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李瑞环与在津三资企业外方代表座谈时说
中国改革开放只会完善不会改变
本报天津６月１２日电 天津市市长李瑞环昨天下午会见了天津部分三资企业的外方代表时强调：由邓小平同志亲自制定的改革开放总方针绝不会改变，改革开放不仅要坚持，而且会越来越完善。
李瑞环首先介绍了天津最近的情况。他说，我作为天津市长，这段时间的中心任务就是防止动乱，稳住天津，不让老百姓受动乱之苦。他说，近几天，一些外国朋友和港澳台朋友暂时离开了天津，这是可以理解的，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回来。李瑞环说，在这种情况下，仍有许多外国朋友留在天津，对我们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信任。英国４８家集团副主席打来电传，表示将继续加强与天津的友谊与合作；香港一些企业和公司来电表示愿意向天津贷款；日中石油开发株式会社顾问井山亮先生来电慰问和致意，这家公司在天津的工作人员一个也没有撤走。
李瑞环说，我可以断言，中国的改革开放方针绝不会改变。研究和解决中国的重大问题、根本问题，都离不开改革开放。否认改革开放，就等于否认了十年来中国人民创造的历史，违背了绝大多数人的意愿和利益。改革开放不仅是经济问题，而且是一个政治问题。民主、自由的程度，离不开经济基础和文明文化程度，而经济建设的发展，文明文化的提高，都有赖于进一步的改革开放。
李瑞环说，在平息北京的反革命暴乱以后，我们要很冷静地思考一下问题，研究和纠正我们工作中的一些失误，更好地发挥我们的优势，使改革开放搞得更好。
与会的外国及港澳台商对李瑞环讲话报以热烈掌声，一些人发了言。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外衣剥光之后
——评方励之教授夫妇“寻求保护”
靳仁
方励之、李淑娴夫妇近日跑到美国大使馆“寻求保护”。
这个简单的事实，告诉人们不少道理。
这对教授夫妇“名气”很大。这不是因为作为教授有了不起的成就（在我们的知识分子中，专业水平超过他们的比比皆是），而是靠出政治风头、被人为地捧起来的。这政治风头就是骂共产党、骂社会主义、骂祖国。骂得越起劲、越离奇，就越受到海外反共反华势力的赏识，越受到海内仇恨社会主义制度和共产党领导的人们的拥戴。
方教授有两件外衣：“爱国”与“民主”。他以知识分子忧国忧民的姿态，频繁出没于种种“沙龙”、“讲座”、“座谈会”，讲人权，谈民主，说自由，使得天真幼稚又受一些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影响的青年学生，还不能一眼识破他的嘴脸。
其实，“爱国”这件外衣，到方励之宣称要作“世界公民”的时候，就已经剥光了。海外有人也对他的大言不惭的表演嗤之以鼻，奉劝他面壁五年。他自然天天忙着骂街和组织、策划、指挥，无暇面壁。前些日子，他又为外国人献计，要他们抽走资金，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那角色有点像个“幕僚”。现在一溜烟钻进了美国使馆，身份再降，充其量算个乞丐。倘若再献什么计，恐怕只余下“以夷制华”了。
方先生喜欢讲讲自由。他有反对共产党的自由。共产党也有把他清除出党的自由。他有甘心作洋人黄脸干儿的自由，中国人民也有声讨他的自由。
半年多以前，海外反共报刊就不惜以大量版面，推举方励之为“民主斗士”，说他是即将爆发的大规模“民主运动”的精神领袖（顺便说说，他们在这领袖行列中，还写有方先生几位亲密战友的大名）。不知道是耳提面命呢，还是嗅到了海内和中国共产党党内的什么气候，方先生不仅透底拿出诸如“马列主义已经死亡”，“放弃四项基本原则”，“大陆的出路就是资本主义”之类思想的、政治的纲领，供献一柄理解国内报刊某些曲折文字本来含义的钥匙，而且发出诸如“知识分子不能单纯用思想，必须行动”“以邓小平为首的这一代领导人已走到了他们的极限”，“要把希望放在新一代领导人身上”的行动信号。
动乱开始之后，据说他“不怕死地呆着”。“呆着”干什么呢？吃饱了饭，说几句“极为壮观”，鼓励学生绝食饿死，以便从死尸堆里摇出自己的将旗。李淑娴则频繁出现于天安门广场，与非法组织“高自联”头头共商大计，指挥学生“一步步把事情推向全国”。
现在好了，一场反革命暴乱已经揭破了方励之、李淑娴的“民主”的本意，“不怕死”的“民主斗士”只剩下舔洋人面包渣的“精神影响”。他们的外衣剥得精光。曾经一度被他们迷惑和欺骗的青年朋友，一切正直的、爱国的知识分子，一切善良的、单纯的人们，不妨看一看，想一想。我们从他们的并不高明的演出中，该悟出点什么东西呢？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方励之违背人民意愿
——一位中年知识分子的信
新华社北京６月１２日电 据有关部门提供：一位中年知识分子给有关部门写了一封信，信件内容如下：
我是一位中年知识分子，曾经在大学里任过教，现在科研机关做研究工作。我也曾是研究生，获得了硕士学位。现在我想谈谈方励之，并对青年学生讲几句话。
这次反革命暴乱，方励之是主要煽动者之一。方励之伙同极少数人，拿一些学生（学生中的歹徒除外）做人质，做政治赌注，制造动乱，煽动暴乱，妄图搞乱全国，乱中夺权，颠覆中华人民共和国，可是你失败了，因为违背人民的意愿，低估了人民的力量。你溜了，溜到外国大使馆去了。当初学生绝食的时候，你没有绝食；在发生流血事件时，你没有流血，你抛开你的同伙，抛开被你蒙蔽煽动的一些人，躲到外国大使馆去了，你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一位作家说你方励之是卖国贼，我看说得很准确。我说你是一点勇气、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卖国贼。说你没有勇气，因为你溜了，说你没有骨气，因为你溜到外国使馆去了。说得不对吗？方励之。我相信，不仅广大人民群众，包括对目前形势不理解的人，甚至你的同伙和被你们蒙蔽的一些人，至少在这一点看法上不会有多大分歧吧！
方励之长期以知识分子的代表自居，我也曾经“拜读”过你自１９８６年以来的一些言论。后来，你越走越远。我和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也就越来越深刻地认识了你，到现在算彻底地认识了你。你哪仅是一个持不同政见者，你是一个政治野心家阴谋家，你是一个颠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颠覆分子，是一个卖国贼。你只能蒙蔽煽动一些青年学生，因为在我周围的许多知识分子，包括老、中、青三个年龄段的知识分子，就在这次反革命暴乱之前，在日常的言论中，都明确反对你的观点，反对你的所作所为。
在这里，我也想和青年学生讲几句话。因为我也是学生出身的人，也曾教过大学生。在１０年改革开放过程中，我对政府的一些失误和政策也有过意见，例如对教育问题上的失误，对知识分子的分配不公，对“官倒”问题，对物价问题，甚至说细一点，对有贡献、年头也熬到了的中年知识分子的职称问题等等，但我认为，这些问题只能通过法制的轨道来解决，通过真正的民主的方法来解决，而不能通过别的方法来解决，不能通过颠覆政府的方法来解决。因为国家乱了，那就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到头来直接受害的还是广大人民群众，包括我们知识分子。我是相信一些青年学生有爱国愿望的，但我同时认为你们中的一些人对“爱国”的认识是肤浅的，思想是混乱的。一些青年学生并不真正了解中国的历史，不了解中国的过去与现在，也不真正了解世界各国以及世界上各种势力的意图和阴谋诡计。随着形势的发展，你们应该认识到，你不想搞打、砸、抢、烧、杀，有人想搞打、砸、抢、烧、杀；你不想颠覆中华人民共和国，极少数人就是想颠覆中华人民共和国。这是事实证明了的，是不以青年学生的意志为转移的。极少数人利用改革开放中的失误，利用群众所谓“热点”问题蛊惑人心，制造动乱，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也就是颠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目的。青年学生们，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对民族对国家的历史责任吧！别被极少数野心家阴谋家当作达到他们政治目的工具使用吧！人心是思定的，民心是思定的，请你们在做事的时候要考虑人心、民心。
１９８９年６月１０日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浙江新昌一职工来电提出
依法公审方励之
本报北京６月１２日讯 今天，本报收到浙江省新昌县职工陈六桂的来电。电报全文如下：
方励之长期以来以学者身份恶毒攻击党和社会主义制度，挑起动乱，现却去美国使馆避难。方鼓吹的人权、民主、自由，原来就是在外国人的庇护下，做一个卖国贼、汉奸。朱自清在清华园内身患重病，饿死不领美国的救济粮，表现了我们民族的气节。有良知的学生，已清楚地看到方励之是中国人民的败类，要求政府依法公审方励之，以平民愤。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全国学联负责人发表谈话
坚决支持取缔“高自联”
据新华社北京６月１２日电 全国学联负责人今天就取缔非法组织“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一事发表谈话。
负责人指出，“北京市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及其所属有关高校的“学生自治会”，以及外地少数高校学生仿效成立的“高自联”、“学生自治会”，从筹备到成立都是非法的。我们坚决拥护和支持取缔北京“高自联”等非法组织。同时，我们强烈要求有关地方政府尽快明令取缔当地仿效成立的“高自联”。我们也敦促“高自联”及其所属的“学生自治会”应立即停止一切形式的活动，自动解散。这位负责人说，我们希望广大同学明辨是非，进一步认清目前的严峻形势，认清这场斗争的性质，维护我们学生队伍的团结，反对和抵制任何人在学生中成立非法组织，积极行动起来，尽快返校复课，迅速恢复和维护正常的学习和生活秩序。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中国国际商会、中国贸促会发表声明
克服排除当前暂时困难
一如既往发展对外贸易
本报北京６月１２日讯 中国国际商会、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今天发表声明，表示完全拥护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为平息反革命暴乱而作出的重大决策和采取的果断措施。
这份声明说，中国政府已经多次声明，我国的对外开放基本国策不变，将继续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下去。做为对外的经济贸易团体，我们坚决拥护和支持中国政府的上述声明，并且在自己的会务活动中继续为巩固和扩大中外贸易交流和经济技术合作而努力。
声明说，我们竭诚地告知世界各国各地区的经济贸易团体和企业，包括各国各地区的商会、工商会、对外贸易协会、工业联合会及广大企业界、贸易界、金融界和其他各界的同行朋友们：中国对外经济贸易界和企业界愿意继续保持和扩大同你们的经济贸易交往，并将按照中国政府的对外开放政策，努力克服和排除目前的暂时困难，一如既往地发展对外贸易，吸收外国和港澳台同胞对中国大陆的直接投资，引进先进技术，加强国际间一切形式的经济技术合作，期望各国各地区的新老朋友们能以长远的目光看待同中国经济贸易界和企业界的合作，为扩大这种合作而共同努力。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公安部转发北京市公安局通缉令
各地公安机关部署查缉
严防方励之李淑娴外逃
新华社北京６月１２日电 公安部今天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公安厅、局，铁道、交通、民航公安局发出关于转发北京市公安局通缉令的通知。
通知说，方励之、李淑娴，因犯有反革命宣传煽动罪畏罪潜逃，北京市公安局已提请市人民检察院分院批准逮捕并发出了通缉令。请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公安机关，铁路、民航、交通公安机关和公安边防口岸立即部署查缉，严防外逃。一经发现方、李二犯，立即拘留，并告北京市公安局。
北京市公安局通缉令全文如下：
方励之、李淑娴，犯有反革命宣传煽动罪，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零二条，业经提请北京市人民检察院分院批准逮捕。对李淑娴的批准逮捕并已经北京市海淀区人大常委会许可。
方励之，男，１９３６年１２月１２日生，浙江省杭州市人，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研究员。身高１．７２米左右，体态稍胖，留一边倒长发，方圆脸，戴近视眼镜，走路时挺胸抬头。
李淑娴，女，１９３５年１月２８日生，安徽省嘉山县人，北京大学物理系副教授。身高１．６０米左右，体态稍瘦，留短烫发，长圆脸，有明显雀斑，走路步伐较快。
方、李二犯畏罪潜逃，现予通缉。请各区、县公安机关接此通缉令后，立即部署查缉。并请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公安机关协助查缉。发现方、李二犯，立即拘留，并即告北京市公安局。
北京市公安局 １９８９年６月１１日
（附图片）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北京中小学恢复正常教学
李铁映慰问师生
据新华社北京６月１２日电 国家教委主任李铁映今天上午在北京崇文区宝华里小学参加了学校的升国旗仪式。全市４８００多所中、小学今天以这一形式开始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
李铁映今天还到北京第２６中学察看学生们上课、做实验的情况，并到学校食堂看望了炊事员。李铁映与这两所学校的教职工们座谈，并向全市１５万普教战线的同志们表示问候。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西安取缔七个非法组织
四十八名不法分子制造动乱被缉拿
本报西安６月１２日电 西安市公安局今天上午提供的消息说，截至６月１１日，该市公安机关已抓获破坏社会秩序、制造动乱的不法分子４８名。
按照西安市人民政府连日来发布的几个《通告》，“陕西省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即“省高自联”）、“西安工人民主联合自治会”（即“市工自联”）、“市民声援团”、“工人纠察队”、“讨血团”、“敢死队”等７个非法组织已被依法取缔。曾煽动学生、市民和工人罢课、罢市、罢工，冲击政府机关、破坏交通、制造动乱的“省高自联”、“市工自联”等非法组织的头目马洪良、刘丛书等相继被缉拿。
此外，前些日子专门设置路障、堵截车辆、破坏交通和社会治安的“敢死队”，在西安市府取缔非法组织的《通告》下达后，不仅不解散组织、停止非法活动，反而负隅顽抗。昨晚１２时，这个组织的头目刘晓龙召集朱琳、于云刚、李涛、庞小斌、王建军等，在西安兴庆宫公园集会，策划新的阴谋，被公安干警当场抓获归案。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石家庄数千人冲击军事机关
十九名骨干分子被抓获
新华社石家庄６月１２日电 石家庄市公安局和武警部队抓获一批冲击军事机关的歹徒。６月５日晚和６月６日晚，极少数歹徒煽动不明真相的数千名学生和群众冲击某军事机关，有的烧花圈、放鞭炮，有的向负责警戒的战士投掷石块、玻璃瓶子，有的掀翻门卫的岗台，致使１０多名战士受伤。
石家庄市公安局和武警部队的执勤人员先后抓获冲击军事机关的１９名骨干分子。他们中有的是没有改造好的劳教释放人员，有的是有劣迹的青年工人，有的是无业痞子。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田纪云会见苏联驻华大使
本报北京６月１２日讯 记者周象光报道：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今天会见了苏联驻华大使特罗扬诺夫斯基，同他进行了友好的谈话。
会见时，双方就即将举行的中苏经济、贸易、科技合作委员会第四次例会的有关问题和其它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了意见。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四位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再次声明
就在我们通过中央广播电台和中央电视台发表严正声明的第二天，香港文汇报就发表了“本报编辑部按”和“四通研究所”的声明。我们特再次作以下严正声明：
关于高登榜、王厚德、宋汝棼、李琦，该报改口不再说这四位委员是签过名的了（５月２５日该报明明白白地登载的是签名），却由“四通研究所”出来说，“是通过电话表示同意开会，而不是参加签名的”，企图用这个办法来坚持他们的谎言。我们再次严正声明，所谓“通过电话表示同意开会”，纯属谎言。高登榜根本就没有接到过“四通研究所”或者香港文汇报的任何电话。王厚德曾于５月２２日晚接到“四通研究所”负责人曹思源的电话，曹说某某委员、某某委员提议召开常委会紧急会议，你是否参加签名？王厚德答复，我不参加这个签名，我是全国总工会副主席，全总五点声明已经包括了我的态度，所以我不参加签名。宋汝棼曾于５月２３日上午接到一位自称是“四通研究所”的名叫龚志忠的人的电话，龚说他受某某委员和某某委员的委托，征求你的意见是否在一封要求召开常委紧急会议的信上签名？宋汝棼答，这个问题由我来同某某委员谈。龚说，你们谈的结果是否给我们回个电话？宋汝棼答，用不着。５月２２日一个姓李（男）的称是“四通研究所”的人打电话给李琦委员的单位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征求李琦签名，值班人员回答李琦不在机关，５月２３日李琦委员接到一个姓李（女）的电话，自称受某某委员的委托，也是征求意见是否签名，李琦答复，不同意签名。以上事实清楚地说明，我们根本没有表示同意召开常委会紧急会议，“四通研究所”还硬说我们在电话中表示同意，确实不能不令人怀疑是别有用心。
我们是全国人大常委会的组成人员，有权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出议案或者建议，人民群众有什么建议和要求通过我们向全国人大常委会反映也是正常的，主张提前召开常委会议，或者不主张提前召开常委会议，都是常委会委员自己的权利。但是绝不容许任何人把我们没有表示同意的意见强加于我们。在常委会议休会期间，我们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出建议，可以直接向委员长会议提出，也可以通过常委会办公厅向委员长会议或者全体常委委员提出，“四通研究所”根本无权越俎代庖，无权代替常委会的办事机构直接插手常委会的工作。但“四通研究所”初则自行组织人大常委委员签名，继而又迫不及待地背着我们将签名信和做了手脚的签名名单送交某某报纸发表，这是正常的吗？这难道是像他们所说的是“公民的参政议政”活动、是“做了一点院外活动”吗？在这场关系国家命运的重大政治斗争中，如此“参政议政”，如此做“院外活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四通研究所”到底要干什么，确实值得令人深思，确实应当引起人们的警惕。
高登榜 王厚德 李琦 宋汝棼
１９８９年６月３日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
关于谣言的街头对话
陈一辛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对话都是真实的，但是说不上人名，因为事情发生在街头。
傍晚，在淮海西路一个街角围着一群人，议论着国家大事和当前复杂的形势。
一位青年感慨地说：“现在真是听不完的谣言，上不完的当。”
一位穿着花格衬衫的骑自行车的行人戛然停下，匆匆地问道：“啥事体？啥事体？”
“啥事体？昨天下午‘高自联’大喇叭在街上广播说３８军起义了，与２７军打起来了，邓小平给气死了。”
“真的？我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穿花格衬衫的行人喜形于色地说。
“你早想到！他妈的，是谣言！”那位青年气愤地说。
那位行人也愤愤然地说：“怎么会是谣言？人家大学生消息灵通，连部队番号都知道，还会有假？”
“你看过昨晚电视新闻没有？”一位插话道。
“……”
一位工人模样的中年人说：“中央电视台已经正式辟谣了。”
“哪个赤佬下作，造这种缺德谣？”不知谁咕噜了一句。
一位戴眼镜的青年：“我收听了台湾电台的广播，是他们广播这个消息的。”
“真是上当！”第一位青年感慨地摇了摇头。
“上当何止这一回？”一位戴副老花镜的退休教师或干部的人，放下手中的晚报转过身来参加了谈话：“北京学生绝食，大家都很忧虑，忽然传来死了３个同学，有名有姓，大家都感到十分悲伤，有的手脚快的赶快戴着黑纱、抬着花圈游行，结果上了大当。后来，又说两位老帅反对中央决定，我想大概有可能，我们年纪大的人总想求个太平，反对激烈行动，可隔了两天，两位老帅讲了话，在报上公布了。这个谣言破了。又说邓颖超怎么怎么，这回我就留点心眼了，周总理、邓大姐都是遵守纪律的模范，决不会反对中央，果然不错，第二天报上登了邓颖超的信，原来又是一个谣言。”
“还有说几十位人大常委联名要求罢免李鹏。我们弄堂里几个山上下来的都已买了爆仗准备庆祝胜利呢！现在一些常委声明根本没有签字，一些常委说是签名要求开常委会讨论局势，可香港一家报纸登的信却加上罢免李鹏，我在一个朋友那里看到香港这家报纸已经对此表示歉意了。”一位老先生说。
“都是一些港台报纸、电台造的谣，过去我们老百姓也看不到听不到不知道，这回我总算领教了资本主义新闻自由的味道了，”那位中年工人说。
“这话不能这么说，人家‘美国之音’可是很客观公正的。”那位花格衬衫的行人反驳道：“它说真的就是真的，靠不住的消息它也老老实实说这是未经证实的消息，这个消息还有待进一步证实。”
“这是造谣造得更巧妙。”那位中年工人也不相让。“传谣言的时候，加上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的话，结果谣言就变成新闻了。既然未经证实，你报道什么，不是存心害人吗？”
“太复杂了，真是听不完的谣言，上不完的当，唉！”第一位青年再一次感叹地说。
话未说完，一位女工，显然是位青年的妻子拿着瓶子从路边屋里跑出来，嚷道：“酱油没有了，快去打半公斤，等着烧菜用，快点，下了班不干事就站在马路上胡扯蛋。”
“哎——这位大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关心国家大事。”那位穿花格衬衫的青年马上讨好地搭腔道。
“什么关心国家大事？都是你们这帮男人偷懒的办法。国家大事，阿拉小百姓懂个屁，你知道情况吗？一个厂里的事阿拉还搞不灵清，全国情况你们搞得清？”显然这位女工是位能干泼辣的女性，说起话来又快又干净利落。
“我们这不是在交流情况嘛”，她的丈夫似乎有些惧内，可一下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勉强地争辩着。
“噢！就靠你们这样马路新闻，就能交流情况决定国家大事了，那市长、总理都让你们当去。”
“这位大姐，我们是马路新闻，可人家‘美国之音’总是正式新闻吧。”那位穿着花格衬衫的青年颇为自负地扬了扬头。
“中国人不听自己政府话，听‘美国之音’，外国人给你工资，给你奖金，给你饭吃衣穿啦？我没有你那么多新闻，我只认一个理，把中国搞乱了，结果吃苦的还是我们中国老百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有酱油，你菜要不要吃？”那位女工像连珠炮似地左右开弓。
那位青工无声地拿过酱油瓶走了。那位花格衬衫青年一边说着：“大姐可别乱戴帽子”，一边赶快推着自行车走了，一边还低声咕噜着：“阶级斗争为纲的余毒太深了。”
那位女工也没有再理会，回到屋里烧饭去了。留下的人静场了一会，又继续了方才的谈话。
“谣言多也怪我们的报纸、电台、电视里消息太少。北京发生反革命暴乱，你看满街贴着港台报纸说是‘黑色的６月３日’，天安门血流成河。可我们没有一篇详细报道，没有发一张照片，你叫老百姓相信谁？正道不通，自然小道泛滥……”中年工人不满地说。
“是这个理，都快一个星期了，才由袁木在电视上讲在天安门戒严部队是同意学生和平撤退，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全部死亡人数是３００人。平息一场暴乱死３００有什么不可以公布的，苏联火车站爆炸还死几百人呢！”那位戴眼镜的青年也愤愤地附和道。“真不知道我们中央那些宣传部门干什么去了？”
“话也不能那么说。”那位退休教师或干部说：“你想造谣只要嘴一张就行了，当然快，也不负责的。可要公布事实真相，要辟谣，总要花一点时间调查核实吧，当然就要慢点了。”
“这话也在理，可是也太慢了，这是新闻传播，又不是中央文件，要那么句句推敲干什么？等你推敲好了老百姓恐怕早就跟着谣言跑了。”
“是啊，人总有先入为主的心理，信了谣言，一时还不信你那真相呢！谣言没有作用，人家造谣干什么？”
那位青年买了酱油回来，正听到这句，忍不住又停住脚步说：“嗨——真的，你说，那些人造谣被辟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造谣？”
“中央不是说这是一场政治斗争嘛？”
“那为什么一再上当，还有人信谣传谣呢？”
“嗨，给自己壮胆嘛！”
“别瞎讲，闹事的人或许要壮胆，我壮什么胆？”那位青年不满地说。
“我们都是心地善良的老百姓，信了谣，上当，懊悔；新的谣言来了，又信，又上当，又懊悔；再来谣言，可能还信，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心理脆弱。”那位退休教师或干部解释说。
“噢！心理脆弱。”那位青年茫然地拿着酱油瓶去向夫人交差去了，一边摇着头喃喃着：“看来还是听不完的谣言，上不完的当……”
（原载上海《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