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6月2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

  血染一代海魂
柯蓝
报载南沙今年“3·14海战”,中国海军战士六人,站立在海水中,护卫刚露出海面的礁盘。按国际海洋法,礁盘200公里海面归祖国所有,决不容许外国侵占。谁丢失这小小礁盘,就丢失了周径200公里的国土,谁就是历史的罪人……

这也是用血肉去建筑新的长城吗?六个人站在过膝的海水里,去维护一个露出海面的礁盘。
礁盘上刚用水泥竖起的基石,上面插着一杆迎风的鲜红的国旗。这,就是凝聚一切的中心。六个人背靠背,手牵手,连体温也传递着一个信念。
这是从祖国母体刚出生的带血的婴儿。这是泡浸在海水中的国土。这是要付出血泪去哺育、要付出代价去创造的国土。国土,就是一个令人心醉的、神圣的名字,一首永远令人向往的歌。呵,这新生的国土。

在海水苦涩中刚刚冒出的礁盘,它需要温暖,需要宁静和沉重的爱。但,一旦有人侵犯她,我决不容忍,决不犹豫。
晨光染红的海水,那是微笑和祝福。而用鲜血染红的海水呢?那是一种警惕,一种职责,一种爱和恨交织的、融浸在一起的碑文。

 一个礁盘,就是200海里的国土。请不要嫌弃礁盘的渺小。一旦它成为祖国的边线,它就高大无比。丢弃是罪恶,被侵犯、被玷污更是罪恶。一个礁盘将铸造一代海魂。一个礁盘也将铸造一个民族自主的尊严,一个不朽不屈的立足世界的形象。
我卫护礁盘。礁盘化为我。礁盘自在我心中的海洋。我是礁盘上的树,礁盘上的花。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人间,请把给我的同样圣洁的军功章,挂在另一个新浮现的礁盘的一角。是的,另一个新的礁盘的一角。


第8版(副刊)
专栏:大地漫笔

  警惕软刀子
近一个时期以来,全国谣言四起,传得沸沸扬扬,说得有鼻子有眼,闹得人心惶惶。
谣言,在咱们这样一个泱泱大国可谓“国粹”了。夏代的国王少康,派其子女(音rǔ)艾到东夷搞颠覆活动,靠的是谣言;战国时赵王的宠臣郭开置大将李牧于死地,使老将廉颇背上“顷之三遗矢”的黑锅,有心报国却无门,靠的是谣言;三十年代的著名女影星阮玲玉不也是在谣言声中香销玉殒的吗?可见,谣言确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在十年“文革”中,“四人帮”为了达到其篡党夺权之险恶目的,编造谣言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们“翻手作云覆手雨”,专搞一些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的冤假错案,动不动就给你扣上“走资派”、“叛徒”等帽子,抄家游斗,置之死地而后快,闹得人人自危,许多人冤死在他们的淫威之下。而现在,有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出于其见不得人的险恶目的,也热中于造谣之道,凭空捏造,信口雌黄,利用人们的单纯和轻信,挑拨党群关系和军民关系,以此混淆视听,扰乱人心,最终无非是妄想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实胜于雄辩。真相一旦大白于天下,谣言自然会土崩瓦解。望我共和国公民明辨是非,不信谣,不传谣,以实际行动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局。
          武警某部战士 陶艾民


第8版(副刊)
专栏:文坛风景线

  一位满族老作家
重阳
满族作家关沫南30年代中期开始创作。1938年出版短篇小说集《蹉跎》,1941年在报刊连载长篇小说《沙地之战》。关沫南的小说以反映下层人民特别是贫苦知识分子的生活为主要内容。《老刘的烦闷》(1937年)和《在夜店中》(1937年)是他早期的代表作。前者描写一个落伍的旧知识分子的悲剧。曾经靠着教学生念百家姓吃饭的穷知识分子刘哲,被新成立的官办学堂挤得关了门,他并不认识这时代的潮流,却死守住祖传的一本书“太上敕令道德真经”,计划着著两部书“佛心篇”和“道心篇”,以教化世人和改革社会,但世人并不尊崇他为圣贤,赖皮胡三在大庭广众面前竟然打了他;他给学生讲的“佛心篇”、“道心篇”的谬说被说成“过渡时代的遗渣,古董的贩卖者”遭到讥讽,终于又被学校辞退;最后,传世的“太上敕令道德真经”被偷去当了包装纸,连被退稿回来的“佛心篇”、“道心篇”也付之一炬。小说通过刘哲的遭遇和结局,宣告了旧的封建道德观念的彻底破产。如果说,在《老刘的烦闷》中,作者把旧知识分子的悲剧主要归结于人物的个人的思想、性格(当然,这种思想、性格也是旧传统旧文化的产物),而没有着力揭示悲剧的社会根源的话,那末,在《在夜店中》里,则把知识分子的悲剧放在黑暗动荡的背景下描写,因而更具有社会意义。小说的主人公宋雨华,原“是一个性格坚强有毅力而能干的青年”,父母的早逝使他不得不“独自的漂流着和人生作游击而搏斗”,靠着一边工作一边上学读完了中学,而且“养成了独自生存决不依赖人的倔强的精神与个性。”然而,社会的落后,现实的黑暗,人情的淡薄,却使他终于颓唐起来,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在这里,人物的生活和精神面貌的变化的根本原因在于丑恶的社会,如人物自己所说:“到社会上处处给我的只是失望的打击,我就这样灰心失意地混了下来,从前的意志力不是没有的,然而有什么用呢?社会上是不允许你一个人清醒的。”对于社会的批判的加强和人物表现的深沉,使《在夜店中》较《老刘的烦闷》前进了一大步。宋雨华在人生的拚斗中败退了下来,但并没有熄灭心中希望的火苗,他寄理想的未来于青年。随着全国抗战的广泛深入,关沫南参加了党领导的地下斗争并曾被捕入狱。党的教育和革命斗争的实际锻炼,使关沫南认清了知识分子的真正的革命道路,他40年代初创作的反映知识青年投身革命斗争的长篇小说《沙地之战》较为明确地指出了革命知识分子的出路。40年代中后期,关沫南写了相当数量的以东北地下斗争和抗战为题材的短篇小说,着重表现地下工作者和抗联战士的英雄气概和斗争精神,标志着作者对知识分子命运和道路的探索的总结。
十年浩劫,关沫南受到批判审查并被投入监狱,平反后任省作协副主席。现为中国作协《民族文学》编委。有《雾暗霞明》多种小说行世。


第8版(副刊)
专栏:大地

  拉萨街头小景
黄伦生
“锵锵锵……”不十分响亮的锣声。片刻之后,在不怎么拥挤的拉萨街头也集起百十个人前来围观。
一个从河南来的耍猴人,衣着不十分整洁,那只猴子也小得可怜。他向四周深施一揖,说道:“是改革之风把俺吹到了这‘世界屋脊’……”下面就是那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之类的行话。本来就沙哑的嗓子,由于高原缺氧就更沙哑了。几套很平常的“拳术”之后,他开始收钱。刚才连他的一句话怕是也听不懂的藏北汉子也拿出钱给他。我看到耍猴人的一个口袋鼓鼓的。
人散尽后,我与他搭上了话。
“什么?你说俺开头那句话不恰当?那也是。但你知道吗,有那么些领导,不管开什么会,不论与改革有没有关系,不都要来上那么一句吗?有的即使连不上,扯不上,绕个弯也要带上。按你们的话说,这叫‘时髦’。如今哪,俺这耍猴走江湖的也时髦一下。”
他的神情有些激动,我想多半是缺氧引起的心动过速造成的。
“你还真别说,也多亏这最近几年,不然,做梦也梦不到拉萨在哪里。以往,年年月月守着家门口四指大那块地方,土里刨食,吃的用的都紧巴巴的,还想到外边走走看看,风光风光,那才叫没门呀。不瞒你说,这几年俺全国都快跑遍了,只剩香港、台湾了,如果给俺开‘手续’,俺也敢去。
“你说,俺靠耍猴才这样,不全是。这只不过是个捎带。你想想,光在外边跑,不挣个仨俩的,总从家里拿可不行。这样可一举两得,一来我可以到处看稀罕;二来还多少挣几个回去。农活?不会误的。忙天,俺回去;闲了,再出来嘛。
“是呀,这几年是见了不少新鲜事。就连拉萨这么高的地方都建设得这么好。我们家有不少老年人连火车是啥样都不知道。在跳舞厅,我看着那些又红又绿、又明又灭的灯直发慌,在我们家还只能点油灯,有时点灯油也要走后门去买。”
他不无遗憾地摇摇头。街上的行人都朝我们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几个莫名其妙的外国人,瞪着莫名其妙的眼睛,呆了一会,不感兴趣地去了。
“全国这么大”,耍猴人接着原来的话茬说,“如果都像北京、广州、深圳啥的也不容易啊。一家兄弟几个还有胖瘦呢。国家大呀……”
我的心不由动了一下。
“家?还是要回的。那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俺们出来也不容易。有时夜里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只有睡房檐底下,马路边上;有时一半天吃不上饭也是常有的事。目的是想看看全国有名的地方。俺思谋着,总有一天,咱也像外国人一样,出去旅游坐小车,住高级宾馆。”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
“真的,你不要笑。只是求你别把俺写到文章里就行了。”
他走了。那只小猴子一下跳在了他的肩头。
在一个高大的广告牌下,夕阳照着他蓬乱的头发,闪着亮光。一棒锣声又起,片刻工夫,又聚起一个人流中的旋涡。


第8版(副刊)
专栏:

  爱的明信片
峭岩
从他们手里接过爱的火把
我们再也不肯熄灭
人类从个体繁衍成一个星座
皆由于爱的永恒
寄去,我的心灵我的眼睛
看你,夜以继日情里梦中
不管阴雨雪雾
我都将你追踪
自从有了爱的信仰
心儿就学会了凝望
望穿一轮红日
望成一群雕像
从母亲的襁褓里滑出
却滑不出爱
即便是遥远的腾飞
爱依然跟踪未来
也许第一声歌啼并不嘹亮
但却是一支动情的恋歌
也许这一声唤来了知音
从此结束了寂寞


第8版(副刊)
专栏:

6月23日,西城区二龙路街道办事处组织民兵、幼儿园小朋友和戒严部队某部官兵在二龙路街道办事处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爱祖国,赞英雄”联欢会,图为战士们和小朋友沉浸在欢乐之中。
新明 永敏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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