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0月8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亚当森事业永存
王芳
八月二十日,在肯尼亚的科拉自然保护区,八十三岁的乔治·亚当森被偷猎者枪杀了,同时遇难的还有他的两名助手。
亚当森是著名的野生动物保护专家,曾任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主席。他生前一直同十六头狮子生活在一起。其一生最高传奇色彩的经历是驯养一头狮子,然后使之重回大自然。六十年代初,他出版了《狮子与我》一书,赢得了“丛林绅士”、“狮子的守护神”等美称。
亚当森生在印度,祖籍英国,十八岁时,随父母移居肯尼亚,从此再没离开这个国家。他做过探险家、卡车司机、淘金者、送奶人和职业猎手。成为肯尼亚北部自然保护区的警卫后,他专事打击偷猎者及象牙、犀牛角一类物品的走私贩。
一九四二年,他与舍弃城市舒适生活的奥地利姑娘乔伊结婚。在此后的十四年间,他们共同考察了肯尼亚各种野生动物,并随时随地保护它们。一九五六年,他们偶然收养了一头幼狮,取名“爱尔莎”,开始了他们对狮子等动物“由野到驯”和“由驯到野”的创造性实验。他们对“爱尔莎”富有成就的研究,被认为是对科学有价值的贡献,因为它否定了当时颇流行的一种观点,即驯服的动物将永远不能适应它从前的生活。
为驯育“爱尔莎”,亚当森夫妇长年离群索居在莽原野林中。他们将自己的生活局限在铁栅内,却让小狮子自由自在地活动。他们教它捕食动物,恢复它野生的习性。后来,“爱尔莎”成功地返回了大自然,并始终保持着对“养父母”的友情,经常携幼仔去探望他们。“爱尔莎”的故事轰动了世界。乔伊据此写了三部畅销书:《自由地出生》、《自由地生活》和《永远自由》。第一本书后被拍成电影和电视,深受欢迎。乔伊用她的全部稿酬,创办了一个以保护野生动物为目的的机构——“爱尔莎基金会”。
非洲的野生动物正面临绝种的威胁。因为世界范围内的野生动物交易屡禁不止,有增无减。走私贩和一些商人为牟暴利,勾结违法猎人潜入自然保护区狂捕滥杀。仅大象每年就有十万头被射杀。据预测,若偷猎现象不制止,再过十至十五年,大象将从地球上彻底消亡。另外,捕一头象可得一百到三百美元,这对某些生活拮据的当地人来说,自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因此,亚当森夫妇的探索和努力,不仅引起了偷猎者的仇恨,也触犯了当地以猎为生者的利益。
一九八○年,乔伊遇害。亚当森没有放弃他的追求。他虽然鬓发斑白已届耄耋之年,但身体壮健,仍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他居住在一间茅草顶木板屋里,仅靠广播了解外界情况。他晨起在泥河中沐浴,然后驱车随狮子去散步,细心观察它们在自然生态中的行为变化,用一台老式打字机记录他的观察结果。
“真正的事业,在其创造者逝后仍然永存。”九月二日,亚当森被安葬在他亲手建立的科拉狮子园。但愿他的死会唤醒更多的人自觉地保护野生动物。(附图片)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戈壁滩上的旅游基地
王义民
提到戈壁沙漠,人们往往会联想到黄沙万里,驼铃叮叮,夕阳里,一列骆驼商队在地平线上缓缓移动那种富有诗意的大漠景色。
属于蒙古国家旅游局管辖的南戈壁旅游基地就建立在这里。虽然自然条件比不上北部水草丰盛的杭爱地区,可也并非黄沙万里。
身临其境,我最大的感受是现代生活气息同样吹进了戈壁滩的深处。基地四周栽种着一排排白杨。基地内整齐有秩地排列着大小适中的一大片银白色蒙古包,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不仅居住条件舒适,而且有可供洗澡的浴间和陈设考究的现代化餐厅、酒吧以及商品比较齐全的外汇商店等。
在夏日的旅游旺季,每天有定期的航班飞行于首都乌兰巴托与旅游基地之间。基地负责人骄傲地告诉我们,到此地旅游起码有三大优点:环境幽静,阳光充足,空气清新。此外,还可欣赏戈壁地区别具的自然风光和参观包括恐龙在内的许多古生物化石的遗址。
南戈壁有其足以令人神往的地方。“兀鹫口”是蒙古目前已建立的13个自然保护区之一,位于南戈壁省会达兰扎德格德市西北约五六十公里处。这里不仅可以欣赏连绵的山峦、碧绿如茵的草地、扑鼻芳香的野花,而且不时可见盘旋于蓝天绿草之间的兀鹫、雄鹰和栖息于山野的大角盘羊、野山羊等稀有野生动物。它们有的站在悬崖上四处观望,有的在山间奔驰。每当这时,司机兼向导就停下汽车让游人观看和拍照。一位墨西哥游人感叹,在蓝天白云下巍峨耸立的群山和在高山峻岭上到处奔跑的大角盘羊和野山羊,构成了一幅非常美丽的图画……对于酷爱大自然山川美景的旅游者来说,在一般认为是戈壁沙漠的“兀鹫口”自然保护区内能见到如此旖旎的景色,实在出人意料。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阿比让水上旅馆
科特迪瓦首都阿比让,旅游业很发达。它拥有120座现代化的旅馆,高级客房3500余间,旅馆设施齐全。
被列为世界最豪华的十大旅馆之一的“象牙旅馆”和别具一格的水上旅馆,为阿比让增色不少。
阿比让市内有个历史悠久,闻名遐迩的象牙市场,又有充满非洲特有的热带情调的公园,所以每逢旅游季节,游人如织,其中不少人是来渡假的欧洲人。
图为阿比让水上旅馆一角。
申明河摄影报道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裴多菲死亡之谜
唐秀山
裴多菲·山多尔是匈牙利人民最热爱、最崇敬并引以为骄傲的19世纪革命诗人。他短暂的一生写下了许多充满革命激情和战斗力的闪光诗篇,但是他的尸骨却未能留在他为之献身的可爱祖国的土地上。裴多菲究竟死在哪里,葬在何方,至今是一个谜。
最近,一条关于在西伯利亚找到诗人遗骨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匈牙利。
裴多菲19岁开始创作,不仅以激越昂扬的诗号召人民起来推翻反动统治,而且在1848—1849年匈牙利民族解放斗争中还参加革命军,一手拿笔,一手拿枪,“迎着猛烈的炮火进击”。
据说裴多菲在反抗俄奥联军侵略的舍格什瓦尔战斗中,于1849年7月31日死在沙俄士兵的长矛下,尸体可能被埋入了合葬墓。
但在匈牙利民间还流传说,当时从俄国归来的匈牙利被俘军人曾透露过,裴多菲被俄军俘获后向沙皇要求避难了。18世纪中叶,他住在巴尔古津(今苏联布里亚特自治共和国境内)。据说当时诗人改名为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做了十二月党人屈谢尔贝克尔的邻居,还同当地邮政局长的女儿结了婚。
根据这条线索,匈牙利一位富有的企业家费伦茨·莫尔瓦依决定出资千万福林,资助一个考察队到西伯利亚去考证此事。
今年7月13日,一个由匈牙利、美国、苏联著名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组成的23人考察队到达巴尔古津后,在当地的古公墓开始发掘。7月17日他们找到了十二月党人屈谢尔贝克尔的坟墓和遗骨,同时在离该墓8米远的地方找到了另一坟墓。墓中埋着一具没有棺木的尸体。起出的完整骸骨经几位专家的初步考证,其各种特征与一些著名文学作品所描述的裴多菲的体征相符。不过考察队员之间有不同看法。
在布达佩斯,科学工作者保存着裴多菲的一束头发;在匈牙利首都还埋葬着诗人的双亲。因此,经过进一步的遗传学和人类学研究,此事真相不难大白。
然而大多数匈牙利人感到迷惑:怎么能相信,一位最革命的诗人,自由和独立的象征,竟然会无声无息地生活在异国他乡?因为裴多菲曾在一首诗中表示他要死在战场,在马蹄下安息……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国际副刊

奥尔特尼亚人
张汉文 周荣子
在布加勒斯特,我们听到一个关于奥尔特尼亚人的笑话:两个奥尔特尼亚人从不顶头而睡,因为他们都是“尖头”,脑子里净是鬼点子,如果头顶头,那谁也睡不着。
奥尔特尼亚人是指罗马尼亚南部奥尔特尼亚地区的人。他们真如“笑话”中所说的那样吗?
多尔日县的首府是克拉约瓦市,它是奥尔特尼亚地区的第一重镇,当地人说它是奥尔特尼亚的“首都”。
在克拉约瓦市我们先去看望一位医生,促膝交谈后我们告辞,但医生夫妇说什么也不干,非让我们住在他们家,怎么拒辞也不行,而且一日三餐也由他们包了,顿顿都是好饭菜。
克拉约瓦市家具厂的工程师伊沃特斯库是我们今年年初在北京偶然认识的。他听说我们去访问后喜出望外,主动邀请我们到他家作客。这位工程师说话坦率,态度真诚,待人热忱,很容易接近。
有几位中国同志是在克拉约瓦市“电力”工厂验收罗马尼亚向中国出口的柴油内燃机车的。他们住在市内一公寓楼内。逢年过节总有人把蛋糕、水果放在中国同志的门前,按一下铃便走了。中国同志开门后只见送来的礼品,不见人。他们问周围的住户,谁也不承认。1988年12月29日他们甚至还收到了一盒连市场上都很少见到的桔子、巧克力,里面还有一个小孩子画的贺年片。中国同志几次想“捉拿”这位不速之客,但都不成功。等中国同志要动身回国了,又有人来送东西。这次,他们终于“抓住”了这位陌生人——一个上小学的奥尔特尼亚小姑娘。
这些事都充分显示了奥尔特尼亚人宽厚、好客。
克拉约瓦市容的变化充分说明,奥尔特尼亚人是聪明、勤快的。过去这座城市街道狭窄,房舍破旧,大楼极少。现在市容彻底变了样,成了一座漂漂亮亮的新城,到处是式样新颖、颜色协调的楼房和建筑物,街道也加宽了。笔者到过罗马尼亚许多城市,觉得克拉约瓦市的变化最突出。
从克拉约瓦向南行,离多瑙河北岸不远便是闻名全国的沙地地区。60年代以前,这里是罗马尼亚的“沙漠”,黄沙漫漫,不长庄稼。可是,奥尔特尼亚人用了20年时间,把这片大面积的沙地改造为良田。
告别克拉约瓦市之前,我们同五位研究人文、民俗的罗马尼亚学者见了面,话题也扯到了有关讽刺奥尔特尼亚人的笑话上。当地一家出版社社长说:“我们奥尔特尼亚人都是乐天派,大家聚在一起总是乐呵呵的。在这里你找不到愁眉苦脸的人。有的人没事干就编笑话。挖苦、捉弄我们奥尔特尼亚人的笑话,就是我们自己编出来的。把这些笑料也讲给外地人听,给他们的生活增加乐趣,这有什么不好?”这时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克拉约瓦市作家费兰说:“我们奥尔特尼亚人很珍视友情,对朋友热情款待,对敌人则恨之入骨。一首人人皆知的地方民谣这样说:
“此处遍地开野花,
我天生在奥尔特尼亚。
谁要是对我好,
我会脱下皮袄送给他。
谁要是对我坏,
上帝应让他快点跑开,
否则我会像毒蛇,
使他死得快又快!”
他又接着说:“对于中国朋友,我应当立即脱下皮袄送给你们。可惜现在不是冬天,我没穿皮袄,而你们也不需要穿皮袄。好吧!我就把这首诗抄下来送给你们。”他的话音刚落,大家哄堂大笑。
当地党报主编对我们说,“你看,还是奥尔特尼亚人滑头吧!他竟把一张小纸片当成皮袄送人。外地人能不骂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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