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15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专页)
专栏:年终专稿

障碍仍在 僵持依旧
——1989年柬埔寨问题的解决未取得实质进展
本报记者 刘爱成
1989年,是国际社会要求全面政治解决柬埔寨问题呼声最高的一年,也是世界主持正义的国家和柬埔寨抵抗力量同越南及金边政权斗争最激烈的一年。
国际社会主张,越南必须在严格有效的国际监督下真正从柬撤出全部军队,成立以西哈努克亲王为首的柬四方临时联合政府,以实现柬问题的全面政治解决。而越南和金边政权则竭力阻碍全面政治解决柬问题的进程。
在撤军问题上,越南虽然宣称今年9月26日已从柬撤出全部军队,但撤军是在没有国际监督的情况下进行的,因而国际社会普遍认为是一场骗局。
在此之前,国际社会为防止越南在撤军问题上弄虚作假,从7月初的东盟外长会议到8月间的巴黎国际会议,都一再强调:必须建立一个由联合国领导的国际监督机构来监督越南的“全部撤军”。尤其是在巴黎国际会议上,专门就组建监督机构问题进行了具体讨论,并派出联合国实地调查组在柬埔寨及其边境地区进行调查,为派遣国际监督机构作准备。但越南固持己见,以“联合国偏袒红色高棉,历来谴责越侵柬,不承认金边政权”为借口,竭力阻挠由联合国出面组建国际监督机构,从而使它在9月21—26日进行的所谓从柬“全部撤军”未受到严格有效的国际监督,达到了“明撤暗留”的目的。
虽然越南大肆宣传它在柬已无一兵一卒,但它藏兵于柬的真相已为事实所戳穿。民柬国民军司令部10月7日发表声明指出,越南在所谓“全部撤军”后,仍有8万军队留在柬内,其主力不少于10个师。西哈努克民族军发言人揭露,大批越军仍部署在金边及金边周围地区、柬东及柬越边境和柬西、北战略要地。此外,越南还留下大批军事顾问、军备技术专家和情报人员等,他们以“教育宣传队”的名义分布在柬埔寨各地,控制柬伪各级政权和加强地方防卫。正是基于这样的事实,联大于11月16日以124票的空前压倒多数,再次通过了柬问题决议,揭露了越南“撤军”花招,宣布越南所谓“已从柬撤军”无效,严正要求越南必须在联合国监督下真正撤出全部军队。
在建立柬未来政府问题上,国际社会一直认为,在越南真正撤军之后,为了在柬埔寨实现和平,应该建立一个由西哈努克亲王领导的四方临时联合政府。但越南却从它的自身利益出发,竭力主张建立以金边傀儡政权为主体的未来政权,不择手段地排斥红色高棉。今年5月初,洪森与西哈努克在雅加达会谈时,企图以“让西哈努克回柬担任国家领导人”为诱饵,组建以伪政权为主、不包括红色高棉的政府,遭到西哈努克亲王的拒绝。此后,在巴黎国际会议上,当大多数与会国家再次提出讨论建立四方政府问题时,越南、金边政权又重弹红色高棉“灭绝种族”老调,遭到与会国代表们的反驳。一些代表在会上指出,国际法上的“灭绝种族”含义是指外国侵略者消灭一个被压迫民族而言,红色高棉不属此类性质。属于此类性质的应该是侵略柬埔寨的越南。越南仍坚持顽固立场,致使组建柬未来政府问题无法取得进展。然而,国际社会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正义主张。本届联大决议再次强调要建立以西哈努克亲王为首的四方临时联合政府。
越南对本届联大关于柬问题的决议,尤其是决议在上述两个关键性问题的立场极为不满,指责它是“错误的决议”,“阻挠了柬问题的公正解决”,使柬问题“陷入僵局”等等。这再次表明越南在上述问题上的立场与国际社会的普遍主张相去甚远。
在越南竭力阻挠全面政治解决的情况下,柬民族抵抗力量加强了武装斗争,自9月底以来夺取了一些县城和战略要地。民柬国民军10月下旬攻占了拜林重镇和三洛县城,控制了10号公路。11月中旬又攻占了梅莱山区的一些重要阵地。西哈努克民族军和高棉人民民族解放军在马德望省西北部先后攻占了特莫博和普怀斯罗县城,控制了69号公路。最近又集中兵力,攻占特莫博通往诗梳风的“咽喉”——斯外则,以及诗梳风周围的一些敌人阵地,目标直指诗梳风。在奥多棉吉省,他们拔除了省会三隆市周围的一些敌人据点,并控制了该省与马德省交界处的一些地区。为配合边境地区的战斗,抵抗力量已在内地切断了金边通往西部边境地区的5、6号公路,炸毁了重要桥梁。目前战果进一步扩大,西、北地区的解放区已连成一片。
对此,越南及金边政权惊恐不安。10月26日,金边政权在马德望市实施戒严。四天后,又在金边市实行宵禁。11月中上旬,越南又向马德望省增派了7000名越军。
可以预料,柬埔寨今后局势的发展特点将是边打边谈,寄希望一两次国际会议就能解决问题尚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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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多棱镜

沙米尔会踏入和解门槛吗?
秦殿杰
中东和平进程的车轮又有新的启动,举世关注。随着美国国务卿贝克提出的巴勒斯坦、以色列直接谈判的五点计划之后,有关方面都已作出答复。埃及、以色列、美国的外长明年初将聚会华盛顿,研究推动巴—以直接对话的细节问题。但是人们怀疑,沙米尔会踏入和解的门槛吗?
对贝克的建议,国际社会持谨慎的欢迎态度,而以色列虽然表示愿意接受,但却是有条件的。以色列总理沙米尔仍然坚持不承认巴解组织、不同巴解组织谈判、不承认巴勒斯坦国的立场。如此顽固、僵硬的沙米尔,怎么可能迈出步子,踏入和解的门槛呢?
中东问题的和平解决要靠巴、以对立双方的共同努力。作为巴解组织一方为推动政治解决已经迈出关键性的步伐:去年十一月巴解组织接受了联合国二百四十二号、三百三十八号决议,承认以色列作为一个国家存在,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这些现实主义的政策改变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欢迎,因此巴勒斯坦国的成立很快得到了一百多个国家的承认。巴勒斯坦领导人一再表示愿同以色列对话,和平解决双方的冲突。巴勒斯坦的和解行动赢得国际社会的赞誉。事情就是这样明摆着的:
巴勒斯坦承认以色列的存在,而以色列拒绝承认巴勒斯坦的存在;
巴勒斯坦是一个主权国家,有权返回自己的家园,而以色列至今仍占领巴勒斯坦、阿拉伯的领土,拒不归还;
巴解组织是巴人民唯一合法代表,以色列却诬蔑它是“恐怖组织”,不与其打交道。谁是谁非,不言自明。
沙米尔之所以拒绝踏进和解的门槛,是有其如意算盘的。多年的扩张、侵略,以色列捞到了莫大的实惠,一旦实现和解,到嘴的肥肉就得吐出来,因而舍不得;沙米尔希望紧张,不愿和解,一旦中东地区和平了,美国国会每年向以色列提供的三十亿美元外援也就告吹了;和解的中东,美国就不会再把以色列作为战略盟友,它的地位会大大削弱。因而,沙米尔竭力反对美国同巴解组织对话,公开叫嚷:“这种变化对以色列来说是危险的”,并告诫说:“美国必须明白:在一些问题上,以色列的立场坚定不移,决不退让。”
沙米尔的无理、蛮横立场,遭到国内外的抨击,在国际上始终处于孤立的地位。以色列的明智人士强烈呼吁:“不让我们着手进行对话是没有道理的”。以色列工党领袖佩雷斯最近表示,如果沙米尔在中东和平进程上继续固持己见,那么工党就可能退出联合政府。
在和解门槛外舞刀弄枪的沙米尔,只能给以色列人民带来灾难。据统计:为镇压巴人民的起义,以色列已花费了三十三亿美元;被占领土人民的斗争,使以色列受损达二十五点八亿美元;以色列生产萧条,一九八七年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为百分之五点二,而一九八八年仅为百分之一点六。至于在战火中的死伤者,更是与日俱增。前景是很不妙的。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真正有点良心,为了以色列人民的利益,沙米尔理当顺乎时代的潮流,改变僵硬的立场,尽早跨入和解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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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国海军事故迭出
最近,美国海军部长命令海军所有部队用三天时间进行安全检查,以减少事故的发生。这是因为近来美国海军接连发生重大事故:
十一月五日,海军少尉飞行员庞太尔驾驶T—2双座“橡树”教练机在“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上降落时,不幸撞上了塔台,最后侧翻进停在甲板上的两架飞机之间,引起熊熊大火。他本人及航空母舰的舰员四人当即死亡,另有两名水手受伤。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一个可能的答案是,现代生理学研究发现,飞行员驾机在航空母舰甲板上降落时,脉搏急剧加快,其速率就是在空战中都无法相比。飞行员的目标,是舰尾四条绊索,降落时,机尾钩挂住这四条绊索之一,飞机便砰然降落在甲板上。如果把飞行员在空中能够看到的飞行甲板比作一片枫叶,那么飞行员所能看到的四条绊索还不如叶脉粗。可见在高速冲击下,准确无误地挂上绊索,确非易事。降落时巨大的前冲力能使驾驶员几乎在安全带下窒息,他却仍需将飞机马力加到最大,以便在没有钩住绊索,或绊索拉断时,飞机可以升空再降一次,而不至于冲过整个甲板,一头栽进海里。在这个过程中,即使一切操作顺利,喷气战斗机在航空母舰上降落也是非同寻常的。据说,即使在和平时期,在海军服役二十年的喷气式飞机驾驶员,殉职的比例也高达一比四。
六日,在印度洋进行的演习中,从“中途岛”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一架FA—18“大黄蜂”战斗机在进行夜间轰炸演习时,将莱希级导弹巡洋舰“里夫斯”号误认为尚在五英里之外的靶船,投下了一枚五百磅炸弹,将舰只主甲板炸开了一个一点五米的大洞,有五名舰员受伤。七日凌晨,在北加利福尼亚海岸外约一百五十公里处,巨浪卷上了“艾森豪威尔”号航空母舰的甲板,把三名水手卷进了大海,其中二名获救,一名遇难,另有十八枚AIM—7“海麻雀”空—空导弹和二十枚AIM—9“响尾蛇”空—空导弹被卷进大海。八日,“莫纳加赫拉”号油船失火,有九名船员因吸入浓烟受伤。
不久前,“依阿华”号战列舰神秘爆炸而死亡四十七人的严重事故,人们还记忆犹新。现在在短短几天内又发生了这些事故,官方还未能作出确切的解释。 陈林海 吴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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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年一度的古尔邦节,是孟加拉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图为今年古尔邦节前夕,达卡市郊农民牵着披红挂绿的“圣牛”前往市区赶集。
新华社记者 张小龙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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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愿这里永远平静
——访戈兰高地缓冲区
朱民和
一个个破旧不堪的巴勒斯坦难民村,一张张刻有战争创伤印记的面容,还有那蜿蜒的防坦克壕,盖着油布的坦克,隐蔽在山坡丛林中的火炮眼……在视线中一一掠过。11月16日,我们在联合国脱离接触观察部队司令拉道夫少将的带领下,来到了叙利亚领土戈兰高地以色列军占领区最前哨的古城萨萨。
1974年6月,联合国脱离接触观察部队进驻戈兰高地前线后,以1967年停火线为界设立了“隔离区”(即缓冲区),使叙、以两军脱离了接触。隔离区为一南北走向的狭长地带,长80公里,北至黎巴嫩,南抵约旦。
隔离区使叙、以两军脱离正面接触,但叙利亚人民的交流也受到阻隔。在隔离区西侧,以色列占领军已修筑起一道坚固的围栏,试图以此为国界,永远占领戈兰高地。一位奥地利年青军官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在离萨萨城不远处有一个名为哈达尔的犹太村,而隔离区另一侧有个马贾桑尼村,数百年来,两村交往不断,通婚频繁,和睦相处,早已是一对“姐妹村”。而今,战争却使亲人咫尺天涯,难以相见。只有在叙利亚警察、联合国部队的专门安排下,两村百姓才能偶尔团聚。
在芬兰营吃完了一顿典型的芬兰式午餐——豌豆牛肉汤加烤面包,我们踏上了前往58号联合国观察哨的路途。这是隔离区叙军一侧最南端的联合国观察哨,设在海拔四、五百米高的山坡上。
观察哨由两位来自瑞典和荷兰的军人驻守。他们不分昼夜,轮流上岗,时刻观察着峡谷深处的隔离区分界线,发现逾越情况,即向芬兰营报告,并定期写出观察报告,上呈司令部。他们的生活异常艰苦:这里最高气温可达50℃,用的是煤油炉,喝的是储存水。目睹他们15天的食品储备竟全是袋装面包和罐头时,我对两位军人油然产生了一股敬意。他们远离亲人,牺牲舒适的生活,来到这荒山野岭,夜以继日地重复着简单而又艰巨的工作,维护着这一地区的平静。
然而,平静是相对的。阿拉伯人民为了争取民族自决,收复失地,同以色列当局的斗争从未间断过。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艰苦卓绝的斗争。在观察员的指点下,我用高倍望远镜朝以军占领区眺望,悬挂着以色列旗的以军驻地赫然扑入眼帘。而在观察哨后面数百米处,就有一个叙军哨所。我远眺着2000多米高的“老头山”,陷入了沉思:这种平静后面的紧张对峙何时才会结束?叙利亚人民何日才能收复戈兰高地?但愿这一天早日到来,但愿这里永远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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