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革命回忆录)
专栏：
血溅失地 功献中华
——记抗日战争中的东北军
吕正操 万毅 宋黎
顾全大局奋勇杀敌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将军被国民党政府无理扣押，东北军又被施行二二制削弱缩编。缩编后的东北军仍为5个步兵军，1个骑兵军，即：四十九军、五十一军、五十三军、五十七军、六十七军、骑兵第二军。他们对此虽然心存怨忿，但仍胸怀大志，顾全大局，开赴各个抗日战场，奋勇杀敌。东北军转战在华北战场、淞沪战场和山东敌后战场，先后参加过保定会战、淞沪会战、忻口会战、淮河战役、台儿庄会战，也参加过保卫南京、武汉、徐州等战役及打通中缅国际交通线的战斗。在这些重大战役和战斗中，东北军广大将士英勇杀敌，许多将士为国捐躯，为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1937年11月5日，淞沪战场上的日军，在杭州湾金山卫登陆，企图抄中国守军的后路，上海战局吃紧。这时，国民党最高指挥部调刚从华北战场撤下整训的东北军六十七军、四十九军驰援，旨在掩护上海主战场上军队的撤退。六十七军军长吴克仁率全军临危受命，“抢占松江，死守三日”，掩护主战场上军队的撤退。当时六十七军驻汤阴，接命令后，当即车运至青浦，冒雨急行军抢占松江县城，于11月6日与登陆之敌激战。该军之一○七师，在松江南米市渡浴血奋战，打退了日军。8日，敌复增援，战斗异常激烈，军长吴克仁亲自率队反击，顿挫敌锋。到了晚上，敌人接近松江南门，军长吴克仁令三一九旅旅长吴骞率队反击，打退了敌人，吴骞负重伤，夜12时，完成了阻击任务。由于敌机狂轰滥炸，苏州河大桥被炸断。军长吴克仁在白鹤港指挥部队，渡河时遭敌袭击，不幸于9日殉难。这是抗战开始后在正面战场上第一位为国捐躯的国民党军中将军长。此役，六十七军参谋长吴桐岗，师参谋长邓玉琢，刘启文、朱之荣两位旅长，王熙瑞等八位团长亦阵亡，几近全军覆没。可是，当时不仅没有得到国民党政府的表彰，该军反被撤销了番号，并且造谣诬陷为投敌叛变，时达40年之久。这种有功不奖反被诬陷的行径，实在令人愤慨！
在松沪战役中，东北军四十九军作战同样十分英勇，顽强杀敌，这个军的一○九师四个团长阵亡了3个，营长阵亡了三分之二，士兵也大多数阵亡，一个整师大部光荣殉国。
六十七军之全军、四十九军之一○九师，为完成掩护主战场大部队的撤退，整军、整师的官兵，不怕牺牲，前仆后继，为国捐躯，这种炎黄子孙的英雄气概，永远值得后世怀念和学习。
1938年初，上海、南京失陷后，日军在津浦路南北两段并进，夹击徐州，企图打通陇海路、胶济路以沟通华北、华中，扩大对中国的侵略。南路日军第十三、第九、第三师团等部沿津浦路北犯，津浦路南段形势紧张，国民党政府第五战区急调刚从青岛撤下来的东北军的五十一军至淮河北岸，堵击日军北犯。在这次阻击战中，该军周光烈之一一三师、牟中珩之一一四师在淮河北岸，战斗坚决勇猛，给日军以重创，迟滞了南路日军的北犯，有力地增援了徐州会战。2月2日晨，临怀关方向的日军七八百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企图强渡淮河北犯。五十一军一一四师之六八○团顽强阻击，激战四小时，将敌击退。翌日，敌军攻陷蚌埠、凤阳，我五十一军全部撤回北岸。这时，两千多敌军乘民船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从临怀关、蚌埠间强渡淮河。一一四师三四二旅旅长与副旅长贾淘率广大官兵英勇阻击。六八一团一营营副罗广智率部阻击日军，迫使敌人节节后退。罗负伤后，仍坚持指挥，最后光荣牺牲。强渡淮河的日军，在我沉重打击下，落水而死者不下三四百人，日军虽多次猛烈进攻，均被我阻击退回南岸。
在日军强占了小蚌埠后，五十一军军长于学忠亲临前线督战，一一三师师长周光烈亲自指挥反攻，三三七旅旅长窦希哲亲自率部奋勇反击。这时被河对岸的敌人发现，向他们发炮，旅长窦希哲被迫卧在泥水里，经过一昼夜的反攻，打退了敌人，夺回了阵地。之后，敌复增加兵力，全线进攻，强渡淮河，在这十分紧急的情况下，一一三师周光烈师长对三三七旅旅长窦希哲下达了命令：“拚！让他们没有站稳时拚！我们只有拚才是出路。”然后，他又立刻用电话通知一一四师师长牟中珩：“我们这里已有敌人登岸了，我已下命令叫我们的部队硬拚”，还说：“只有死拚！把过河的敌人拚光，才对得起我们自己！”过河的敌人不断增加，淮河大堤及一些村庄已被敌人占领，于是整个战线上双方展开了白刃战，3千多人混战在一起，敌人的飞机大炮也无法使用，只有用刺刀拚杀。在小蚌埠方面一一三师之三三七旅一个团与三三九旅一个团相互配合，将小蚌埠之敌包围，敌人站脚未稳，被迫退到淮河南岸。在这次战斗中，三三七旅张文彬营几位战士的肚子被敌人刺刀戳穿，肠子流出来，他们把肠子捺回去，怒视敌人继续战斗。这就是为保卫徐州而进行的有名的淮河血战。
在南京保卫战中，五十七军奉命抗击日军，做为殿后部队掩护南京大突围，一一二师、一一一师分别在江阴、扬州夹江作战。一一二师之三三六旅，英勇战斗，经过连续苦战，全旅为国光荣献身。一一一师在扬州阻击日军登陆部队，师长常恩多亲临前线指挥，士气很高，有人劝常师长注意安全，他说，国难当头，军人效命疆场岂能临阵畏缩。部队在此次战斗中，杀伤了敌人有生力量，但也有一个团全团覆没。
在1938年三四月间进行的有名的台儿庄大会战中，五十七军参加了战斗，并发挥了重要作用。当时，进犯台儿庄之敌已被我各路军队包围。日军第十师团沿津浦路南犯，妄图增援台儿庄，夺取徐州。坂垣第五师团，由青岛登陆后，沿胶济路急进，经潍坊向南直逼临沂，以策应第十师团的正面进攻，临沂告急。第五战区急调东北军之五十七军一一一师三三三旅增援。三三三旅在旅长王肇治率领下星夜向临沂集结待命。庞炳勋的第四十军在沂河以东地区；张自忠的第五十九军在十里铺、卫家屯、后岗头一带与敌对峙。三三三旅的战斗任务，是从四十军和五十九军阵地中间，出敌不意，向盘踞在大小岭一带久战疲惫之敌发起突然袭击。是役，三三三旅六六六团六六五团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整个战役，三三三旅歼灭坂垣师团近千人；该旅亦伤亡很大，六六六团二营全营覆没，一营伤亡过半。五十七军通令嘉奖三三三旅“解临沂之围，壮本军之誉”！在打退日军之后，三三三旅奉命追击逃往向城之敌，截击由台儿庄败退下来的日军。六六五团三营在与日军战斗中，打死打伤日军二三百人；六六五团伤亡百余人。之后，敌为挽救台儿庄战役的失败，敌坂垣师团、矶谷旅团二千余人，附火炮七八门，向西马甸阵地发起攻击，激战到中午，敌攻不下西马甸，转向耿庄。三三三旅遂加强西马甸防御力量，日军不断增援，接连几天发动冲锋，西马甸阵地屹然不动。激战到24日，敌军出动飞机、大炮猛轰西马甸，阵地上顿时一片火海，日军用坦克掩护步兵冲锋，于是双方展开了白刃战。三三三旅反复冲杀，终于打退了日军的进攻，毙敌七八百人。日军遭到惨败，退守待援。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台儿庄会战中，歼灭日军精锐部队坂垣师团近千人的光辉战绩。由于三三三旅堵住了日军的增援，有力地策应了台儿庄会战，战功卓著，受到了第五战区和二十军团的通令嘉奖，赏法币20万元。但此役三三三旅亦伤亡官兵1004人。1938年初，第五战区成立第二路游击队，东北军系统的刘振东中将任司令。在阻击日军南进台儿庄战斗中，刘振东中将以身殉国。1938年10月，五十七军奉命策应保卫武汉，在皖北六安、合肥，破坏敌人交通，袭击敌机场，烧毁敌机4架，并歼灭日军增援部队一部。
抗日战争初期，华北战场、西北战场都出现了奉国民党政府命令大撤退。1938年初，日军将东北骑兵挺进军包围在绥远固阳线黄油干子，敌人以33架飞机从空中袭击，50辆装甲车分四路向村子扑来，马占山将军抱病率部与敌殊死血战。在激战中，骑兵师师长刘桂五壮烈牺牲。马占山突出重围，在大青山又与敌人血战八昼夜，最后在榆树背一战，击毁敌装甲车9辆，毙敌二百余人后，安然脱险。东北军六十七军、五十三军均系华北撤退中的殿后部队，阻击敌人，掩护大部队南撤。六九一团又是五十三军的殿后部队。六九一团团长吕正操率全团，阻击敌人，在藁城梅花镇与敌人激战，歼敌七八百人后，北上晋县小樵镇。因该团广大官兵对国民党部队全线撤退极为不满，遂在吕正操主持下，改编为人民自卫军，根据中共北方局指示，配合我地方党和地方武装，挺进敌后，开辟游击战场，狠狠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建立了抗日根据地，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与支持。这支部队不仅在平原站住了脚，而且很快由原来的两个营发展到三个团，后编为八路军第三纵队，创造了冀中平原游击战争的光辉范例，为中华民族的解放，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东北军将领，还有：朱鸿勋、黄德兴、扈先梅、卢乃伟等。
坚持团结抗日反对分裂投降
广州、武汉失守后，日本帝国主义改变了策略，把进攻矛头集中在向敌后开辟游击战场的八路军、新四军；这时，蒋介石对抗战动摇，而对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坚持敌后抗战的八路军、新四军却横加限制。在这种形势下，东北军的各个部队的大部分官兵受“西安事变”联共抗日的教育，仍然坚持了团结抗战反对投降分裂的方针。
1939年1月，在苏北的五十七军奉令入鲁，这个军的一一一师师长常恩多提出了“团结友军，亲如兄弟”口号，晓喻全师官兵，遵照执行。一一一师进入鲁南后，师部驻南大于庄。三三三旅的六六二团北进诸城，配合八路军一举攻克积沟伪军张步云的据点，歼灭伪三旅大部，缴获的枪支弹药大部交给地方游击队。这个军的一一二师进驻鲁南，师部设在蒙阴桃墟徒山庄，与中共山东分局领导机关较近，双方关系融洽。八路军派战地服务团到东北军中演出节目，进行联欢。山东纵队政治部联络部姚仲明部长亲自拜会一一二师旅长马万珍。
1939年4月，当时任第三集团军总司令的于学忠，率部从苏北挺进鲁南，强行通过津浦路，经过多次浴血奋战，突破日军的堵截、追击，到达了鲁南沂蒙山区。他拒绝了顽固派国民党山东省主席沈鸿烈的拉拢，把总司令部设在蒙阴上高湖，距八路军山东纵队司令员张经武的司令部——王庄仅有十里多路。他还亲自去王庄拜会张经武司令员；张经武司令员还到上高湖看望过于学忠，彼此之间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于学忠的行动，是张学良将军在“西安事变”中和共产党建立友谊的关系的继续，同时，也是有意给部下做示范。
1939年4月，驻山东的国民党军秦启荣部袭击驻博山的八路军办事处，制造了“博山惨案”。而东北军广大官兵不为所动，坚持团结抗战。6月，日军调动两个师团、一个混成旅团对鲁南施行以八路军为主要进攻对象的大扫荡。五十七军一一一师师长常恩多率三三一旅两个团在日照、莒县一带与敌周旋，最后在莒县东九里坡丘陵地带伏击日军，缴获汽车等物资甚多，敌人败退。在这次反扫荡中，东北军五十一军一一四师师长方叔洪阵亡。同年9月，一一二师六六七团万毅部，对陇海线、津浦线进行了大破击，牵制了日军对八路军的进攻，并在滕县俘获了日本来华考察的要员远山芳雄少将以及其随员猿桥新一。在此期间驻陕西咸阳的东北军何柱国的骑兵二军，同驻在陕北神木一带的八路军一二○师保持着友好关系。但是，从整个部队来说也有个别例外。一一一师少数反动军官在内部迫害坚持抗战的进步官兵，制造了“二·一七”（1941年2月17日）事件，非法扣押了三三三旅旅长万毅，使这支部队走向反动。在1942年8月，一一一师师长常恩多病危时，与国民党苏鲁战区政务处长郭维城，率部脱离国民党，组织东北挺进军，共2千余人进入抗日根据地。这支武装，后来发展成八路军滨海支队，万毅同志兼任支队长。
打回老家去解放全东北
1945年，日军投降，抗战胜利。蒋介石兴师动众，向我各抗日根据地进攻。1945年8月11日朱德总司令发布延安总部命令第二号，令原东北军吕正操所部由山西绥远现地向察哈尔热河进发；原东北军张学思所部由河北、察哈尔现地向热河、辽宁进发；原东北军万毅所部由山东河北现地向辽宁进发。这时，各个部队欣喜若狂，真盼到打回东北老家去这一天了！官兵上下，不畏艰辛，跋山涉水，昼夜兼程，很快分别到达目的地。他们与东北人民，休戚相关，生死与共，共同奋斗，收复失地。吕正操先后任东北民主联军副总司令兼西满军区司令员，后又负责整个东北铁路修复和运输工作。张学思先后任辽宁省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辽宁军区司令员，解方为参谋长。万毅先后任辽吉军区司令员兼东北民主联军七纵队司令员，东北民主联军一纵队司令员、政治委员，东北野战军五纵队司令员。这些原东北军将领及其部属均为东北人民解放军的一部分。东北人民解放军，同各级党政部门、群众组织、各民主党派、广大爱国人士，密切配合，在中共中央东北局领导下，认真贯彻了中央关于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指示，依靠和发动群众，建立政权，进行土改，清匪除霸，扩编部队，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创立了坚实可靠的基础。经过四战四平、三下江南四保临江诸战役，1947年夏秋冬三个攻势，以及1948年的举世闻名的辽沈战役，解放了沈阳，久困重围长春，使守军投降。整个东北地区得到解放，为解放全中国创立了巩固的后方和大反攻的基地。
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整个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场伟大的民族解放战争中，东北军广大官兵，虽然他们的统帅张学良将军被蒋介石无理关押，但绝大多数仍本着张学良将军的团结抗敌的初衷，抱着复土还乡的夙愿，在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上奋勇杀敌，许多将士为国捐躯，为民族解放战争事业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是永远值得东北人民乃至全国人民纪念的。而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对抗战有功的东北军不仅不予以表彰和奖励，反而妄加迫害，每个有爱国心的中国人，多年来均愤愤不平。事过50多年后的今天，该为对抗日有重大贡献的东北军，昭告国人扬名于世了。东北军广大牺牲的烈士可以瞑目，其家属后代，更可情志昂扬，为振兴中华，实现台湾早日回归祖国，共建四化大业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第5版(革命回忆录)
专栏：
暖如春风情似潮
——彭德怀同志关心他人二三事
王冀平
“我去看他！”
彭德怀同志治军严格是有名的，批评人时“重炮猛轰”，不讲情面。可他内心，充满了对同志、对部属的一片炽热深情。
有一次，秘书告诉他：徐海东大将要来中南海看他。当时，彭德怀同志非常繁忙，从早到晚，工作排得满满的，每天到深夜十一二点才能休息。除了工作需要，他没去看一场电影，听一回戏，跳一次舞，更别说陪家人游玩。时间，对他是太宝贵了！然而，彭总知道，徐海东同志常年在家养病，所以一听他要来，马上对秘书讲：“别叫他来！他有病，我去看他！”秘书打过电话，彭总立刻驱车前往北新桥徐海东同志住处，两人一起交谈了两个小时。“把包送回去！”
彭总的心很细，对工作人员关怀备至，胜似慈母。一天，贺龙、乌兰夫同志打电话找老总，连催了几次。彭总正在国防部开会，散会后，就对司机鞠远学说：“中鞠，看来，今天那儿没你的午饭啦，你回家吃我那份饭吧！”老总这次没带警卫参谋，为了首长安全，鞠远学忙说：“不用！”老总却认真起来，说：“你去吃嘛！不要扭扭捏捏像大姑娘！”他从国防部说到北海前门，直到鞠远学不再吭声为止。
汽车停在北京饭店，老总走上台阶，刚迈几步又转身回来，把公文包往车上一扔，说：“把包给我送回去！”鞠远学听了心里忽地一热，这再清楚不过了，老总还不放心，怕自己饿着肚子等他！
为司机一顿饭，老总专门让车跑一趟。而他的家人却从没单独坐过他一次车。彭总夫人浦安修那时任北京师范大学政治系主任，离家较远，上下班、看病、办事等都坐公共汽车，也没用过单位的车。她在鞠远学给彭总开车期间，因为雨天，只搭过老总两三次车，每次彭总都客气地说：“中鞠！天下雨啦，是不是带上她？”彭总与浦安修同志没子女，老总的几个侄子、侄女及左权将军的女儿由他们收养。他俩很喜欢这些孩子，孩子们却从没坐过老总一次车。
“元帅回棋”
彭总没玩过麻将、扑克，偶尔同孟秘书、鞠远学杀一两盘象棋。他下棋非常认真，落子很重，把压棋盘的玻璃板敲得咚咚响。可是，老总时常回棋，被吃掉一兵一卒他都心疼！人们常把这与老总关心爱护部队及身边工作人员联系起来。
有一回，司机鞠远学四五天解不下大便，肚子发胀。他与秘书闲扯时谈起这事，恰好让老总听到了，老总忙对秘书说：“你快给中鞠弄点蜂蜜喝！”鞠远学喝下老总的蜜，很快就好了。事虽小，却使鞠远学至今难忘。
第5版(革命回忆录)
专栏：
彭总和咱同甘苦
李鸿鸣
1939年，不可一世的日寇大举进犯我太行山抗日根据地，国民党消极抗战，八路军处境艰难。
这年4月的一天，春光明媚，风和日丽。彭德怀同志在返回八路军总部的途中，来到驻在山西黎城县西北约40里的一二九师随营学校检查工作。我当时在随营学校供给科工作。校领导认为，彭总远道而来，十分辛苦，一定得好好款待。彭总一到，顾不上歇息，就认真听取校领导的汇报，并兴致勃勃地参观学员们简陋的校舍，同部分学员亲切交谈。
午饭的时候，彭总进屋看见一桌摆满八九个菜的酒席，便惊讶地问：“你们学校的伙食这么好哇？学员们都吃这样的饭菜吗？”
校领导连忙解释：“首长轻易不来，请首长吃顿便饭。”
彭总当即沉下脸来：“如果是专门招待我的，我不吃！同志们，现在环境这么艰苦，条件这么差，每人每天只有5分钱的菜金啊！我怎么能吃下去？！”彭总的一席话，说得大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接着，彭总笑着说：“好啦！警卫员，去把这些菜都倒进学员食堂菜锅！”
年轻的警卫员立刻应声前来，几位校领导连忙动手帮助收拾。随后，警卫员从学员食堂打来大锅菜。
彭总高兴地招呼大家坐下就餐，边吃边幽默地说：“这蛮不错嘛！还是大家一起吃得香！”一句话，说得大家都乐了。
第5版(革命回忆录)
专栏：
相逢在“八·一”
——忆徐特立老师
章亮基
那是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南昌起义的枪声刚刚响过。首长命令我们原地休整四天，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当天，我午睡起来，在小营盘驻地门外忽然碰见了秋哥章寿衡。兄弟相见，高兴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我和秋哥在一起寒暄，谈到彼此参加革命的经过。他告诉我：这次他是随长沙师范学校校长徐特立老师一同来参加革命的。徐老现在“前委”，秋哥也在“前委”政治保卫处工作。我兴奋地与秋哥一同去“前委”办公室看望徐老。
这时，徐老刚好从外面进来，秋哥上前向他介绍说：这是我的寿芝堂弟。徐老连连点头说：“认识，认识。寿芝的爸爸叫章梅村，老家附近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接着，徐老又详细询问我这次参加起义的经过，并问我没有继续升学而去工厂做工的原因。我便把父母早亡，家境贫寒，没钱读书，被迫进厂，以及“马日事变”后由组织介绍来到第二十军教导团并随军参加起义的事讲述一遍。徐老听后非常高兴，夸奖我参加八一起义、走革命的路是很对的。他还告诉我，现在我们已由周恩来、宋庆龄、朱德、贺龙、叶挺、林伯渠、吴玉章、谭平山、李立三、恽代英、徐特立、邓演达、彭泽民等同志组成革命委员会，发表了《八一宣言》和《土地革命纲领》，同时把第二十军、第十一军和第九军的一部合编成第二方面军。为了更好地指挥作战，我们还设立了以周恩来同志为首，有贺龙、叶挺、朱德、刘伯承等同志参加的前敌委员会，率领全军三万多人，准备南下广州，建立革命根据地。
我已经多年没看到徐老了，回想在家乡高小念书时的情景，再望着如今徐老的面容，我感到他还是那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由于徐老工作很忙，我没有久坐，便和他老及秋哥告别，回到自己的营地。
时隔不久，在瑞金我又见到了徐特立老师。这时他担任了我军第三师政治部主任，正在街头向群众做宣传教育工作。他宣讲了《八一宣言》等党的文件，揭露和声讨了蒋介石集团欺压和剥削人民的罪行，指出只有跟着共产党才有出路。徐老的讲话吸引了很多群众，他讲完之后，我随着在场群众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在难忘的我军创始时期，我两次与徐特立老师相逢，这些记忆是永远难以磨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