164名受伤官兵,终于安全转移。
164名干部战士走了,但西兴盛胡同28户居民在危急时刻对武警官兵的一些深情厚意,却永远留在164颗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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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直言不讳

关于“大道理”
于书里
生活中,有大道理,有小道理。一般地说,关乎国家、集体、全局的道理,便是大道理。比方说,宪法规定的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特别是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这两条,就是中国人民最大的道理。
大道理也是最重要的道理。一旦离开或违背了大道理,就会造成根本性的、全局性的损失。常说“吕端大事不糊涂”,“大事不糊涂”,就是大道理不糊涂。一个人的政治素质如何,也首先看他在大道理上是清楚,还是糊涂。
然而,曾几何时,生活中却出现了不重视大道理、不理论大道理、以为大道理是不屑一顾的反常现象。有些青年人对于大道理一知半解,或根本不通,马列主义的书不读,马列主义的课不上,马列主义的基础知识不及格,而一旦有人对他们好言规劝,要他们好好学习时,他们立刻会说:“去!去!去!少讲这些大道理!”还有些青年做了错事、说了错话,损害了集体和国家的利益,而若是有人给他们指明错误的性质,分析一下其错误的严重性时,他也立刻会说:“去!去!去!别拿大道理吓人!”大道理似乎成了“压人”、“吓人”的工具,似乎谁讲大道理,真理和正义就不在谁手里;倒是那些违反大道理、破坏大道理的人,总是吃得开。
在大道理的形象被严重歪曲的情况下,反对大道理、攻击大道理、咒骂大道理,一时间成了时髦。因此,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一方面是一些人别有用心地在那里拚命地诋毁大道理,另一方面则是一些根本就没有弄懂什么是大道理的人跟着起哄。在一个时期里,给人一种这样的印象;大道理不灵了、没用了、过时了。
这当然是错觉。
邓小平同志说,“十年最大的失误是教育”(主要是指对人民群众的政治思想教育),就是说放松了大道理的教育,一些根本性的问题没有向人民群众,特别是向青年学生讲清楚,没有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因此,才使得一些年青人迷失了方向,误入歧途。这一教训是深刻的。
大道理当然不只一条两条。提倡什么,反对什么,防止什么,都有大道理。比如中国不能走资本主义道路,不能“全盘西化”,不能做帝国主义的附庸,不能过仰人鼻息的日子等,就是另一方面的大道理。前一段被人歪曲的“民主”、“自由”等口号,也是大道理,同样,那些连什么是民主、自由的道理还没有弄通,就扯起一块白布去当什么“民主斗士”,就在什么“女神”面前顶礼膜拜的人,实在是可悲的。
大道理既然关系全局、国家和集体,也必然关系每个个人。大道理很有点像空气,人们往往不怎么注意它,其实是分分秒秒也离不开它的;若是污染了空气,则大家都得跟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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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致富不忘精神文明
河北省蠡县大百尺村,拥有4000多口人,过去不但穷,而且人称“惹不起”,是个雁过拔毛的地方:去个卖苇子的,要抽人家几绺;去个卖土豆的,也要拿人家几个。如今,大百尺村不仅经济得到迅速发展,去年全村工农业总产值达到7000多万元,人均年收入1800元;而且该村3年无刑事案件发生,无封建迷信活动,无赌博打架现象,被保定地区授予“文明村”等称号。该村的变化如此之大,靠的就是两个文明一起抓。
1986年5月,34岁的复员军人朱占良当选为总支书记。朱占良在支委会上提出了“裂变反应计划”(亦称裂变建厂),即利用已有的3个化纤毛纺厂做基础,从中分出部分技术、管理、业务人员和资金,动员其他村民入股,建设新厂。待新厂成熟后,再实行新的裂变,以发展多家小型企业而取胜。3年时间,大百尺村共新建化纤毛纺厂32个,经销货栈120个,加上原来的3个老厂,固定资产已达到2.35亿元,从业人员8000多人(吸收近5000外乡人),已经形成日产20多吨化纤毛线的生产基地。1986年至1988年,该村向国家上缴利税389万元。
在发展商品经济的同时,大百尺村党总支重视加强党内民主制度建设,努力实行决策民主化。他们既教育党员认真履行义务,又充分尊重党员的权利。所辖的5个党支部3年来坚持了“三会一课”制度,不断提高党员的素质。
在今年的夏粮征购中,大百尺村的党员们除带头交粮外,还分头到各户,帮助群众推、拉、抬、扛,23万斤征购任务,两天就完成了,该村还投资52万元为学校兴建教学楼,投资32万元兴建影剧院,投资15万元兴建敬老院,其中资金大部分是在党员们的带动下,由全村群众捐献的。
目前,这个村在实行计划生育、扶贫助难、拾金不昧、积极交纳税款等等方面,好人好事层出不穷。今年7月1日这天,在党员们的带动下,该村一天就上交个人收入调节税15万元。去年以来,在全区开展的“支部升级党员争优”活动中,村党总支被评为先进党组织,有47名党员被评为优秀党员。
(成福 王渊 仲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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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破案高手丁家年
时下,犯罪分子作案手段较以往更加隐蔽狡猾。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作案者要是碰上江苏泰县公安局姜堰下坝派出所所长丁家年,即使是再狡猾的“狐狸”,恐怕也难逃这个好“猎手”的掌心。
一天晚上,丁家年例行检查来到了金明旅馆,发现这里住进了一个从河南灵宝来的旅客索某。拉家常中,老丁发现这个人与其介绍信上注明的身份不大一致。老丁知道灵宝是著名的黄金之乡,凭着公安干警的敏感,他对来人产生了疑问。后来,此人经不住三盘两问,终于露了馅儿,老丁当场从索某和另一个同伙身上查出黄金515克,为国家挽回经济损失2万多元。
去年6月的一天,泰县水利局黄村仓库发生一起盗窃案。接到报案后,丁家年和几个老搭档一起赶赴发案现场。经对掌握的线索进行分析,他认为本县桥头乡中沙村的张某有重大嫌疑。侦破组采纳了他的建议,当即直奔张某的家。不料,张已逃之夭夭。老丁断定此人不会走远,可能就藏在乡卫生院里。当大伙赶到卫生院时,果然人赃俱获。此案从案发到侦破,仅用了6个小时。
丁家年历来坚持文明办案,逼、供、信,打、骂、体罚人犯的事儿与他无缘。去年12月的一天,扒窃犯杨某从江西流窜到泰县汽车站作案,刚下手就被擒获。在派出所,杨某拒不交待,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说,还偷偷地吞下一颗铁钉儿,企图用自杀来逃避惩处。事发后老丁主动送他去医院手术。随后,又留在医院护理。同病房的还以为此人是老丁的亲儿子呢!老丁的行动,使杨某感动得涕泪横流。他终于向老丁如实交待了自己作案的全部事实,忏悔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王向东 顾金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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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民族团结进步》征文启事
为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40周年,进一步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反映建国以来民族工作的成就和变化,国家民委与人民日报决定联合举办《民族团结进步》征文活动。
征文对象主要是从事民族工作的各级干部。内容主要是:以切身的经历和感受,写出在我们这个多民族的国家里,加强民族团结、维护祖国统一的重要;联系当前形势,反映各民族干部和群众排除干扰,维护大局、维护稳定、维护民族团结的生动事例;报道少数民族人民与保卫边疆的子弟兵的鱼水关系;反映40年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少数民族地区在党的领导下各方面的变化、成就和进步,适当追溯历史进程中的经验教训;反映各民族干部和群众对改变少数民族地区面貌的思考和建议。
征文的形式以通讯、特写为主,文章务求真实、生动、具体。征文每篇1500字左右。
征文从8月中旬开始,10月底截稿。一旦选用,即付稿酬,最后评出优秀作品给以奖励。
应征稿件请寄人民日报政法部。信封上请注明“民族团结进步征文”字样,并请贴足邮票。 人民日报政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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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个丑恶的灵魂
本报记者 钱 江
当云南昆明市西山区人民银行行长王正富终于被捕,接受人民的审判的时候,春城人民无不拍手称快。
1986年秋天,当上级决定将47岁的王正富调离农业银行去西山区人民银行当行长时,他口口声声不愿去。为什么?无非是到了人行不再直接批放贷款。这个权力,是王正富无论如何不愿放手的。
1989年2月中旬,两个急需巨金还债的商业个体户李奉云、桂国胜找王正富求借贷款,当下以盛宴相邀。
王正富却岔开话题问道:“现在什么牌子的录像机好?”
“G—33。”要借贷的听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好,”王正富接着说,他有一台V—84录像机,“用我的V—84换你一台G—33,我补差价。”
次日,李奉云从他的商店搬出一台价值3800元的G—33录像机送到了王家。王正富留下录像机,却矢口不提“V—84”和补差价的事了。还说:“区政府拨给我了150万支农贷款,可以在这笔款里安排朋友贷款的事,只要指标一下来就办。”
送出了录像机,李、桂二人满以为贷款将能到手,谁知贷款没有着落,王正富却提出了新的要求。
王正富说,他家正在盖房子,差5000元工时费,想向你们“借”上点。他补了一句:“如果能行,一星期内我帮你们解决贷款。”
李、桂二人求贷款心急,马上答应了。
不料王正富又说他的儿子想学开汽车,若联系成了,“需要4000元培训费。”李、桂二人咬咬牙又答应了。不几天,桂国胜为王正富拿来了《驾驶员登记表》。王正富即用西山区人民银行的名义为儿子办理了驾驶员培训通知书。至于贷款,王正富还是不动声色,急得李、桂二人又连连宴请。在3月初的一次杯盏交错中,王正富吐了口风:“你们找两姑娘来玩玩。”李、桂二人居然在3月7日找来一名暗娼交给王正富。事后,桂国胜又将5000元交给了王正富填补所差的“工时费”。
谁知王正富第二天下午找到李奉云和桂国胜,一口咬定昨天所收仅为3600元。李、桂有苦难言,硬着头皮承认下来,答应再付1600元的“缺额”和4000元的“培训费”才将王正富哄了回去。
到了这个时候,王正富的可耻行径已经难以隐瞒。10余天后东窗事发,王正富进了看守所。
王正富如此肆无忌惮、荒淫无耻,所凭仗的无非是手中的那点权力。说起来,他身上还有那么几个光环:西山区的九届人大代表和四届党代会的代表。这么个小人物,当他的贪婪和权力纠缠到一起时,对我们共和国健康肌体的腐蚀却是不容小视的。
按照规定,作为区人民银行行长,王正富没有直接审批贷款的权力。他深知这一点,所以调到人行之后,就拚命抓批贷权。他背着上级领导,成立了一个“三人小组”,直接控制了西山区新建的城市信用社,实际上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靠这一手,求他的人络绎不绝。
谁要是通过王正富得到了贷款,免不了迎来王正富的连番“考察”。1988年5月,一家五金商店得到了16万元的贷款。王正富即以“检查”为名前去拿走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分文不付,还索走店里开出的发票。9月,王正富又拿走永久牌自行车一辆,照例不付一分钱。王正富案发之后,从他家中发现了双卡录音机、电饭煲和为数甚多的名烟名酒,都是索贿而来的。
今年6月,昆明西山区检察院依法对王正富提出起诉。在法律即将对王正富作出宣判的时候,人们也在进行着深思。在社会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王正富们不会轻易地销声匿迹,解决的办法只能是不断加强廉政建设,清除腐败现象,使人民团结起来,万众一心地进行社会主义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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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门隅之北
本报记者 卢小飞
不知你是否读过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这首诗?“翠绿的布谷鸟,何时要去门隅?我要给美丽的姑娘,捎去三个讯息。”门隅是他的故乡,他在诗中称那儿是“杜鹃飞来的地方”。
从地图上看,门隅西毗不丹,北邻印度,是我国西藏境内门巴族的主要聚居区。那里地处亚热带南缘,森林茂密,气候暖湿,于是林业成了当地经济的主要支柱,竹木文化遂成为一大地方特色。
正是满山杜鹃的5月,这里却连下几场大雪,封住了山口和公路。我们一咬牙,靠两条腿翻过了海拔近5000米的波拉雪山,抵达门隅之北勒布。“勒布”,门巴语为“余下的人”。据说,早年间旧政府在统计门巴人口并进行区划时,漏掉了门隅之北,遂称“勒布”。
娘曲江从北向南纵穿勒布,不停息地奔向印度洋。勒布区门巴四乡的大部分村子散落于西岸的河谷丛林之中。台地上,青稞、小麦已吐青穗;山坡上,棕色的犏牛默默地舔着嫩草。弯弯曲曲的公路盘山而过,运进来食品和日用百货,带出去各种林产品。文化的输出、输入使这里不再是封闭的世外田园。
色目(属贡日乡)是我们采访的第一个门巴村,是我的朋友、自治区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副主任措姆的家乡,这使我对村里的一切都感到格外亲切。乡党支书格桑不无自豪地告诉我们:勒布门巴已经渡过了原始社会末期,进入社会主义时代。先进的生产方式已经替代了原始、落后的生产方式,“刀耕火种”已成为历史。这个乡产的粮食可以自给,国家每年还拨给一些调剂粮;畜产品和林产品自给有余,是村民们拿到市场参与交换的主要商品,一年一度的泽当、错那物交会上,来自勒布的竹木器最受欢迎。去年,全乡人均纯收入760元。
格桑今年44岁,有15年党龄,参加过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出乎意料,他已故的父亲曾是这一带有名望的喇嘛,他本人小时候从父习经,但后来改变了信仰,成为共产主义战士。前不久,有人劝他改换门庭继承父业,他没有动摇。有意思的是,父子俩尽管信仰不同,却都是地方上的“精神领袖”。格桑的三儿子多吉是继承了父业的,他是乡团支书,正领着一群团员、青年办扫盲夜校。他说:“我们是感受到家乡建设离不了文化知识才这样做的。”
一种质的变异在悄悄地延伸。这使我想起另一对父子。那是一个黄昏,我们漫步在村南的大路上,晚风清凉而无寒意。我们不觉走入一户人家,室内清雅而整洁,家具式样也是当地所少见的藏、汉风格,这在我们采访的十几户门巴人家里还没有遇见过。
酥油茶端上来了。进入勒布沟,我们天天喝酥油茶,但最香的要数这一次了。这使我们注意到不同凡响的主人。他叫古如,33岁,眉清目秀,是解放后勒布区小学自己培养的第一批学生。在学校他品学兼优,可惜毕业后没有机会继续深造。听别人介绍,我们才知道他是乡长,兼着乡上会计和文书,是当地的大知识分子。说起来,他才小学毕业。可那些真正的大知识分子,一旦飞出小山沟,便不大可能回来了。
古如的阿爸、70岁的江白罗追是不识字的文化人——远近闻名的民歌手、门巴戏的传人。他应邀唱了一首《萨玛》:“蓝天上的太阳普照大地,照亮了人间,祈愿太阳永远温暖。雪山狮子站在高峰远望世界,祈愿狮子健康长寿……”
《萨玛》是门巴地区广为流传的一种民歌曲调,据说已濒临绝迹。江白罗追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一种力量深深地打动了我们。歌声戛然而止,老人似乎想起了久远的年代。他抬起头说:“给朋友唱歌是有意义的。这种歌现在当地只有我会唱了。”他说,过去村里逢喜庆都要载歌载舞,而现在古如这一代已没有人会这些传统的玩艺儿了,取而代之的是收音机、录音机、录相机、电影。
这些话令人震惊,引起我长久的思考。不可否认,新的文化,诸如农业机械、电灯、玻璃窗、高压锅、暖水瓶等等已被欣然接受,标志着文明、进步,但在发展文明的同时如何保护民族文化的个性,如何防止顾此失彼?重视研究这个问题的似乎太少了。
勒村紧靠麦克马洪线。勒村有位风趣的护林员,是63岁的古如次丹。当环境问题在全球日渐突出的时候,他也以其特有的方式恪尽职守,尽管他并不懂多少生态理论。他把孩子一个个都送去读书,对那些让孩子辍学务农的家长,他不屑地称其为“鼠目寸光”。
离开勒村时,我觉得天气格外怡人,不禁又想起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那首诗,眼前似乎出现了“杜鹃飞来”的如画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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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最近,兰州军区某部团委将一面绣着“母亲有难儿当负责 心系中华战士本色”大字、有千余名官兵签名的团旗和官兵捐献的1500元钱寄往第11届亚运会组委会。图为战士们在团旗上签名。 阎文博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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