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2月23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专页(政治))
专栏:政情背景

  布什:走出里根影子
陈功
美国总统布什执政已“满月”。他今朝形象如何?从“里根影子”里走出来了吗?去年大选,舆论说他最多的是:“无政治主见”。他则有口难辩。其实,也不需自辩。据他的助手透露,1980年里根—布什搭档获胜时,布什就有言在先,要低着头、闭着嘴当副总统。
直到布什坐上了白宫第一把交椅之后,这个意思才得到他亲口印证:“我(作为副总统)如果说了什么只伤害我自己的话,那是一码事。但如果我出口伤害了总统,我则会极度不安。这使我小心异常,因为我不想在副总统位上做出这等事来”,但“若据此便断言,我无观点无主见,实在大谬不然”。确实,自去年11月初当选以来,布什已与当副总统时判若两人,个性逐渐分明了。
    有劲儿的一肘子
去年11月间,当时的国务卿舒尔茨拒绝签发阿拉法特赴美参加联大会议的入境签证。美国朝野几乎皆曰:此一败着。当时,里根在加州度假,“未过问此事”。布什的发言人不得已称:“作为内阁一员,他支持这项决定。”勉为其难,显而易见。另有消息透露,布什私下里对这一决定是意外再加失望,称它是个“非常愚蠢的错误”。
作为当选总统的布什再不像以往那样愿意妥协了。他向舒尔茨施加压力,力促国务院“软化”,并要求里根亲自“过问”。舒尔茨终于前倨后恭,宣布美国决定与巴解组织进行“实质性对话”。这是“美国中东政策的一个重大变化”。舆论说,美国政策180度大转弯的原因之一是布什给了舒尔茨“一胳膊肘子”。
    轻轻的一刀子
当竞选胜局已定,布什自然毋需再低眉、噤言。白宫的登基大典奏完终曲,布什踌躇满志,个性就崭露出来了。2月9日,在新政府的第一个财政预算——1990财政年度预算中,布什主动冻结军事预算1年,并且在防务开支上小小地割了第一刀——把里根1月9日提出的方案削减了26亿美元。
    务实的一班子
布什选定的内阁班子也很能反映他一向务实的风格。舆论认为,布什新内阁有几个特点:一曰官场老手多。据统计,新内阁成员的80%以上系老手。除了白宫办公厅主任苏努努、经济顾问博斯金、商务部长莫斯巴赫尔之外,其他重要阁员都曾在前三任共和党政府内当过高官或任过议员。
二曰国会网络广。奎尔副总统、提名国防部长托尔和财长布雷迪都当过国会议员;预算局长达曼曾是里根执政前6年里的税收计划主要谈判代表,对国会山了如指掌;劳工部长多尔女士是参议院共和党领袖多尔的内人;国务卿贝克上任伊始就主张外交决策应回到越战前两党支持的时代,因而颇得国会喝彩。上述安排很难说是无意的。布什所属的共和党在国会是少数派,这种不平衡总得设法弥补。布什自己也向国会表示出合作姿态:“就叫我乔治吧”,直呼其名至少在耳感上要比“总统先生”近乎些。
三曰行家里手多。国务卿贝克任职里根麾下七年多,一直参与重要的政治经济战略问题的决策;国家安全顾问斯考克罗夫特当过福特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布什当年还在他的手下任过中央情报局长呢;提名国防部长托尔的履历表中,有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和美苏战略武器谈判美方首席代表等记录,他通晓防务和国家安全问题。在经济方面,财长布雷迪是股票市场专家;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博斯金长于税收、社会保险问题,他提出的靠“灵活冻结”来减少预算赤字的意见为竞选中的布什雪中送炭;预算局长达曼是修改美国税法的关键人物,参院同行也赞他“是一把好手”。
    略带差异的调子
新班底就位不久,人们便感到“清新之风”习习而来。提名国防部长托尔在国会吐真言:他和布什认为,里根的星球大战计划“不现实”。对里根视为宠物的战略防御计划,布什眼里未必那么中意。
斯考克罗夫特素来在军备控制等问题上与里根意见相左,他多次抱怨里根在削减武器问题上走得太远、太快。里根关于美苏之间坚冰已破的话音刚落,斯考克罗夫特则警告:“冷战尚未结束”。布什也反复重申:“我们不必因戈尔巴乔夫总书记在联合国提出了一系列非常令人感兴趣的建议而坐立不安”,“我们审查国家安全政策和外交政策目标是件严肃的事”,要“谨慎”,而“不想轻率行事”。这些表示给观察苏美关系的人留下不少思考题。
布什总统就职后,白宫飘来阵阵毛毛雨,渐渐地在抹去“里根的影子”。布什大权在握,开始独自决断。未来四年,人们如何评说这位新总统,眼下谁也不敢逆料。也许,人们会发现,布什的“个头”原来并不亚于里根。
(附图片)


第7版(国际专页(政治))
专栏:多棱镜

  死角爆炸
马为民
两百年前,当时欧洲人口最多的国家法国爆发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可消息传到我国清朝朝廷,已是四年之后;而今天,一个拉美内陆小国巴拉圭发生政变的新闻,却能在一夜间传遍世界各个角落。科学的进步和传播媒介的发展仿佛使地球变小了。更重要的是,当前民主化潮流席卷全球,各国政治紧密地相互感应,相互影响,世界在联成一片,很难存在政治死角了。巴拉圭政变就是又一个政治死角的爆炸。
若采用野史笔法,倒能把这场政变串成一个“亲家反目变冤家”的故事。因为被推翻的斯特罗斯纳和政变领导人罗德里格斯将军确系儿女亲家。不过,故事总难免流于表面。事实上,在民主化潮流冲击下,巴拉圭的政局骤变带有必然性。
斯特罗斯纳是一九五四年策动政变上台的。在此之前的五十四年当中,巴拉圭发生过三十次政变,三十一年当中换了二十二个总统。常言道,乱世出英雄,也出蟊贼。斯特罗斯纳上台后,挂着“民主”“共和”的招牌,实行个人独裁。他凭借军队、红党和警察的支持,玩弄选举把戏,连选连任,八选八任,一口气坐了三十五年总统交椅。而他却居然说在巴拉圭实现了“完美的民主”。可悲的是,他的“民主”,“完美”到了公民没有集会、结社和言论的自由,“完美”到了谁批评他就要判刑六年,甚至连亲友聚会也须求得警方允许。据报道,三十五年当中,目前人口约三百五十万的巴拉圭有一百五十万人被迫流亡国外,十五万人身陷囹圄。可见,他所谓的“完美的民主”实是道地的专制。
巴拉圭是拉美最贫穷的国家之一。那里走私贸易十分猖獗,约占外贸总额的一半。外债额虽不算高,但外汇储备已不足以偿还到期的本息。官方公开承认,外汇储备今年上半年将可能耗尽。
暴政下的巴拉圭还是一个藏垢纳污的国际性黑窝子,各色社会渣滓在这里麋集。其中有战后潜逃的德国老牌纳粹战犯,也有遭通缉的意大利新法西斯分子。欧洲贩毒集团的头目来此歇脚,北美抢劫银行的大盗和西欧的政治刺客在此藏身。原因是,这里政治反动,政权腐败,有钱能叫鬼推磨:签证二百美元一个,护照七百美元一本。当年奥斯威辛集中营中的刽子手、人称“死亡天使”的纳粹医生门格勒,于五十年代中期匿身巴拉圭,买得国籍,年年为此缴费,在这个国际政治的死角里逍遥了二十多年。
时代在前进,世界在进步。在强劲的民主潮流前面,顺者昌,逆者亡。世界各地的军人独裁政权一个接一个地或交权或倒台。七十年代末开始,巴拉圭的邻国巴西、玻利维亚和阿根廷以及乌拉圭,都先后开始“民主化进程”。巴拉圭人民反独裁、争民主的斗争更加高涨,并得到国际社会的有力声援。在国内外压力下,陷入困境的巴拉圭执政派内部终于发生分化,儿女亲家也闹翻了:当独夫民贼斯特罗斯纳试图立子继位、要夺罗德里格斯的军权时,后者抢先一步,兵变陈桥,把年迈的老亲家逐出了国门。
斯特罗斯纳的独裁专制终于翻车了。新当权者是重整行装走老路,推行“没有斯特罗斯纳的斯特罗斯纳主义”呢,还是审时度势,改弦易辙,步入“民主化进程”?这尚须观察。不过,经历过三十五年专制统治的巴拉圭人民是不会接受改头换面的独裁制度的。所以,巴拉圭这个政治死角的爆炸,可能对巴拉圭改行民主政治起某种扫路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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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问题解答

  外空三条约
问:七届人大常委会四次会议通过我国加入外空援救、责任和登记3个条约,请问这3个条约的主要内容和作用何在?我国加入有何重要意义?
答:这3个条约的全名分别是:《关于援救航天员、送回航天员及送回外空物体之协定》、《外空物体所造成损失之国际责任公约》和《关于登记射入外层空间物体的公约》。
自从人类进入空间时代以来,外空法发展迅速。1967年,在联合国外空委员会主持下缔结了《外空条约》,即《关于各国探测及使用外层空间包括月球与其他天体之活动应遵守原则之条约》,被称为“外空宪章”。以后在联合国主持下又相继通过了上述3个条约,它们实际上是《外空条约》中3项主要原则的扩展和具体化,其主要内容有利于人类和平利用外空的活动的发展。
1968年通过的援救协定规定,对因意外事故降落的航天员,降落地国应立即采取一切措施进行营救;如降落在公海,则应协助搜寻和援救,并立即送还发射当局;如发现外空物体或其组成部分降落地面时,应通知发射当局和联合国秘书长,在发射当局要求下予以归还。费用由发射当局支付。
1972年缔结的责任公约则规定,发射国对所发射的外空物体在地球表面或飞行中的飞机造成的损害负有赔偿的绝对责任;对在地球表面以外的地方造成的损害负有过失责任。受害国应通过外交途径向发射国提出赔偿要求;发射国依国际法和公正合理原则支付赔偿,以保证把损害恢复到未发生前的原有状态。
1975年缔结的登记公约规定发射国应将所发射物体登入其所保持的登记册,并向联合国提供有关情报,包括发射日期和地点、基本轨道参数和所发射外空物体的一般功能。
我国自1970年成功地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以来,在航天事业上取得重大成就,引起世界的注目。我国已于1983年加入《外空条约》,正式加入上述3条约将进一步受有关具体规定的约束。这将有利于促进我国在航天领域的国际合作。
中国空间法专家、国际空间法学会理事   贺其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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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巴苏关系冷转暖
本报记者 任毓骏
去年以来,随着苏联按照日内瓦协议规定从阿富汗撤军,巴基斯坦和苏联的关系出现了改善的趋势。
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巴苏之间存在一些分歧。50至60年代,苏联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站在印度一边,遭巴基斯坦谴责。1971年,苏联支持印度肢解巴基斯坦。在阿富汗问题上,苏联支持喀布尔政权,而巴基斯坦则支持阿富汗抵抗力量。如今,克什米尔争端虽然仍是个历史问题,但过去的东巴——今天的孟加拉国已成为巴基斯坦的友好邻邦,苏联军队业已全部撤出阿富汗,可以说,巴苏改善关系的主要障碍已经消除。
事实上,去年4月关于解决阿富汗问题的日内瓦协议签订之后,巴基斯坦和苏联作为两个签字国已开始改善关系。11月3日,两国联合向第43届联大提出了关于政治解决阿富汗问题的建议,大会未经辩论即予通过。这是巴苏第一次在重大国际问题上合作。12月3日,巴基斯坦新总理贝·布托在施政演说中指出,她的政府将寻求改善巴苏关系的途径,和苏联“这一伟大的邻邦”发展双边关系。这时苏军撤出阿富汗已进入最后阶段,政治解决阿富汗问题进入关键时刻,而巴基斯坦在解决阿富汗问题上又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于是,苏联方面又频频向巴基斯坦发出希望改善关系的友好表示。今年1月,苏联第一副外长访问巴基斯坦并向贝·布托总理递交了戈尔巴乔夫的亲笔信。信中希望两国关系能恢复到70年代初布托总理执政时的水平,并表示愿意帮助巴基斯坦扩建和援建一些重点项目。贝·布托表示,待阿富汗问题和平解决后,巴苏双边关系将进一步得到改善。
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本月访问巴基斯坦,是苏联外长第一次访问这个国家,也是20年来访巴级别最高的苏联官员。双方虽然在阿富汗问题上的立场仍有一些差距,但都希望改善两国关系特别是发展经贸合作。据谢瓦尔德纳泽说,苏联将帮助巴基斯坦建设两个水力发电站,进一步开发和利用石油和天然气,扩建卡拉奇钢铁厂,新建拖拉机厂和机械设备厂。他还说,巴基斯坦生产国务部长扎法尔将很快访问苏联,苏联驻巴基斯坦的贸易代表最近还透露,目前苏联除派专家协助巴基斯坦勘探石油和天然气外,今年还将在巴基斯坦开始12个大型项目的建设,双边贸易额有可能比上年度增加大约30%。两国还计划成立一个部长级联合委员会,专门磋商经贸合作。
经过数十年的停滞,今天,巴苏关系终于出现了改善的趋向。但这种发展仍将受到南亚次大陆局势等因素的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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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归宿 朱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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