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华日报告文学征文
大海之中的一滴水 〔报告文学〕
徐迟一
武汉，东湖，梨园公园前面，耸立着华中电业管理局的一座电网调度大楼。
1978年，河南和湖北两省电力开始了最初的联网。不过十年，已联成了一个又加上了湖南和江西两省电力，共4个省的超过了1600万千瓦的大型统一电网。
电网调度大楼18层高，是管理4省76万平方公里、2亿人口用电的总开关。电网的发展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它的未来更不可限量。电管局已成为华中最大的企业之一。
拥有最先进科技的电网调度大楼，用一个不大适当的比喻，好比西藏拉萨的布达拉宫，但是还更为神奇呢。电力，是人间最神奇的事物之一。如果阁下置备了一台735个千瓦的发动机或电动机，这就像你养殖了1000匹马，可以为你劳动，昼夜不停，又不要放牧不要喂草，只要加油或交电费就行了。华中电网到1987年底，成了那样强大的一个电力网，等于掌握控制了5000万匹马。从来没有过哪一个大农奴主拥有过这多马匹。成吉思汗的远征途中，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骑兵。而这电网还在织着，织着，要织得更大更强。
而在调度大楼中只是极少的人员不用鞭子，不用马刺，就驾驭了这多的马，将它们调度到4省，再由各省的极少的人员将它们调度到各个重点地区，最后调度到各个生产和消费的岗位上去，为我们服务了。
这些调度人员是怎么来驯服这么多的马，更确切地说，怎么来监控这么强大的电流，使之伏伏贴贴地为我们服务的呢？他们首先掌握和控制电力网的周波运行。周波，它好像人的心脏的脉动，是电力网每秒钟的正负变化的频率。国家规定，我国电网频率为每秒50次，通称50周波。
电网大楼第16层的总调度室是偌大一个大厅，十分明亮、宽敞、肃静。只有两个人在值班操作。他们面对着一个巨大屏幕，比宽银幕还大上几倍。它的技术名称叫模拟盘，上面缀满珠宝似的灯标，五光十色，光耀夺目。这里是科学技术的一座神圣殿堂，供奉着电力之神。
在屏幕正中最上方，有一块长方形的匾额，发出闪闪灯光。它处在全厅最显著位置上。跳动着的灯光不停地变换数字，这里显示了周波的脉动，每一秒钟一次闪烁：49.99 49.97 50.0149.98 50.03
49.96 50.00 只要看到它，就能知道周波是否合格，运行是否正常，电网是否稳定。
在大屏幕上，排开了美妙的图景。正中摆着湖北宜昌葛洲坝的大江电厂，全国目前数它最大。它右边是二江电厂，再右边是河南姚孟火电厂和湖北丹江口水电厂。它们的每一台机组都以彩色灯光做了标志，说明它们或在运转或在待命，随时可以启动。举凡四省重要的电厂都在屏幕上有自己的位置。这些电厂之间，不同色彩的光线互相联络着，并都标明了正在输送的、犹如潮流一般的电流大小数字。在这些光亮的线路之间，又有葛洲坝的开关站、变压站、换流站，武汉凤凰山的变电站，河南焦作、小刘的，湖南常德、湘潭、株洲的，江西柘林、斗门的开关站、变压站，一个一个被安放在各自的位置上。模拟盘的左方还留有一半空白位置，等待即将投产、正在兴建及将来要兴建的电厂、输电线以及变压站等等，陆续填充上去。
在大厅中心的两个调度值班人员面前，置有微型电子计算机。他们可以从荧光屏上看到电网的网络、网线和网点的形象、图表以及各种信息。他们凭着微波、载波送来的大量信息进行工作，监控大电网的安全、优质、经济运行。一位著有《在深山》诗集的青年诗人，看到调度大厅的奇景之后，赞曰：“览四省于一瞬，观万变于须臾。”他是套用了陆机《文赋》里的话，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情景。中国的工业社会正在发展，而信息社会已接踵而至。它们已迅速地携起手来。
五个电网，东北、华东、华北、华中和西北已联网，华南正在筹备，西南尚待联网。现在全国还没有大联网，这未来的展望，将是本世纪的事。要指出的是华中四省拥有的电，仅相当于台湾一省。我国大陆有一亿多千瓦的电，比日本略少。不过日本只有37.77万平方公里，一亿多人口。这些数字不能不提一下，以引起警觉，否则只管过糊涂日子并不太平。二
电网分三级调度，简称网调、省调、地调。电网要求供电安全、优质，并经济运行，为了电网稳定，必须保证50周波，则前面已说过了。
电网调度给省网，省网调度给地网的电力各有一定的数量，是经过协议，共同商定的。三个层次的调度，当然都要尊重科学，按照协议办事。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有时出现所谓“抢网”的现象，地网抢了省网，省网抢了电网的电。你抢我夺，引起调度间的争论。如某一省调，调用了超过协议规定的度数的电，别省也这样做，乃至四省都这样做，于是用电量超过了发电量。当两者失去了平衡时，周波的脉动立刻就将它反映了出来。夜深，用电少，出现高周波，应当处理好。而“抢网”则会出现低周波，会出现险情，弄不好会造成电网崩溃的大事故。
按照规定，50±0.2周波是正常的；49.50以上，50.50周波以下属于合理周波，一到50.50或49.50就是紧急周波，情况不妙了。49.00以下的周波，或51.00以上的周波如连续15分钟，即作为一次事故论处。就电网来说，周波是关键性的，含糊不得。
1972年7月27日，武汉，因一个继电装置要试验，临时短接一段铜丝，试验后却忘记拿它下来。这个人的失误，让短短一段铜丝导致成为一场重大事故。当时丹江口电站的水轮机正在运行。继电器误动，切断了丹江口供应电网的17万千瓦电力。本已过低的48.80周波一下子掉落到46.00以下。危急闸上去。所有火电厂的发电机组全部跳闸停下。整个湖北省停了电。大事故发生了，电网崩溃！广播电台没有了声音。街上电车都不能动了。工厂停工……
其时武钢的高炉正在炼铁。电一停，循环水停止送水，高炉就面临被烧化的厄运。平炉也正在炼钢。电一停，钢水降温，沸腾的钢水将冷凝成为一大块钢锭，平炉会报废的。电网崩溃的后果，别的例子可以不必举了。
当时，省调曾立即通知某一水电厂启动一台水轮机，发电救急。该厂短视之人，认为事不关己，拒绝了。幸亏武昌火电厂一位值长，知事态已极严重，急中生智，见锅炉还在冒汽，就利用残余蒸汽，强行运转了一台发电机。首先带动高炉循环水泵送水，紧接着又给平炉送电升温，救出了高炉平炉，然后又恢复了电网。事后水电厂那人受了处分，武昌这位值长不久升任葛洲坝总工。
抢网是一种短见，会造成低周波。实际上占小便宜已经吃了大亏。因为用户用上低周波电，只有害处，毫无利益。车床用上低周波电，旋速不一致，就出废品。棉纺厂用上低周波电，棉纱粗细不匀，就出次品。武钢的热轧厂，本身有自动控制系统，周波到49.20以下，自动控制就失灵了。军工厂用上低周波电，所生产的关键零部件就会含有隐性事故，有如定时炸弹。别以为这是小事，美国航天飞机失事，只是一个小环节上出毛病。
曾经作过试验，当众表演过的：用1000千瓦的发动机带动10台100千瓦的水泵抽水一小时，周波正常，抽水多少。再用另一台1000千瓦的发电机带动12台100千瓦的水泵抽水一小时，周波低了，抽上来的水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计算效益，反而吃亏。科学的道理来不得半点虚假，这话可是真理。
这个道理，省调的人不懂吗？他们懂。但是领导省网的上级不一定懂，甚至可能给他解释了，他也不相信，还是下命令，要省网抢电，来占点小便宜，提高生产，来超额完成指标。省调接到命令，劝告无效，也会明知故犯。几大电网，都发生过这种情况。有些很不像话的言行，不说它们了。
华中电网的周波，采用多种措施后，已基本解决。其中最灵的一个措施，天下罕见，是中国式的。所费细微而收效甚宏，它背离了大锅饭体系的政治经济学，而符合于普通经济学的起码原则，从此周波基本稳定运行。因而有了条件，更上一层楼，便可实现电网的自动化管理系统了。三
预计今年年底，华中电网将建成三个层次的自动化调度系统，并开始试用。这是1983年国家立下的项目。1985年9月，我方和英国西屋公司的谈判达成了协议，签订了合同。国内同时成立了四大电网的自动化工程组，落实了财务和国内配套工程，培训了人员，兴建了大楼、机房和相应的通讯通道，等等。
1987年11月，西屋公司来电传邀请，让我方派人前去进行工厂验收。
华中电网组成六人验收团于11月9日到达英国工厂。很快发现，西屋公司尚未准备就绪。在现场查看软件时，数据库内装的还是别的电网，并未改成华中电网的数据。查看硬件则发现两台电子计算机的主机尚有故障，并未排除。且两台主机本当联系上，以便切换，即一台坏了可切断，换上另一台，则也未联上。还有四台相当于副机的前置机和15台远方终端机，全部没有联上。
进西屋的头一天，公司经理先生便要求验收组签字。然后可以开始现场验收。根据合同，我们一签字，公司即可从中国取到25％的工程费用，而后，我们就没有约束他们的手段了。因而也根据合同（它给我们留了一步棋子）认为我们可以先进行“预”验收。我们用书面提出这个要求，并据此拒绝了立即签字。
一下子英国方面对我们缺乏热情了。公司应宴请我们一次，并陪同我们作一天的观光，全部取消了。因拒绝签字而出现了僵局。我们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主动、热情、积极、愉快地，去车间进行我们的“预”验收。于是英方宣称，我们这是正式的在作验收试验了。但我们没有签字。各有各的解释，很好。你说是验收，我说是“预”验收。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但英国的专家、工程师、工人都知道我们不签字做得对。他们只能在暗中支持我们，碍于老板和经理的态度。僵局还坚持着，公函数次来往，“预”验收却每天进行。而且我们还反客为主，请了一次客，来进一步调动英国专家们的积极性。不请老板和经理，请了六位专家和借厨房给我们的房东夫妇，我们自己动手炒菜，还包了饺子，组织了一次漂亮的午宴。
作客英伦的中国人成了主人；本来是主人的朋友们成了我们的贵宾。电管局调度局副局长、验收组长许有方致了祝酒词。新型的宴会，丰美的中国菜肴，让英国朋友领会了我们的诚意和友情。互信精神从此一直迟续到试验全部结束。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都很顺利，得心应手。
应当连续48小时稳定运转的两台主机，几次试验都通不过，甚至两台主机曾同时垮台。我们毫不气馁，几乎每天都工作到深夜，英国专家也被我们带动，连公司开发部的专家也跑来帮忙。经过详细查找，终于查出了软件上的毛病，排除了这个系统运行中的一颗致命的定时炸弹。48小时稳定性的主机“预”试验，顺利通过了。
然后，要验收一项重要指标，是中方要求，英方也已同意了的，要让远方终端机一发两收。英方说，工厂试验中没有省调的计算机，无法进行。我们发出公函提议，何不借用一台前置机来代替一下呢？英方表示同意。一发两收试验，取得了一次性“预”试验便成功的良好结果。在同一“预”试验中，还顺利通过了前置机运动通讯方法，皆大欢喜。再有是我们仔细阅读了西屋公司印发的《规范》新版本，发现新型调制解调器性能更好，要求做了特殊试验，他们给予肯定，并教给我们切换调整的方法。经试验通过，也正式验收。这样一桩桩，一件件，各种附属设备、连同软件功能的验收已全部完毕。我们又提出了四点建议。这时，英方欣然接受，不仅答应愿竭力完成合同要求，有的建议还答应在第三网（东北网）进行验收时，一定做到。
初时的紧张，到此已化为乌有。验收圆满结束，双方都满面笑容。签字付款，不在话下。约翰·斯蒂芬经理先生也能兴高采烈地去绿草如茵的球场上，打他心爱的高尔夫球了。
现在这全套自动化电网系统已在华中电网调度大楼上安装就绪，机房作了重点装修：双层玻璃密封，墙内有金属屏蔽网，有自动的灭火设备以及烟、雾、温度的报警器。统一空调之外，还有专用的空调机房。
在两台主机和四台前置机的并不十分大的体积里，却装得下很大很大的图书馆。华中电网的所有资料、档案和专用数据能装入它们的巨大库容。远方终端机可以使得天涯如在咫尺，自有神机妙算，令人赞叹不已。前引的那位诗人在现代化自动装置前，也曾赞曰：“汇时代的信息，传改革之捷报，算得出亿万数据，未必算得出亿万人家的欢乐。”其实，关于这些电子计算机，说起来，还只是属于世界中档的水平，但在设备配置及数据结构上，均已具有开发高档应用的软件条件了。
这大楼里还有微波站、载波机、光缆和程控机设备可以为电网提供信息和新型的信息社会所能提供的各种国内国际间的信息。这一整套的电网自动化系统完全可以代替人们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了，许多变电站、微波站可以无人值班。许多大型电厂只需少数值班人员，甚至可以有无人工厂、无人车间（锁上电子锁）。这真是匪夷所思，过去不敢想的，现在都可以做到。信息社会正在替代工业社会，在我国也不会例外。
我和总调度室一位调度员谈了一次话。他吐露了一个心事：“如果我们的体制改革还不能赶快进行，如果它不能取得成功，如果它取得的一些成功还不能适应于整套的自动化系统，那末不管你有多好的系统，多好的主机前置机和远方终端机，都将不起作用，甚至一无用处。有可能这些自动化装置不让接线，有可能它们将被迫停止使用，也可能接上线、用上了，却还是要有人呵！还要用人来看管自动化机器，不让自动化自动，还用人来启动和制动，非但不放心它们，甚至根本不相信它们。”
他说得很中肯。类似的这种情况是多次发生过的。
但是我告诉他，自动化系统一定会用上。体制改革一定能成功，不但它能适应自动化系统，还会超越过现有的系统，而要求更高的系统。电子计算机正在进入全国许多城镇之中，进入各行各业之中，进入工业农业和第三产业之中，进入文的武的两支大军之中，进入一切系统，一切领域之中，进入千家万户之中，从学龄儿童开始，日益普及到亿万人群之中。中国如此，世界如此，最后简直是成了汪洋大海。智慧的海，吞食了一切保守，一切愚昧，磅礴弥漫，汹涌澎湃。如今它还是新玩意儿，往后就不当一回事了。有如这电网自动化系统，简直不算什么，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大海之中的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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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海性
韶华
在大连的星海公园旁边，面对苍莽翠绿的星石，如今又多了一座景观——“海上乐园”。这原是一艘12万吨级的丹麦制造的散装货轮，经过精心装点，集“玩海、吃海、观海、住海”外加商贸旅游于一身，与星海公园相映成趣。
管理这座“海上乐园”的总经理是河南省台前县来的一位企业家，名叫王胜明。
台前县，濒临黄河，土地是黄的，房屋是黄的，人的脸色也是黄的。四年前，王胜明突破了黄色的包围，敢于来闯荡蓝色的大海，确是一位能人。
经人介绍，我们在“海上乐园”相识了。这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面庞黑红，身材魁梧，不禁使你想到打虎的武松。但脸上总挂着笑容，眼睛不大，爱打量人，好像每眨一下眼睛，就会掉出一个主意来。我们对坐在船台上的水磨石桌旁。面对徐徐海风，他像岸边涛声那样讲述着自己。
“我这个人生在黄河边上，可我的性格很‘海’，爱出去闯荡。党中央号召搞活经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台前县忽然成了布匹集散地。天津的，济南的，烟台的，青岛的以至上海的布匹商人，云集台前。那几年靠做布匹生意，赚了一些钱。到1984年，我看到布匹生意‘到顶’了，就瞄准旅游行业，成立了‘台前旅游公司’，并盖了台前县第一座旅游大楼。可是在台前这个地方搞旅游，‘鸡蛋壳里发面——能有多大开头’？于是我跑烟台，逛青岛，走广州……最后来到大连。我蹲车站，看码头，在老虎滩公园，星海公园，拿个小本子，计算旅客流量。看看大连的旅游设施有什么，没有什么，什么受欢迎，什么没人问津。调查了几个月……这时，大连拆船公司要拆一艘旧货船，当废钢卖。只舵楼部分要卖三十多万元。我一咬牙，‘海’他妈一家伙：买下了！
“大连市委、市政府，对我们这个新的旅游项目很支持，要求也很高：一定搞成第一流的旅游点。开始计划投资120万，最后升到600万元，我们自己的资金不够，我的第一个合作伙伴是个‘皮包公司’。整顿‘公司’时，他们亏损上千万元，合作单位的法人被捕，我们这个船台，要不要折价抵债？打了八个月官司，赢了。船台物归原主。又找新的合作单位——大连水产养殖公司。但矛盾也很多。跑地皮，立项目，搞营业执照，找施工单位。坐冷板凳，挨白眼，磨鞋底——你看那海涛，一浪一浪地冲击礁石，我也一浪一浪地去冲。冷板凳坐多了，就暖热了；白眼挨多了，就变成黑眼；鞋底磨破了，再换一双。那一段时期，我们台前县来的几员‘子弟兵’，住两元五角一夜的上下铺；光方便面就吃了一汽车。我相信‘好事多磨’，像这个水磨石桌，磨多了，才能闪闪发光。在我们最困难的年月，台前传说我在大连被捕了，还说我带了20万元在车上被抢了！有许多朋友劝我：别干了，咱们黄土地上的人，斗不过‘海碰子’。我呢，看准了，不回头，非‘海’到底不行。一年的工夫，总算搞成了！”
“作为一个企业家，你成功了。”我插了一句。
“成功？” 他笑了一下：“说不上。你说我现在最富？还是最穷？说富，有几百万元，百万富翁；说穷，我欠几百万元贷款，叫做一屁股债。我得靠好好经营，争取3年内还清贷款。开业以来，营业情况不错。昨天上船的游客3500多人。门票一元，加上其它收入，营业额达两万多元。人们常常说什么‘当代意识’，我的理解，当代意识起码要有一条：就是竞争意识。我们得不断改进服务质量，在大连这个地方竞一竞，争一争。慎重出战，每战必胜！”
“你真是一个专家！”
“我可不是专家。可是我们有不少专家——没有专家可办不成事。我们招聘的顾问、‘参谋’、管理骨干，都熟悉各方面的业务。比方说，有懂金融财贸的教授，还有谈判的专家，有搞水产养殖的，蔬菜供应的，通讯、基建的；也有正在著书《服务大全》的宾馆管理专家；也有特约的在外地的经营情报专家；比方说，深圳‘海上乐园’在服务中有什么新项目、新招数，三天之内就会传到我这里来；当然，也有法律专家，时刻提醒我遵守法律。哈哈，专家不少吧！”
“会用能人也是专家。”我说，“我看你每天都很忙，事必躬亲。作为总经理，你下边有许多分部经理？你现在敢不敢去钓鱼，去休假？你走了，这部机器还会正常转动吗？”
“暂时还不敢，现在一面经营，一面继续搞基建，我还没有达到那样的领导水平。将来也许能学会。”
“你现在还想什么？”
他沉思了一刻：“我只想争一口气。不久，日本客商要来和我们谈判：意向是在‘海上乐园’附近盖一座唐宋元明清‘王朝宾馆’，完全按‘王朝’的风格建设。如能成功，我们的事业就又跨进一大步。”他望着远海，那里波翻涛涌，似在招他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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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细雨无声 陈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