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1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

《黄河》:中华民族的声音
陈莲
44年前的10月31日,一颗巨星在东方乐坛上殒落。他用自己的心血谱就的音乐“为抗战发出怒吼,为大众谱出呼声”(周恩来题赠),成为中华民族争取解放的号角。而他自己却未能享受到胜利的喜悦,在异国他乡永逝。他就是中国的民族歌手、人民音乐家冼星海。
冼星海的代表作《黄河大会唱》问世已经整整五十周年了。1939年3月,冼星海听到诗人光未然激情地朗诵《黄河吟》那火热的诗句,他一把抓过诗稿,说:“我能写好它!”随即,他把自己关在土窑洞里,夜以继日,把满腔的热血化作旋律,仅用了6天的时间,这一历史的巨作就创作成功。4月13日首演时,乐队只有二三把小提琴,20来件民族乐器;低音弦乐器是用煤油桶制成;打击乐器由脸盆、大把的勺子放在搪磁缸子里摇晃造成效果……这支原始的乐队烘托着40多位热血青年放声高唱,《黄河大合唱》从此传遍了延安,传遍了中国,也传到了海外。
1940年,音乐家刘良模把《黄河》乐谱带到美国,1941年,纽约附近的一所大学用英文演出了《黄河》;
1949年,加拿大多伦多玛希音乐厅演出《黄河》,美国著名黑人歌唱家保罗·罗伯逊演唱《黄河颂》,演出乐谱是由孙中山夫人宋庆龄女士亲笔题赠;
1957年,苏联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厅用俄文演出《黄河》,中国指挥家李德伦指挥,歌唱家郭淑珍唱《黄河怨》;严良堃任艺术指导;
1982年,香港市民抗议日本文部省篡改教科书的侵华历史章节,香港六个合唱团和林克汉管弦乐团在香港演出《黄河》;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黄河》在台湾被禁绝了40年,而就在《黄河》问世五十周年之际,经台湾音乐界人士据理力争,大陆音乐家严良堃等人热情支持,《黄河大合唱》终于在今年登上了台湾的音乐舞台,成明合唱团、爱乐合唱团争相竞演。台湾报界报道说:“黄河气势壮,台北观众多”,“现场气氛热烈感人”,“不少观众频频随歌声哼唱”……
就在台北演出《黄河》时,7月7日,台湾皮革商张拍中也第一次听了《黄河》的录音,他说他觉得“全身都要沸腾起来”,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促使他一定要把这一属于我们民族的杰出艺术创作更广泛地介绍给台湾和海外的同胞。
在张先生的支持下,中央乐团、中央电视台所有参加《黄河》音像制品制作的工作人员全力以赴,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黄河》录像带、录音带和激光唱片就制作成功了。为了使台湾及海外的同胞能一睹黄河的风采,录像带还有黄河的风光画面,磅礴壮观,气势浩大。
《黄河》尽管经过了半个世纪的岁月激荡,但已经成为我们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声音。


第8版(副刊)
专栏:

唱做俱佳的虎美玲
郭汉城
去年秋季,一位朋友从郑州返京,很兴奋地告诉我,他在郑州看了两台好戏,一台是豫剧传统戏《大祭桩》;一台是历史故事戏《粉黛冤家》,都是由虎美玲主演的。他很赞赏她的表演质朴而又热情,奔放而又细腻,这使我在想象中产生一个优美的形象。
近日,虎美玲的折子戏专场在京演出,共演出了《大祭桩》的“哭楼·打路”、《抬花轿》的“提亲·坐轿”、《花木兰》的
“思家”三出戏。这三出戏搭配得非常好,有悲剧、喜剧,又有正剧;有闺门旦、花旦,又有武生,充分发挥了演员多方面的才能。虎美玲的表演给我留下了以下几个突出的印象。
一是唱得好。虎美玲宗常
(香玉)派,“唱”是她的主要优势。常派唱腔具有奔放、嘹亮、委婉、细腻的特色,她都学得好,唱得准;但从中也可以品味出马(金凤)派、阎(立品)派明丽、纯净的韵味。还可以感受到她在唱腔中揉进了河北梆子和歌剧的一些唱法,使表现力更为丰富。美玲的嗓子条件好,清脆、甜润、轻松、自然,游刃有余。“打路”一场,那一段“婆母娘且息怒站在路口”的大段唱,如泣如诉的表白、含血带泪的倾吐,奔放不失含蓄,粗犷仍伏纤细,确有余音绕梁的效果。
二是演人物。这三折戏,三个人物三种行当、三种类型,性格反差很大,思想情感和内在气质大不相同。黄桂英是意志坚强的大家闺秀;周凤莲是娇憨活泼的闺门小姐;花木兰则是女扮男妆的巾帼英雄。美玲却能把他们演得出情传神、迥然不同。她在塑造黄桂英这一角色时,一是用唱表达人物的心声;二是用水袖展示人物情绪的变化。她的“双滚袖”、“立袖”、水袖“双搭肩”都用得比较贴切,传达出了黄桂英奔赴法场前的复杂情绪;对周凤莲这个人物,着重突出她无拘无束、天真烂漫的可爱性格,和一般娴静、羞涩的封建时代的少女形成鲜明的对比。“思家”是《木兰从军》中的一场,这时的花木兰,已是经过12年战争磨练的将军。美玲把花木兰的威武气魄和隐藏在战袍之内的女儿柔情,都表现得恰到好处。
三是浓郁的地方特色。豫剧不同于京剧、川剧、越剧,它是中原劳动人民生活和乡土气息的体现。有人说豫剧有“土气”,有“红薯味”,这不应看成贬词。正因为豫剧通俗易懂,生活气息浓郁,才为广大观众所喜爱。像我这样的观众所以被虎美玲的表演所吸引,正是她继承发扬了豫剧的地方特色,在前人艺术的基础上,有所发展,但仍不失豫剧的特征。这是她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虎美玲已人到中年,诚恳朴实,寡言少语,尊敬前辈。她说常香玉同志曾认真地教过她,她的成长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老师的教诲。她经常到新疆油田、华北油田等地演出,油田职工和中原农民都很欢迎她。她有一个心愿:把优质产品不断奉献给人民。(下图为虎美玲表演速写。作者:傅旭)


第8版(副刊)
专栏:

从川西走出的“平民作家”
——吴因易和他的历史小说
何镇邦
近年来,从川西大地上走出一位来自平民百姓中的作家,在他发表了200多万字作品后,仍然保持着平民百姓质朴、拙实的本色。他就是长篇小说《梨园谱》,长篇系列历史小说《宫闱惊变》、《开元盛世》、《魂销骊宫》、《天宝狂飚》等作品的作者吴因易。文坛上的一些朋友称他为
“川西怪杰”。说他“怪”,是他虽然已经成名,却仍然谦逊质朴,衣衫不整,不摆作家的架子,不少不熟悉他的人常常难以把他同一些赶集的农民分辨出来;说他
“怪”,还因为他有一副热心肠,爱管文坛中的闲事,爱帮助人,还热心于组织一支历史小说的创作队伍。因此,人们认为他不仅有写作的才能,还兼有文学活动组织家的才能。这当然也是他“杰”的一方面。不过,他杰出的才能主要还是表现在历史小说创作方面,他已经以200多万言的作品赢得了众多的读者。
吴因易出身于梨园世家,三四岁时就从其父学戏,及长,粉墨登场,饰演过川剧中的丑角。后来上了学堂,进过中专,当过技术人员,历尽人生的坎坷。“文革”结束之后,他已届而立之年。这时,他又拿起笔来写小说。处女作长篇小说《梨园谱》,写川西北的一个川剧草台班,于抗日战争胜利后全国解放前,在川西北地区走乡串镇的故事。此作得到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赏识,于八十年代初出版。当他在上海修改这部长篇处女作时,又看到鲁迅当年有过写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打算,便突发奇想,想把鲁迅当年未能实现的创作计划付诸实践,于是就有了唐明皇历史小说系列的创作计划和行动。此后大概用了五、六年的时间,他通读《资治通鉴》,在其妻赵蜀梅的帮助下查阅和收集有关史料,并进行实地调查,然后进行相当艰苦的创作。五、六年之后,这一套以唐明皇李隆基为主线,以广阔的历史画面扫描唐代中期社会面貌,写出唐代社会由乱而治又由治而乱的历史过程,成功创造了“半昏半明”的中兴风流天子李隆基以及太监高力士、宠妃杨玉环等有新意的艺术形象,共120多万字,分四卷的长篇历史小说唐明皇系列,终于出齐。
这一套书共印行了60多万册,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产生了较广泛而强烈的社会影响。目前,中国电视剧艺术中心正在进行再创造,准备把这个系列改编为80集的电视连续剧,把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历史故事搬上荧屏。这一被誉为中唐社会全景式画卷的系列历史小说的创作、出版和改编,使吴因易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百姓一跃登上文坛,成为一个有相当知名度的历史小说作家。说起这个系列历史小说的创作和出版,吴因易忘不了中国青年出版社的主管文艺的副总编、编辑室主任和普通编辑对他的关心和扶持。他始终与他们保持一种深切的感情。
正是《宫闱惊变》等四卷本的唐明皇系列历史小说的出版和取得相当程度的成功,使吴因易在历史小说创作的园地里尝到了创作的艰辛和乐趣,因而乐而不知返,一直不知疲倦地进行耕耘。在此之后,他又完成了写唐太宗李世民晚年生活的长篇历史小说《奇骊迷宫》和描述我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传奇经历的两卷本历史小说《则天大帝》,将分别由花城出版社和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这近百万言的历史小说创作,使吴因易在历史小说上又探得了什么,将是我们所期待的。


第8版(副刊)
专栏:

墨苑异彩
——记江河书画社
江海平
位于北京西郊某军事机关院内一处幽静的林荫僻处,有个小小的文化书斋,这是总参谋部某通信总站机关的一所业余文化园地。推门而入,王遐举题写的“江河书画社”匾额横悬正墙,不足50平方米的两间套房墙壁上,挂满了国内著名书画家的手迹。可以看出白雪石、田世光、许麟庐等书画家都曾多次亲临这里。据了解,王雪崖、李铎等还被书画社聘为顾问,每逢社里年会,不少顾问及其他一些热忱的书画名人,总是高兴地应邀前来指导,并每每为书画社及部队官兵留下得意之作。
从介绍得知,目前,这个通信总站的文化生活十分活跃,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余,许多官兵把对艺术的探求看作是生活中的一种调剂,这种调剂不仅拓宽了大家的文化视野,而且使年轻的军官士兵们对社会与人生的理解更有深度。而且,他们学习书画艺术这一特有的中国传统文化,可以体验那博大的意境、神韵,潜移默化地接受民族文化和爱国主义熏陶。
练书学画也给官兵铺垫了一条成才之路。为了适应社会发展和官兵成才的需要,这个部队在领导的热情支持下,三年前由几名爱好书画艺术的干部战士办起了书画社,他们以“江河”为社名,寓意博采江河之灵。三年来,书画社多次举办书画讲座、笔会、美术评展,与书画界结下了笔墨之缘,不断丰富自己的眼界和技艺。部队的业余书画爱好者利用这些难得的学习机会,求教名师,孜孜学艺。在我参观书画社时,就碰上常来这里讲学的北京国画院画家刘占江,围在他身边的几位青年人正在悉心求艺。正是得益于书画家们的指点,许多文化骨干脱颖而出。作为书画社的会员,他们的作品布置在部队文化娱乐活动中心和连队俱乐部以及会议室、饭厅、礼堂等处,装饰了军营环境,美化着官兵心灵。其中,部分作品还夹带着家乡泥土的芳香与通信战士的情怀,参加了全国全军以及上级机关举办的书法绘画展览,并多次获奖;不少作品刊登在画报、杂志上面;还有百十幅精选出来的会员作品在装裱之后,作为礼品送赠国际和港澳友人。书画社还培养了一批批战士业余裱画师,使他们利用余暇学艺成才。
现在,书画社的作品已不限于中国画和毛笔书法,版画、装饰画、摄影、油画、硬笔书法等创作也走进书画社,官兵业余文化艺术的天地正在一步步地拓宽。


第8版(副刊)
专栏:

老人峰 永不老
——歌曲《老人峰》听后
虞文琴
一位年轻的军人歌手,站在华灯灿烂的舞台上,神情庄严地唱着一座《老人峰》。这是来自南国广州的战士歌舞团为金秋时节的北京舞台带来的一支新歌。
显然,这不是一首黄土滚滚的西北风,也不是普通的风光歌曲,更不是受欧美“蓝调”音乐影响而对大自然低吟浅唱的歌。它是一首被歌曲创作者们称之为大题材的作品。倾听它,回味它,心中升起的是山峰般的凝重之情。
老人峰,是有着不屈灵魂的山峰。它的双肩落满了风霜雨雪,它的心头积压着沉沉岁月。冰雪的白发、沟壑的皱纹,经历了一切懂得一切洞察一切,却“默默地站在云雾中。”据说,初稿时,作者写的是老人峰“默默地藏在云雾中,”后来将“藏”字改为“站”字。这一字使老人峰有了精神。
词作家瞿琮没有在这里寻求新奇的比喻,也没有使用令人费解的语言,只是倾吐着心中的情绪和感觉。别致的构思、贴切的象征、简练的铺陈,着力表现老人峰的神韵和伟力。他说:“从历史角度来看,人民,或者一个民族,尽管遭受许多灾难,却永不会被摧毁。”老人峰,不就是中华民族的象征吗?背负五千年历史,面对广阔世界,能够冷静理智地把握现实,把握未来,这正是我们充满希望的古老民族的象征。
山峰即是人民,人民即是山峰。高尔基曾说:“人是要大写的。”词曲作家索兴把抽象的大写化作立地顶天的山峰,借以歌颂人民的伟大与尊严、人民的意志和力量。
作曲家涂光极有着很好的感受力和表现力。他运用古朴的西北民歌音调为素材,在旋律中注入时代的色彩,注入自己的思想和感受。深情而不失苍劲,优美而不乏雄浑,传神地传达了歌词的内涵,为生机蓬勃的老人峰增添了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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