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月6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来访记要

  原是王副县长作梗
元月4日,国家土地管理局监察司干部杜英华到本报来访,反映一年零四个月前发生在山西霍县的一起非法侵占公共道路事件,一直未得到公正处理。下边是来访者的谈话记录:
1986年7月9日,家住霍县城关镇东堡村的白龙镇干部朱巨鹏(共产党员,曾担任过镇司法助理员)为扩大院落,私自将自家的围墙外挪22.62平方米,严重侵占了公共道路。村党支部书记张国保,当天将此事向镇领导人作了汇报。镇领导人在说服朱巨鹏主动拆掉围墙无效的情况下,委托张国保7月10日带人,在镇分管土地的管理员马彦军及城关派出所三位同志的配合下,拆除了朱家侵占公共道路的那一段围墙。
随后,朱巨鹏和其弟、其母用铁锤砸坏张国保家的大门。朱家的这次报复行动,没有受到有关部门的追究。
同年9月15日,朱巨鹏又在非法侵占的原地修起了围墙。当天,城关镇分管政法的党委副书记张秀义召集镇土地管理员马彦军、张国保及朱巨鹏的父亲,一起协商解决拆除围墙一事。当场,朱巨鹏的父亲写了保证书,保证10月1日前拆除,如果不拆,由村里负责拆。可两个多月过去了,朱家不但没有拆墙,反而继续扩建大门。12月5日,经镇干部开会决定,村里去人拆除了朱家侵占公共道路筑起的围墙。
12月7日,朱巨鹏的母亲用铁锤把张国保家的大门砸倒,把粪便倒在张家门口。12月8日,朱巨鹏与他的父母提着铁锤、铁棍、木棍和粪便,两次来到张家,打人、砸物、泼粪。朱巨鹏用铁棍打伤了张国保的胳膊,还打伤了在张国保家作客的农民薛小牛的头部。在这过程中,张国保始终没有还手,随即向镇派出所反映了情况。镇派出所派人作了调查,镇领导人也详细了解了情况。去年4至5月间,霍县县委为此事又组织了一个调查组,霍县公安局也立案侦查,结果都肯定了上述事实。去年6月,霍县检察院依法作出批捕朱巨鹏的决定。由于有人暗中报信,朱巨鹏得以逃脱。这期间,朱巨鹏却到处散发《我的控诉》,倒打一耙,说“村支书仗势欺人,派出所为虎作伥”,对张国保和执法部门进行攻击。不久,临汾地区检察分院作出撤销拘捕朱巨鹏的决定。
去年10月15日至10月21日,我与同事仉洪金会同山西省及临汾地区土地管理部门的同志,又对此案进行了调查,确认朱巨鹏的行为触犯了法律。我们询问有关部门为何不处理?霍县县政府一领导人回答:“由于司法机关未对朱巨鹏进行处理,政府也很难作出处理。”但据反映,实际原因是朱巨鹏的岳父、分管政法工作的现任霍县副县长王有望从中作梗。
据经济日报、农民日报和中国法制报的记者联合调查,朱巨鹏行凶伤人毁物后,王有望就说“一天也不能让女婿进牢房”。为此他先让妻子出面,后又亲自找了霍县财政局长李英杰,要求他去县公安局为朱巨鹏说情;他又找到城关镇派出所负责人邢俊马,要求庇护自己的女婿。当县委调查组调查时,他又给邢俊马写纸条,让邢对调查组照着说,以掩盖自己说情的真相。王有望还托人找张国保,劝其私了。另据了解,王有望本人曾因违法占地盖私房,受过县委的通报批评。
朱巨鹏非法侵占公共道路,打伤村干部并到人家里行凶,理应受到有关部门的严肃处理。张国保同志身为党的农村基层干部,维护集体土地不受侵犯的行为理应受到法律的保护。此案长期得不到公正处理,关系到土地管理法今后能否在霍县贯彻执行的问题,也关系到我们党和政府的声誉问题。
本报记者 周朗接待整理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心里话

  请理解和支持我们相爱
我是一个未婚青年,4年前高中毕业回乡。1987年初,我与本村一个寡居4年的妇女相爱,按她原夫在汤姓中的辈份,我该称她婶。我们这种关系,在我的家里和全村,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反对最激烈的是我的父母和她原夫家的公婆叔伯。他们先是威胁、利诱,但我毫不动摇,耐心地说服他们,而得到的是他们的讽刺、辱骂!“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理解他们,进一步向他们解释:虽然她结过婚,做了结扎,但她有再婚的权利。再说她已生了两个孩子,我们婚后可以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我的父母仍坚持她与我婚后不能再生孩子,甚至无法称呼的看法。他们想不通,于是,便对我俩肆意侮辱,并在大庭广众之中折磨我们。由于我们不屈服,他们就去女方家中毁坏家具,在家里常常打我。为了取得他们的谅解,我们都默默忍受了。这也不行,最后我们只好远走他乡。
7月份,家里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先来信威胁,后来又变换方式,表示容许我们相爱,劝我们回家。我们轻信了父母的话,回到家中。7月14日晚,我的父母请来了村里的一些人,其中有许多长辈,他们用麻绳分别把我俩捆起来,用扁担、棍子抽打,一直把我们折磨到深夜,强迫我们断绝关系。对这一切,村干部们熟视无睹,无人站出来为我们说话。
于是,我们拖着受伤的身体,重新开始了流浪。在离开之际,他们又强迫我签下“和家庭脱离关系”、“不得继承财产”等字据。还不许我再回来,以免破坏了风水。这使我的心冰冷到了极点。
接踵而来的是生活问题,我只得借助流浪来苟延残喘,想讨饭又放不下做人的尊严,可我又能在何处立足呢?人到了绝望时刻,不知为什么死亡的阴影便会在脑中飘荡。
江西进贤县李渡镇柴埠上汤村
汤新文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编者的话

  “无情棒”今析
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私奔的时代,距今已有二千一百多年了。今天,本报在此刊载的一对年轻人的爱情遭遇,并非是一篇故事新编,而是发生在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一幕。希望当地有关部门保护青年的婚姻自由和人身不受侵犯,也希望它能引起读者的思考。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可多少年来,在我国,爱情和婚姻却沦为宗法制度、封建道德伦理的奴婢。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封建传统观念葬送了多少青年男女的爱情甚至生命。而今,这一沉重枷锁虽被砸断,但其阴影还没有完全消失,特别是在一些偏僻的乡村,陈腐的观念仍在毒害着人们,宗族势力仍在束缚着人们的手脚。悲剧仍在继续着。更可悲的是,象汤新文、官水姣所在村的父老乡亲们那样,有相当一部分朴实的农民,还不知道自己在扮演着一种愚昧、丑恶的角色,还不知道那把“无情棒”所打击的正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更不知道自己干的是违法的事。
汤新文、官水娇不愧是新时代的农民,他们追求的是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他们为维护自己的权益抗争着,并寻求理解和支持。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得到多数人的理解和支持。
但仅有理解是不够的。要“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清除封建社会的遗毒,不改变旧的观念和陈规陋习,汤新文、官水娇这样的悲剧就不可避免。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调查汇报

  她,是女人不是祸水
  本报记者 龚金星
在江西省进贤县李渡镇柴埠上汤村,出了一对纯情男女,男的叫汤新文,女的叫官水姣。
汤新文今年22岁,1983年高中毕业回乡。官水姣今年25岁,17岁那年上初中时,被父母以300元的聘礼嫁给了柴埠上汤村一位26岁的汤姓青年(与汤新文五代以上无血缘关系)。在汤姓这一宗,官水姣排在汤新文的婶娘辈上。1983年官水姣的丈夫因公伤亡故,她21岁便成了拖着一对儿女的寡妇。
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官水姣和汤新文在长时间的交往中,各自由好感而相互爱慕。去年2月,汤新文终于开口向官水姣提出了建立恋爱关系的请求。官水姣见汤新文心诚意坚,经过一番考虑后,接受了他的爱情。
但他俩的恋爱在柴埠上汤村却引来了一场轩然大波。
“没了家法!”当汤新文向父母谈了这件事后,他的父母气势汹汹地嚷着。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一个未婚小伙子找一个寡妇,又是同宗同姓婶娘辈上的人,最重要的是还结扎过,不能生小孩,将来要断子绝孙。
旁人的冷眼和嘲讽更不用说了,连同时代的一些青年,甚至一些党、团员对汤新文追求爱情和幸福的举动也不理解。他们总在揣摸汤新文的“动机”,并断言这里面一定有“祸心”。
“寡妇门前是非多”。官水姣成了村里一些人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在柴埠上汤村,任何一种猜测和想象都成了人们指责官水姣的“事实”依据。去年10月16日,记者来到柴埠上汤村时,有5位自称“村长辈”的人,“控诉”了官文姣:
“官水姣伤风败俗,抹香擦粉,打扮得漂漂亮亮,象个什么?”
“她缺德,跟汤新文好,是要让人家绝户。”
“官水姣心狠手毒,要杀她的亲生儿女。”
“爱情?!什么叫爱情,我们不懂,她官水姣一个寡妇,为死了的丈夫守节才是本分。如今她却与侄子辈上的人勾上了。”
在这些“村长辈”看来,汤新文之所以“走邪入魔”,全是官水姣的罪过,世上只有女人是祸水。
官水姣告诉记者,她听到的远不止这些。她怨自己命苦,一个寡妇活着真难,甚至想了此一生。但她又难以舍弃幼小的儿女和得之不易的爱情。
官水姣和汤新文建立恋爱关系后,她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这的确是不容易的起步。但是,伴随着他们的不仅仅是周围人们的冷眼和嘲讽,而且还有汤新文父母一次次的打骂和一些人的围攻折磨。
去年4月初,官水姣回婆家看望自己的小孩。那天一大早,她还没起床,汤新文的父母就手持棍棒赶来了,他们把官水姣从床上拖下来一阵猛打,并警告她:若敢再和汤新文来往,这只是开始!
4月底,汤新文的父母追打到了李渡镇,把官水姣在这里搞缝纫的家当打了个稀烂。并在镇上散布流言,使得人们再也不敢登官水姣的门。官水姣只好和汤新文结伴到数百里外的南丰县太和乡谋生。
7月,他们的行踪还是被汤的父亲访查到了。这次汤父一反常态,几乎是求汤新文和官水姣回村,而且对他们的恋爱表示支持,还许诺帮助他们成婚,婚后责任田分开种,农具、耕牛可以合着用。汤新文和官水姣听后欣喜不已,拿出他们挣得的一点钱送给汤父,又买了酒菜,急急返回村里。
7月14日晚上,汤新文的父母设宴请来村里的一些长辈,汤新文、官水姣高高兴兴地陪着客人入座。酒至中途,汤新文的父亲突然一拍桌子,冲着汤新文就骂开了,并强迫汤新文表态:是和官水姣继续好下去,还是一刀两断?若要继续好下去,今天就要来点硬的。汤新文还是耐心地说服,告诉父亲,官水姣是如何能干,虽然已结扎,但有了一对儿女,等等。汤新文正说着,他父亲顺手操起一根扁担朝他的腰部就横扫过来。接着,又踢汤新文的小腹,喊着:“反正是绝户,死了干净。”然后在那些“村长辈”的帮助下,用麻绳把儿子捆了个结实。
在汤新文的父亲对付汤新文时,汤母则带着一群人绑了官水姣。他们用烟棍猛抽猛打官水姣的头、胸、背,用锄头、木棒砍打官水姣的脚,还抓住官水姣的头往石头上撞,撞得她头破血流。
这场殴打从晚上8点直到第二天凌晨3点,汤新文多次失去知觉,官水姣落下浑身伤。那些“村长辈”们立在一旁冷眼观赏,他们以“道德”、“尊严”的代表监督了这场“家法”的施行,他们甚至认为如此还不够,有人曾提议,把汤新文和官水姣用梯子插到河底,洗去祖宗的“耻辱”。幸亏是在80年代,事关两条人命的惨剧才未能发生。
经此磨难,汤新文和官水姣更不能在柴埠上汤村立足了,再次开始了流浪生活。10月15日,当记者赶到进贤县找到他们时,汤新文在临川县云山乡一所中学代课即将期满,官水姣还没有找到活干。下一步他们又将流落何处,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瑟后录

  花钱买了80套危房
为解决职工住房困难,我县人民政府为我们80户职工批了80套商品房。
1986年,我们迁入新居时,发现建筑质量太差,就自己出钱,请人重新铲墙,粉刷墙壁,铺设地面,换预制板,制作、安装门窗。家家动工,户户整修。
我们发现有些房屋隐患严重,为了安全,曾多次找建房单位——县建筑工程公司领导人,请求修补加固,但他们拒不接受意见。1987年以来,一些新居竟连续发生了后墙、前屋檐下沉和墙壁开裂等现象,有的住户室内的预制板裂损。每逢雨天,屋内漏水不停。
我们多年省吃俭用,每户花费4650元购买一套商品房,没想到建筑质量这样差。难道县建筑工程公司对此能不负责任吗?
山西应县 丰玉莲等80人 李佳茗代笔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建议与要求

  希望看到中央电视台的节目
鄂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于1986年在恩施市建了一个电视地面卫星接收站,解决了市内居民看电视的问题。可是,这却苦了全市区乡的广大群众。自地面站建立以后,原从武汉至恩施转播中央电视台节目的电视微波线路被切断了。现在,这里的农民只能收看省电视台的节目。我们曾多次要求州、市有关部门及时予以解决,但他们一直不理睬。
  湖北恩施市芭蕉区卫生院 冉茂华等6人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法律顾问

  中断恋爱关系能要回彩礼吗?
  编辑同志:
我和女友已中断了恋爱关系,可是她拒不退还我送的几千元彩礼。请问:我可以向她要回彩礼吗?我能向法院起诉吗?
浙江黄岩县北洋后窑 吴新满
  吴新满同志:
婚姻法上没有订婚的规定,订婚没有法律效力,不受法律保护。因此,男女任何一方作主取消婚约都是允许的,不需要经过对方同意。你信中讲的订亲彩礼钱,情况比较复杂,应根据具体情况和实际可能,通过协商和调解进行处理。一、如果是恋爱期间一方自愿赠送的财物,具有不可反悔性质,除对方自愿退回外,原则上不能要求退还;二、如果一方是借婚姻索取财物,从本质上讲,这并没有摆脱买卖婚姻的影响,原则上索取一方应退还钱物;三、如果属于买卖婚姻或以婚骗财引起的财物纠纷,应该支持受害者的合理要求。
彩礼钱物的纠纷,双方应该协商解决,如果双方不能协商解决,可以请求双方所在单位、基层调解委员会、村民委员会或司法助理员进行调解。必要时,也可诉请人民法院处理。
本报法律顾问团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来函照登

  欺世盗名令人愤慨
你报1987年10月10日第五版刊登《如此“四日游”》的读者来信中,提到旅游组织单位以四机部招待所名义招揽游客一事。我们感到十分惊诧。经查,这次旅游是由北京市“电子办”所属的890厂劳动服务公司、北京首都汽车公司下属的北华旅行社、万山旅行社联营组织的。我院是电子工业部(原四机部)疗养院,根本没有招待所,且跟890厂没有任何联系。所谓与四机部招待所“挂钩”纯属欺世盗名,招摇撞骗。当我们去调查时,此处已人去楼空,仅留房主看门。北华旅行社于6月28日至7月28日曾包租我院一个单元40多个床位,因发现他们出广告盗用四机部之名,且人员太杂,证件不齐,我们即予辞退。不久,他们就与890厂接上关系。对此,我院职工十分愤慨,请求你报对盗用我院名义骗人的890厂、北华旅行社、万山旅行社等单位予以揭露批评。
电子工业部北戴河疗养院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答复反应

  文华大饭店原设计损害漓江风景
广西读者甄化的批评很好很及时
你报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一日第五版刊登的读者甄化对桂林文华大饭店原设计建筑层数过高、损害漓江风景的批评意见很好,很及时。自治区党政领导同志甚为重视,派人作了了解,并对有关人员进行了教育。
中共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办公厅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答复反应

  韶关站接受批评,对当事人作了处理
你报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第五版刊登题为《韶关寒夜》的读者来信,批评了韶关站客运服务工作。经查,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韶关站对当事人进行了批评和经济处罚,并制订了整改措施。
铁道部端正
路风办公室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

  辽宁歌舞团知错即改错
你报去年十月三日第五版刊登题为《辽宁省歌舞团不讲信誉》的读者来信后,辽宁省歌舞团表示诚恳接受批评,并于十二月十一日至十三日专程赴河南平顶山矿工俱乐部演出,以示歉意。
辽宁省歌舞团这种知错即改的精神受到观众好评。
河南平顶山日报社 董润兴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耳闻目睹

  他们在干什么?
这是我1987年12月10日在我省滨海县天场乡吉岗村、潘岗村拍的两张照片。
别看这儿到处车水马龙,挖、拉、推、淘、运黄砂土的农民川流不息,热闹非凡,但不是农民利用农闲季节兴修水利,搞农田基本建设的热火朝天的情景,而是许多被当地农民雇来的劳力,正在进行毁田卖砂土的活动。目前,这两个村的土地已先后被挖卖掉二三百亩,到处是沟、坑、塘、沼泽地。可是,这里的乡、村组织不仅无人出面制止,反而坐收9%—10%的管理费。真是怪事!
江苏盐城市经贸局
沈海滨(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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