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7月2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文化使者

声乐大师与萨苏埃拉的交响曲
——多明戈与西班牙萨苏埃拉精英团访华演出观感
居其宏
多明戈这个名字,对于当代世界歌剧界、声乐界来说,意味着灿烂辉煌、潇洒飘逸,意味着无与伦比的艺术造诣和大师般独特的完美。他在全世界拥有数以万千计的崇拜者。
中国人对这位声乐大师并不陌生。就我本人而言,我曾在几年前怀着极大的兴趣欣赏过他主演的《阿伊达》的录音和《乡村骑士》的录像。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描述我当时所获得的强烈印象,总之我被征服了,完全沉浸在一种迷醉状态,我赞叹艺术竟有如此不可抗拒的震撼心魄的魅力,我甚至怀疑上帝对他的臣民是否都那么仁慈,不然为什么把一个歌剧艺术大师应当具备的一切天才都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
感谢西班牙的艺术家们,他们在人民大会堂的首场演出是令人难忘的。这是一支声乐大师与萨苏埃拉的交响曲。中国观众从那些精心挑选出来的萨苏埃拉代表性剧目中,看到了粗犷、热烈奔放的西班牙民间舞蹈,色彩斑斓的民俗场面,还有以十分简洁精炼的手法创造成的一个个独特的戏剧情境,那时而优美抒情、时而充满戏剧性的音乐抒发,通过西班牙舞蹈家和歌唱家们的出色表演而感染着我们。
毫无疑问,多明戈的演唱是整个晚会中最具光彩的部分。虽然他出场不多,但每一次出场都是一个新的角色、新的个性和新的感情色彩的体现,每一次演唱都会激起新的剧场高潮和新的观众企盼。声乐行家们也许能对多明戈的演唱冠以许多崇高而又神秘的专业赞语,但对大多数普通听众来说,他们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是一切大师级艺术家所独有的震撼人心的征服力,是一种充贯身心的对于艺术审美的幸福感,是人类美好感情在沟通、理解之后的感应和鸣。
尤其令我感动的是,作为当今世界公认的十大男高音之一的多明戈先生,能够以特邀艺术家的身份参加这次访华演出,与萨苏埃拉精英团精诚合作,颂扬和表现西班牙的传统艺术,体现出一个伟大艺术家对本国传统艺术的至诚热爱和献身精神。
两年前,与多明戈齐名的帕瓦罗蒂及意大利热那亚歌剧院的访华演出,获得了凯旋般的成功,在全国掀起了“帕瓦罗蒂旋风”。当时的狂热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两年后,同样在人民大会堂,同样是一位世界级的歌王,多明戈演唱也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动人,他的表演准确生动而又富于个性,他的舞台形象英俊洒脱,而气质高雅,那高超的演唱技巧、深厚的艺术修养和全面而又精湛的戏剧性,令人如醉如痴。同时,他也以自己令人信服的表演证明了萨苏埃拉这个古老剧种的艺术价值。
当然,由于多明戈没有把人们期待已久的像《奥赛罗》这样宏大的歌剧曲目展现在舞台,所以未免有些遗憾,令人感到一种强烈的不满足,这从演出结束后观众依依不愿离去的情绪中即可看出。多明戈是当今最负盛名的男高音歌唱家,且正届盛年,如日中天,艺术上已入至境。如不远的将来能再度访华,显示出他的杰出的歌剧才华,那一定会在神州大地又掀起一股狂热的“多明戈旋风”。
(附图片)
上图 肖引章摄


第8版(副刊)
专栏:

董辰生戏曲人物画赞
黄宗江
〔调寄《打龙袍》数板灯歌〕
列位听我把话搭,
四十载军中一画家,
连环插画宣传画,
大雅大俗都有他。
戏曲人物谁不夸,
生旦净丑一把抓:
宋士杰垂泪公堂下,
肖桂英打渔又杀家,
单雄信披枷带锁高声骂,
小贾贵缩着脖子低唤咋。
往后瞧,又一篇,
昭君打马和北番。
往后瞧,又一层,
吕布戏貂蝉,大闹凤仪亭。
往后瞧,又一套,
天雷打死张继保——
(据《打龙袍》原作,包公安排宋仁宗午门观花灯,灯官报灯至此,万岁震怒。盖仁宗只许歌颂光明,不准暴露黑暗。包拯庇护灯官,一并上捆,只待问斩。幸得真相大白,仁宗母李后旨令包拯杖责君王,包公以打龙袍代。至今有人认为包拯到底是个忠君的清官,还是搞的调和,并得了封赏。我看这就不容易了,他还能怎么着?)
(附图片)
打龙袍(中国画) 董辰生


第8版(副刊)
专栏:文坛风影线

将军写的长篇小说
张国琦 董保存
有人说,小说《浴血罗霄》是一部奇书。
这部书的经历太奇特了。它还没有正式出版,就被打印出来批判了两次。罪名之多,耸人听闻。它从写作到出书,经历了整整半个世纪。它的作者,是位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战将,一直作军事工作的萧克同志。
当过军事学院院长,长期从事军事教育工作的老将军,怎么会有写小说的雅兴?
这,要追溯到五十年前,甚至要追溯到将军的家庭出身。萧克出身于湖南嘉禾的一个书香门第,很小就养成了读书看报的习惯。年岁稍长,便喜欢起小说、诗歌来了。歌德、巴尔扎克、福楼拜、托尔斯泰都是他喜欢的作家。尤其喜读郭沫若译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决定写小说,是在他读了《铁流》之后。《铁流》里的精神令他激动不已。他联想到红军时期一次行动,觉得写出来要比《铁流》生动得多。于是,他利用战斗的间隙开始了他的小说创作。写写停停,停停写写。一张炕桌,一支蜡烛。只要没有战情,他就创作。《浴血罗霄》的初稿,完成于京西百花山里的马兰村。那时,敌机不断来轰炸,他们在老乡挖煤的洞子里躲飞机,他拿块木板垫在膝头,专心写作。飞机的轰鸣声、炸弹爆炸声,他全然不知……
初稿完成后,《晋察冀日报》社社长邓拓同志看后,提出了修改意见。萧克将军虚心听取了意见,做了两次认真修改。
他没想到这部未定稿的小说在建国后却遭了厄运。1958年和1967年先后两次受到极严厉的批判。说这部书“宣扬了战争恐怖”、“诬蔑劳动人民”、“写不正常的感情”。随着批判的加剧,这部书又成了“利用小说进行反党活动”的标本。更有甚者,指着书中反面人物的语言说:“你居然喊打倒共产党!”
历史翻过了沉重的一页。去年,萧克将军把这部印有“供批判用”的书稿交给了解放军文艺出版社。他又进行了较大的修改和认真的推敲。这部久经磨难的书,终于在建军六十一周年前出版了。
《浴血罗霄》是一部真实再现红军生活的小说,塑造了十几个栩栩如生的人物,触及了高级指挥员的爱情生活及复杂内心,也涉及到红军中“肃反”等重大事件。这些描写在当今中国文坛上是很少见的。


第8版(副刊)
专栏:读者中来

歌声的单一化
第三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使本已酷热难熬的夏季又增加了几分热度。一方面,众多优秀歌手的精采表演使我欢欣,但另一方面,某些通俗歌手的歌声却令我的心脏跳动加快,呼吸急促。
一年多来,通俗歌曲的“西北热”不断加温,街头巷尾时时可闻。现在人们津津乐道于通俗歌曲的民族化,这无可非议,但“西北风”就是唯一的民族化道路吗?纵观这次通俗唱法的比赛,不难看出,“西北风”的歌喉占了很大的比例。
难得的是,业余组的陈汝佳和专业组的屠洪刚的歌声,都好似丝丝凉风,拂过我们燥热的心头。这里没有暴风雨般的大起大落,但始终使我们置身于感情的河床,在纷繁的种种热风中,给我们以清新之感。那淡淡的无奈、绵绵的情思、涓涓的希望之流,把我们带入无限的意境中。
我不知道眼下的这股“西北风”之热还要持续多久,但我想,通俗歌曲的风格是多样化的,演唱也是多色彩的,每一位歌手都应有独特的追寻。而且,通俗歌曲的文化功能也不能过于单一,还应使人在紧张的工作、生活之余,寻得一种解脱,获得心灵上的相对平静和安宁,不要总是让人在紧张的神经上再拧紧一圈。
襄樊铁路分局 邓心胜


第8版(副刊)
专栏:读者中来

收缩了的艺术天地
通过第三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通俗唱法专业组的决赛,使我们看到了流行歌曲里一个被人为地收缩了的艺术天地。它的内容、风格、特色、题材几乎被统一在一个模式之中。听起来高亢有余,甜润不足。
你看,故乡是黄土高原的故乡,热土是黄土高原的热土,比赛的从头至尾,大致上只看到这一种风格,一种特色,似乎唯一表现形式就是“黄土唱法”。
表现人的思想感情、生活的文学艺术,应该是多流派、多特点、多风格。如果只追求一种风格,一种模式,就不利于艺术的发展。
河北省衡水人民广播电台 傅寅初


第8版(副刊)
专栏:大地

△中学生自导、自演电视剧
一部由中学生自导、自演的儿童电视剧——《养“吊死鬼”的孩子》,近日在北京二中开拍。
这部电视剧重在反映当代中学校园生活。它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初一学生文温和赖莉莉参加“植被普查”活动时,秘密地养起“吊死鬼”(学名尺蠖),在消灭这种害虫的过程中,学到活的知识,并萌发了献身园林事业的志向。
剧中角色由北京二中影视小组、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业余艺术学校的同学饰演,该剧的导演、摄像、场记、美工等也全部由中学生担任。 (李光茹)


第8版(副刊)
专栏:大地

△“首届新诗珍酒杯大奖赛”
为了歌颂新时期改革开放的活跃形势,抒发人们对改革的深切感情,进一步繁荣新诗创作,《诗刊》编辑部和贵州珍酒厂联合举办“首届新诗珍酒杯大奖赛”,评委会由著名诗人、评论家和有关同志组成。(秋)


第8版(副刊)
专栏:展览掇英

生动传神的“无声戏”
张岚方
我喜爱董辰生的戏曲人物画,因为他不仅画得生动、准确,而且有味。既是无声的戏,又是耐人欣赏的画。
最近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董辰生戏曲人物画画展”,集中地展现了作者近些年来在戏画方面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他的戏画是靠大量速写为基础的,但更主要的还是凭记忆创作而成,用笔流畅,造型准确,神态生动传神,栩栩如生。他以敏锐的观察力和熟练的技艺,善于在瞬息多变的舞台人物动作中准确地捕捉到不同人物的神态,用电影“定格”手法,戛然静止在纸面上,突出人物的姿态与表情。一方面保持了舞台艺术的本来面貌,概括了戏的核心内容,抒情传神;另方面又发挥了绘画摄取瞬间的特点。
有人问老董,京剧就是那么几出常见戏,你为什么画得那么津津有味?他回答说:画京剧可以抒情。我喜欢中国传统画的技法,更喜欢用传统技法画京剧,京剧化丹青。我画戏曲画虽说是一大乐趣,但也有不乐的时候。我画了大半辈子,时至今日,还没有一张自己满意的画。其实,老董在艺术上一贯是谦虚勤奋,刻苦钻研的。他从小就喜欢画画,七岁开始着迷似地出入戏园,学着父亲的样子,凭记忆把舞台上的人物画在纸上。从那时开始他就对京剧、评戏、皮影等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尤其是戏曲人物生、旦、净、丑,披、摺、莽、靠等奇特的脸谱、造型和服饰的色彩,都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且养成了看戏、研究戏的习惯。“梅花香自苦寒来”,他的戏画成就并非一日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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