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89-05-31

1989-05-31新闻联播 文字版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魂<br/> 马光复<br/> 听老人讲,人是有魂儿的。但我不信世界上会有什么魂儿。<br/> 可最近我却看到了。<br/> 我乘坐的火车呼啸着开出了石家庄市。车厢里人挨人,人挤人,满满登登。<br/> 刚上车的一个小伙子,看到一个座位上放着本又脏又破名叫《野女艳史》的书,抄起来,扔到茶几上,旁若无人地坐下。<br/> 邻座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说:“对号入座,这儿有人。”<br/> 那小伙子眼一瞪,鼻子一抽,脸上肌肉一抖,怪怕人地望着对面座位上的一位穿红上衣的十来岁的小姑娘,问:“是吗?”<br/> 小姑娘点点头说:“是。那也是一位大哥哥,他好像是去打开水了。”<br/> 话音刚落,那打水去的粗壮的小伙子已经回来了,他凶煞似地吼道:“狗杂种,滚起来!”<br/> 坐着的小伙子连头也不抬,一只手在裤兜里摆弄着,那分明是一把匕首。一会儿,他眼睛往上一翻,说:“少犯嘎!老子有票。座空着,就要坐,坐定了!”<br/> 火车的轰鸣声夹杂着不堪入耳的争吵与谩骂,像冰水一样灌入耳中,让人肌寒血凝,连心都凉了。我暗自想,假如人有魂儿的话,那有些人大概仅只有一个躯壳了。<br/> 四只手揪巴在一起,一场厮打迫在眉睫。<br/> 没有人劝,也没有人去拉。<br/> 忽然,那个穿红色上衣的小姑娘站起身,眨眨有着双眼皮的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声儿像银铃似地说:<br/> “别打架啦!我要下车了。你们过来一个人坐这儿吧。”<br/> 四只手松开了。一个小伙子坐到小姑娘让出的座位上。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才把目光集中到那小姑娘身上。她那胖乎乎的白净净的好看的脸刹那间红了,红得跟苹果似的。她抿抿嘴,甩了一下脑后的油黑油黑的头发,提着一个不大的旅行袋向车门走去。<br/> 火车在保定站停了。我想,她肯定在这一站下车了。<br/> 这趟车终点站是北京。到站了,我下了车,在河样的人流中穿行。出了站口,我快步走向公共汽车站。<br/> 天啊!我忽然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大眼睛、双眼皮儿、好看的脸、油黑的头发、红上衣……<br/> 她不是三个小时前在保定站下车了吗?<br/> 难道我看到了魂儿?我不信。难道是看花了眼?决不会!那么,她是躲到别的车厢,一直站到了北京?<br/> 我想追上她,真诚地对她说一声:“你真好,我不如你。”可终于没有追上,她提着那只不大的旅行袋挤上了公共汽车,门关上,车开走了。<br/> 我久久伫立着,目送那远去的汽车。心中又忽然想起,老人说,人是有魂儿的。<br/> 我相信了:人有魂,国有魂,民族有魂……

思念(外一首)——给少时的朋友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思念(外一首)<br/> ——给少时的朋友<br/> 李春华<br/> 当雨季再来的时候<br/> 你是否有<br/> 雨珠串起的记忆<br/> 当风儿再次吹落樱花<br/> 你是否记得<br/> 我把樱花般的思念<br/> 别上了胸襟<br/> 当海水再次潮起潮落<br/> 淹没了一个个足迹<br/> 你是否是否<br/> 还会拾起拾起<br/> 那片缀满小星星的馨梦<br/> 当岁月流成了河<br/> 把你我站成了两岸<br/> 才知道思念早已长成<br/> 两岸那不枯的绿柏<br/> 于是<br/> 我在朝阳中呼唤<br/> 我在黄昏里寻觅<br/> 我跋涉漫漫黄沙<br/> 我抚琴低曲<br/> ——都为了<br/> 消失在风里 雨里 泪花里 <br/> 失落的心里<br/> 的<br/> 你<br/> 从此<br/> 思念便长了脚<br/> 密密地 密密地<br/> 爬满了我的身 我的心……<br/>     雨中的梧桐<br/> 是那枚梧桐叶吗<br/> 在茵茵的三月雨中<br/> 轻轻地 轻轻<br/> 你飘进我的心湖<br/> 打碎一个美人鱼的梦<br/> 我便是那梦中的小水珠呀<br/> 柔柔地 柔柔<br/> 融进你那销魂的眼睛<br/> 你披一件红红的绸衫<br/> 你是雨后来的吧<br/> 那桥彩虹被你剪裁了呀<br/> 你灿然地笑 粲然<br/> 我便是那彩虹上的小蝴蝶<br/> 在你笑声震颤的乐谱线上<br/> 姗姗地 姗姗<br/> 与你舞蹈 狂欢<br/> 你会飘走吗<br/> 正如你轻轻地飘来<br/> 蒙娜丽莎的笑缀不成<br/> 一个圆圆的馨梦<br/> 从此,我担心<br/> 这世界便是一座<br/> 不老的坟茔<br/> 还是留下吧<br/> 我愿变成那郁郁的梧桐<br/> 与你并肩站在这三月的雨中<br/> ……

狭小殿堂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狭小殿堂<br/> 赵蘅<br/> 有一天,大福寺东拐口的一扇大铁门前突然出现了一群怯生生的孩子。鬓发略露银丝的家长不协调地夹在他们中间。5月初的北方早晨凉意未褪,身着各色棉织衣裤的孩子们不由得缩起双肩,一只只清澈而迷茫的瞳仁里时而透出一种神往时而又显示出不安。<br/> 他们正在等待招生考试。<br/> 东鸟始终记得他三岁那年信笔涂抹了一只黑色小八哥,爸爸欣喜若狂,在画上题了一行大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十二年过去了,他的画变成小山一样多。报考前夕,画摊了一屋,父子二人趴在画堆里翻看。他又记起烈日炎炎的街头,雪花飘飘的陵墓,江轮上的波峰,细雨中的山峦。而那些个眼泪、巴掌像太阳的影子一样消失了。爸爸说画画像人一样有生长高峰,也有低潮,东鸟的才华高峰是在八岁。但愿今天又临一次高峰,他在踏进门坎的瞬间保佑自己。<br/> 晓河直到昨天还在犯嘀咕:全国只招一个班,十个人取一人,还不如去学电脑。他从小就在数理化上灵光,考分总名列前茅,三年前歪打正着进了一所附设美术班的中学,从此把他推上了学艺的道儿。在枯燥而严格的基本功训练间隙,他遐想着将来用电脑画画。也许人的兴趣选择本来就是一桩苦恼,这会儿,一身制服的晓河瞅着挤满操场的同代人,小声对妈妈说:“瞧他们一个个那么入潮,我简直不像这个圈子里的。”在一片沉闷紧张的气氛中,喋喋不休的恬恬倒显得大方洒脱。其实她的愁并不少。得天独厚地跟办画展的爸爸逛了一趟异国,轻松地带回一张中学毕业证书,也同时给她带来了超量的补课的苦痛。背古文背政治背语法,累得她脸更苍白了,加上不同国情的强烈反差更使她难以适应。“爸爸,我怕要考不上了!”在家中她一次次发出警报,“就是你偏要回来!”她哪里能懂爸爸的作品产生于这块土地,他怕失掉根。现在当他为女儿付出了五个月一千五百元的补习费后,却对自己的决断有点茫然了。<br/> 集合哨声响了。孩子们急匆匆排入考生队伍,依次消失在灰不拉几的楼门里。<br/> 操场腾空了。退至场外地而坐的父亲母亲们的心也被腾得空空荡荡。此时只剩下一件事可做:干瞪着透明淡泊的阳光一点一点挪向天空,漫射在这个狭小的而神奇的校园里。<br/> “校舍不怎么样,还挺难进!”有人在叨咕。<br/> “听说有不少本校子弟呢!”又一位透露。<br/> “又不是做官,那怕什么,这叫遗传基因嘛。”<br/> 也许30年前他们个儿小,在晓河妈的记忆中,母校本是很大很宽很美的呀。<br/> “还记得吗?国庆参加文艺仪仗队,女生一身桃红衣裙男生一身白,就在这操场上集合。”她一边轻轻按摩疲乏的眼皮一边与老同学搭话。<br/> “我更记得汤盆里只飘着几根菜叶子,吃黑窝头拉不出屎来。”恬恬爸爸摸摸早谢的头顶,不无讥讽地说。<br/> “那我还每月捐献二斤粮票呢!”<br/> “是喽,脸蛋肿得像蒸馍,外出画速写手冻裂了直淌血,傻帽!”<br/> “可大卫照旧画得棒棒的,你那张记忆构图‘内蒙古刮来的风’调子绝了!”东鸟爸眯缝着双眼,仿佛真的置身在一片浑沌的黄昏中。<br/> “可惜假山没了,秋千没了,地皮给人占去一块儿,凿了眼儿,装了车床。大楼破旧了也没钱整治,难怪轮到咱们孩子的头上什么都缺!”<br/> “就不缺人!”<br/> “可缺老师啊……”<br/> 聊到这儿,大伙儿突然沉默了。因为铃声响了,孩子们该考完了。这时无论爸爸还是妈妈的眼珠全都凝聚在那扇脏兮兮的楼门。门将启开,福音?还是厄运?在撞击他们的心。<br/> 恬恬光洁的额头出现了。她美国味地一挥手:“No!No!为什么要强求一种路子?”<br/> 紧跟着,少年老成的晓河推推眼镜框迈下了台阶。他向妈妈一皱眉:“赶上个飞机头大正面!”<br/> 最后才是东鸟。他一眼看见爸爸,小脸泛出红晕:“高峰!爸爸,又一个高峰!”<br/> 一位花白头发的老教师笑吟吟地走到他们跟前:<br/> “当年你们来考都是自己来的,怎么当了爸爸妈妈反而要陪着孩子?”<br/> “老师,当年顺顺当当进来,如今太窄了,孩子难呐……”东鸟爸说。

我们的花地(外一章)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我们的花地(外一章)<br/> 桑桑<br/> 那时候,这里曾经美丽如梦之谷。<br/> 那是些无雨的日子。还有蜻蜓飞过,翼上载着烂漫的阳光,祈盼着一个恬淡的微笑做回报。<br/> 也曾坐在茵茵绿草上,看流云在天上无声地变幻着模样。那时候,树叶新鲜如水,和风带不走耳畔的低语。<br/> 早已不再走进林子深处,去觅那一顶失落的旧草帽,还有阳光在树叶上写下的诺言。只记得暮霭四起时,归鸟缓缓地溶进夕照不再回来。<br/> 还会在寒夜里无端地醒来,清晰地记起很久以前的一次远足,阳光尽情润染着黑发。而窗外,夜正弥漫着无尽的青雾。<br/> 在风中听任红叶纷坠,如辉煌的谢幕,告诉人们故事的尾声。秋风褪尽了大地的颜色,而我们的花地,还依然美丽。<br/>     流年<br/> 流年似水,从门前汩汩流过。<br/> 星星树兀立在窗外,给怕黑的孩子撑开一方深深的天空。那里,星星像树叶一样层叠杂陈。淡紫色的夜从叶隙间倾泻而下,融进纯净如黑发的水中。风走过来,水声恍若隔世的叹息。纸帆船开过。白色鸟滑翔在水面。那故事一定很重,它载不动了,便无言地搁浅在岸边。<br/> 斑斓的红叶悄然坠落。那是永远的蝴蝶。在明澈的水中,化为一颗灼目的星。<br/> 隔岸的游子,守望在窗前,在萧萧风声中,听到了远地温馨的呓语。<br/> 那一刻,窗前的人蓦然回眸,流水如琴声戛然而止,凝固成螺纹的岩石。星光万点,装饰着孩子的天空。无数银色的游鱼掠过他遥遥的双眸。

黎明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黎明<br/> 黄咏梅<br/> 是点缀记忆的三角帆吗<br/> 它早已远去远去<br/> 别说你为什么再来<br/> 是寻找一个<br/> 失落了几千年的梦吧<br/> 于是我站起来打开门<br/> 来吧<br/> 用你苍白的手指划破<br/> 我疲惫的脸<br/> 不要怜惜那些血<br/> 为了明天的太阳<br/> 它还会输灌<br/> 更多更多的沸腾<br/> 在这夜请抓紧时间吧<br/> 香烟蒂堆了一缸<br/> 黎明时你走开的时候<br/> 我,胡子已爬满伤疤<br/> 但我仍大步<br/> 走进飞扬的青春<br/> 我的灵魂蓬蓬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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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快乐畅想曲(拼贴画) 杭法基

小画家(图片)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小画家(摄影) 徐裕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