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3月2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周恩来诗碑前的樱花
留学日本的青年周恩来1919年4月5日游览京都岚山公园后,写下了不朽的诗篇《雨中岚山》:
“雨中二次游岚山,
两岸苍松,夹着几株樱。
到尽处突见一山高,
流出泉水绿如许,绕石照人。
潇潇雨,雾蒙浓;
一线阳光穿云出,愈见姣妍。
……”
儿时看到这首寓意深刻、清新隽永的诗篇,便抄在笔记本中,每次诵读,那诗中如画的山水风光,跃然纸上的那几株樱,总会令我生出许多神奇的遐想。
我终于随一个友好访问团来到了樱花的故乡。那正是日本关中地区樱花盛开的时节。我们宛然倘佯在樱花的海洋中:城市乡间,山岭田野,樱花树一株连一株,一片连一片,有的粉红,有的雪白,婷婷交辉,如云似锦,好一派迷人春色!
恰巧也是4月5日,我们在日本朋友的陪同下,上京都岚山公园瞻仰周恩来总理的诗碑。岚山公园的周总理诗碑,是京都市民为纪念1978年10月日中友好条约缔结于1979年4月自发修建的。日本朋友特地为我们准备了两束樱花,两束樱花都扎着红色的绸带,在绿叶的映衬下,格外娇艳。我们乘车来到岚山公园,那里是绚丽的樱花世界。公园里宁静的湖泊,嶙峋的山石,飞泻的瀑布,起伏的丘陵,优雅的庭院,曲折的回廊,青青的竹林,潺潺的小溪,与五彩缤纷的樱花相重相迭。
总理的诗碑建在岚山公园平缓的山坡上,长青松柏和各色樱花树环绕着诗碑,四周留出一圈空地,铺垫着碎石。诗碑是一块平整光滑的赭色山石,它端端正正地立在由青石垒砌成的圆台上,看上去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豪放、质朴,有如周总理的风格一样。诗碑的正面镌刻着总理手书的《雨中岚山》。站在总理的诗碑前,我一字一句默读了一遍。我仿佛看到了总理青年时代的身影,他站在岚山公园的这面山坡上,眺望着远处的山山水水,似乎在领略这异国的自然景色的同时,又在想着灾难深重的祖国,胸中跳荡着追求真理的信念。诗碑的背面刻着建碑的日期和原因,写着:“京都人子子孙孙不忘周恩来总理。”
那天,来瞻仰总理诗碑的人络绎不绝,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亲眼见到一位剪着短发的少女,轻轻走到总理的诗碑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把一束粉红色的樱花,一枝一枝分开放在诗碑的周围。一位70多岁的老先生,穿着灰色的风衣,拄着拐杖,脸上满是岁月刻下的风霜,步履蹒跚地走到诗碑前,也把一束樱花放在诗碑下面,深深地鞠了一躬,又久久地伫立一旁,眼中滚动着晶莹的泪花。一位身穿印着樱花图案和服的日本少妇,拉着一个穿着短裤的四五岁小男孩走到总理的诗碑前,母子俩一齐向总理的诗碑鞠躬,然后那男孩用胖胖的小手把一枝黄色樱花献在总理的诗碑前。
我们等了一个空,和日本朋友赶快站成一排,齐齐的向总理的诗碑鞠躬,然后由团长和副团长把两束樱花敬献在诗碑前,以寄托我们每一个人对总理的无限怀念。热心的日本朋友告诉我们,在樱花时节,不论刮风下雨,天天都有人来给周恩来总理的诗碑献花。
时光如梭。一晃几年过去了,许多事情已经淡忘,而岚山那樱的云,樱的海,特别是总理诗碑前那一束束凝结着串串深挚情感的樱花,仍清清晰晰印在我的脑中。此刻,京都又值赏樱季节,我要给远在日本的同学写封信,请他们在去岚山公园时,代我向周总理的诗碑敬献一束美丽的樱。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美的使者
滚滚塞纳河孕育了法兰西优秀文化,灿灿巴黎城造就了一代代时装设计精英。在这迎春花初绽的季节,法国时装联合会主席雅克·穆克里埃率领13位巴黎时装模特来到中国。塞纳河畔美的使者们将在北京和上海展示法国19位著名时装设计大师140套最新杰作,这是迄今在我国举办的水平最高的时装大展,也是中法文化交流方面的一件盛事。
大展前夕,在中国剧院的排练厅,我有幸先睹大师们的作品。面对一件件今年春夏新潮时装,我好像进入了一个如梦似幻的艺术王国。那风靡服饰,配套穿戴,姹紫嫣红,光怪陆离;条纹服装,充满青春活力,图案花纹对比和谐;淡雅的长衫短裙,生气勃勃,撩人心绪;双配套装,单纯柔软,诙谐幽默,催人遐想;大衣长袍,豪放洒脱斗艳争妍;旧款新潮服装,则以朴实无华的风格,表现浪漫的意念;正宗春装,舒适、飘逸、挺括、倜傥;海滩泳装,构思大胆;日光浴装,线条流畅……
在这些艺术新品中,当代超级时装设计大师伊夫·圣洛朗和皮尔·卡丹的佳作,更令我驻足凝眸,心驰神往。圣洛朗以设计女装著称,他追求朴素、淡雅、含蓄。他四次荣获奥斯卡时装奖,法国总统密特朗曾授予他骑士勋章。而卡丹的时装被称为“高尚、优雅、大方”。他三次荣获法国时装最高设计奖金顶针奖,并一度获奥斯卡时装奖。他的时装店和时装展示厅遍及欧、亚、拉美等地。卡丹多次来到中国,他对中国怀有特殊感情。
这两位时装泰斗分别代表了法国服装界的两大主要流派,即以圣洛朗为一方的经典派和以卡丹为另一方的现代派。经典派在继承传统服装艺术的基础上创新,以达到永恒的美。现代派则追求与传统决裂的当代时装,以开创新天地。正是这两大流派在激烈的竞争中推动着法国时装业的发展,使其常盛不衰。时装为法国经济带来巨大收益,年营业额高达45亿美元。大批出口时装,是法国外汇收入的重要来源。
是的,时装是商品,更是艺术品,因此,时装很可能不被人穿在身上走在街头。难怪人说,即便在“花都”巴黎,人们平时的衣着亦很简单随便,唯有在艺术的殿堂、盛大的晚宴或交际场所,方可领略时装真品。巴黎时装所以令人青睐,其奥秘在于她已成为人类文化艺术的瑰宝。
拥有5000年灿烂文化的中国——丝绸的故乡,似应在世界时装之苑立有一席之地。时装不仅仅体现了一个民族的经济地位,也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文化素养和精神面貌。令人高兴的是,昔日中国街头的“灰色海洋”,如今逐渐被“五彩缤纷”所代替,然而不可否认,我们的服装仍很落后。本次法国时装盛展,将会给我国服装业带来新的信息和有益启迪。不过应注意的是:在学习别人的同时,要注意保持自己的“传统”和“特色”。中国只有设计出属于中国的时装,才能真正走向世界。
(附图片)
风姿秀逸的巴黎时装模特。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伊塔拉再展雄风
本世纪初,一次穿越亚欧大陆的汽车拉力赛震撼了世界。80多年后的今天,一支北京—巴黎老式汽车远征队又沿着“丝绸之路”驰骋,那比雄心比毅力的多彩场面将更加引人入胜。
1907年1月31日,巴黎《晨报》发出了一个惊人的挑战:“今夏有人愿意开车从北京到巴黎吗?行程1.6万公里,无畏者赶快响应!将是一次举世无双的伟大考验!”不久,欧洲国家的25个车队接受挑战,意欲比个高低。意大利车队由亲王希皮奥内·博尔盖塞、机械师埃托雷·古伊扎典和《晚邮报》、《电讯报》特派记者路易吉·巴尔齐尼3人组成。他们挑选了一辆“伊塔拉”汽车,经海路运到北京。6月10日,“伊塔拉”车从北京出发(见照片),当时北京人送别的还有三辆法国车和一辆荷兰车。几天后,“伊塔拉”开始领先。车队进入西伯利亚,“伊塔拉”在穿越一座小桥时,不幸掉入水中,轮胎破裂了。三位驾车人没有退缩,他们打捞抢修后,继续西行。8月10日“伊塔拉”首先抵达巴黎。
凯旋的“伊塔拉”一直珍藏在都灵汽车博物馆。它是1904年创建于都灵的“伊塔拉汽车制造厂”的产品,45匹马力,最高时速45公里。经过那次长途跋涉,汽车虽显得老态龙钟,但参观者仍络绎不绝,并曾运至美国展览,在返回意大利时,又落入热那亚海中,车体更是伤痕累累。
多年来,不少人一直梦想修复“伊塔拉”。1986年11月,财力雄厚的菲亚特集团开始了修复工作。经过两年辛勤作业,耗资约24万美元,总算恢复了“伊塔拉”的青春,使它得以在这次老式汽车远征中再展雄风。所不同的是,82年前“伊塔拉”走的是北线,这次却选择了南线,比北线长4000多公里。意大利“电视一台”还特派一摄影组,随队抢拍风土人情和名胜古迹。在长达3个多月的日子里,计划每周播放20分钟专题节目。
“伊塔拉”正在古老中国的大地上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奔驰,愿“伊塔拉”沿途多见广闻,把美好的信息带给意大利人民。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声音证件
日本一声学专家不久前研制出一种人的声音分析器,它能够在银行顾客说过几句话后几秒钟内,确定出该人是否冒充存户。这位专家曾是警察科研中心的研究员。他确认,“声音痕迹”十分独特,就如同人的指纹一样。这种声音分析器可以代替银行存户存取钱款时使用的身份证、印有本人代码的卡片和其它证件等。
                     ·鲍跃·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可怕!飞行员打瞌睡
近一两年,美国连续发生恶性空难事故。这除了飞机结构或质量本身的原因和自然气候等因素的影响外,还与飞行员的过度疲劳从而导致飞机失控也不无关系。据一些从事航空航天研究的科学家披露,美国有些飞行员居然在飞行途中打瞌睡。美国飞国际航线的飞行员,每月总有十来天无法呆在家里,他们往往一上飞机就得连续飞行10个小时以上。专家认为,飞行员之所以容易打瞌睡有好几个原因。
首先是各航空公司竞争激烈,为了节省开支,裁减人员,公司方面不得不排出非常紧凑的飞行日程表。其次是一些飞行员往往要频频飞越国际日期变更线,时差反应打乱了他们的生理节律,以至走下飞机后仍然无法入睡。再次是电脑和自动控制系统确实减轻了飞行员的工作强度,但飞行员除了监视仪表外便无事可干,这样睡意便容易阵阵袭来。
各航空公司是严禁飞行员在工作中打瞌睡的,如发现则将予以辞退。然而一位承担货运任务的波音747机长却说,就他所知该公司的每个飞行员都打瞌睡。联合航空公司的一位机长还打保票,说许多飞越太平洋的飞行员也打瞌睡。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南极极点旅行
神秘莫测的南极大陆曾经吸引许多探险家去艰难求索。如今,具有奇特景观的南极洲已成为爱好探险旅游的人们向往之地。
去年十一月下旬,来自美国、加拿大、英国、印度和智利的十一名男女,聚集在智利最南部的城市彭塔阿雷纳斯。他们此行不是为了漫游航海家麦哲伦穿越过的海峡,而是要仔细研究到南极极点旅行的所有细节,为诱人的探险旅游作准备。
十一月二十五日,旅行团乘坐一架DC—4飞机,越过德雷克海峡,到达位于南舍德兰群岛乔治王岛上的智利马什上校空军基地。这里离中国南极长城考察站只有一公里远。然后,他们换乘“孪生水獭”号飞机前往爱国者“希尔斯”基地。
旅行者们十二月三日踏上实地探险旅程。他们或步行,或用滑雪板。十二月虽然是南极的夏天,气温却在零下二十五摄氏度至零下三十摄氏度之间。最困难的路程是离极点四百八十公里的西埃尔山的断裂地带,那里有跌入无底冰谷的危险。强烈的紫外线照射对他们的视力有潜在影响。在海拔三千米的高度,他们还必须适应缺氧的环境。猛烈的寒风时速有时竟高达二百公里,吹得人无法站立。他们迎着困难前进,每个行李包的后面有一句鼓舞人的话:“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如地球南端常年不化的冰雪一样纯洁的灵魂,上帝就会关心宇宙的其他地方。”
按照计划,他们每天必须行进二十五公里。在四十多天的征途中,他们没有碰到任何人或动物。只有在圣诞节时,飞机从空中为他们投下过圣诞老人的礼物。一月十七日下午,旅行者们在跋涉一千一百公里后,终于顺利到达南极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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