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3月23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专页(政治))
专栏:国际政治

  股票丑闻困扰下的日本政坛
本报记者 孙东民
利库路特事件如同一团迷雾,笼罩着日本政坛。国会受这一事件困扰,对政府预算案的审议时开时断,竹下内阁的支持率降到衡量政权稳定性的危险线,政治家云集的永田町成为人们注目的中心。
    贿赂黑手伸进官场
股票丑闻发生前,利库路特公司的名字并不为人们所熟悉。总公司的股票并未上市,只有其子公司——一家名叫“宇宙”的不动产公司的股票在东京证券交易所上市。但总公司以前会长江副为核心,以特别的手腕经营“新兴信息产业”而一跃成为暴发户。为了跻身于一流企业,建立“利库路特王国”,江副一伙还有计划地把手伸进官场以至教育界和新闻界,手段是向政治家、官员等实力人物转让准备上市的所属“宇宙”公司的股票。
新上市的股票行情一般都看涨,尤其近年来信息产业的股票更是如此。普通人要搞到准备上市的股票几乎是不可能的。据迄今揭发出来的材料,利库路特公司转让股票或提供资金的对象达76人,其中政治家53个,绝大部分是自民党议员,而且其中的70%是与该公司业务有关的人物,他们对劳动、教育、水产、邮电等政府部门有影响。估计转让出股票20万股,卖掉后能得纯利约10亿日元。该公司还对其中许多人代筹购买股票所需的资金。这显然是变相的金钱贿赂。更有甚者,去年夏季事情败露之后,利库路特为作“善后工作”,又以过中元节为名,给15名政治家送去合计4000万日元的支票(半数被退回)。
    自民政权避免烧身
据揭露,受利库路特丑闻“污染”的涉及劳动省、文部省、超级企业日本电信电话公司及一些政治家。这4条渠道中,属政治家的原藏相宫泽、法相长谷川、经企厅长官原田均已辞职;前劳动省事务次官加藤、日本电信电话公司前会长真澄等已在月初被拘捕,被拘捕的还有利库路特前会长江副等,计12人。今后检察当局是否敢打大老虎,向政界开刀,将会直接影响政局。
自民党方面,自利库路特丑闻败露以来,竹下首相及其他领袖人物一直采取消极态度,避免大火烧身。起初自民党统一口径,称接受股票属“经济行为”,不触及法律。但当检察当局拘捕了有关当事人,认定是贿赂行为后,自民党开始变调。接收股票的政治家中(含以秘书名义接受的),除前首相中曾根外,现职的竹下首相、安倍干事长、渡边政调会长均被卷入,事件变得更为复杂。在野党不仅要求竹下向国会说清问题,还一致要求前首相中曾根接受国会传问,说清在职期间是否曾利用职权,为利库路特通过日本电信电话公司从美国购买2台大型计算机拉线搭桥。自民党迄今表示拒绝,致使国会审议中断。
    利案直接影响政局
这桩股票丑闻,被日本社会看作战后最大的疑案。它使自民党威信扫地,招致国民对政治失去信任,内阁支持率下降到13%。目前竹下政权“茫然若失,不知所从”(政界人士语)。
竹下政权目前实行“各派均主流”体制,如果同意国会传问中曾根,不但会引起连锁反应,还会破坏派系平衡,为自己树敌;如果拒绝在野党要求,不但给审议本年度预算带来困难,还会使自民党的形象继续下降。今年7月是参议院半数改选,按目前状况,改选将使自民党议席大减。在野党要求竹下引咎辞职,解散国会,一并实行大选。可是,股票丑闻和即将实施的消费税搞得怨声载道,如实行大选,国会议席同样会减少。在前有拦截、后有追兵的形势下,有“政界阿信”之称的竹下日前表示,唯一的选择是“忍耐”,内阁既无意总辞职,也不准备解散众院实行大选。它还拒绝让中曾根接受国会传问。看来,它希望通过参加西方首脑会议赢得外交得分,待利库路特案件告一段落之后,再以某种形式向国民“谢罪”,迎接7月中旬的参议院改选。
不过,利库路特案件仍在调查阶段,今后日本政局是否会按照自民党的设想发展,还是个未知数。


第7版(国际专页(政治))
专栏:

  美国衰落了吗?
——一场辩论及其带来的思索
本报记者 仓立德
美国注定要重演500年来西班牙帝国、拿破仑帝国、大英帝国等强国盛极而衰的历史吗?美国在21世纪的国际地位将发生何等变化?耶鲁大学史学教授保罗·肯尼迪的《强国的兴衰》(又译《大国的兴衰》)去年初问世后,触发了一场席卷美国朝野的辩论。这场辩论至今仍在进行。人们各陈己见,试图从不同角度对书中涉及的上述命题给予某种回答或思索。
美国是否衰落是辩论的焦点。“向第一吻别,乡亲们!”“美利坚,欧洲上来啦!”“超级大富日本以重要超级大国姿态崛起!”——触目惊心的标题出现在几家权威性报刊上。在衰落论者看来,二次大战后美国国际地位已明显下降。主要论据是:在经济上,美国已从战后初期占世界国民生产总值的50%下降到目前的25%;美国由世界最大债权国变为最大债务国,外贸、财政赤字严重;日本、西欧将与美国并驾齐驱。在军事上,苏联已与美国平分秋色;地区性强国的兴起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愈益增大。在科技上,美国战后的垄断地位已经动摇,日本、西欧在一些尖端技术领域已赶上甚至超过美国。在国际关系格局中,“目前全球最突出的变化是超级大国的衰落”(基辛格语);美苏“两极对立”向多极化发展,等等。
与上述观点针锋相对的人则认为,美国没有衰落,仍将发挥世界性领导作用。在他们的眼中,美国的净债额在国民生产总值中所占比例甚微,财政赤字所占比例亦少于日本;美国科技在总体上仍居世界前列;军事上最近几年已恢复实力。《华尔街日报》认为,战后初期是“历史异常时期”,美国当时在世界国民生产总值中所占比例偏高是可以理解的,而60年代至今,这一比例一直保持在25%左右,到2010年将升至30%,同现在一样仍为日本的2倍。当前美国在世界经济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美国若以减少进口来大幅削减外贸赤字,将使日本、西德等发展速度放慢,并进而触发世界性经济衰退。该报还从人口、国民生产总值及其1966年至1987年平均年增长率、通货膨胀率、劳动力、贸易额、能源、农业、军事、生活水平等方面,综合对比了各方的实力,其结论是,从90年代直至下个世纪,美国仍具有“全球领导能力”,所需要的只是“决心”。
这场辩论还在深入,自不必对各种观点一一褒贬臧否。它给人以深刻印象的是美国知识界浓厚的忧患意识及辩论对决策层的影响。
过去,针对美国社会的各种弊端,《丑陋的美国人》、《日本名列第一》等著作不断提出警告。而这次的辩论则犹如“盛世危言”,为美国的未来鸣起了警钟。《强国的兴衰》出版后,各重要报刊均立即予以评介。平心而论,美国目前并无“迫在眉睫的危机”,然而,二次大战结束迄今,各国实力对比已发生变化,国际关系格局也随之演变;美国应如何重新认识自我?应采取何种对策保持其国际地位?是居安思危,防患未然,还是固步自封,坐待“沉舟侧畔千帆过”?这正是这场辩论的大背景和出发点。就辩论带来的深层思索而言,知识界的近虑远忧绝非危言耸听,许多专家认为,美国应审视往昔,认识环境,调整对策,面向未来。
在辩论中,学术界、思想界纷纷著书立说,为决策层出谋划策。华盛顿国际战略问题研究所、布鲁金斯研究所等“智囊团”提出的一些重要主张有:美国应积极推进对苏缓和政策,争取持久的世界和平环境,为发展经济创造条件;国家安全战略应从注重军事竞争转向经济竞争;重视世界经济重心从欧洲转向亚太地区的趋势,外交应做相应的调整;鼓励工业投资,加强高技术开发;收缩海外军事力量,与盟国分担防务重负;从学前儿童开始,改善教育质量,提高国民素质,等等。
美国政界高度重视这场辩论。布什总统宣誓就职后,一再强调其政府的着眼点在于“下一代的光明前途”,要当“教育总统”,并号召美国人民力戒贪图物质享受的奢靡之风,发扬勤奋劳作、艰苦创业的传统……
下个世纪美国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谁也掐不准。问题在于置身一个“世界巨变的时代”(布什语),应怎样严肃对待国家的前途和民族的命运。目前国力强大的美国有如此强烈的忧患意识,倒是值得赞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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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民德的工农检查机构
本报记者 许宏治
民主德国的工农检查机构是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它现有28万不脱产的工农检查员,分布在全国各地及各企业中,主要职责是对各单位的工作实行有力的社会监督,是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的一种有效形式。最近,记者采访了工农检查委员会的舆论部主任阿尔克维茨同志。
她介绍说,工农检查委员会成立于1963年,已有26年历史。它是国家和德国统一社会党的监督机构,与党和国家机关平行地发挥作用。它的主要作用是:检查党中央的决议是否如实得以贯彻;检查能源、原材料和工时的消耗情况以及现代技术的应用情况,检查肉类、蔬菜、水果等产品的生产,并监督、帮助各企业领导完成生产计划;它还负有维护宪法的责任,并要求各级领导带头守法。
基层工农检查机构的成员来自社会各个阶层和各党派,是经民主选举产生的,每届任期2年。群众可随时向工农检查机构反映各种问题,它则负责调查,并向各级领导提出建议,订出解决措施。例如,德累斯顿市居民反映,去医院看病等候时间太长,很早就得去排队挂号,专科门诊更为困难。工农检查委员会与市医疗部门一同分析了检查结果,订出了增加设备、简化手续、预约挂号、医院与医学院签订合作协议等4条改进措施,医院服务显著改善。
由于工农检查机构能有效地发挥作用,群众碰到问题都愿意向它反映。工农检查机构已成为民主德国民主制度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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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政坛内幕

  阿朱别依谈赫鲁晓夫下台
苏联《消息报》前社长、赫鲁晓夫的女婿阿列克塞·阿朱别依在销声匿迹近二十五年之后,上月中旬在巴黎露面。他在接受法国《世界报》采访时,谈到了赫鲁晓夫下台的一些情况。
阿朱别依认为,搞垮赫鲁晓夫的主要组织者不是苏斯洛夫,而是另一个中央书记波德戈尔内。他说:“我很了解波德戈尔内,他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权欲很重,粗鲁,胆大妄为,不像勃列日涅夫那么胆小怕事。现在很清楚,波德戈尔内和其他人从夏天开始就在中央委员中间搞串连,要大家跟他们采取一致的行动。”
赫鲁晓夫是在一九六四年十月十四日下台的。阿朱别依说,出现赶赫氏下台的第一个迹象是十月八日那天,正在黑海沿岸皮聪大市休假的赫鲁晓夫,打电话要阿朱别依去见波德戈尔内,波德戈尔内要跟他谈谈他七月间在西德的访问。他说:“他给我读了件令人吃惊的东西,说我在波恩接受采访时就柏林墙说过这样的话:“好吧,我回到莫斯科将跟爸爸谈谈这件事,我们要摧毁这堵墙。”波德戈尔内读到这里停下来对我说:“可你不称赫鲁晓夫是爸爸呀!”我当然不这样称呼他……波德戈尔内没有深谈下去,但答应等他从摩尔达维亚视察回来再谈。”
阿朱别依说,他后来才知道了这件事的含义。赫鲁晓夫的一位顾问对他说,一个通讯员给赫氏送来一件跟他有关的文件。这个通讯员那天的举止很奇怪,执意要赫氏亲笔签字收讫,这是反常的。阿朱别依的推断是:如果赫鲁晓夫看了文件把它扔到一边,待他回到莫斯科后,那些人在中央全会上就会对他说:“阿朱别依在西德时的举动像个流氓,我们已经告诉了他的岳父,可他没有反应。他包庇他的女婿”;但是,跟他们的盘算相反,赫鲁晓夫马上让我去见了波德戈尔内。这样,这件事对他们就没什么用处了。
阿朱别依说:“在全会上,我坐在一个角落里,大家都像鹰似的盯着我。最后一个登上讲台的是赫鲁晓夫。他低着头,极度沮丧。整个会议大概只开了四十分钟。苏斯洛夫最后一个讲话,只用了些违反集体领导原则、个人崇拜等一般性的词语。他冲着我说:“我每天打开《消息报》,不知道到哪儿找我要看的东西。”他要在报纸出版前就什么都知道!他还指责我实际上非法占据着外长的职位。”
阿朱别依还回忆道:十月十四日这一天,正是古巴总统多尔蒂科斯访苏到达莫斯科的那天。他也到机场迎接。“我在贵宾室里,大家都回避我。不一会儿,波德戈尔内来了。他涨红着脸,不停地吸烟。我听到了他说的一句话:“彻底解决了,我们把赫鲁晓夫干掉了。”
“我回到《消息报》办公室,负责意识形态的中央书记伊利切夫找我去谈话,解除了我在《消息报》的职务,他连那天报纸的付印样也不让我签发。不过,他很快也失宠了。后来,勃列日涅夫在中央全会上宣布解除了我的中央委员的职务。”据阿朱别依说,后来他一直在《苏联》画报社工作,一九八五年,他成为该报社论组成员,可以写作和出国了。
                    (王彦芬摘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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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有钱能使官推磨 朱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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