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4月18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
专栏:

“鱼梯”观鱼记
仓立德
“鱼梯”,这个词儿,是到了美国俄勒冈州才听说的。我请教《俄勒冈人报》副总编兰得尔先生,他笑道:“就是鱼向上爬的梯子呗。”
一个雾色空蒙的早晨,兰得尔驱车带我出了波特兰市,来到波纳维尔电站的蓄水库。
水库北边有个展览厅,只见满是图表和鱼类模型。据介绍,哥伦比亚河是美国西北部最大河流,源于加拿大,全长1900多公里。沿岸森林茂密,水中鱼类繁多。有一种鲟鱼,肉质鲜美,体重可达四五百公斤,堪称美国淡水鱼之冠。数量惊人的大马哈鱼是这条河最重要的鱼类资源。千百年来,沿河而居的印第安人曾以大马哈鱼为生,把这种鱼视为“造物主的恩赐”。如今,白嫩的大马哈鱼肉和桔红色的鱼籽,仍是人们餐桌上的佳肴。
“这种鱼真有点怪。”兰得尔指着一幅大马哈鱼洄游路线图说:“你看,鱼卵孵化后,幼鱼顺流而下,游进太平洋,有的可远达白令海。几年后,它们又远涉数千公里,回到哥伦比亚河。成熟的大马哈鱼个个身宽体胖,一般重四五十公斤。它们不吃不喝,一个劲溯流而上,找到水质最清新的溪流做窝产卵,最后精疲力竭而死。上游地势高,遇到瀑布时,它们就飞身跃过,有时能跳好几米高呢!”
我不禁啧啧称奇:“可是,它们的‘长征’之路,到这儿不就让大坝截断了吗?”
兰得尔笑而不答,拉我走到大厅南侧。只见墙上是一溜宽大的玻璃窗,窗后是水泥墙,河水自东向西穿过,长短不一的大马哈鱼逆水而行,鳞片闪闪发亮。有的长达一米以上,有的身上还带着巴掌大的伤痕……大厅西端是监测室,室内有各种仪器。一位值班的中年妇女端坐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前游过的鱼群,手中“咔哒咔哒”地按着计数器。
步出大厅,我们从北坡登上坝顶。兰得尔说:“喏,答案就在这儿。”顺其手势下望,一条水道突现眼前。它东高西低,长有百米,宽约七八米,用水泥筑成,底部一级级台阶隐约可见。喧闹的河水奔腾向下,冲撞着台阶,溅起一堆堆白色的浪花。“这就是鱼梯,大马哈鱼就是顺着它爬过大坝的。”
原来,哥伦比亚河水利资源也十分丰富,约占全美国的1/3。数十年来,人们在其主流和支流上兴建了20多座水坝,用来发电和灌溉。波纳维尔电站建于1937年。为了保护珍贵的鱼类资源,特别是解决大马哈鱼的洄游产卵问题,美国科学家巧妙地利用鱼的生活习性,设计了鱼梯及辅助设施。鱼梯紧贴大坝下游北侧,河水由上游蓄水库沿展览厅南侧流过鱼梯,而下游的大马哈鱼则经鱼梯到达水库,继续向上游前进。同时,监测室观察记录鱼群的通过情况,据此推算出大马哈鱼的存活量,并为大马哈鱼养殖场的鱼苗投放量提供科学依据。鱼梯和水坝也是游览胜地。人们不仅可以饱览水库的优美风景,更可以目睹活泼的鱼群,体会到热爱大自然、保持生态平衡的重要性。
我想看看这些鱼究竟是怎样跃过鱼梯的,于是来到鱼梯近旁。兰得尔不无遗憾地说:“咱们的运气不好。若是赶上节令,你会看到一条条大马哈鱼窜出水面,翻过台阶,——那情景才真叫壮观呢!”


第7版(国际)
专栏:

“它决定了我的整个事业”
——写在伟大生物学家达尔文逝世105周年
卢继传
每一个有成就的科学家都有一段艰难的历程,这往往决定了他未来事业的成功。今年4月19日,是世界著名的伟大生物学家达尔文逝世105周年。他留给人类的不仅是科学宝库,还有不畏艰险的探索精神。他的奋斗历程和建树,是值得人们学习的。
那是1831年夏季,达尔文在剑桥大学神学院毕业了。他的老师推荐他以博物学家的身份,参加环球考察。意外的机会,使他改变了人生的征途。用他的话说:“它决定了我的整个事业。”
年轻的博物学家达尔文满怀激情,登上贝格尔舰。1831年12月27日,它驶入大海后,正逢狂风咆哮。几天几夜,达尔文呕吐不止,精疲力尽,甚至无力站起来望一望周围海岛的轮廓。据说,那些富有航海经验的人,有时也被晕船弄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美的饭菜,一点食欲也没有,何况一个首次出海的体弱的年轻人!舰长不禁有些失望,劝他回国。
但是,达尔文哪肯半途而废呀!1832年2月29日,贝格尔舰开至巴西的巴伊亚,达尔文上岸考察。这里的大自然是他向往探索的宝库,他迷醉了,从内心发出热切的感叹:“如果我在这次航行中半途而废,那么,我在坟墓中也不会安息的。”
五年的科学考察,达尔文走过不计其数的危险地带,经受了难忍的艰苦生活:
穿越原始森林,迷失过道路;
在险峻的大山峰上,遇到过暴风雪;
误入过凶猛野兽的出没之地;
几次被猛烈的地震震倒;
在凄凉恐怖的黑夜里露宿,风吹雨打,百虫袭扰;
几次发高烧,几乎被病魔夺去生命……
达尔文何惧千辛万苦!艰苦的征途,他总是勇往直前。他抓紧一分一秒地工作,考察各地地质,采集动植物标本,加以分类、描述,并每天坚持撰写考察日记。
达尔文是一个善于思索的人,随着科学考察的深入,他慢慢发现,“物种不变论”的神学信条与自然界的事实背道而驰。开始,他感到十分惶惑。但是,生活在大自然里,耳闻目睹,促使他对《圣经》的怀疑越来越强烈。
1835年9月15日,贝格尔舰到达加拉帕戈斯群岛。这个岛屿生物演化的现象终于成了达尔文创立进化思想的基础。他发现,有两个小岛相距五六十里,相望可见,竟有两种不同种类的龟。他还捕捉了26种小鸟,其中地雀就有14种,它们分布在不同岛上,岛与岛之间的地雀形态、功能各有异同点。经过深入调查这个群岛的地质之后,他终于找到答案。原来,加拉帕戈斯群岛是由火山喷发形成的。当初,这儿是一片茫茫大洋,不可能有任何鸟类。岛上的地雀是由南美洲大陆飞来落户的。然后,由于生活环境不同,地雀逐步演化成14种。
达尔文就是通过分析大量的事实,加以比较、综合,提出了物种逐渐变异的思想,从而与神创论分道扬镳,开始以科学的观点解释错综复杂的生物世界。
五年的科学考察,是他一生最艰苦的征途。出航之前,他是一个脸色白嫩的人。回国时,他消瘦而憔悴。看起来,他比27岁要苍老得多了。但是,他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有意义的。他的自然观变了,从一个神学信徒变成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唯物主义者。
他收集了足够研究50年的浩繁资料,这象是一座探索生物奥秘的广博宝库,为创立进化论奠定了基础。1859年11月24日,震撼世界的《物种起源》巨著问世了。这部书的开头写道:
“当我以自然科学家的资格,参加贝格尔舰的环球旅行,在南美洲看到关于生物的地理分布和古代与现代的生物之间的地质关系的事实后,感到非常惊奇。这些事实……以某种程度阐明了物种起源——秘密当中的秘密。”
达尔文在回顾这次科学考察时,衷心希望自然科学家们也去进行科学考察,体验一下象他那样的感受和收获。这不仅仅是达尔文的期待,也是生物学家、尤其是地质学家、地理学家、探险家的责任。因为,世界未知领域还不知有多少,这就需要千千万万的科学家去考察、去探险、去开拓。(附图片)


第7版(国际)
专栏:

两地碑
孙东民
在日本各大中城市乃至偏僻乡野,不难看到各种碑石:纪念碑、慰灵碑、诗碑、墓碑、歌碑,形态各异,竞呈风采。见得多了,得出一种印象:日本人爱碑。
刻石咏志。树碑立石是心态的表露,往往记录着一个民族的历史和时代的脉搏。在远离东京的舞鸩和岐阜,我看到记载着军国主义者发动侵略战争的那段不幸的历史和发誓永不再战、化干戈为玉帛的两种碑。
暮春三月,樱花含苞待放,我们沿日本海东行,前往舞鸩、岐阜访问。
舞鸩港是二次大战后遣返日本军人回国的登陆之地。舞鸩给人的印象,往往是与一首有名的《岸边的母亲》之歌联系在一起的。因此一到舞鸩,便急于打听“岸边的母亲”在哪里。幸有当地人亲切指路,七折八拐,穿过隧道,到达目的地后方知是在“归国纪念公园”。
归国公园为一山丘,紧靠港口,园内樱树林立,中无杂树,显系新建。后知此地原为该市“归国者援护局”旧址,60年代辟为公园。拾级而上,见山顶平坦。中间的羊角形建筑物,名为“望乡慰灵之碑”;左有雕像,称“和平的群像”。面对望乡碑的是一座用黑色大理石作成的歌碑,上面刻着《岸边的母亲》之歌:“妈妈走来了,今天又来了,来到口岸边。明知爱子不回还,难如愿,还是盼。”毫无疑问,是罪恶的战争夺走了她儿子的生命。母亲肝肠寸断,但等待她的只有失望。
自1945年至1958年,在战败回国的军人和家属中,经舞鸩港上陆者有66万,另有1.6万多已成异乡之鬼,其遗骨也从此地还家。京都府和舞鸩市民,怀着祈求和平和永远放弃战争的决心立下“和平的群像”,发誓再也不能重演战争悲剧。在战争结束40周年之际,归国者们曾在此举行全国集会,把写有“和平誓言”的牌子立在望乡慰灵碑的一边。
一阵冷风骤起,蒙蒙细雨中突然飘下雪片。环顾四周,不见人影。远处天高海阔,山下木材加工厂锯木声阵阵传来。高处不胜寒,同伴皆默默无语,于是急步下山,驱车赶路。
沿着峰回路转的山路,进入岐阜市内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岐阜市日中友协事务局长已等候多时,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岐阜公园外苑,参拜“中国人殉难者之碑”。
在近代中日友好的史册里,岐阜的名字是不会被人忘记的。远在30年前,岐阜即与杭州交谊。1963年,在两座城市分别建立“日中不再战”和“中日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纪念碑。10年前,两市又在西子湖畔订下友好与和平的盟约,“岐阜杭州友好盟约纪念碑”醒目地矗立在樱树和冬青组成的树丛中。盟约诗云:“悠悠钱塘水,滚滚长良川,相汇结友好,子孙万代传。”
“中国人殉难者之碑”与盟约碑并列,这是岐阜县民为悼念战争中在该地牺牲的73位中国劳工,在民间募款于15年前修建的。碑文记载,日本军阀出于侵华战争的需要,强迫4万多中国人到日本各地作苦力,其中在刺刀和皮鞭下有6830人被残害。“中国人殉难者之碑”上刻着在岐阜地区牺牲的73位殉难者的名字。岐阜县内,纪念中国人殉难者的碑、塔还有多处,瑞浪市化石山山顶耸立着的纪念碑,铭刻着“发誓日中不再战”的警句。站在纪念碑前,谁能不在心头升起对日本军国主义痛恨之火,不为有良知的日本朋友的友好感情所感动呢?
从舞鸩到岐阜,一天行程来去匆匆。两地的纪念碑虽然纪念的对象不同,但都表达了争取和平、反对战争的共同信念。往事已矣,来者可追。舞鸩、岐阜两地的纪念碑在呼唤着后人:“要教四海不扬波,子子孙孙毋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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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莫斯科冬日二景
孙鼎国 于川
说来也巧,这次来莫斯科,正赶上40年来罕见的严寒。大地银装素裹,街头寒风凛冽。然而,严寒中的生活场景,却也令人难忘……
严寒中的婚礼
记得是深秋初冬时节,我们初游红场,曾在克里姆林宫墙下的烈士墓前,看到几十对新婚夫妇,排着长队,等着为烈士献上一束鲜花,在永恒之火旁拍一张纪念照。当时我们还以为是偶然碰到的事。
没想到,这次在严冬时节,元旦的假日里,我们在这里见到了更为感人的一幕:皑皑白雪上,刺骨寒风里,穿着洁白结婚礼服的新娘,手棒着鲜花,由新郎搀扶,站在烈士墓前那跳动的永恒之火旁。他们的眼光是那样明亮愉悦,神情是那样虔敬庄重。这是一幅多美的图画,我们情不自禁地拍下了这难忘的一幕。
看着这些新婚青年,我们深深地被感动了,不只是为那冰雪中的美丽场景,更为那对烈士们的永恒缅怀。
冰雪运动爱好者
中国驻苏使馆前面有一个水面不小的池塘。严冬里它成了一面冰镜。水池后面是一个高坡。每逢节假日,这里就成了孩子们冰雪运动的场所。我们去使馆路过此地,常常成为儿童冰雪运动的看客。
你看,那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挥舞着冰球棍在池面上往来穿梭,动作多么敏捷利落。一根球棍在他手里简直成了魔棍,比他高一头的孩子硬是抢他不过。
一阵欢笑声从远处传来。那是高坡上的孩子们在滑雪。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高处冲下,灵巧地越过一个个标杆,快到湖边时,滑雪板一横,便戛然而止,纹丝不动。人们不禁叫起好来。那边,姑娘们扯成串,坐在雪橇上,象列车似的一冲而下,身后扬起股股雪尘。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小家伙,干脆躺着从坡上滚到坡底,爬起时已是浑身皆白了。因为太滑,又“四脚”着地,活象个小白熊。母亲不仅没有责备,反而鼓励他再来一次。
严寒并没能阻止人们的锻炼。从清晨到夜晚,到处可以看见冰雪运动的爱好者:老人、青年、中学生和孩子们。
(附图片)
这是矗立在舞鸩的“望乡慰灵之碑”,左侧为“和平的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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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几个“世界日”
张泉
世界气象日每年的三月二十三日,即世界气象组织的公约生效纪念日。该组织要求每个成员国每年围绕一个统一的主题举行活动。
世界卫生日 每年的四月七日。
世界电信日 国际电信联盟确定,从一九七一年开始,每年的五月十七日为“世界电信日”。
世界环境日 一九七二年六月五日,在斯德哥尔摩召开联合国第一届“人类环境会议”,通过《人类环境宣言》,并把每年的六月五日定为“世界环境日”。
世界音乐日 每年的十月一日。是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一九七九年澳大利亚“国际音乐会议”上决定的。
世界邮政日 即万国邮政联盟组织的成立日:十月九日。
世界标准日 十月十四日,是国际标准化组织理事会议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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