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6月13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
专栏:

维护传统与文化更新
  ——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现任大会主席托多洛夫一席谈
  陈君明
66岁的尼古拉·托多洛夫博士的脸上,总带着和善的笑容。同他谈话,人们不会感到拘谨,尽管他是东欧著名历史学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现任大会主席、保加利亚科学院副院长。
不久前,为给教科文组织编写《人类科学文化发展史》做准备,托多洛夫同志偕夫人来华,与中国学者进行了广泛的接触,并拨冗接受了我的访问。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工作,包含着这样两个互相依存的主题:“为了相互丰富而增加各种文化间的交流,为加强各社会的特有之处而肯定其文化特性。”
“文化特性”一词仿佛具有无穷的魅力,触发了托多洛夫博士思维与语言的闸门。
“一个民族,必须维护自己的文化传统,否则就会受到文化的侵略与同化。”博士坦率地道出了自己的看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鼓励各国保护自己的文化遗产,曾拨出巨款帮助埃及、苏丹等国保护金字塔、努比亚神庙等作为人类共同遗产的名胜古迹。这个组织特别强调教育在传递文化、维护传统中的作用,主张帮助各国“建立起适合自己特殊需要的教育体系,而不把外部的价值观念强加于人”。
“传统既有积极的一面,又有消极的一面,不能绝对化。”博士提起10年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内罗毕大会上,由于对“维护传统”的理解差异,而引发的一场小小争论。一位英国代表望着西装革履的非洲代表川流不息,对托多洛夫博士说:“非洲代表为什么不穿着过去土著人的服装来参加大会呢?那样不是更能体现他们的传统吗?”
“难道您想让当代的非洲人象过去的土著人一样赤身裸体吗?”托多洛夫反唇相讥:“法国大革命以前,英国人习惯的服装是短裤;革命以后,才流行起现在人们习惯的长裤。既然您自己都不愿保留英国中世纪的传统,为什么又要求非洲同事完全按过去的传统行事呢?”
那时,第三世界,尤其是非洲各民族维护民族传统的呼声如狂飚突进。英国先生的揶揄也算是有感而发,只是他理解错了,维护传统不等于原地踏步。对民族传统一概否定是轻率的;然而,只有发展传统,才能维护传统。托多洛夫博士说:“我主张向前看。”
“我想再举一个例子说明我的观点。巴尔干各民族对文化特性的问题是特别敏感的。”来自巴尔干半岛的老学者柔和的法语变得急促、高亢起来。这位索菲亚大学著名教授1957年起即在校主持“巴尔干历史讲座”,1964年又创建保加利亚科学院巴尔干研究所。巴尔干是他的“根”。他说:“巴尔干一些国家有过辉煌的历史、灿烂的文化,过去的传统现在还依稀可见。于是,他们怀有强烈的‘寻根意识’,渴望恢复昔日的光荣,寻求过去的传统。”但是,过犹不及,太多的向后看,“导致有些人走向另一个极端,走向保守,走向狭隘的民族主义。所以,巴尔干半岛上曾兵连祸结,战乱频仍”。“事实上巴尔干国家都在发展变化着。我认为,怀旧情绪是不必要的,应该从发展着眼,接受现代的观念,同自己原有的文化融合起来。”
博士把话题拉回到眼前下榻的古都:“北京现在盖起很多高楼。如果作为旅游者,我更喜欢传统的四合院。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这里的居民需要现代化的、舒适的生活方式。你能再设计明朝、清朝样式的房屋给他们居住吗?”在交谈中,博士引出了“全球文化”的概念:
“现代科学文化是全球性的,不管什么样的国家,都不可能逃脱世界大趋势的影响、逃避文化的最新成就和发明创造,总是要自觉地、不自觉地进入这个行列。无论从历史还是从现实来讲,没有文化的发展更新,就没有民族本身的发展进化。”


第7版(国际)
专栏:

  机降红场及其他
  徐平
世界之大,有时发生的某些意外轰动事件,简直要叫人拍案咋舌。半个月前,谁会想到,一个年仅十九岁的西德“娃子”,顷刻间竟成为举世闻名的新闻人物呢!当马蒂亚斯·鲁斯特机降红场,兴致勃勃地向周围游人散发他的签名纸,并自豪地夸耀来自赫尔辛基时,他怎会想到,联邦德国汉堡航空俱乐部第二天就吊销了他的飞行执照,而且还要他承担把那架
“塞斯纳172”轻型飞机运回西德的约二点五万马克费用。也许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因侵犯苏联领空,他不仅被拘留审查,还要被带上法庭受审。
自从《坚尼斯世界纪录大全》一九五六年问世以来,西方更有那么一些人,总想别出心裁,标新立异,甘冒风险以搏取“金榜题名”。西德一些报纸群起为鲁斯特的“冒险”喝彩,称之为“英雄”;他的亲友也因其“成功”而夸他是“出色的飞行家”,就是上述心理的反映。然而,不无遗憾的是,和六年前驾机穿越巴黎凯旋门的“勇士”以及一年前机降香榭丽舍大街的阿尔贝·马勒泰相比,鲁斯特为“扬名”所付出的代价毕竟太大了。
年纪轻轻的鲁斯特,其实连商业飞行执照还未得到,在航空界只算是个初出茅庐之辈。据说,他得以成功地机降红场,事先是有人为之周密策划、细致准备的。今年五月,他曾两次向某公司购买了包括莫斯科在内的航空地图;这次租用飞机,还拆卸掉三个座位、附加了油箱,可见机降红场并非灵机一动、一时兴来。尽管国际舆论有的说这次飞行不过是个“恶作剧”,有的认为是塞斯纳公司策划的“广告飞行”,但对莫斯科而言,急于弄清鲁斯特背后是否有人怀有
“更重要的目的”,倒是可以理解的。
据五角大楼《苏联军事力量》介绍,苏联的防空导弹、雷达和喷气截击机,构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战略防空网”,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但如今,居然有人敢闯“龙潭虎穴”,而且深入苏联腹地七八百公里,难怪有人问:谁能断言这绝非怀有政治或军事动机的“试探飞行”?
加深人们这一疑虑的是,西方军事分析家掀起的一阵鼓噪声:有人对莫斯科空防出现漏洞大感兴趣,也有人断言苏联雷达缺乏对付超低空飞行的能力,更有人因而对美国耗巨资研制新一代专门避过苏联雷达的轰炸机的必要性产生怀疑……
红场,是莫斯科的心脏。这里紧靠苏联的神经中枢克里姆林宫,是伟大革命导师列宁长眠的圣地。如今,一架外国飞机,偏偏在苏联边防军节那天越过边境,毫无阻拦地飘然降落红场,这无疑使苏联有关方面大丢面子。西方很有些人窃以为喜,并把苏联奚落一番。其实任何被吹得天花乱坠的武器装备或防御体系,都难免有失着之时。里根总统今天正用无数美元编织的“星球大战”防御体系,不是也有人为它大喝倒采吗!
西方一些新闻媒介惯于幸灾乐祸。对于苏联高级军事将领的丢官,它们喜形于色。其实从鲁斯特机降红场引起的有人丢官,倒也多少体现了“刑过不避大臣”的精神,而苏联新闻社社长法林所说“应该感谢鲁斯特提醒我们注意防空系统存在的漏洞”一语,倒也颇有不讳疾忌医,痛定思痛、亡羊补牢的豁达气度,确有令人刮目相看之处。
无论从国际法角度或国际关系准则看,侵入别国领空是不能容许的。鲁斯特因“侵犯领空”正在苏联接受审查,那是咎由自取。其实任何个人,任何国家,都不容许侵犯别国的主权和领土。人们不禁要问:仍有十多万军队在阿富汗的苏联
(而且还在动刀动枪呢),是否也该从机降红场事件的反思中,相应地得出合乎逻辑的结论呢?


第7版(国际)
专栏:

  布达佩斯一条街
  侯凤菁
瓦茨街位于布达佩斯市中心,与幽静的多瑙河岸相邻。它既是匈都繁华的商业区,又是一处游览胜地。
当低斜的夕阳从菩提树叶丛上收回最后一抹余晖,远处传来轻轻的古典乐曲声,瓦茨街便沉浸在又一个温馨、宁静的夜色中。走进这条禁止一切车辆通行的步行街,宛如进入一个神奇的世界。不宽的街道两侧,各种商店、豪华旅馆、咖啡馆、航空公司等栉比鳞次。灯火辉煌的橱窗里,展示着最新款式的男女时装、家用电器、精致的化妆品、闪亮的首饰和各种生活用品。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忽明忽暗,璀璨而不刺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瓦茨街已成为匈牙利经济的橱窗。尽管近两年匈牙利在经济上遇到一定困难,但人民生活没受大的影响,这里的繁荣景象依然如故。
到瓦茨街漫步是件很惬意的事。从早到晚,这里的人熙来攘往。人群中,既有匈牙利人,也有许多外国旅游者,连来访的各国领导人往往也以到此一睹为快。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和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等访匈时,都未放过这样的机会。
瓦茨街的诱惑力在于它使人既能获得物质上的满足,也能得到精神上的享受。这条古老的商业街上不仅商品丰富,而且不乏浓郁的书香气息。那些大型书店、艺术品沙龙和小剧院曾使不少人流连忘返,连名闻遐迩的罗兰大学文学院也座落在街的尽头。那些修葺一新的古式建筑、街角上可追溯到遥远年代的青铜塑像和细水长流的清泉,还有沿街的两行挂着八角型路灯的铁铸灯柱,都很容易使人产生置身于中世纪之感。而橱窗里陈列的满目商品又分明是现代物质文明的产物。这种感觉上的强烈反差,使人顿觉相映成趣,赏心悦目。
在瓦茨街优雅、轻松的气氛中,不同年龄、性别和有不同爱好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乐趣。有人热衷于涉猎时髦商品、观赏橱窗的陈列设计;有人静坐在街头长椅上挥笔作画或四处拍摄街景;也有人怀抱吉他站在广场上自弹自唱。有些老年人和对对着装入时的情侣闹市寻幽,在鲜花、翠柏环绕的露天咖啡座上一边慢慢品尝咖啡、美酒、果汁,一边喁喁私语或默默观赏眼前美景。
匈牙利朋友说,瓦茨街是他们国家的一面镜子。这种说法看来不无道理。匈牙利近20年在经济、政治体制改革中创造的繁荣、轻松的局面,在瓦茨街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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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摩天大楼试比高
  应朝
有些楼宇拔地崛起直耸云霄,即使行人驻足昂首、静心细数也难以点清层数,这类超高层建筑称摩天楼。若以高度计,下列15座大厦堪称当今世界上最著名的摩天楼:△澳大利亚,悉尼的海关大楼   50层 高201米△美国,亚特兰大的桃树广场旅馆  70层 高213米△新加坡,威斯汀·斯坦福饭店  73层 高221米△澳大利亚,墨尔本的M·L·C大厦 65层 高226米△法国,巴黎的曼·蒙巴拉斯大厦  58层 高229米△日本,东京池袋区的阳光大厦  60层 高240米△澳大利亚,悉尼的办公塔楼  68层 高246米△哥伦比亚,波哥大的玛兹埃拉大厦 70层 高248米△美国,芝加哥的水塔广场大厦  70层 高263米△加拿大,多伦多的第一银行大厦  72层 高285米△美国,芝加哥的汉考克大厦  100层 高337米△美国,芝加哥的标准石油公司大厦 89层 高346米△美国,纽约的帝国大厦  102层 高381米△美国,纽约的世界贸易中心双塔 110层 高411米△美国,芝加哥的西尔斯塔楼  110层 高442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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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马克思与莱布尼茨的壁毯
  孙小礼
莱布尼茨(1646—1716)是德国的著名哲学家和科学家。他与亚里士多德齐名,是欧洲哲学泰斗之一。他与牛顿各自独立地创造了微积分,此外,他还是数理逻辑这一重要学科的先驱。1676年底,莱布尼茨定居于汉诺威城,直到逝世。他一生勤奋地从事各种科学研究,在一系列学科中都作出了独到的贡献。马克思、恩格斯在著作和通信中都表达过对莱布尼茨的尊敬,尽管在他的哲学中有唯心主义的先验论观点。
1870年5月5日,马克思在伦敦度52岁生日时,汉诺威的库格曼医生把莱布尼茨的壁毯作为生日礼物寄给马克思。当时,马克思正患重感冒,仍提笔向库格曼写道:“……我目前不能写信,因此只能在此对你寄来的美好的生日礼物表示衷心的感谢。”5月8日,马克思的女儿燕妮则给库格曼夫妇写了热情的回信:“非常非常感谢你们寄来的美好礼物。……摩尔(即马克思)看到莱布尼茨的壁毯非常高兴,立刻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给它安排了地方,我们把它挂在壁炉上面的墙上。”
病愈后,马克思给恩格斯写信说:“库格曼在我的生日给我寄来莱布尼茨工作室里的两条壁毯,使我非常高兴。事情是这样的,莱布尼茨旧居去年冬天拆掉了,愚蠢的汉诺威人本来可以用这些遗物在伦敦做一笔好生意,他们却把所有的东西都扔了。这两条壁毯上的画面取材于神话,一条上面是尼普顿在波浪中;另一条上面是维纳斯、阿穆尔等,都带有路易十四时代的恶劣风格。但是当时的手工、质量(耐用性)比现在的要好。我已把这两样东西挂在我的工作室里。你知道,我是佩服莱布尼茨的。”
今天,重温马克思珍爱莱布尼茨的壁毯的轶事,我们更加感到保护人类文化遗产和历史珍贵文物是何等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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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布达佩斯的英雄广场,天高云淡,雄碑高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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