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88-04-05

1988-04-05新闻联播 文字版

说民谣之类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说民谣之类<br/>  浩成<br/> 我想,如果我们能编出一本《今谣谚》来,岂不比《古谣谚》更好!这些民谣对当前一些社会现象,特别是各种不正之风刻画讽刺得生动、深刻、辛辣、有力,往往活灵活现,一针见血,几乎是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因而脍炙人口,不胫而走。如说刻画某些机关干部的闲散逍遥,不负责任:<br/> 一杯香茶一支烟,一张报纸混半天。来了文件划个圈,实际问题不沾边。<br/> 讽刺有些干部巴结领导因而升官,其诀窍为:<br/> 打牌一宿可不睡,喝酒八两可不醉,跳舞什么步子都会,领导说什么都对!<br/> 有的民谣总结干部能否提拔,其条件是:<br/> 年龄是金牌,文凭是银牌,后台是王牌。<br/> 歌谣中对社会上的不正之风进行的抨击可以说是大量的:<br/> 一、小白棍儿(烟)不顶事儿,辣辣嘴儿(酒)顶一会儿,要想办成事儿,必须事儿换事儿(意思是必须有交换条件才行,例如你录用我女儿,我安置你儿媳之类)。<br/> 二、书记要建房,主任来帮忙;主任要建房,科长来帮忙;科长要建房,采购员来帮忙;采购员要建房,出差费帮忙。<br/> 三、会做不如会说,会说不如会拍,会拍不如会塞(贿赂)。<br/> 民谣古已有之,源远流长。“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之类的谣谚还长期保持着生命力。我国周代朝廷曾有采诗制度,当时的政府为了采集歌谣还专门养了一大批人。《汉书·食货志》说:“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于太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何休《公羊传注》则说:“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民间采诗,乡移于邑,邑移于国,国以闻于天子。”政府采诗的目的也是十分明确的:主要是为了解民间舆论。据《国语·周语上》说,周厉王“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邵公谏劝他说:“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也有人论证采诗机构是从汉武帝设乐府以后才有的。但无论如何,了解下情和民意这一点对任何时期的政府都是十分必要的。<br/> 对于民谣简单地认为是说怪话、发牢骚,恐怕是不对的。即使一些民谣中有片面性或不准确的成份,也可以为领导提供向群众进行宣传教育的宝贵资料,应该相信人民群众还是会明辨是非的。例如有一首顺口溜说:<br/> 共产党像太阳,照到哪儿哪儿亮。<br/> 共产党的政策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样。<br/> 这是对“政策多变”表示不满,但仍然把党看成光明的太阳!古代有一首民谣很值得我们注意,曾被孔子高度赞扬的子产在执政一年时人民咒骂他:<br/> “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br/> 但在他执政三年以后人民却赞美他:<br/> “我有子弟,子产论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见《左传》)<br/> 一个有朝气有活力有自信力的政权,最怕听不到人民的声音,最可怕的是鸦雀无声。人们关注着历届人大政协会的民主发扬得如何,政治透明度怎样,这是一种极其可贵的历史进步;民谣好比是反映这种进步的一个侧面的镜子。

深谷幽兰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深谷幽兰<br/> 陈丽<br/> 缕缕幽香,从杂草丛生的山谷里,从藤萝缠绕的灌木林里,飘出来。在大别山长大的乡长弯腰采了一枝野花,又细又尖的五个花瓣托着亭亭玉立的花蕊,宛如少女的纤纤素手。不惹人注目,香味却这样诱人。兰草花,大别山的独秀。<br/> “不但香,而且美。兰花指!怪不得古人用来譬喻女人的手。”同行的一位诗人说。“可我敢打赌,这深山老林里最美的姑娘,也不会有这样纤巧的兰花指。”一位从郑州热电厂来的青年说。是啊,山里的姑娘,从懂事时起就用一双小手帮助大人插秧、砍柴、破蔑子、挖草药,到了妙龄,哪个不是手指粗糙,手掌结满老茧?<br/> 漫山遍野的猕猴桃藤、油茶树丛中挺立着一株株马尾松,点点琥珀色的半透明液体从粗大的松节上滴落下来,凝成了松脂。乡长告诉我们,两年以前,这儿夜晚还按照老祖辈的习惯,用松节照明。“我们乡是苏区、山区、边区,也是穷区。就是现在,也有好几百户患克汀病、血丝虫病,好些不得温饱的……”坦率的话语,深沉的乡情,不禁令我们这些异乡人怦然心动。在这大别山深山区的一角,小小一个周河乡就为革命献出了1100多个优秀的儿女,而他们的遗愿又是怎样沉重地压在后代人的心上?<br/> 翻过山头,来到山谷,几簇翠竹,一弯清泉环绕着一个小山村。一阵幽香从一间坐北朝南的小屋里飘出来。一架架及顶的木梁上,千万条洁白的经线似银丝飞流而下,一排排姑娘们端坐在织床前,右手握小刀,左手将赭、蓝、橙、白各色羊毛细线织进尼龙经线里。纤巧的手指像熟练的小提琴手在拨动琴弦。飞鸟、花草、人像组成的古典式的花纹,从指间缓缓流出。个个正值妙龄,有的才十三四岁,谁能想象出几个月以前,她们还在山上砍柴、挖草药呢?从河北请来的年轻的师傅说,她们巧着哩,一个月学会看图纸,两个月学会织花、修剪,一天要织十几个小时,几个月下来从未捏过绣花针的手指变得巧若兰花,灵动如飞。<br/> 每个姑娘面前悬着一盏电灯,桔黄色的光点在手指间跳跃,那花卉,一朵一朵浓淡相间,栩栩如生。一个肤若凝脂的美丽少女含羞带笑地低声告诉我,一天下来十个手指要拨动上万下呢,可才织一英寸宽,一张壁毯有的要织上一年半载。值多少钱?我问。数也数不清,1万多元!还运到西德、美、英、法、日、苏好多国家,不知要翻多少架山梁。少女眼里显出梦幻般的神色。<br/> 环顾四壁土墙上,依稀留有松节烟熏火燎的痕迹。幸运的山里姑娘,她们不再在松节灯下摇着奶奶留下的纺花车,消磨寂寞的漫漫长夜,也不再举着松节火把去驱赶闯进羊圈的饿狼。她们采花、爱花、织花,在明亮的电灯光下编织着自己的青春和梦想。一位年轻的摄影记者激动地把镜头对准了她们,一个个像含羞草似地忙把脸藏进彩线中。哦,山里的少女,深谷的幽兰。<br/> 不是说穷苏区吗?怎么会飞出如此美妙的壁毯?乡长和书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将登山时老落在后面的两位红脸壮汉推到我们面前:“得感谢老大哥!”原来一位是郑州热电厂的厂长,一位是厂党委书记,都年过半百,难怪爬起山来气喘吁吁。三年之中,厂里先后五次派人来到这个贫困的老苏区,支援了十万元,帮助乡里从百里之外扯来了高压线,使祖祖辈辈点松节的山民们第一次见到了电灯光。有了电,有了电视,有了信息,人的脑子也灵了,竟然和相隔千里之遥的河北某壁毯厂挂上了钩。当乡干部领着姑娘们出外学手艺时,她们第一次看到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深山的兰草花,幽香会 飘得更远更远,越过大别山,飘过大海……

河湾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河湾<br/>  黄灿<br/>  从辽远奔泻而来<br/>  太累了<br/>  就在这里<br/>  徜徉<br/>  但不沉湎于安逸<br/>  仍作滔滔演讲<br/>  馈赠大地和天空<br/>  一汪问号<br/>  一弯奇想<br/>  碧绿地涌动<br/>  浩浩闪光<br/>  仿佛在说:<br/>  历史,只有转折<br/>  才能舒展出<br/>  更加笔直的希望<br/>  我在河岸,企盼<br/>  听得见源头的水滴<br/>  轰响心房<br/>  一声汽笛却<br/>  绷断了我的目光

重逢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重逢<br/> 吴乐森<br/>  话如满天星<br/>  主题似银河<br/>  叙旧说新,缺月在复圆<br/>  忆那时 戎马初从<br/>  多少纯真 忠勇 憧憬<br/>  那血 那魂 那颗心<br/>  而今 只不过<br/>  几条山沟<br/>  染白一蓬劲草<br/>  依旧面迎秋风……<br/>  该珍惜的莫丢<br/>  该丢的不要宽容<br/>  天不老,人不老<br/>  话头如丝,直牵出霞红<br/>  含泪挥手<br/>  还是南下时那副背影

小儿吃瓜引起的艺术顿悟——读丰子恺《缘缘堂随笔》一得

第8版(副刊)<br/>专栏:品书札记<br/><br/>  小儿吃瓜引起的艺术顿悟<br/> ——读丰子恺《缘缘堂随笔》一得<br/> 李春林<br/> 盛夏的一个傍晚,丰子恺先生带着九岁的阿宝、七岁的软软、五岁的瞻瞻和三岁的阿韦在槐荫下吃西瓜。吃到百感畅快的时候,孩子们似乎已经充溢着生的欢喜,非发泄不可了。最初是三岁孩子的音乐的表现,他满足之余,笑嘻嘻摇摆着身子,口中一面嚼西瓜,一面发出一种像花猫偷食时候的“ngam、ngam”的声音来。这“音乐之声”立刻唤起了五岁的瞻瞻的共鸣,他发表了他的诗:“瞻瞻吃西瓜,宝姐姐吃西瓜,软软吃西瓜,阿韦吃西瓜”。这诗又立即引起了另两个孩子的散文和数学的兴味,他们马上把瞻瞻的诗句的意义归纳起来,报告其结果:“四个人吃四块西瓜!”最后,子恺先生做了评判,他觉得三岁的阿韦的音乐的表现最为深刻而完全,最能全般表达出他的欢喜的感情。五岁的瞻瞻把这欢喜的感情翻译为诗,已打了点折扣,然尚带着节奏与旋律的分子,犹有活跃的生命流露着。至于软软和阿宝的散文的、数学的、概念的表现,比较起来更肤浅一层。然而,他们将全部精神投入吃西瓜一事中,其明慧的心眼,比大人们所见的完全得多。<br/> 这是丰子恺先生《缘缘堂随笔·儿女篇》中记述的一个小故事。人说子恺先生的散文总有一股淡淡的“禅味”,这种禅味,从四个孩子吃西瓜中便能尝出来。<br/> 丰先生真是一位高明的评判家,他给阿韦的“ngam、ngam”打最高分一点也不过分。因为感情是艺术的生命,而音乐表达感情最直接、最完全,也最能感染别人,引起共鸣。冯驩的“长铗归来兮,食无鱼”所引起的效果要比写一篇洋洋万言的提高生活待遇的报告大得多。荆轲的“风萧萧兮易水寒”也比发表一通慷慨激昂的告别演说更能响遏行云,震撼人心。至于楚霸王的垓下之歌、汉高祖的大风之歌,更不是其他任何艺术形式所能替代的。可惜,如今已成绝响,唯留文字陈迹了。就吃西瓜来说,阿韦的“ngam、ngam”把欢喜之情表达得更充分。文艺理论的最核心的内容“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就在这“ngam、ngam”声中显现出来。<br/> “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这个次序是按感情而不是按技巧排的,所以抓住了艺术的精髓。昭君出塞琵琶曲,文姬归汉的胡笳十八拍之所以能动人心弦,不是因为她们的弹奏技术高;“长笛一声人倚楼”,余音缭绕者不是笛声而是心声;商人妇的琵琶声使白乐天泪湿青衫,是因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陶潜弹无弦琴,无声则有情;庄周鼓盆而歌,在情不在器。阿韦的“ngam、ngam”毫无技巧可言,但在子恺先生听来,却是“短笛无腔信口吹”,真情的完全泄发处,也许竟是音乐乃至艺术的最高境界。<br/> 儿童“有大人们所不及的明慧的心眼”。子恺先生形象地阐明了童心对于艺术的重要,童心之可贵,贵在何处?在简、在真、在纯、在专注。

说“化”

第8版(副刊)<br/>专栏:大地漫笔<br/><br/>  说“化”<br/> 清朝以暴力推广辫子,并没有取得真正的成功。正好相反,满族入主中原二六七年,倒使它成了接受汉民族影响最多的一个民族。这个现象是很容易得到解释的,马克思在《不列颠在印度统治的未来结果》一文中说:“相继征服过印度的阿拉伯人、土耳其人、鞑靼人和莫卧儿人,不久就被当地居民同化了。野蛮的征服者总是被那些他们所征服的民族的较高文明所征服,这是一条永恒的历史规律。”自然界的热传导,热能也是由温度较高的一方流向较低的一方嘛。一种文化能不能被接受,就看它本身的吸引力如何。与是否有武力作后盾是不相干的。既然与征服不相干,接受异民族的文化也就不应该有屈辱之感了。<br/> 我们敢于引进外来的一切好的有用的东西,正好表明我们有坚强的自信心。这里实在用不着神经衰弱。鲁迅说过,我们喝牛奶,是让它成为发展我们身体的营养,用不着担心自己会化作一头牛的。<br/>  朱正

模特儿与国情

第8版(副刊)<br/>专栏:大地漫笔<br/><br/>  模特儿与国情<br/> 一个十九岁的农村姑娘因为在美术学院当过几天模特儿,竟被流言和舆论给逼疯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感到大悲哀,而尤其令我悲哀的是有人居然说:“模特儿不合中国的国情。”艺术用的人体模特儿确乎是从西洋油画的素描引进的,但真的就不合我们的国情吗?我们的国情究竟是什么?尺子不同,答案也就不同。用僵化的观点看国情,就会把“大锅饭”、“铁饭碗”视为国情。而用实事求是的、发展的观点看国情,那就必定认为非改不可。石家庄第一塑料厂厂长张兴让发明了“满负荷工作法”,但那最初的触因据说是在访问日本时,看到日本的企业都是满负荷工作,联想到我国的企业现状,萌生了改革的念头。倘若张兴让把“大锅饭”、“铁饭碗”都看作天经地义的“国情”,那么只会把“满负荷”看成资产阶级的洋玩艺,怎么会去发明“满负荷工作法”呢? 李庆宇

河畔(图片)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河畔(国画) 王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