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0月9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
专栏:

壮观的“二十世纪墙”
魏玉琴
站在巴黎埃菲尔铁塔一层西侧远望,在鳞次栉比的黑顶灰墙楼群中,一幅彩色壁画跳入眼际。这幅画的题目叫《他们缔造了二十世纪》,就画在塞纳河左岸联邦街103号楼东墙上。它被称为“二十世纪墙”。
蔚蓝的天空下,面对这幅面积880平方米的巨幅壁画,人们得站在相当远的距离,仰头才能看出个究竟。它从二层楼起直到七层楼的楼顶,自下而上按透视比例逐步缩小。画面由三部分组成。主要部分在画的下方三层楼墙上,共画有17排人像,每排从十几人至四十几人不等,共477人。人们能毫不困难地从形象上认出他们是谁。壁中间占三层楼高的画面上,画的是一层层阶梯式看台,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白色的卢森堡电台电视台缩写字“RTL”标在正中。看台上面画的是一片蔚蓝色天空,而在右方的蓝天白云中,有一个漂游中的太空人,画家以此象征下一世纪将是人类征服宇宙的世纪。
原来,“二十世纪墙”上绘就的是20世纪88年来世界上已故的477位著名的政治家、科学家、艺术家、体育明星等。其中有208名是法国人,这大概是反映了法兰西民族的感情色彩吧。这幅富有深刻意义的壁画令人思绪万千,20世纪是风云变幻、波澜壮阔的世纪。世界几十亿人民处在这个时代浩荡前进的浪潮中。每个民族或每个国家都不乏自己的风流人物,为本民族或世界历史、文化写下光彩的篇章。也因此,他们的业绩远远超出自己国界的范围,或多或少地影响本世纪历史、文化发展的进程。可以说,通过这幅壁画上的人物,人们可以窥见整个世纪之一斑。
在“二十世纪墙”上,我们看到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列宁。是他,把整个一生献给了人民革命事业,本世纪创建了一个崭新的社会,正因他走过的光辉之路为世人景仰,他在这幅壁画中处在突出位置。人们在壁画上还可以看到两位我国已故领导人的形象。身着灰蓝色中山装的毛泽东同志的头像十分醒目,他在第三排右边第六个位置上。着红色西装打领带的周恩来同志笑容可掬的形象在第十二排左起第九个位置上。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同他们的战友在半个世纪中领导中国人民进行英勇的革命斗争,创建了新中国。他们的功绩彪柄史册,赢得世界人民的爱戴和尊敬。
戴高乐为法国人民所敬爱。他在壁画中处在突出的地位。“二十世纪墙”上还画着美国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前英国首相丘吉尔和前英国陆军元帅蒙哥马利,不结盟运动创始人之一铁托,还有纳赛尔、印度“圣雄”甘地、越南胡志明主席……著名的科学家居里夫妇、爱因斯坦、画家毕加索、作家托尔斯泰、高尔基、电影艺术大师卓别林等。
为什么要绘制这样一幅墙画呢?6月22日揭幕典礼上,法国卢森堡电台电视台台长雅克·里戈说,是由他们组织创作并由法国《未来》室外广告公司承绘,由画家多米尼克·迪朗主笔完成的。他们希望,通过这幅画给人们提供一个了解20世纪历史的机会,了解这个世纪中一些历史人物所起的作用。该台节目部主任拉布罗说:“在20世纪的冲突、发明、思想、混乱和成功背后,总有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或女人的面庞。在距20世纪末还有12年之际,我们决定绘制这幅巨大壁画以铭记这些编织了20世纪历史脉络的男男女女。”也许,不忘过去、激励未来,正是他们的用意所在吧!
绘制这幅壁画共耗费了四个月时间,从2月画稿获巴黎市城市壁画委员会采纳后开始,费工2200小时,耗费颜料250公斤……工程浩繁,艰巨程度可想而知。
在巴黎,人们把这种壁画视为一种艺术,是一种无用空间的富有意义的点缀。自《他们缔造了二十世纪》这幅壁画揭幕以来,许多旅游者慕名而至,兴致勃勃地去寻找自己熟悉的人物或自己国家的前领导人。
“二十世纪墙”倡导者的独特构想和画家们的辛勤劳动,造就了巴黎街头新的一景。
(附图片)
“二十世纪墙”全景(上图)
“二十世纪墙”上有周恩来总理的画像(左图)


第7版(国际)
专栏:国际副刊

“我完全相信中国人”
黄天源
莱蒙湖碧波荡漾,白云和勃朗峰的倒映把湖光天色融为一体。湖中央的人工喷泉,水柱直冲云天,微风过处,水珠散成雾状,轻轻飘扬开去。湖畔公园绿草如茵,恋人们依偎着喃喃私语;栅栏旁游客驻足伫立,沉醉于无边的静谧。
乍到日内瓦,我们兴奋,只是背囊越来越沉,才猛然想起该找个地方歇脚了。
离开巴黎之前,曾与L君商定在他的住处暂居。L君是我旧日同窗,现在日内瓦大学留学。不过我没有告诉他确切的到达日期,心中不免忐忑。
把同伴留在湖边,我独自走向这个陌生的世界。薄暮时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袭淡淡的红光中。街道纵横交错,又值下班,街上车来人往,更增加了我的惶惑。L君住在近郊,我该怎么走呢?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日内瓦的吧?我能帮忙吗?”
少年微笑着。金黄的头发,碧绿的眼睛,一见面就叫人感到亲切。
“我要到歇纳—布热里去。”
他大概被难住了。想了半晌,忽然高兴得拍拍脑袋。
“哦,想起来了。”
他刚放学,我不好意思耽误他,便请他告知路线及公共汽车号码。他执意要把我领到车站。我拗不过,只好跟着他。
到了车站,我紧紧握着他的手,连声道谢。
他还不愿意走,便问:
“您是中国人吗?”
我点点头。他很高兴:“我看得出来。我爸爸妈妈去过中国。他们告诉我,中国了不起,中国人好!”
哦,遥远的异国少年,你也了解我的祖国!
L君的住处,是日内瓦近郊绿树丛中的一座老式别墅。我按响门铃,出来一位50多岁的长者。文质彬彬,很有学者风度。他是L君的房东,日内瓦大学著名的经济学教授。
教授把我让进厅堂,问明来意,便上楼找L君,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L君果然不在家。教授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更不知道要来朋友。教授看出了我的困惑,安慰说,L君晚上会回来的,让我过一会再来。
我回到湖边。花园里灯火辉煌,草坪上依然游人如织,日内瓦之夜异常美好。但那时对于我们,似乎很难说了。
我们一起来到教授的别墅跟前,已是晚上9点多,L君的房间还黑着。为了不惊动教授,我们在草地上坐下,抱着侥幸心理再等一会儿。
过了许久还不见L君的影子,心里十分焦急。教授从窗口看见我们,走了出来:
“朋友们,请进屋吧,今晚你们就住在我家好了。”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话是真的吗?当今西方社会,凶杀、诈骗、抢劫案时有发生,家家户户,绝不轻易让陌生人进屋的。L君未归,我们身份不明,收留我们,岂不是要冒风险?
教授近乎命令:“朋友们,请吧!”
目光诚恳,好意绝对不容置疑。我下意识地掏出护照,恭恭敬敬递上去。
“不必了,我完全相信中国人。”
教授把我们领上二楼,指点我们铺床、洗漱完毕,才下楼休息。
窗外繁星满天,清悠悠的月光给庭台花树染上了温柔的色泽。惠风和畅,把我们带入一个迷人的境界。在这样柔美的月夜,万籁无声,任何人都会感动的。那一夜,我久久不能入睡,心里总在反复掂量着“中国”、“中国人”的确切含义。


第7版(国际)
专栏:

纯真的友情
张允文
笔者应邀到斯特拉斯堡一位农民家作客,小住。当我走进小艾伦为我腾出来的卧室时,一眼就注意到放在枕上的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致张先生 请勿在上飞机前打开此信”。我当然要守信用。
告别斯特拉斯堡,检票登机了。一到自己的座位,我就迫不及待地把信打开。
“亲爱的张先生:……对我来说,说声‘再见’总是很难过的,而向您说再见就更难过了。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将去中国。我想你们的国家是多么有意思。今年我升到六年级后,我将写一篇关于中国的长篇报告。我要感谢您送给我的一本关于中国的有趣的书。我知道,这本书将会对我写这篇报告有帮助。
艾伦”
艾伦今年11岁,他是斯莱格尔夫妇的小儿子。
在飞机上阅读此信时,我脑际立即浮现这位天真、活泼、热情、可爱的男孩形象,回忆起我在他家度过的难忘的4天。
去年6月中,我去丹佛市采访“庆祝中国周”时,承美国朋友的安排,访问了斯莱格尔一家,使我同这个纯朴、友好、勤奋、好客的农民家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短短的数小时,我们多次交谈,从学校、农活、体育,一直谈到中国。小艾伦对中国的强烈兴趣使我吃惊。我送他的一些小玩意如书签、香木扇等,他爱不释手。后来知道,艾伦对中国的兴趣和感情是受他妈妈黛安娜的影响。
黛安娜是位热情、开朗、好客的农村妇女,她毕业于丹佛大学,学的是生理学。因家境贫寒,她从小就勤工俭学。她9岁时对一份中文报纸产生强烈的兴趣,以后十分注意关于中国的各种消息。13岁时她就写了一篇关于中国的文章。她常为未能在丹佛大学选学中文专业而后悔。黛安娜关心中国的一切,热爱中国的工艺品和丝绸。她订阅中国出版的英文报刊,还经常阅读英文版的中国文学著作。
我第一次访问斯莱格尔一家后,就与小艾伦常有信件往来。我共收到他6封来信和一个名信片。去年11月14日,他在来信中说:“我希望两年后我们能去中国。我正在阅读从图书馆借来的两本书:《中国迈向2000年》和《当代中国图片集》。妈妈正在读一本中国小说,书名叫《北京片刻》。”今年4月他在来信中写道:“我有三个我怀在心底的愿望:第一是到中国去;第二是会说中国话;第三是会写中文。我将一直怀着这三个心愿,把它们深深地藏在心头。”
这次我是在西部采访后回华盛顿途中顺道去看望热情好客、对中国怀有很深感情并十分向往中国的斯莱格尔一家的。我到的那天,小艾伦早就为我腾出了他的卧室。他妈妈说,他听说我要去,兴奋极了。
第二天一早,小艾伦照例6点钟就起床,跟父亲下地干活了。
临别那天早晨,小艾伦自告奋勇地要为中国客人做早餐。黛安娜欣然表示支持,小艾伦照食谱配方,为我们做了地道的法国早餐。
在归途的飞机上,小艾伦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想,这可算是中美两国人民真诚友谊的一个小小缩影吧。
斯莱格尔一家正在攒钱,以便明年访华。他们听说明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40周年大庆,又是中美建交10周年,更是欣喜异常,并决定于10月动身……
我衷心祝愿他们实现这个多年的愿望。


第7版(国际)
专栏:

拳拳之心
李南友
走访了印度、泰国、巴基斯坦。泰国的绮丽风光、印度众多的名胜古迹、巴基斯坦随处可见的清真寺,使我难以忘怀。然而我更怀念在这些国家里萍水相逢的朋友。
当我们到达印度南方城市班加罗尔时,一位年轻的印度朋友手捧鲜花,在候机室向我们致意。在班加罗尔的几天中,他一直陪着我们。他是班加罗尔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又攻读经济的学生。他对我国正在进行的改革很感兴趣。他说,长期以来,他心中有个愿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到中国看看。因为印度与中国是世界上最相像的两个国家: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都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又都比较贫穷,面对着不少共同的问题。他认为,中国是一个很有希望的国家。他说,他平时看报纸时,首先注意中国实行政治经济改革的消息,“我想从中国的改革经验中,吸取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他认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搞好了,对世界将会产生巨大影响。
在孟买时,我们曾到一家华侨开办的“金陵饭店”进餐,饭店老板特地出来向我们致意。五十年前他来到印度,一直从事饮食业。他说,“海外侨胞都关心祖国,祖国强大了,我们脸上有光,腰杆也硬了,生意也好做了,否则就会被人看不起。”他说,这几年他多次回国探亲,看到祖国面貌年年都有变化。他认为,要使一个国家富裕强大,就需要改革。
在泰国,陪同我们参观旅游的是一位在泰国出生的侨胞。他说,“祖国发展了,我们的脸上也有光。几年前,我们行走在大街上,人们往往会指着说:“这是日本人”,几年后,人们指着说“这是中国人”。听人家说我是中国人时,心里油然产生自豪感。因为我们是炎黄子孙!”
他每年至少要到中国一次,他说,“中国这几年变化确实很大,不仅经济上搞活了,而且思想也活跃了。过去,我们对国内盛行的极左思潮很反感,我们回国探亲,人们对我们抱有成见和恐惧感,生怕我们给亲朋好友带来麻烦,现在,这种情况已不存在了,我们有一种回到亲人中间的感觉。一个国家的变化,一个民族的振兴,首先是素质上、观念上、思想上的变化,闭关自守、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只能使人愚昧,使人落后,这一点,确实应该归功于今天中国领导人的开明。”
卡拉奇是我们这次出国访问的最后一站,当我们经过海关时,见到旅客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接受海关人员的安全检查。我想,轮到我们,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时,一位海关人员走到前来迎接我们的中国驻卡拉奇总领舘老高同志面前,敬了一个礼,用手一挥,我们没有经过检查就出了关。这并非仅仅是对我们,而是对中国人的信任啊!离去时,一位海关检查人员对我们翘着大拇指说:“中国人!”
在异国他乡,当听到“中国人”这个名词时,总使人产生一种特殊的感觉:一方面感到亲切、自豪,同时又感到中国人肩负的重任!


第7版(国际)
专栏:

我爱中国
唐明
不久前,我们在巴西里约热内卢见到了依佐拉的扮演者、著名影星鲁赛丽亚。
这天,我们应邀到中巴工商会主席唐凯千先生的庄园度周末。正当宾主热烈交谈时,庄园门口来了一辆小汽车,走下一位窈窕淑女。她戴着草编的礼帽和墨镜,长长的披肩发,胸前带彩花,身着白色宽松衣衫及长裤,脚上穿的是一双普通的便鞋。主人把她带到我们身边,我们才发现,她是《女奴》女主角依佐拉!我们纷纷与她握手、致意。
鲁赛丽亚对中国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当我问她1986年访问中国的印象如何时,她似乎立即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她激动地说,我非常爱中国,尤其是中国人民对我的深厚情谊使我毕生难忘。如果可能,我希望再次访问中国……


第7版(国际)
专栏:

在歌声中再现
陈特安
1972年的一天,北京机场。代表隔洋相望的两个大国的两位政治家伸出了各自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周恩来总理与尼克松总统在握手。
这是一次不寻常的握手。
在明亮的灯光和感情洋溢的歌声的烘托下,这一伟大的历史性握手显得更加令人激动。这是9月5日在英国爱丁堡国际艺术节上演的美国歌剧《尼克松在中国》的一个场面。它赢得了全场8000多名观众的热烈欢呼。
8月14日到9月5日,第四十二届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期间,来自十多个国家的艺术团体应邀参加。
歌剧《尼克松在中国》作为本届艺术节的主要赞助和广为宣传的剧目,备受欢迎,轰动了爱丁堡,成了本届艺术节的“压轴戏”。它以尼克松总统1972年对中国的历史性访问、中美两国领导人的第一次握手从而导致两个大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历史情节为素材创作而成。这个歌剧于去年10月在美国休斯敦首演时就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它被美国《时代》杂志称为“近年来美国歌剧舞台上最热门的剧目”。
就像本剧导演彼得·塞勒斯所说:“歌剧通常都通过虚构来塑造人物形象,而我认为,尼克松、毛泽东、周恩来这些现实的历史人物则是完全够格的典型形象。将这些风云人物搬上舞台本身,就足以构成对观众的巨大的吸引力。”伦敦《星期日泰晤士报》评论说,该剧“把镜头对准当代历史舞台上历史性人物的举止,剪取了尼克松在北京机场同周恩来握手及会见毛泽东的历史性场面,这就使它在过去和现在都是不可磨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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