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4月2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专页(政治))
专栏:政情背景

  中美洲和平进程的新势头
张新生
提要:中美洲局势长期动荡不定。1983年孔塔多拉集团的成立,开创了中美洲的和平进程。今年2月,中美洲5国首脑会议就一些实质问题达成协议,美苏两国各自调整其中美洲政策,使这个地区的和平进程出现了新势头。
但大国的干涉仍然是中美洲实现和平的主要障碍。
今年2月中旬,中美洲5国在萨尔瓦多举行第4次首脑会议,就尼加拉瓜提前举行大选,实行更大程度的国内民主及遣散、安置在洪都拉斯境内的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等实质性问题达成协议,并呼吁有关国家停止援助中美洲的反政府武装。这次会议打破了和平进程的僵持局面,而美国于3月下旬就中美洲局势推出的新政策,更使这一进程出现了新势头。
中美洲成为世界的一个“热点”始于80年代初期。1979年尼加拉瓜革命的胜利,促进了中美洲其他国家的反政府武装斗争,震动了各国军人独裁政权,也使美国深感恐慌。美国推行以“实力”为后盾的强硬政策,扶植尼加拉瓜的反政府武装力量,试图以一场“低烈度战争”推翻桑地诺政权,并拉拢、利用中美洲各国亲美政权,孤立尼加拉瓜。苏联、古巴则以大量军事、经济援助加强尼加拉瓜政府,从而形成美苏在中美洲加剧争夺的局面。经济落后,长期的军人独裁统治及民主政体不完善加之国与国之间争端多,是该地区长期动乱的内在原因,超级大国的争夺更使中美洲局势复杂化,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危地马拉、哥斯达黎加4国与尼加拉瓜关系紧张,边境冲突频仍,尼、萨、危等国内战不息。地区经济合作难以开展,各国普遍陷入经济困境。
1983年,拉美4国孔塔多拉集团的成立开创了中美洲的和平进程。但因美国政府顽固坚持军事干涉方针,而孔塔多拉集团的国家又并非本地区冲突当事国,难以越俎代庖,所以和平进程时断时续。1987年哥斯达黎加总统提出“阿里亚斯计划”,给和平进程注入了新的活力。同年8月,5国总统签署“中美洲和平协议”,和平进程从而进入了由中美洲各国主宰的新阶段。
对于尼加拉瓜来说,随着美国政府的更迭和反政府武装的失败,外部军事干涉已不再是主要威胁。而近年来空前的经济困境已成为影响桑地诺政权稳定的主要危险。所以,近年来尼政府先后采取了与反政府武装谈判、停火,释放政治犯,遣返部分苏、古军事顾问等和解措施,在2月首脑会议上,它又承诺修改选举法,提前大选,以争取其他国家的信任。洪都拉斯在美国支持下长期容留尼加拉瓜的反政府武装,而美国对它的援助侧重军事方面,难以解决它的经济问题。随着美国对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的援助难以为继,尼反政府武装成了洪都拉斯的沉重包袱。洪都拉斯急欲卸掉包袱,去年提出由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进驻洪、尼边境地区。在这次首脑会议上,洪都拉斯又提出了遣散、安置尼反政府武装的动议,对会议达成一致意见起了积极作用。
美苏两国各自对中美洲政策的调整,也为和平进程提供了有利条件。里根政府推行了8年的军事干涉政策,并没有推翻尼加拉瓜政权,也未能消除苏、古的影响。布什总统面对中美洲现实与国会的压力,不得不调整政策。他在与国会磋商后,于3月24日宣布,美国将向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提供4000万美元“人道主义援助”作为交换条件,许诺美国保证促进中美洲问题通过“外交”途径,谋求“政治解决”。看来,美国在中美洲已从推行“低烈度战争”的进攻姿态,转向采取谨慎而求实的外交战略。苏联近年来在中美洲问题上也采取和解态度,最近戈尔巴乔夫在访问古巴时表示,反对“输出革命”,呼吁各方停止对中美洲的军事供应。此外,联合国及其它国际组织,也为促进中美洲各国的和解进行了努力。
中美洲实现和平的大门已经打开。但要使和平成为现实,仍需付出艰巨努力。首先,中美洲各国政府、各派政治力量之间在实现和平的程序以及更深一步的诸如裁军,停止外国军事援助,拆除外国军事设施,撤出外国军事顾问等等问题上仍存在许多分歧。最近,洪都拉斯又提出在遣散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的同时,还应遣散其他国家的反政府游击队。尼反政府武装也就遣散问题提出条件,这都是些棘手的问题。
另外,大国的干预仍然是解决中美洲问题的主要障碍。布什政府在中美洲问题上虽然注重了“政治解决”,但并未放弃干涉政策,甚至声称,“拒绝接受”在中美洲地区“保持力量均等的任何主张”,否定苏在中美洲有“合法利益”。苏联则要求“平衡所有参与方面的利益”,它对该地区一些国家的军事援助仍未停止。目前和平进程已取得可喜进展,但最终实现和平仍是一项艰难的事情。


第7版(国际专页(政治)小资料)
专栏:小资料

  孔塔多拉集团
孔塔多拉是巴拿马珍珠群岛中的一个小岛,面积约3平方公里。“孔塔多拉”在西班牙文中的意思是“清点数目”。16世纪时,西班牙殖民者侵占太平洋巴拿马湾中的100多个岛屿,在岛上发现了无数珍珠,这些岛屿因此被命名为珍珠群岛。他们常把珍珠集中到其中的一个小岛上清点数目,后来这个小岛就称为孔塔多拉。
1983年1月8日至9日,巴拿马、墨西哥、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等4国外长在孔塔多拉岛举行会议,提出了和平解决中美洲冲突的倡议,并集体出面进行外交斡旋活动。从此,国际上便把这4个拉美国家称为“孔塔多拉集团”。
同年7月17日,孔塔多拉集团4国元首在墨西哥的坎昆举行会议,共同签署了《关于中美洲和平的坎昆宣言》。宣言强调解决中美洲问题必须遵循不干涉、自决、国家之间主权平等以及和平解决争端等一系列原则,提出了中美洲各国“有效地控制军备竞赛,撤出外国顾问,建立非军事区”等建议。孔塔多拉集团为促进中美洲的和平与合作,多次召开会议。在它的敦促和斡旋下,中美洲的危地马拉、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哥斯达黎加和尼加拉瓜5国总统于1987年8月在危地马拉城签署了《在中美洲建立稳定和持久和平的程序》的文件。
“孔塔多拉集团”和平努力在国际社会中赢得广泛的支持和赞扬。
                 (王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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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错综复杂的黎巴嫩局势
朱梦魁
最近一个时期,黎巴嫩政治改革的僵局和两大教派的分歧,再次引发大规模流血冲突。叙利亚部队和亲叙的黎巴嫩穆斯林武装与黎巴嫩基督教派政府军和民兵展开激战,贝鲁特炮火连天,形势危急。虽经阿盟等方面极力调解,战乱仍持续不已。
阿拉伯世界各国普遍把伊斯兰教奉为国教,黎巴嫩却是唯一的例外。由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两大教派分权构成教派主义的国家体制。
自1975年内战爆发以来,黎巴嫩境内既有叙利亚军队、以色列军队、伊朗革命卫队和巴勒斯坦武装,又有黎巴嫩军队和几十支割据的武装,多种矛盾交织缠结,民族和解举步维艰。
黎巴嫩两大教派的政治分歧与权力之争,是内战频仍的主要原因。穆斯林派别主张“叙利亚选择”,即叙利亚必须在黎巴嫩事务中发挥作用;改革教派分权的原有政体;总统必须由选举产生。而基督教派虽承认黎巴嫩的阿拉伯属性,但要求所有非黎巴嫩军队结束对黎巴嫩的占领;并维持1943年宪法确定的由基督教派担任总统的原有政体。
去年9月,杰马耶勒总统任期届满之前,由于基督教派拒绝接受叙利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议会两次总统选举均告失败。杰马耶勒在卸任前夕任命政府军司令奥恩组成临时军政府,在新总统选出前掌管国家权力。这一决定遭到胡斯代总理和穆斯林派别的强烈反对。从此,黎巴嫩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没有总统、两个政府对立的严重危机。
外部因素的影响也是黎巴嫩局势恶化的重要原因。去年10月,叙利亚支持的黎巴嫩穆斯林武装如“阿迈勒”运动等,在大马士革成立联合司令部,合力对付伊拉克支持的基督教派势力。今年3月上旬,奥恩军政府宣布以武力封锁沿海7个港口,直接触犯穆斯林民兵组织的经济收益,导致两大教派之间的武装冲突。叙利亚部队的介入,使近日来贝鲁特东西两区间的炮战空前激烈。
当前黎巴嫩危机的深化表明,两大教派在国家政治改革和民族和解进程中难以达成妥协。3月中旬,奥恩等基督教派领导人首次提出了“叙利亚军队必须撤出黎巴嫩”和“解放黎巴嫩”的口号。而胡斯等穆斯林领导人认为,叙利亚军队的存在是合法的,它的撤出必须经过其他各方同意。最近,黎巴嫩议长侯赛尼强调,“奥恩军政府旨在使黎巴嫩冲突国际化的企图是危险的”。叙方则表示,在黎巴嫩危机结束之前,它的军队将不撤出黎巴嫩。
黎巴嫩局势的急剧恶化引起了各方关切。3月20日,欧共体要求所有非黎巴嫩军队撤出黎巴嫩。4月10日,美国国务卿贝克与法国外长迪马讨论了解决黎巴嫩问题的办法。与黎巴嫩有传统关系的法国决定向黎巴嫩提供援助。此举表明,西欧将更加积极地参与中东事务。美国则不愿贸然行动。美国认为叙利亚是中东和谈不可缺少的一方,且对解决黎巴嫩外国人质的问题有重要影响,希望加强美叙关系,并认可叙利亚在黎巴嫩的“特殊作用”。
按照阿拉伯方面召开中东和会的构想,黎巴嫩是阿拉伯有关方面之一。目前,以色列仍占据黎巴嫩南部的“安全地带”,并以其他非黎巴嫩武装在黎巴嫩的存在和对以色列构成威胁为借口,非但拒不撤军,反而不断入侵,给黎巴嫩危机火上浇油。此外,黎巴嫩问题的解决还取决于黎巴嫩与叙利亚、伊朗和巴解组织等方面的关系将如何确定。经历了15年战火蹂躏的黎巴嫩人民,渴望早日实现国家的统一与和平。然而,黎巴嫩要彻底摆脱战乱与分裂的局面,非经过长期而艰难的努力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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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希特勒的最后几小时
一九四五年四月三十日,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头号战犯希特勒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希特勒当年的女秘书特劳德尔·荣克在她写的《地下室的最后见证人》一书中,记述了这个战争狂人度过的最后时刻。下面是根据法国《巴黎竞赛画报》对该书内容介绍的摘编:
四月二十九日深夜,走廊里匆忙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我想,也许是到了和元首喝夜茶的时候了。当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把手伸向我,说道:“你休息了一会儿吗?待会儿我要向你口述些事情。”我看到桌子上摆着八杯香槟酒。戈培尔等人相继而至。希特勒对我说:“我们开始吧。”于是,众人来到会议室。我坐在打字机前,但希特勒说:“不,用速记记录”,“这是我的政治遗嘱……。”我的手颤抖了一会儿,因为,我终于要听到我们所等待的事情了。他能让我记些什么呢?解释那些悲惨事件?忏悔?试图为自己辩解?不,都不是,他平静地、机器人似地重复了我们已经听过数百次的话……
接着,希特勒又对我口述了他的“个人遗嘱”:“战争年代,我未能订立婚约,今天,我决定在我生命结束之前,娶这位年轻女子为妻。她自愿来到被围困的首都,和我一道听从命运的安排……”他的目光里流露出疲倦的神情。这时,我才知道,他要在死前娶布劳恩·爱娃为妻。
柏林市府一位从前线召回的官员主持了婚礼。在婚约上签名时,爱娃先写了一个“B”字(Braun布劳恩),但立即意识到自己错了,遂改写为:“爱娃·希特勒”。  
四月三十日那天,时间过得很慢。我们和希特勒及其新婚夫人爱娃一起共进午餐。希特勒喋喋不休地独白。话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他的爱犬,希特勒是喜欢谈论他的爱犬的,却避而不谈战争。他知道:大势已去。
我们讨论过自杀的方式,希特勒说:“最有把握的方法是把手枪放进嘴里,按动板机,立时毙命。”爱娃不赞成。她说:“我要有个完好的尸体,我要服毒而死。”说着,她从那件漂亮的衣裙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铜瓶,里面装着氰化物。希特勒告诉她:“吞服氰化物自杀不会有痛苦。”
午饭后,希特勒和爱娃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侍卫官奥托·贡舍过来对我说:“跟我来,他要告别了。”我看到希特勒缓慢地走出房间,向我伸出手来,那手软弱无力,他看着我,但我感到他并没看见我,好像距我有千里之遥,嘴里还自语着什么……
我在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的驱使下,夺门而逃。在走廊里,我想起了戈培尔的孩子们,他们已被人忘记,甚至没人想到让他们吃午饭。我找到他们,为他们准备了几份三明治。
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声音是那样的近,在地下室里回荡着。希特勒死了。我看了看表,时针正指向十五时三十分……接着,我听到走廊里响起靴子的声音,又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奥托·贡舍面色灰白,两手发抖,坐在我身边,自言自语地说:“我执行了元首的最后命令,焚烧了他的尸体。”
不知为什么,我又来到希特勒的空房里,爱娃的小手枪放在独脚桌上,地上是那个装有氰化物的小瓶,蓝白色的沙发上印着一摊血迹,那是希特勒的血……
              (姚立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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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4月13日,被占领土巴勒斯坦群众在纳哈林村举行示威时,遭到以色列军警开枪镇压,至少有5人被打死。图为一名腿部中橡皮弹的巴勒斯坦儿童被送往医院治疗。
新华社发 (传真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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